20

第二天，大年初一。

都說新年新氣象，甜蜜的白衍是在羅敘懷裏醒來的。大紅被子裏，他們倆就像是一對新婚燕爾，黏膩甜乎，一分一秒都不想分開。白衍揉了揉眼睛，想起昨晚兩個人在床上又親了好幾回，滿心羞澀。

他第一次知道，原來談戀愛可以這麽甜。

和之前那次完全不一樣，談戀愛真的整個人都要融化在裏面。他忽然有點舍不得明天就要去工作的羅敘，垂下眼簾，想撒嬌又難為情，最後用臉頰蹭他的胸膛。

“小衍。”羅敘被他弄醒了，開口就喊他了，剛醒的聲音即使沙啞也無比動聽。

白衍一聽，更舍不得了，眉頭險些都擠到一塊去：“你明天又要去工作了。”

羅敘攏過他的心思，“我一結束，就回來找你。”

白衍被他那安撫的語調哄好了，就沒多少難過了。他抿起嘴角，甜滋滋地打着小算盤說：“我也可以來探班的。以前都是你來探班我，這回，我也想去探班你。”

“難得給你排個春假，不好好休息？”

“一個人休息多沒勁，我想和你在一起嘛。”

兩人還沒說上幾句悄悄話呢，門外頭，白母咚咚地來敲門。

催促他們起床：“小羅，小衍，起來吃湯圓！”

大年初一的早晨，吃一碗湯圓，意指一整年都團團圓圓，阖家美滿。白母一直遵循老規矩，對去年才結婚的小兩口也格外重視。眼下不過九點，就耐不住地要喊他們起床。

一會，白家姑姑還要帶着女兒上門來拜年。

白衍誤打誤撞地見過羅敘的堂姐，而羅敘還是頭一回見白衍的表妹。

小姑娘正值青春期，喜歡追星喜歡動漫，恰恰好還是羅敘的粉絲，歡騰地要了簽名還要了合照，高興地不得了。唯獨和白衍，小姑娘撇撇嘴：“我都和小衍哥哥合照都合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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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奉毫不留情地笑話白衍：“還小鮮肉呢，在她面前你就是過氣老臘肉了。”

白衍踹白奉一腳：“她那是看我看習慣了！”

這兄弟倆從小就鬧騰，白奉挨了白衍一腳也不生氣，嘴賤地繼續慫他。白衍雖然面上抱怨，但看得出來，他和哥哥的關系很好。

羅敘見了，想起自家那位喜歡擠兌自己的幼稚哥哥，不禁打了個寒顫。

随着白衍人氣的飙升，親戚們不再對他的工作指指點點，甚至于另眼相待。今年上門拜年的親戚多，家裏小輩争相和白衍合影。

熟的，不熟的，都來。

好不容易客客氣氣地送走了一批，白衍才舒坦一口氣，和羅敘窩在沙發上剝桔子，剝一格，白衍就往羅敘嘴裏送一格。

哥哥白奉也剝桔子，自己剝自己吃，并且吃了一嘴狗糧：“不對啊，你們之前好像還沒這麽膩歪？怎麽，昨晚咱媽鋪的紅被子那麽靈驗，讓你們體驗了一把新婚的感覺？”

羅敘穩重地喊：“哥，我們結婚時間還不久，平時聚少離多，也算是新婚。”

白奉一口桔子差點噴出來。

白衍捏着桔子捂臉，跺腳。

哦吼！他喊哥了耶！真甜蜜啊，要窒息了。

這是羅敘第一回 喊白奉為哥哥，白奉差點沒被桔子噎死。肚子裏準備的那些混賬話也說不出來了，活生生被這一聲‘哥’哄的服服帖帖，安安靜靜地吃起了第二個桔子。

白父瞧見了，“你們少吃點桔子，上火。”

白母拍他一下，嗔怪：“就幾個桔子上什麽火，好不容易小的幾個聚一聚，你還管他們吃桔子。真是一把年紀還改不了你那臭職業病……”話罷，她扭身叮囑，“你們幾個也喝點茶，降降火。茶這個東西啊，可比外頭那些亂七八糟的保健品好多了……”

她照例打開了養生話題，根本停不下來。

白父：……

白家新年的氣氛給羅敘一種異樣的感覺，間隙裏，趁着白奉和白衍打游戲，他走到陽臺，給自己的母親打了個電話。

電話一接通，那頭異常冷清，林玲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小敘，今天休息嗎？”

“是的。媽，新年好。”

“你也新年好。”林玲放下手裏的書，身側的暖爐正燒着一把旺火。地上的毛毯柔軟，她的腳邊趴着一只懶洋洋的貴賓犬。年近五十的她看上去依然優雅，眼含秋水唇點胭脂，如一首正在提筆的江南詩詞。

身側，黃發碧眼的傭人端來一杯紅茶，微笑着放下。

偌大的別墅中，除了她們兩個人，就只剩下身邊這只貴賓了。

他問，“您一個人在英國嗎？”

那頭停頓了片刻，略顯無奈：“是啊，每年不都這樣嗎？我都習慣了，一個人清靜些也好。再說了，你爸爸後頭就會趕過來陪我。”

“嗯。”

“你不要在心裏埋怨你爸爸。前些年，他也努力過要把你往集團裏帶，但是……”

“我知道。”羅敘故作輕松，“只要爸不繼續反對我在娛樂圈工作，我就心滿意足了。”

每一年的新春，羅家的晚宴裏都沒有羅敘的母親林玲。身為人類，她在家族中格格不入，如同異類般被排擠。即使父親和前妻周姨離婚三十年，家族中也還是不接納羅敘的人類母親。

羅敘的父親對他的母親恩愛甚佳，卻也敵不過家族內的古板。

久而久之，因為母親備受委屈，羅敘也逐漸不往本家走動，拒絕參加家族晚宴。

羅家的爺爺奶奶至少是心疼小孫子，偶爾還會喊他去本家聚一聚。但回回去，都要被同輩的狼人冷嘲熱諷。羅敘雖然是混血，卻在學業與能力方面，處于家族晚輩中的佼佼者。

這也是他被排擠的最大原因之一，衆人反對他繼承家業，羅敘便坦蕩地來了娛樂圈。

這才遇到了醉酒耍混的白衍。

狼族不能與外族通婚，這是條死令，是為了保護這個家族所存在的。而父親打破了這條規矩，他是第一個。如今，羅敘做了第二個，卻因為是個卑微的混血，而沒有受到任何阻礙與重視。

無非就是讓父親再三來告誡過自己，切勿将身份洩露。

這樣看來，不受重視反倒算是一件好事。

免得家族裏的人來騷擾白衍。

和母親林玲的通話往往不會很長，羅敘挂了電話，轉身注意到在後邊站着的白衍。

他走過去，“游戲打完了？”

白衍慌忙解釋：“我沒偷聽，我剛好路過。”

羅敘揉了他的腦袋，“聽了也沒事。”

白衍見狀，靠過去，親昵地說：“我爸媽今晚要去親戚家吃晚飯，我們就不去了。要不回公寓吧？我給你煮火鍋吃。”

然後。

“然後……我們再一起說說話。”白衍紅了耳後。

羅敘明白了，白衍是嫌家裏老有人打斷他們親熱。比如現在正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刷微博的哥哥白奉。

這是一個巨大的電燈泡。

外頭的天氣很好，昨晚飄了點小雪，今早都化了。羅敘和白衍包的嚴實，一人一個大口罩，去了公寓附近的超市買煮火鍋的食材。

周遭空蕩蕩的，路邊積着一灘水，映着半天透徹的天。他們兩個人一人拎着一大袋食材，一前一後地走。白衍走的慢了，羅敘就停下等他一會。最後，羅敘伸手，牽着他走。白衍的手指冰涼，羅敘給他用力暖暖。

白衍邊走邊笑，隔着口罩開心地說：“大過年的，狗仔都回去拜年。我們這麽甜蜜也沒人來拍，太可惜了吧。”

羅敘駐足，松了手，取下口罩，慢條斯理地從口袋裏掏出手機。

他把一袋子東西都擱在路邊的長椅上，攬過白衍，親了他一口。手機屏幕上，白衍戴着口袋，羅敘抿起嘴角，側着臉親白衍的臉頰。愣是誰看到，都要被甜翻過去。

白衍紅了臉：“羅敘？”

羅敘低着頭發微博：“用不着狗仔，我們自己發。”

下一刻，白衍手機上就收到了羅敘的微博艾特。

[羅敘V：@白衍 新年快樂，寶貝。（附帶親吻圖）]

白衍的臉紅到了腳底心，他原地蹦了兩步，拉下自己的口罩，也不顧手裏那袋東西了。他驚喜道：“你怎麽還喊我寶貝啊，怪不好意思的。哈哈。”其實心裏樂開了花，他轉發了羅敘的微博。

[白衍V：啾~（親親）（親親）]

微博又炸了。

咋這麽甜啊，續演夫夫的cp粉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吧？

羅敘和白衍默契地關了手機，繼續手牽手回家。外頭溫度低，白衍又是個怕冷的人。

而公寓裏頭開着暖氣，炖着火鍋，身邊坐着羅敘，那才是白衍冬日的理想生活。

廚房裏，羅敘正在煎牛排。

白衍守着火鍋等湯底開，閑暇之餘，拿起手機拍張火鍋的照片，發到了小號上。

[一顆小號：除夕夜，我們在一起了。現在正一起吃火鍋呢。嘿嘿，他真的特別好。但他現在是我的了，那我是不是也變得一樣好了呀？好幸福啊，這是我過的最開心的一個年了。明年，後年，以後每一年我都想和他一起。（附帶火鍋照片）]

網友紛紛趕來評論。

[雯雯：哇，博主，你的偶像白衍今天也發糖了，沒想到你緊随其後呀！]

[小蔥花：火鍋好吃！但是那位小哥哥肯定更想吃博主哦！]

[啾啾：我贊同樓上的！]

[呆呆：樓上+1111111]

白衍覺得她們不像話，噠噠噠地打字：

[一顆小號：別瞎說！我們才剛開始戀愛，哪那麽快吃來吃去的！你們這些人，怎麽思想這麽黃啊！]

衆網友：[哦喲，裝，嘴都不知道背着我們親幾次了。]

[一顆小號：咳咳，我才沒裝！]

[一顆小號：不過嘛，他接吻技術特好，一親我，我就腿軟了，賊棒！你們這群單身狗聽了也不懂的。]

衆網友：……秀。

正說的激烈呢，羅敘在廚房喊他：“小衍，過來。”

“哦！”

白衍擡頭，羅敘圍着圍裙，手裏拿着一把鍋鏟。他連手機都不顧了，屁颠屁颠往羅敘那兒跑，幫着羅敘弄蔬菜沙拉，羅敘讓他幹什麽他就幹什麽。羅敘說，來，我親一下。

白衍啾啾啾地親了羅敘三下。

白衍問他：“羅敘，你一個富N代，好會做菜啊。”

也就是一個煎牛排，一個蔬菜沙拉。白衍這馬屁拍的沒什麽水準，不過羅敘還是受用：“以前在國外念書的時候，偶爾會自己弄飯吃。”

“我就不一樣了，我都是點外賣的。”

“……”

當晚，白衍在微博上嘚瑟了很久。

[一顆小號：你們不懂，根本不明白他有多好，他還給我煎牛排。]

[一顆小號：我洗生菜的時候，他說我圍裙帶子松了，還給我系，親我脖頸子。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升天了！]

[一顆小號：丘比特之箭已經射中了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顆小號：他說親一下，我就親了他三下！！！三下你們知道嗎！！！]

[一顆小號：我家這位，真的厲害，他以前念書的時候就自己做飯，又帥又厲害。]

[一顆小號：原來談戀愛是甜的。]

白衍終于吃到感情的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