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他們合法已婚，并談起了戀愛。如今再分房睡，實在是說不過去。

但白衍不好意思開口，羅敘也沒開口。

羅敘住進公寓後，白衍一直挺規矩的，從沒進過他的房間。但羅敘進過好幾次白衍的房間，都是找他有事兒。白衍心裏琢磨着，該怎麽和羅敘開這個口會顯得比較自然。

他心裏頭琢磨久了，時間也過的久，時鐘指向十一點。

客廳液晶電視上的電影已經接近尾聲，落幕于黑底白字中。

白衍偏過腦袋看身邊的羅敘，發現他磕着眸子打盹兒。白衍用肩膀推了推羅敘，示意他快去睡吧。

羅敘睜眼，深吸一口氣，将白衍攬進懷裏，動作自然到絕沒有一絲勉強。

白衍抿着嘴角偷笑，緊緊地回抱住羅敘，擡起掌心輕拍他的背：“快去睡吧，你明天還有工作。”

“你呢？”羅敘閉着眼睛問他，聲音莫名酥沉。

“我也去睡啦。”

“好，晚安。”

事實證明，犯困的人，不管你說什麽，他都會說好。他們各自回了自己房間，關上門，預祝一場好夢的開始。

然而還沒熄燈，羅敘的房門就被敲響了。

白衍站在門口，局促地抱着一個枕頭，一顆腦袋不安分地往裏探：“我看你床上就一個枕頭。”

羅敘抱肩，明白了白衍的意思。

白衍害臊地笑了笑，動作僵硬地舉起自己的枕頭：“我自帶。”說是這麽說，但白衍的雙腳始終駐在門外。他在等着羅敘同意他進去，也在等着羅敘邀請他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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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敘有條不紊地擡了擡下巴，壞心眼地沒動，他立在白衍面前，略為無奈道：“我明天有工作。”

話音還未落地，白衍立馬會意，抱緊了自己的小枕頭，趕忙抱歉道：“哦哦，那，那我回去睡了。你也早點休息！晚安！”

這可尴尬了，白衍恨不得給自己甩兩耳光。

畢竟兩人才談，沒準羅敘是個保守派，白衍擔心自己會不會顯得太熱情了？要是吓跑了羅敘可怎麽辦？

好不容易抓到的戀愛對象，要是隔天就被自己的熱情給吓跑了，白衍非得擠兌死自己。

後悔間，白衍撒腿就想跑，不料身後的人一手攬抱住了他的腰身，拉近了，貼在懷裏，雙唇抵着他的耳旁，沉聲撩人心，一個字一個字地往白衍耳裏鑽，癢的人心焦：“但我看到你，就不想工作了。”

白衍被他挑逗到心跳的厲害，瑟縮着脖子，心底是甜軟的，嘴上卻是口不應心的：“不行啊，你得認真工作。”

“今晚還是我的私人時間。”羅敘把白衍抱進了房間，嚴嚴實實關上了門。

當夜，說話極其不利索的白衍，如願躺上了影帝羅敘的床。這張床和他想的一樣，又大又軟，甚至莫名的溫暖。白衍像是躺倒了輕飄飄的雲上，陷入一場久違的年少心動裏。

可惜影帝很困，他們親了兩下就熄燈了。

白衍聽着羅敘的呼吸聲，自覺地往他身邊挪了挪，再次窩進了他的懷裏。

他光着腿，羅敘也光着腿。

白衍暗暗地蹭了蹭，發覺羅敘的腿可真滑啊。他趁着羅敘睡着了，忍不住動了手，摸了兩把。滑溜溜，賊過瘾。

他心裏偷着樂，以後這兩條腿可都是他的了，想摸幾遍摸幾遍，爽啊。

……

羅敘為自己的新劇唱了歌，錄制這天，白衍來探班。

他給工作人員都帶了奶茶，給趙銘那杯是加量又加料的，顯然是想拍拍馬屁，疏通下關系。

可趙銘不領情，大過年地黑着一張臉，假裝賭氣不喝。白衍很為難，又不想浪費這杯奶茶，就說，你不喝我替你喝了哦。

說完，咕咚咕咚吸了兩口，滿足地笑起來，料足果然更好喝。

把趙銘氣的哦……

“大過年的都不消停，還來探班蹭熱度！”趙銘正想對羅敘抱怨，一扭頭，發現羅敘已經和白衍粘到了一起。

素來不愛喝奶茶的羅敘，此時此刻正等着面前的白衍幫他戳吸管。白衍沒拿穩，羅敘就去接他手裏的奶茶，雙手捧着白衍的手，毫不在意地喝了起來。像是說了句太甜了，就把奶茶往白衍嘴邊送，白衍一口咬住，咕咚咕咚又兩口。

間接接吻了。

兩人一臉的甜蜜，仿佛一對剛好上的小情侶，周遭泛濫着數不清的粉紅泡泡。

趙銘掏出鏡布擦眼鏡，再三确定站在白衍身邊的人是羅敘沒錯後，他悄悄移動步子，抑着呼吸靠近了。

只聽白衍在那心疼：“早上幾點起的呀？怎麽也不喊我？”

趙銘：卧槽，這是睡上了？白衍手段可真高啊……

又聽羅敘溫聲回答：“舍不得喊醒你。”

趙銘：怎麽回事？羅敘你的語調怎麽回事？？

白衍扭捏地去拉羅敘的手，羅敘就和他十指相扣。

趙銘驚愕，就差一口氣噎着：“你們？？”

白衍下意識地躲到羅敘身後，憋屈地拽了把羅敘的袖子，還挺知道告狀的。但白衍不清楚他倆真談了的事情，能不能告訴趙銘，索性閉了嘴。

是羅敘攔在白衍身前：“趙銘，我們單獨聊聊。”

羅敘的态度素來強硬，他不容趙銘做的，趙銘絕對做不了。

而羅敘的聊聊，并非真的聊聊。

談戀愛要和誰談，他得喜歡上誰，這些都是由他自己決定的。

他說：“第一，這件事暫時不能被我爸媽知道。第二，以後不要對白衍大呼小叫，有什麽問題你來找我。第三，我和他真的在一起了。”

不是拜托也不是商量，而是直截了當地表示，他要求趙銘完成這三點。

趙銘還抱着一絲希望：“你不讓羅先生他們知道，是因為你只是玩玩的，對嗎？今年年底，你們的合約就到期了，你會和他離婚的，對嗎？”

“不對。”

羅敘否決的很果斷，他今天穿着一件黑色高領，墨色的頭發沒有做發型，柔和的壓着一道眉。趙銘被他的兩個字堵的說不出話來，恨恨地握緊拳頭，心中埋怨白衍手段太高。

随後，羅敘慢慢開口：“對白衍我是認真的，所以這件事，在對的時機裏，我會自己和我的父母說明。趙銘，其實我一直知道你是我爸派來看着我的。”

趙銘緊握的拳頭松了，詫異地張了口：“你……你知道？”

“嗯。”

“抱歉……我不是有意瞞着你，羅先生一直都很擔心你，所以才讓我……”

“我不在意這些，但今天我說的，你得聽。”羅敘打斷他。

趙銘不懂羅敘為什麽會喜歡上白衍這個幹什麽都半吊子的花瓶，他低下頭，滿心的失落：“羅敘，我雖然是羅先生派來的，但我一直把你當朋友。娛樂圈水太雜了，一個臭名聲也許會跟你一輩子，你不應該沾染這些，畢竟你真的很優秀。羅先生也叮囑過我很多次，要照顧好你。”

羅敘毫不在意趙銘和父親之間的交流亦或是交易，也不想在意趙銘對他的那份莫名的期望。

人生是他自己的，無需他人規劃。

于是，羅敘跳過了趙銘的委婉，顧自說：“之前，羅秋和羅垣找過我。”

趙銘對于羅家複雜的關系了解不深，卻也知道羅敘與這些兄弟姐妹不和。

“爺爺知道我和白衍結婚後，為我安排了相親，我拒絕了。那個女孩是羅垣母親家的遠親，所以羅秋和羅垣來找過我，聽爺爺的話來規勸我，讓我和白衍離婚。因此我明白爺爺那邊，對于我結婚的态度是異常反感。”

羅家關系複雜，羅老爺子雖說年事已高顯少管事，但依然是想照顧一下小孫子，給他找個狼族內的伴侶。

他千挑萬選，終于選出一個合适的人選，卻不想被不知好歹的羅敘，以已婚的理由給拒了。

對于人類伴侶，狼族排外，羅老爺子對羅敘的母親一直就不太滿意，近乎排斥。

羅敘并不是随意提起這件事，他必須要提醒趙銘，“我爺爺尚不知情就已經做出這樣的舉動，如果我父親從你口中聽到我們假戲真做這件事，想必會背着我為難白衍。趙銘，我不希望白衍被為難。”

“可你和他在一起，他遲早是要面對羅先生的！”

“我父親并不是死腦筋的人，我自己有辦法讓他們接受白衍。”羅敘略顯真誠，“趙銘，我拿你當朋友，也并不想辭退你。”

即便是辭退趙銘，也會有第二個趙銘過來。

父親對他永遠都不放心。

但趙銘畢竟是他的經紀人，或多或少，在這些年裏，兩人一起工作，是有情分在裏邊的。

趙銘別過腦袋，依然是瞧不上白衍這種花瓶藝人，但他妥協：“我知道了。”

而另一頭，白衍坐在外邊等羅敘，不安之餘，他刷起了朋友圈。

大過年的，很多微信群都在發紅包，讨新年彩頭。

其中有一個群，是白衍的高中校友群。裏頭有幾百個人，白衍加進去後從沒說過話，也很少有人知道他就是明星白衍。以前，他的前任渣學長也在裏面。和他分手後，渣學長一并退了這個群。

今天難得群內聊起了天，白衍随手點開，發現他們在談校友會聚餐的事情。時間還沒定，群主@了全員，不少想參與的校友都紛紛答話。

也有人提到他。

[小A：咱們學校不是出了兩個明星嗎，都會來嗎？]

[小B：明星哪會來參加呀？（捂嘴笑）]

[小C：一男一女，好像現在都挺有名的。]

[小D：我知道，男的那個在我隔壁班，姓白（哈哈大笑），現在網上挺火的那個。]

衆人聊起了白衍，而白衍隔着屏幕偷窺，這感覺很新奇。

但白衍是不可能去參加的，他看着校友們的頭像都換成了自家孩子的照片，心裏有些感慨。

這一眨眼，時間都過去那麽久了。

他以前甚至都沒想過，自己會在娛樂圈混那麽久。

他嘆了口氣，無聊地原地打轉，一擡頭，碰見了自己在圈內最不想碰到的人。

這個人極其容易引起白衍的不适。

他原本還平靜的表情，忽然變得厭煩起來。白衍在遇到讨厭的人或事物時，也算是個硬脾氣。他板着臉望向朝他迎面走來的賈導，拳頭握的咯咯之響。

白衍怎麽也不會忘記賈導這個小人，當初在飯局上就對他動手動腳。刻意灌醉白衍後，居然還想把他帶去開房。

幸好白衍酒品不怎麽樣，趁着醉酒的膽量暴揍了賈導。

禍不單行，之後賈導記恨在心，動用了手頭的關系，使得白衍一整年接不到戲，甚至于桃色新聞滿天飛。

也就是從那一年開始，白衍的事業一路下滑，名聲狼藉，連渣學長都三番兩次地熱嘲冷諷他。

那是白衍非常難捱的一年，挺過去之後，他成了娛樂圈中的笑柄，十八線墊底的糊星。

賈導身邊跟着一個男藝人，是這次電視劇和羅敘合作的男二號。這藝人白衍記得，是一個小公司的。演技還可以，但因為公司小，他的資源一直不太好，出道這兩年裏不溫不火。可這次不知怎麽的，就拿到了羅敘劇中的男二號，播出後，人氣暴增了一回。

先前白衍還沒怎麽注意，現在是知道了，這位男藝人想必是跟了賈導。

而賈導也看到白衍了，不聲不響地拍了拍男藝人的肩膀，讓他先進去和工作人員打招呼。

随後，他朝白衍招手：“白衍，好久不見。”

就像是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賈導面容和善，樂呵呵地當着周圍工作人員的面，自來熟地和白衍說起話來：“來探羅敘的班？”

“關你什麽事兒？”白衍哼聲，目光非常不和善。

“火氣還是這麽大？”賈導啧聲，眼底布滿了輕蔑的笑意，他點了一支煙，“你啊，還是太年輕。”

他吐了個煙圈，談吐緩慢，仿佛自己是個文人雅客。可在白衍眼底，賈導就是條蛆，他這輩子忘不了賈導滿嘴酒氣，拖着他去開房時的景象，惡心的令人想吐。

但白衍這些年算是學會了一個忍字，他扯了扯嘴角：“哪像賈導，這些年臉上皺子都多了半斤。”

“啧，一張嘴還是不饒人啊。”

白衍嘲諷道，“賈導在娛樂圈造謠生事多年，就不怕報應嗎？”

話罷，賈導不可置否地笑了笑。

身後的羅敘和趙銘正朝這走來，趙銘眼亮，率先和賈導打了招呼：“賈導，您好您好。您怎麽也來了？”

賈導點頭：“随便來看看。”實則是陪小情人來的。

羅敘也微笑着伸手，迎面和賈導握了手，十分客氣道：“您好。”

意外于羅敘的禮貌，白衍沉默下來，不太明白他們之間的關系，只覺得心裏堵着一把火，揮散不開。賈導是故意和白衍來打招呼的，他是想借此告訴白衍，自己和羅敘有工作上的接觸，他是故意在膈應白衍。

賈導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其實我和白衍以前打過一些交道，所以人情嘛，總要給的。羅敘你拜托我的事兒，我看行。”

羅敘一聽，忙說：“好，那我讓趙銘和您的助理核對時間，一切看您那邊的安排。”

賈導和他們都沒多說，轉身進了工作室陪他的小藝人。

趙銘小聲嘀咕：“這賈導，風氣是真的差，手頭的藝人都換了幾波了……”轉眼的，他沒好氣地對白衍說，“都賴你。”

白衍本來就心情不好，一臉問號：我又怎麽了？？

剛想抱怨的趙銘話還沒出口，就被羅敘瞪了，這才轉變了語氣，好聲好氣地說。

“就是為了你，羅敘得和這個賈導低頭。人家那有一個特別适合你的電影，可惜難搞啊，羅敘為了讓你當這個男一，這陣子可花了不少心思，該花出去的錢一分沒少，就差賈導這一關了。”

趙銘嘆了口氣：“賈導想讓他手邊的藝人做男一，但羅敘卻想要你做男一。‘搶’資源不好‘搶’啊……”

這年頭搶資源的名聲一旦落下，那是怎麽也洗不幹淨了。

因此羅敘沒動用自己的身份，反而花錢費力且謙虛地去拜托人家，在他們選角定局之前争取，那就不算搶。

所以才得和這個賈導客客氣氣的，看人臉色行事，否則羅敘犯得着和一個風評不怎麽好的導演接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