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就來就來!”

方秋椒再次心虛。

怪她做的食物太香,吃着就忘了廚房外面還有只大貓在等着投喂。

方秋椒拿兩個花卷給方小博:“外面有霸王的碗,你去喂它。”

“我喂?!”方小博已經忘了想要和大貓交朋友的事。

吃飽的方小博偷看一眼花卷,心裏浮現一個念頭。

——可不可以偷偷吃一點?就一點點,應該沒事吧?

但是看到廚房門外,大黑貓眼睛溜圓地盯着自己。方小博又瞬間良心發現,老實地把兩個花卷都放進霸王的碗裏。

方小博蹲着,手托着下巴,眼巴巴地看着霸王啃花卷。

這兩個花卷是蔥花的,比別的素淨,但花卷好像格外白胖可愛。

方小博看着眼饞,咽了下口水。

他肚子是飽了,可眼睛和嘴還饞啊!

大黑貓對目光很敏銳,擡頭掃他一眼,接着兩只前爪抱住它的飯碗就是一個帥氣的後滑。

“喵!”

——貓的!

方小博嘆氣道:“霸王,我就看看,不搶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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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黑貓似乎是感受到了善意,又埋頭吃東西,翹起的尾巴甩啊甩。

方夏看得有些不放心:“這貓不會傷人吧?”

方秋椒道:“不會,霸王很聰明,甚至還聽得懂一點人說話。”

不過方秋椒還是不放心地把方小博拉起來,交代道:“玩熟了,霸王摸你你才能碰它,知道不知道?”

方小博自兩眼發亮:“我知道的,霸王是猛貓!能和狗打架,太厲害了,它這麽厲害的貓,肯定也有脾氣。”

原話應該是——厲害的人,有點脾氣也正常。

但放在貓身上好像也沒差,反正都是很厲害。

方秋椒摸摸頭,誇道:“小博說得對,就是這個道理!”

方小博被誇得小臉一紅,抱住椒椒的腿:“奶奶教的。”

方秋椒讓他撒了會嬌,接着道:“好了,放開我,椒椒還沒吃飽。”

方小博:……又是想長大的一天。

方秋椒回到廚房,拿着花卷還嘗試着沾辣椒的吃法。

也很香!

不過晚上人多,沒能把住量,方秋椒多做了三個。

田大胖吃飽了,一臉滿足,似乎面色都好看了三分。他還能吃得下,但不好意思開口。

方夏肚子也飽了,他看着剩下的花卷道:“我還能吃。”

下一秒。

正是還能吃的方夏。

方秋椒笑得不行,眼睛掃到今天買的油紙,拿了油紙将三個花卷包了。

接着油紙包就成了貓身上的小包袱。

大黑貓懵了。

“喵喵喵?”

方秋椒給貓比劃:“你帶回去給蘇奶奶,不許自己偷吃,知道嗎?”

方秋椒指了花卷,又努力比劃了蘇葉。

最後不放心,方秋椒往包袱上綁了個小紙條。

被交代完,大黑貓尾巴甩甩,在漸黑的天色裏溜達出去。

蘇葉看着個口感硬邦邦且難看的面坨坨,胃口全無。

“看來真是老了。”

蘇葉手上不怎麽用得上力,揉面時不得勁,做出來的面食就沒發好。再一蒸,出了點小意外,好好的花卷完全認不出來原本的模樣。

老太太正嘆氣,大黑貓從門洞裏壓低身子鑽了進來。

“喵嗚——”

脖子上歪歪地挂着小包袱的大黑貓找到蘇葉,蹲在廚房外頭,瞪圓了眼叫喚。

“霸王,晚上你将就吃吧。我還把你的份做了。”

蘇葉背着身說完,然後轉身回頭。

看見大黑貓的模樣,蘇葉面色驚訝:“這個包袱誰給你背的?!”頓了下,又道,“真是好看,讓我看看是什麽。”

包袱是灰白色的布,歪歪地挂在大黑貓的脖子上,将大黑貓一身氣勢掃平,蘇葉取下來包袱,才發現上面綁着的小紙條。

方秋椒在上面說,霸王已經吃了,這是給蘇葉帶的。但是不知道路上霸王會不會偷吃。

“哎喲,這可好了。”蘇葉驚喜地打開油紙包,又道,“我們一老一小連吃帶拿的,回頭得讓你哥給椒椒燒火去!”

被蘇葉念叨的方秋椒正在切土豆。

切着切着,方秋椒想起她答應給姑姑做個面。

【叮!随機食物觸發“刀削面”。】

方秋椒也想學霸王喵喵喵了。

系統神仙過于貼心!

這天夜裏,方秋椒做了一晚上削面的夢,醒來手都有些酸。

但她一起來,就發現田大胖已經幹上活了。

田大胖的手指頭消腫了一點,手握着刀很穩,快速地将蔥切成均勻的蔥花細末。

一旁還有鹹菜末,都是照着昨晚方秋椒的手法切的,可以最大程度保持鹹菜的口感。

嘚嘚嘚的聲音裏,方秋椒感受到了有幫工的快樂。

方秋椒道:“大胖哥,你起得也太早了。”

田大胖等了會,手裏停下才回道:“起晚了,家裏的被子太暖和。”

田大胖的被子是他從自己家裏帶過來的,錢素華看他手都凍傷了,特意給帶上的新被子,八斤的大棉花被子。

說完被子,田大胖又實在地道:“我沒和面。”

方秋椒不讓他和面,面裏加的配料有講究,而且田大胖的手有的傷口還沒好,面粉都能和進肉裏去。

但這麽老實地說自己沒幹活的幫工,方秋椒真是第一次見。

方秋椒打個呵欠,有點哄方小博的感覺:“等你手好了,我把面的配料怎麽加告訴你。”

說着,方秋椒出去洗漱,再回來便是和面,饧面。

此時的湖市城中,許多人家也有了起床的動靜。

岑老爺子起了床,一看手表,驚呼:“又要晚了,怕是趕不上了!”

老太太拉着個剛穿好衣服還迷瞪着眼的小胖娃:“你急什麽?還能半夜不睡覺了。”

岑老爺子看老妻一眼:“哪能像你這麽淡定,我就想嘗嘗花卷,我如今就饞那一口了。”

老太太身體好,一口牙也還可以。

老太太笑道:“那你去呗,給我帶幾個。”

岑老爺子嘆氣道:“這不是趕不上了麽。方老板怎麽就把店開到高中那邊去了?開在我們這邊不好嗎,不照樣很多人。”

老爺子現在住的地方離菜集市近,老太太買菜很方便,以前買素鹵也方便。可現在方秋椒店開得有些遠,加上老爺子腿腳慢,得走上好一會。

老爺子爬起來,一邊洗漱還不忘嘀咕。

岑佩佩和田莊帶着東西,過來給老爺子、老太太做早飯。一來就聽見老爺子在那兒念叨,說他要出門吃。

岑佩佩問道:“爺爺,你去哪兒買啊?我們帶東西過來了,早飯就在家吃吧。”

“你們吃!”岑老爺子不聽,又轉頭拿上他的大飯盒,道,“寄來的書就在書桌上,讓你奶奶給你拿。”

岑佩佩不高興道:“爺爺,我是為了給你做早飯過來的,不是來拿書的。”

老爺子這話說的,好像她就惦記那本參考書。

老爺子見孫女生氣了,笑着道:“別氣,是爺爺說錯話了。這不是又過了兩天,爺爺饞方老板手藝了嗎?”

“方老板?”岑佩佩蹙眉問。

“對啊,賣素鹵那個。你有回來給我帶了,我就喜歡那個!”

老爺子老頑童一樣,田莊聽了都想笑,問道:“爺爺,在哪兒啊?要不我給你買去。”

岑老爺子眼睛一亮:“在高中後面那條小街!小莊啊,你騎着自行車去,那個快,回來還能趕得上家裏這頓。”

岑佩佩哼一聲,一把奪過老爺子手裏的飯盒,生氣道:“我去買吧。早飯不要做了,反正爺爺你不喜歡!”

說着,岑佩佩就跑了出去,騎上自行車走得飛快。

“佩佩!你慢點!”田莊看看那背影,再看了眼傻眼的老爺子,想了想沒追上去。

岑老爺子心虛地問孫女婿:“佩佩生氣了?”

“沒事兒,就是鬧小脾氣。她昨天就開始惦記着給爺爺做什麽軟和的吃,結果爺爺一心就惦記着出去買。”

田莊說了句,又道:“沒事的,等佩佩回來就好了。”

田莊看到岑佩佩在跑出去前,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很特殊,帶着點酸。

田莊也不知道岑佩佩怎麽知道的,上次供銷社回家後,逮着他一直追問。田莊也不想瞞她,就把年少時有過的那點心思說了。

但他剛剛開口問的那句,絕對就是見老爺子年紀大了,想着自己去快些。

岑佩佩跑出去買東西,除了跟老爺子鬧脾氣,怕是還有點跟他酸。

田莊想着新婚妻子對自己的在意,臉上忍不住浮現笑意。

岑老爺子看他還笑,心裏這才放心。

後街敞開了院門的籬笆小院裏。

趙豐看到了幫着搬花卷蒸籠的田大胖,表情郁悶。

他又沒有幫忙的機會了!

趙豐只好努力排第一個,争取做方老板第一個顧客。

方秋椒笑着看他:“你來得真早,現在不會耽誤上班了吧?”

趙豐被提起去年的囧事,臉上一紅:“沒有耽誤了,離得近,吃了再回趟家都趕得上。”

繼趙豐後,他家裏人也時不時想打個牙祭,所以趙豐有時候還往家裏帶一趟。

買了吃的到手後,趙豐化郁悶為食欲,邊走邊吃了起來。

“好像更香了!”趙豐一邊咬着花卷,一邊含糊地道。

看他那個表情,眉飛色舞,簡直和在吃天上龍肉一樣。

排隊的人:就很氣。

又是這家夥!又吃得那麽一臉幸福!

岑佩佩到的時候,正好和趙豐錯肩而過。

隊伍還不算長,岑佩佩排在隊伍後面,因為騎車很快,鼻尖沁出細密的小汗珠,臉頰粉紅。

朱康安一回頭,就望見這麽個漂亮姑娘,眼睛差點錯不開。

岑佩佩望着他,皺起眉,神色流露出不喜。

朱康安立馬解釋道:“這位美麗的小姐,我是附近服裝廠的設計師——朱康安!我們最近設計了不少的女士服裝,還想要拍一些海報照片宣傳,你考慮做我們的模特嗎?!”

朱康安說着,還拿出了自己新印的名片遞給岑佩佩。

這是岑佩佩在這個年代第二次見到名片,上一次是她那個來自省城的舅舅。

見岑佩佩接過名片,朱康安又嘴甜地誇人。

“小姐你的氣質太好了,你穿上我們的服裝,一定能引領新的風潮!”

“你身上穿的是上海貨吧?你放心,上海的衣服也就那樣,我們的總設計師是留學回來的,理念更為先進。他來到我們湖市,也是因緣巧合。”

岑佩佩倒是記得,書裏說湖市會出個女士衣服的品牌,還反賣到了上海那樣的大城市去。

具體情節是男主給女主買過最貴的衣服,事後被女主甜蜜地說了一頓。

能賣去大城市,衣服肯定是不醜的。

岑佩佩起了興趣,于是問道:“你們挑模特,就是這樣路邊随便找的嗎?”

“是我運氣好啊,出門就遇到了最合适的人!”

朱康安順口胡謅。他敢打賭,這模特拉回去,尉遲川都要誇他能幹。

而且這麽漂亮的姑娘,看着還年輕,若有個機會……

朱康安陷入美妙的想象之中,面上的笑容變得有點傻氣。

岑佩佩看着他,又問道:“那你們的衣服都是什麽風格的?可不能太出格,我先生會介意的。”

朱康安傻眼了:“先生?”

岑佩佩給他翻譯:“我丈夫,這麽說懂了嗎?”

“懂了,懂了。”朱康安好想哭,這麽年輕竟然結婚了。

岑佩佩又問:“現在你還打算邀請我嗎?”

“不影響啊。”朱康安心裏苦,但為了工作繼續努力,“你是真的很令我驚豔,很多白色系的衣服你都合适,肯定能讓我們的新服裝一鳴驚人!”

見朱康安知道自己已婚還在堅持,岑佩佩這才放心。

“那你回頭找我,去看看衣服。要是衣服好看沒有問題。”

“等等!”岑佩佩又問道,“你們的模特待遇怎麽樣啊?我可不白幹,還得養家呢。”

田莊有了工作,在公安局任職,因着前頭的獎章和軍隊裏的成績,還是個小幹部。

可岑佩佩在準備高考。高考後将知識都還給了老師,岑佩佩估計自己趕不上今年的高考,明年的才比較有把握。時隔那麽久,她也不能一直啃老,或是依賴田莊,能有點進項也不錯。

朱康安拍拍胸脯:“薪資你放心吧,我們服裝廠有錢着呢。”

兩人聊着,很快就輪到他們。

朱康安這才發現,多了個人給方老板幫忙。

素鹵和花卷可以一起買!雙倍的快樂!

朱康安打開兩個飯盒:“我要六個花卷,四個鹵雞蛋,再要一毛錢的鹵藕。”

開口一塊五,熟悉的大方客戶。

而且好像還是給她送花那人的朋友。

方秋椒見着朱康安,自然就想起送花的,那人沒再出現。

念頭在心裏一閃而過,方秋椒問道:“雞蛋和鹵藕裝一起,花卷分開?好像裝不下。”

一個飯盒裏頭,也就裝個四個花卷,還得壓着擠着裝。

朱康安不拘小節:“花卷裝四個,我手裏再拿兩個,路上就啃了!”

說着話,朱康安還打量了兩眼田大胖。

“方老板這是請幫工了,看着挺能幹的。”

朱康安心道:很好,這幫工看起來絲毫沒有競争力,尉遲川那家夥可以放心了。

“對,是我村裏的親戚。”

方秋椒答着,這邊将雞蛋和鹵藕裝好。那頭田大胖也拿筷子夾着,把花卷裝好,一并遞給朱康安。

朱康安手裏捏着兩個飯盒,道了聲“謝謝”離開。

輪到岑佩佩,她也要了不少。

老爺子喜歡的,小胖娃喜歡的,老太太和田莊喜歡的,一個沒少。

方秋椒看她眼熟,過了會才想起來——是田莊的那位。

方秋椒聽說兩人結婚領證了。

希望這姑娘能對得上牛麗的眼?方秋椒想着牛麗,不禁對這姑娘生出幾分憐惜。

岑佩佩這邊買好東西,還要了方秋椒的油紙,才将花卷順利裝上。她只帶了一個飯盒,不夠。

岑佩佩出了籬笆院子,想騎車離開,就聽到一陣兒響。

擡眼一看,學校後牆上,挂着一排人。

打頭的大男孩騎在牆頭,喊道:“方老板!!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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