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挑撥

陽春三月,百花齊放的時節。

夏商周公司裏又傳來好消息,他本人不但再次被評為青年創業領袖,他的四季旅行社,更是承包了政府舉辦的一個旅游節活動。

一時之間,名利雙收。

陳明重本來挺興奮的,他的“名人繪”已經結束了所有的采編,他們的這一系列節目甚至還獲得了上級領導的大力賞識,可這種興奮,在領導點名說還缺少了“最重要的夏商周”這個人之後,就大打了折扣。

去采訪夏商周,給他的形象增光添彩博取名譽,那種感覺對陳明重而言像什麽呢?就像是,兩個本來站在同一起跑線上的人,結果一人成仙得道高高在上,另外一個卻跌落凡間,淪落成泥的差距。

這實在是糟心,太糟心了!

陳明重接到上面的通知後就一直心情不好,滿辦公司裏的人感覺到了老板的不開心,行路做事都輕手輕腳的。

周曉悅給陳明重泡了杯咖啡進去,陳明重轉過椅子,看着花一樣的周曉悅,把剛剛拟了沒兩行字的夏商周的采訪計劃遞給她:“宋念慈說她得避嫌,要不這事兒交給你怎麽樣?”

周曉悅看着夏商周的名字,怔了一下。

陳明重笑得惡毒:“怎麽了,看到光閃閃的‘青年企業家領袖’是不是後悔到腸子都青了?”

周曉悅也毫不相讓,她太清楚陳明重對夏商周的嫉妒了:“我是後悔,不過我還是更加覺得驕傲,因為我畢竟沒有愛錯人,也沒有看錯人,倒是陳總,可不要讓別人将你看扁才好。”

陳明重臉色陰陰的,不屑地“嗤”了一句:“那又怎麽樣?他是會攀迎,找了個好老婆,好岳父,不然你以為,這次的事會輪得到他?”

周曉悅拿話擠兌他:“要是你當初肯用點力,大概你也可以少奮鬥好多年了。”

陳明重越加不屑:“男人創事業,憑的是能力,又豈是裙帶關系?”他自然是不肯放過她的,微笑着反唇相譏,“倒是你們女人,找男人可得找好了,尤其是周小姐你,以後可得變聰明些,還是不要等着坐享其成,适當的,也應該明白辛苦養成的道理。”

周曉悅聞言面孔慘白,再說不出一句話。

當然,陳明重自然也高興到不到哪裏去。

陳明重和周曉悅這邊各自在心裏羨慕嫉妒怨,宋念慈也是過得水深火熱的。

她家娃兒生病了。

這事要說起來,還要怪夏商周,那天晚上“縱欲”不成,他學人家去洗冷水澡降溫,結果不幸感冒了,感冒了他還不自知,摟着兒子跟兒子玩親親,然後十分不幸的,小夏宋被傳染了。

當時還只是咳了兩聲,不管是夏母還是夏商周還是宋念慈都沒把這事放在心裏,老太太只給孩子喂了一點藥預防預防就算完事了,不成想第二日,夏宋咳得就厲害了起來,送到醫院去一瞧,本來神情輕松的一家人頓時就頹了:感冒加重,成肺炎了!

孩子還太小,醫生建議住院,還得是馬上就住。這結果一出來,夏商周就給全家人批鬥得面無人色,連帶使得夏商周公司裏那一系列好事都沖淡了不少顏色,連點喜氣都沒有冒出來就讓夏宋的病給掐下頭去了。

但他還不能不去應付這些事,畢竟公司要長遠發展,哪方面的支持都是甩不開的,加上旅游旺季又即将來臨,夏商周身上的事情多如牛毛。

夏宋沒病的時候還好,這一病了簡直粘宋念慈粘得不像話,離了她一下都不行。這還不是最悲摧的,最悲摧的是,小屁孩子這日夜颠倒睡的毛病好不容易才改正了過來,現在好了,又倒回去了,變成白天裏可勁地睡,晚上可勁地折騰。

只三天,宋念慈足足瘦了六斤,這段時間甩手掌櫃養出來的肉,一點一點又還回去了!

所以這一天陳明重打電話來恭喜夏商周,然後順便想問一問夏商周采訪的事她有什麽意見沒有,這後半句還沒說出來,剛一恭喜,宋念慈就跟吃了嗆藥似的說:“恭喜個屁,我都快覺得這日子沒法子過下去了!”

陳明重一聽大驚,問明是什麽事後就趕到醫院裏來看孩子,當時孩子正因喉嚨有痰咳不出來在做霧療,宋念慈抱着哭得聲斯力竭的兒子正心力交瘁着,見到陳明重,懶得連招呼都沒打一個。

陳明重和夏母随便寒喧了兩句,就上前幫着宋念慈逗孩子,他口技一出,立驚四座,夏宋更是目瞪口呆地看着陳明重,一臉的驚詫和奇怪,好似不明白,怎麽雞鴨還有各種各樣的聲音,怎麽就從面前這個奇怪的人嘴裏發出來呢?

他只顧歪着頭去研究陳明重,一時倒是忘了自己的“苦楚”,老老實實地任宋念慈抱着他把接下來的霧療做完。

等到事畢,宋念慈已經是一身的汗,她把孩子交給夏母帶回病室,看着陳明重笑着說:“還真是看不出,你還會口技呢。”

陳明重笑:“我會的可多着呢。”又左右看看,問她,“怎麽你孩子生病了,就你跟你婆婆在啊,你老公呢?”

宋念慈嘆氣:“他忙着呢。”再嘆一口氣,語帶歉意的,“所以我才聽不得你恭喜我,最需要他的時候他不在,我要他那個喜幹什麽呀。”

“嘿,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

“還沒到那地步。”宋念慈懶洋洋地,示意陳明重和她一起在走廊上的椅子上坐下,“剛才謝謝你了啊,要不是你,估計他今天的霧療又做不完了。”

這話還才說着,夏母又抱着哭泣的夏宋出來了,說是孩子餓了,等宋念慈尴尬地進病房去喂了奶,孩子睡着後,她才得空和陳明重好好說話。

陳明重看她一臉的青菜色,不由得嘆說:“這回你還真是成婦女了,可不是我說你的。”

宋念慈給噎了一下,不由有些咬牙切齒的:“有你這樣來探病的麽?專往人胸口上戳?”

陳明重哈哈大笑:“沒事,你就是婦女,那也是那種美豔絕倫、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徐娘半老。”

宋念慈翻白眼:“謝謝啊,如果你不加‘徐娘半老’我會更喜歡的,謝謝。”

陳明重再次大笑。

和他擡了一會杠,宋念慈心情就也好了很多,最近她的日子簡直是水深火熱,如此輕松惬意地說說笑笑,仿佛已經是上輩子那麽遠的事了。

陳明重沒有和她說采訪夏商周的事,仿佛他真的只是聞訊過來看一看孩子似的。

而宋念慈,是等到夏宋出院後才知道陳明重在夏商周那裏采該碰壁的事情的,還不是陳明重告訴她的,是周曉悅,好似是無意說漏嘴般,在宋念慈打電話給陳明重說她銷假複工,可以把那個系列節目的後續一氣做完時,陳明重不在,周曉悅接了電話和她說:“哦,還要加一個采訪,陳總一直沒能約到采該對象本人,估計這收尾的事還得再拖一拖?”

“還要加一個?”宋念慈很驚訝。

“你不知道?”周曉悅好似比她更驚訝,“這最後加上去的就是你老公啊,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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