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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餓啊。
林蘇瓷四仰八叉躺在竹籃裏,竹籃搖搖晃晃,他跟着平穩的節奏彈了彈後腿。
青草芳香的樹林,鳥雀枝頭跳躍鳴啼,拎着竹籃的沙沙腳步慢慢停下,林蘇瓷小爪子搭在肚皮上,抖了抖眼皮,只見一張猶猶豫豫的臉,出現在竹籃上空。
“小少主,這裏靈氣充足,有許多吃的,你在這裏吃得飽飽的,小的之後就來接你啊。”那人逆着光看不清具體容貌,聲音裏的心虛,都快沖破雲霄了。
那人根本不等林蘇瓷有所反應,哐的一聲放下竹籃,忙不疊的轉身就走。
随着愈走愈快的腳步沙沙消失後,林蘇瓷慢吞吞從空『蕩』『蕩』的竹籃裏爬了出來。
這裏是一處荒無人煙的山林深處,蒼翠青郁,遮天蔽日的大樹密布,擡頭不見天空。
林蘇瓷抖抖耳朵,看清楚環境後,想‘啧’一聲,出口卻是一聲『奶』裏『奶』氣的喵叫。
林蘇瓷挺『迷』茫的。
死後重生這種事讓他給遇上了,一睜眼就發現自己變成了只小『奶』貓。這也就罷了,偏偏,他好像還不是什麽良家好貓,處境不怎麽對勁,『迷』『迷』瞪瞪中,被人從貓窩偷了出來,扔到了這荒郊野外。
難道他林蘇瓷,就要從此做一只流浪貓,浪跡山野?
林蘇瓷左右環顧四周,叢林中飛鳥鳴啼,除此之外連動物的痕跡都沒有。
流浪貓不提,眼下活下去可能才是他的問題。
還是該找些吃的,填填肚子才行。
林蘇瓷繞山半圈,只找到了幾片野草葉子,幹巴巴嚼着,一臉滄桑蹲在懸崖邊,盯着一串野果發呆。
命運多舛,如今連野果他都吃不到嘴,活得也太艱辛了。
林蘇瓷試着伸了伸爪子去扒拉野果子,距離太遠,他連個草葉都沒有撓動。
一陣勁風吹來,擡着前爪的林蘇瓷重心不穩,直接被狂風吹得前撲,林蘇瓷吭都來不及吭一聲,一個倒栽蔥墜下了懸崖。
完犢子了!這到底是做夢還是重生?一日游禮包麽!
不忍看自己摔成肉餅的林蘇瓷緊閉雙眸,等待着劇痛襲來的瞬間迎接死亡。
‘撲通’一聲悶響,林蘇瓷狠狠然栽進了柔軟一片,把他直接陷了進去的東西裏,埋了個嚴嚴實實。
林蘇瓷腦袋一懵,好半天反應過來,四肢小爪子在柔軟草葉裏扒拉了幾下,小短腿踩到了底,伸出頭,呸呸呸吐出口中的草葉。
眼前是一排竹編簍的邊沿,以及青衫布衣的發白衣領,往上,是簪着一根木棍的白發單髻。
他兩個小爪子搭在竹簍邊沿,看着那人回過頭來。
這是一個看起來不過二十餘歲的青年,五官清秀,帶着一份俊雅。與竹簍裏呆滞的林蘇瓷四目相對的瞬間,林蘇瓷發誓,他清清楚楚看見了青年眼睛一亮。
“從天而降皆無主……太好了!這個月的夥食有了!”
夥……夥食?
林蘇瓷表情逐步定格:“……喵喵喵?!!!”
眼看青年罪惡之爪伸向他,林蘇瓷腿一蹬,搶先一步飛撲,猶如飛餅一般啪叽一聲緊貼在青年的臉上。
“哎呦!”青年拉扯着林蘇瓷,手忙腳『亂』的,動作卻不重,沒有傷到小『奶』貓。
“小東西我不吃你,你快松開我!好歹是個靈獸,你要點尊嚴!”
“喵喵喵!”林蘇瓷呸,尊嚴個屁!
青年撕不過小貓,只得慌慌張張從袖子裏『摸』出來一個瓶子,舉着瓶子搖晃:“小東西,這是龍息丸,開智的靈獸吃一顆就能開口說話了!讓你少修煉一百年!”
“外頭賣幾千靈石的寶貝!今兒我賠本送你一顆了!松開我啊!”
林蘇瓷聽到這話,精神一震,任由青年把他從人臉上摘了下來。
說話?!他現在急需與人溝通的能力,這可是個好機會!
林蘇瓷粉紅肉墊往前一伸,擺出了讨要的姿勢。
這會兒的白發青年已經狼狽不堪,頭發淩『亂』,滿臉抓痕。青年拎着『奶』貓後頸,一臉無語:“你是從哪個山頭上下來訛人的碰瓷貓,也就是遇上我了……”
而就在此刻,不遠處噔噔噔跑來了一個挽起袖子滿頭大汗的藍衣青年。
藍衣青年一看見白發青年,眼睛一亮,大聲嚷道:“師父!玄心門的人來了!說要抓了三師兄去伏法呢!”
伸着爪子的林蘇瓷一愣。玄心門,好熟悉,怎麽聽着有些像他看過的小說裏,一出場就被反派滅了滿門的宗派?
林蘇瓷二話不說蹭蹭跳回青年背上竹簍裏,碧玉似的眼睛盛滿好奇與探究:“喵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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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叫輕缶,是這附近山頭一個名字都沒有聽過的宗派掌門,整個宗門連他,喘氣的就七個。
藍衣服的是他五徒弟,一路絮叨,還三番五次想伸手『摸』林蘇瓷,都被他一爪子拍了回去。
不過也虧着這個叫做小藍的青年,林蘇瓷一路上聽說書一樣,聽了不少。
他們這個門派叫四方門,三師兄被人下了套,給人找上門來了,而最有能耐的大師兄在閉關,能打的二師兄不在家,沒有一個能應付的,才趕緊來找挖草『藥』的師父。
小藍對那個玄心門怨念挺深,多說了幾句,而就靠着那幾句裏的信息,林蘇瓷确定了,眼前的這個世界,還真他曾經看過的小說,《淩空劍》的世界。他這是穿進書裏來了。
等林蘇瓷拼命回想書裏頭的門派,怎麽也沒有搜刮到什麽四方門,安心了。這個四方門,和主角反派劇情都沒有關系,看樣子是個安全的地方。
或許他可以在這個小宗門蹲着,當看4d電影一樣去圍觀劇情?
林蘇瓷有些興奮。
山野開闊,峽谷流水,這個坐落在山間林前的巴掌大宗門,就像是農家散戶一樣,幾間矮牆土房,簡陋的一覽無餘。
籬笆樁前,一堆人正在大聲争執,穿着整齊白衣廣袖的,壓着一個黃衣裳的青年,周邊還有幾個少年少女,挽着袖子豎着眉『毛』,氣氛僵硬的戰事一觸即發。
“回琏!”
背着林蘇瓷竹簍的白發青年像是沒有發現緊張氣氛,笑眯眯招手:“來,我給你們帶了好東西。”
‘好東西’林蘇瓷從竹簍裏扒着邊沿站起來,伸脖子看戲。
“師叔祖,”一個白衣廣袖的倨傲青年過來勉強拱了拱手,“回琏師叔騙了小師弟的三千靈石,如今讓掌門知道了,掌門要拿回琏師叔去問話。”
“呸!什麽騙!分明是你們設的圈套!”
被壓着的回琏一臉憤憤,怒不可遏。
林蘇瓷精神一震,看得更認真了。
“小師叔說的哪裏話,我們怎麽會用三千靈石來騙您?”又一個白衣青年皮笑肉不笑道,“畢竟誰都知道四方門……刮幹刮淨,也湊不到一百靈石。給你們?豈不是肉包子……”
“失禮了,長輩面前,混說什麽呢。”為首的青年不輕不重呵斥了聲。
輕缶假裝沒有聽出來對方的惡意,含着笑:“只怕其中有什麽誤會。這樣好了,改日我去找我那掌門師侄聊聊。今次你們都是小輩,來這兒動手我也就不追究了,改明兒你們回去好好學學禮儀就是了。”
為首的青年臉『色』漲紅,想要說些什麽,卻被輕缶的輩分壓得開不了口,最終悻悻道:“三千靈石不是個小事情,還請師叔祖說到做到,莫要欺負小輩。”
白衣青年們臉『色』都不太好,敷衍着給輕缶行了一禮後禦劍而起,很快消失在這一片山林平地之間。
帶着笑的白發青年這才垮下臉來,嘆氣:“三千靈石啊……”
正嘀咕着,輕缶忽地想起什麽似的,把裝着林蘇瓷的竹簍拿過來,盯着他仔細打量。
“回琏,這只靈貓自天兒降,怕是祥瑞吉物,你看他值三千靈石麽?”
剛被松開的回琏怒沖沖道:“三個靈石都嫌多!”
連三個靈石都不值的林蘇瓷:“……”
不等林蘇瓷嫌棄這個小宗門,回琏先嫌棄了他:“師父,我們夠窮的了,您就別在外頭瞎撿東西,費糧食。這玩意我替您扔了。”
林蘇瓷:“……喵喵喵!”他受夠了,伸爪子撥弄着輕缶的衣服,讨要之前說的什麽龍息丸。
還好輕缶拒絕了回琏,抱起竹簍甚至看懂了他的意思,塞給他一顆『藥』丸子。
“撿都撿回來了,将就養養吧,指不定長肥一點還能換些錢貼補家用。”
『藥』丸子對于林蘇瓷來說有些大,他兩只爪子捧着,用牙一圈圈咬着,吃得極其認真。
零『亂』的外頭被整理了下,幾個徒弟跟在輕缶的身後進了正堂,看起來面『色』都不太好。
所有人中,只有被放在桌子上的林蘇瓷最為輕松,啃着『藥』丸子發出噌噌噌的聲音。
叫做回琏的青年,正在憤憤說着什麽,輕缶低語了幾句,林蘇瓷都沒有聽清。
他這會兒聽什麽都像是隔着一層,模模糊糊的,不單單是聽力,視力也有些模糊了。
他手上的『藥』丸子剛啃完,林蘇瓷就感覺身體有些不太對勁,說話還說不出來,小爪子勾了勾輕缶。
輕缶看了林蘇瓷一眼,只見巴掌大的小『奶』貓眼睛一眨一眨,看起來暈乎乎的,不由揣摩道:“是想睡覺?這裏沒有準備你的房間。”
林蘇瓷努力了半天,只從輕缶的唇形中讀到了睡覺兩個字。
輕缶怕林蘇瓷聽不懂,又加了一句:“不過這裏都是四方門的地盤,你去哪兒都行。”
都行。
林蘇瓷抓重點抓的很好,板着貓臉認真點了點頭。
這會兒旁邊一直低頭沒有說話的少女擡頭,把一個簡陋的粗鏈子挂在了林蘇瓷身上,笑眯眯道:“好歹是我們四方門的貓崽子,總要給個牌子,免得他瞎跑給人抱走了。”
林蘇瓷顧不上貓牌子這種東西了。他全身跟起了火一樣,燒得他抓心撓肝的。
聽不清,看不清,身體也輕飄飄的。
完犢子了,他是不是太信任這個輕缶,吃錯『藥』了?
跌跌撞撞跑出門的林蘇瓷努力辨認着方向,一路朝最向陰溫度低的地方跑。
他吃的到底是什麽『藥』?怎麽這麽難受?該不會是毒|『藥』吧?!
奮力奔跑的林蘇瓷不知道,身後正堂裏,回琏冷不丁問道:“師父,您剛剛給那玩意兒吃的是什麽東西?”
輕缶一臉坦然:“煉丹失敗的『藥』丸,成分挺好的,算是補品。”
想了想,他又慢吞吞道:“不過對那小貓崽,可能會補過頭。”
毫不知情的林蘇瓷眼前發黑,完全憑借身體的本能,找到了猶如冰窟一般寒冷的地方,一頭闖了進去。
舒服多了。
什麽也聽不見看不見的林蘇瓷,『摸』瞎『亂』找,在這片滴水成冰的寒冷領域裏,硬生生找到了一個好似大冰塊的存在,二話不說跳了上去,四肢攤開平鋪成一張貓餅,感受到冰冷的寒意後,惬意地發出了一聲感慨。
燒心燒肺的熾熱感終于降了降。林蘇瓷意識也有些『迷』『迷』瞪瞪,睡着前一刻,還在認真想着,等他活下來了,一定要撓輕缶這個賣假『藥』的殺貓兇手!
陰暗『潮』濕的寒冷環境中,依稀有滴水凝結,滴答跌入積水中的響動。
林蘇瓷睡得『迷』『迷』糊糊,翻了個身,一把抱住身側的溫熱身體,砸吧了下嘴。
咦,他的病床上,什麽時候有人了?
睡着睡着忽然覺着不對,林蘇瓷腦袋蹭了蹭,越蹭越不對,他意識慢吞吞回籠後,身體一僵。
他該不會被人抱走,當寵物暖床了吧?!
林蘇瓷頭皮發麻,小心翼翼掀了掀眼皮。
映入眼簾的,是一雙如漆星燦然的桃花眼,卻意外的冷冰冰。
這個視覺效果,完全不是『奶』貓的時候感覺啊?林蘇瓷一愣,慢吞吞低頭,只見自己渾身赤|『裸』,腿搭着那人大腿,胳膊摟着那人肩膀,親密無間。
他瞪大了眼。
變回人形了?!
欣喜不已的林蘇瓷一擡頭,喜悅的眸對上了那桃花眼青年,還未來得及開口,只聽一道低磁沉沉的聲音,在他耳畔溫柔響起。
“是你自尋死路,去了陰曹地府,就怪你自己吧。”
林蘇瓷幹脆利落伸手捏住了青年的臉頰,有些困『惑』地自言自語:“假『藥』後遺症怎麽還帶幻覺……”
青年:“……”
眼神幽幽的青年一把按住林蘇瓷的脖子,狠狠将他壓翻在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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