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誠如林蘇瓷所料, 宴柏深就根本不會給他離開實現範疇的機會。不但如此,這邊所有的一切, 都盡在他掌握之中。

這邊林蘇瓷才把地上的湖『色』與六弟子捆了扔進捕靈罩裏,那邊溜了的笑面青年, 被一根藤捆着, 拖了回來。

人也笑不出來了, 被拖了一路,衣服都破破爛爛,整個人都透『露』這一種生無可戀。也不知道他這一路經歷了什麽, 被拖回來後,他甚至不用林蘇瓷打招呼,自己就主動鑽進了捕靈罩中。

這個專門為林蘇瓷準備的法器, 倒成了他們三人的牢籠。

夜『色』還深,林蘇瓷困得左搖右晃, 看着眼前三人,他拽着宴柏深:“柏深柏深, 我們回去吧。”

“他們?”宴柏深摟着耷拉着耳朵的貓崽,朝那挂着的捕靈罩擡了擡下巴。

林蘇瓷比劃着問:“有沒有什麽能把他們裝進去的, 我這會兒太困了,留着他們明天了再審問。”

能裝活物的, 巧了, 出門前, 阮靈鸪專門做了一個靈囊, 這會兒就用上了。直接連着捕靈罩把那三人全塞進去, 不顧他們大喊大叫,紮了口。

有宴柏深在,林蘇瓷根本不考慮『迷』路這回事,他也困得厲害,之前發生的事情就好似過眼雲煙,沒有在他這兒留下半分波瀾,直接搖身噌溜化作貓崽,縮進宴柏深衣襟裏,呼呼大睡。

連番一天的辛苦,又是半夜的鬥法,林蘇瓷身體疲憊的厲害,這一覺睡得他深沉香甜的,眼皮兒都沒有擡起來,全靠着鐘離骸鳴锲而不舍推着他,喚他起身。

林蘇瓷被推得搖來晃去,實在是睡不下去了,一睜眼就翻了個身哀嚎:“別叫我讓我繼續睡好不好……”

“起來。”

說話的不是鐘離骸鳴,而是被他翻身抱住的宴柏深。

林蘇瓷這才發現,自己睡成了人形,躺在宴柏深懷裏頭滾來滾去的,特別令他深思的,是宴柏深革帶上,一抹水漬的痕跡。

之前他睡得穩如泰山,任由鐘離骸鳴怎麽也叫不起來。這會兒睜了眼,宴柏深才舍得開口:“起來吧。”

林蘇瓷又抱着宴柏深腰撒了會兒嬌,實在是躲不過去了,才慢吞吞爬起來。

目光呆滞的小貓崽被宴柏深牽着去湖邊洗了臉,冰涼的湖水終于喚回了林蘇瓷的意識。

他坐在那兒,身後宴柏深正在給他束發,周圍那些子昨夜一起紮堆的其他門派弟子,這會兒三三兩兩的,目光多落在了他們身上。

林蘇瓷打着哈欠,一點眼神也沒有分出去。

等他吃過了早膳,林蘇瓷才慢悠悠把懷裏的靈囊掏出來。

這一片坪地剩下的人不多,天一亮大家都出去繼續,該采集竹摧草的采集竹摧草,該去尋靈植靈獸的也追了出去,留下的除了四方門師兄弟幾個,也就是三五個少女年幼弟子。

昨兒他消失的那事,自家師兄弟知道一知半解,反正宴柏深跟出去把他又送回來,沒有出事,大家都不急。

等他掏出了靈囊,宴柏深搭建了一個小小的結界,隐形罩子一搭,從裏頭把捕靈罩倒了出來。

經過一夜,那被困在捕靈罩裏頭的三人,面相最差的是六弟子,不知道是嘶吼了一夜還是怎麽,嘴皮子幹的起皮,臉『色』更是青白,見了人目光都顯得呆滞回不過神來。

湖『色』到底是殺手,就算被抓了,還一副淡定的模樣,根本看不出他有半分的忐忑。

最淡定的,還是要說那笑面的青年,被扔出來滾了兩個圈,還擡起手朝林蘇瓷搖了搖:“早。”

“錢關?”回琏一眼就認出了那六弟子,詫異一閃而過,這幢事怎麽回事,他就一清二楚了。他直接一腳提了過去,把那錢關踢了個翻,冷哼,“小兔崽子,果真不是個老實的,居然敢暗中害我家小師弟。”

錢關抓人不成反被抓,還被|幹晾了一晚上,這會兒話都說不出來,又挨了一腳。在玄心門裏被捧着長大的他哪裏受得了,怒氣沖沖:“竟回琏,你好大的膽子!”

他才兇了一句,回琏蹲下來,擡手噼裏啪啦正巴掌反巴掌一連串扇的啪啪響。

林蘇瓷張大嘴,第一次看見自家這位暴脾氣的三師兄,正兒八經暴了一次脾氣。

“再說一句,我撕爛你的嘴!”

林蘇瓷弱弱指了指:“他嘴已經被你打爛了……”

成年男人的力氣多大,這毫不留情的一連串耳光扇的清脆,錢關臉蛋上巴掌印密密麻麻,紅腫泛紫,嘴角被扇破了,血絲一點點滲出。

錢關被打的哭爹喊娘,躲來躲去沒有躲掉回琏,索『性』喊道:“姓林的!林師叔!”

昨兒林蘇瓷只把人扣下,一根手指都沒有動他們的,錢關只當這位年紀小的妖修小師叔是個心地純良的,心生希望試圖求救。

林蘇瓷聽得一清二楚,他沉默了片刻,扭頭問宴柏深:“這個人莫不是個傻的吧?他指望我救他?”

宴柏深拍拍他小腦袋瓜兒,一切盡在不言中。

林蘇瓷尋思了下,還真的把暴脾氣回琏給攔下了。他低語了兩句,回琏瞪大眼看着他,而後豎起大拇指:“行,你厲害,來,你來。”

林蘇瓷占據了回琏的位置,選了個圓鼓鼓的石墩,坐在錢關對面,他慢吞吞從褡裢裏掏出了一堆符箓攥在手上,慢悠悠問:“小師侄呀,你來說一說,想要殺我,是你的主意麽?”

“不是我不是我!”錢關被回琏的一頓耳光盛宴打的頭暈腦脹,猛然換了一個長得乖巧可愛的小師叔,他如同看見了觀音坐下的金童,只覺着溫柔而腼腆的小師叔渾身充滿了大慈大悲,這種希望讓他哽咽着說道,“我沒有想殺你,我就是想教訓教訓你!”

林蘇瓷又問了:“那你為什麽要請殺手呀。還有這個捕靈罩,擺明兒了就是對付我的呀。”

旁邊那笑面的青年與湖『色』還未來得及張口,宴柏深手指一彈,兩人嘴皮猶如膠住,根本掙紮不得半分,鼻子哼哼就是他們能發出的最大聲音。

錢關這會兒倒是被打老實了:“捕靈罩是我請父親幫忙,求了師祖借來的。”

說到這,他一臉痛不欲生:“……我求了好久借來的寶貝,卻被你給撕爛了!”

林蘇瓷默默擡手,一張符箓貼上去。

錢關頓時整個人猶如通電了一般,渾身哆嗦着就差翻白眼了。

林蘇瓷好心掀了符箓,客客氣氣道:“你剛剛說什麽我沒有聽清。”

一通教訓,錢關已經軟倒在地,虛弱無力。

“……我剛剛說,小師叔撕的好。”錢關流下兩行清淚。

林蘇瓷得意地揚起下巴。

早在望梨陳給他通風報信之後,他就防着這一招了。宴柏深教了他不少關于對付捕靈罩的法子,為此,還專門去買了一堆捕靈罩回來,給他撕着練手玩。

昨晚上的那個捕靈罩,是中階捕靈罩,比起林蘇瓷過往撕的,要高級的多。

然而,林蘇瓷早有準備,宴柏深在他的手環裏輸入了一道他的劍氣,果然輕而易舉,将那捕靈罩撕了個口子。

“繼續,”林蘇瓷指了指那湖『色』,“殺手怎麽解釋。”

“殺手……”錢關不知道是破罐子破摔,還是被疼麻了,嘴一抖,就說了出來,“是我師父聯系的。”

“小師叔,你要相信我,我就是想要教訓你一頓,想殺你的人真的不是我!”錢關痛哭流涕。

林蘇瓷掏了掏耳朵,扭頭:“師兄師兄,是丁師兄想殺我咧!”

宴柏深颔首:“聽見了。”

“我又沒有做什麽,丁師兄為什麽要殺我?”林蘇瓷納悶了,他無不委屈,“像我這樣的天才弟子,難道不該是被寵在手心才是麽?”

宴柏深面無表情:“……”

林蘇瓷唉聲嘆氣:“行吧,殺手是丁師兄買的,那這個人呢?你可別說是玄心門的弟子。”

錢關嘴角一抽,默默看過去。

那笑面的青年這會兒不知道被什麽蟲子爬了一身,正在狼狽的地上蹭來蹭去,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目光。

“是……是我母親那邊的師兄,這次陪我來的。”錢關沒有了依靠,問什麽答什麽。

“你母親……什麽門派?”

錢關遲疑了下:“……就……就是……金玉閣。”

金玉閣。

紫金琉這個秘境的所有者。

林蘇瓷詫異了。

轉念一想,好像也說得過去。

若不是金玉閣的弟子,怎麽會想到讓別人來幫忙采集竹摧草。不管是之前算計回琏,還是昨兒抓了他,都打着讓別人代勞的算盤,這分明是清清楚楚,竹摧草的毒『性』。

“有點意思……”

林蘇瓷摩挲着下巴,思忖了片刻,看了看地上三個被擒獲的人,半響,他起身走向宴柏深。

小貓崽對他的飼主『露』出一個純良無害的笑:“柏深柏深,要陪我玩個小游戲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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