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林蘇瓷玩命狂奔,臉都吓得扭曲了, 聲音一飄三拐彎, 顫巍巍的将他驚恐表達的淋漓盡致。
在他身後的, 是一頭一步踩出山搖地動氣勢的巨獸。長得和之前林蘇瓷抓的兔子看起來并無不同,只是長大了數倍。
然而林蘇瓷之前打的兔子, 就已經是巨大無比的家夥了!眼下這個,仰着頭都看不見那巨獸兔的下巴, 拼了他小命狂奔,也不過是在巨獸兔落腳前狼狽擦腳丫子而過。
林蘇瓷心跳砰砰砰。
不得了, 這玩意可不是他能跑得過的,一步就能要了他的命。而且小的是築基,這個大的……會不會是融合?
林蘇瓷連滾帶爬, 身上抖了抖一張符箓也看不見,倒是倒出來了不少法器。
林蘇瓷別無選擇, 他學習法器的時間尚短, 跟着阮靈鸪的時間并不多, 比起較為得心應手的符箓,法器對他來說, 可能不是最佳選擇。
然而眼下他也只能靠着法器保命了。
狂奔的林蘇瓷手中羅盤瘋狂轉動,空『蕩』『蕩』的草地上拔地而起一棵一棵大樹, 林蘇瓷催動靈氣,不斷催生扭動的藤蔓, 卷起他的腰, 一抛就是幾十丈遠。
一落地, 林蘇瓷轉身掏出一個竹蜻蜓。
他手一搓,瘋狂輸入靈氣,下一刻,竹蜻蜓升空,旋轉起巨浪狂風。
林蘇瓷半點耽擱都沒有,趁着巨獸兔被風沙『迷』了眼,一鼓作氣将懷裏一串赤紅『色』的珠串一顆顆甩了出去。
啪嗒啪嗒。
被旋風卷入風眼的赤紅珠子立即炸裂,火花四『射』。
狂風與怒火攜手,直沖那巨獸兔而去!
巨大無比的兔子短小的前肢立起,三瓣嘴發出一聲咆哮。
林蘇瓷耳中嗡鳴,被這蘊含着強大靈氣的一擊直接激得一口鮮血吐出。
偏他連檢查自己傷勢的時間都沒有,那巨獸兔可不比之前被捆着的大兔子,随着它的咆哮,黑暗的天空飄來一朵烏雲,暴雨傾盆,将林蘇瓷引燃的熊熊烈火徹底撲滅。
林蘇瓷傻眼了。不是土系麽?!怎麽還能招雨?
林蘇瓷崩潰大喊:“柏深!這兔子犯規!!!”
遠遠躲着戰場在側圍觀的宴柏深含笑:“你還不許它雙靈根?”
雙靈根……林蘇瓷抹了一把臉,苦不堪言。
沒有一擊得手,那巨獸兔反手撲來,林蘇瓷縱使使出千般技能,也躲閃不過,被那巨獸兔一擊直中,飛出數丈遠,落地渾身是血。
林蘇瓷捂着胸口,『摸』着凹陷的位置,估計自己骨折了。可他也來不及檢查自己,不遠處,那巨獸兔邁着地動山搖的步伐,朝他一步步走來。
地面顫抖。
林蘇瓷緊緊抓着地上一撮雜草,冠以靈力,口中大喝:“疾!”
高不過人腰的雜草瞬時瘋長,與那巨獸兔同高,被狂風卷着噼裏啪啦搖晃作響,遮住了那巨獸兔的視線。
林蘇瓷『摸』着胸口,渾身已經疲憊不堪。
可他不敢停。
這個時候停下,一切就前功盡棄了。
芥子中,林蘇瓷飛速翻出來了一個巴掌大的竹簧,一條赤紅的布帶,還有之前用過的小钹。
他掏了兩個棉布堵了自己的耳朵,将那赤紅布帶往空中一抛,瞬間化作了一道殘霞。
林蘇瓷再次抛出竹簧。
竹簧在空中搖搖晃晃定不下來位置,在林蘇瓷的指揮下,緩緩落到了一處。
林蘇瓷手中小钹一敲。
竹簧同時發出清脆響亮過了頭,幾乎可以說是巨響的聲音。
坐在劍上圍觀的宴柏深看清楚林蘇瓷的布置,低頭輕笑:“……小滑頭。”
林蘇瓷可不知道自己飼主對他的評價。
他整個人提心吊膽,小钹與竹簧相聲和,頓時激怒了那巨獸兔。
巨獸兔一轉頭,殘霞普照,發出刺眼的金光,直直對着那巨獸兔的眼睛,刺激的兔子嗷嗚大叫!
林蘇瓷趁着巨獸兔沒有發現他的位置,借着與兔齊高的雜草掩護,迅速轉移了方向。
那竹簧與殘霞随之而動。
林蘇瓷再次出擊。
如是幾次,巨獸兔被巨響刺激着耳朵,被殘霞直『射』着眼睛,偏偏還找不到林蘇瓷的人影,徹底狂化了。
來自巨獸兔的沖擊讓林蘇瓷狂奔不停,每次險中反擊,一擊得手,撒丫子就跑,絕不硬碰硬。
初陽微光下,林蘇瓷抱頭逃竄;日中天下,巨獸兔咆哮狂踩;夕陽餘晖,一人一兔急紅了眼,玩命對碰。
林蘇瓷每一步,都覺着自己像是踩在刀尖上,渾身氣力都消失,每一個呼吸,胸疼得難以自持。
他低低喘着粗氣。
為了『操』縱法器,他不斷輸送着自己體內的靈氣,整整兩天兩夜不曾間斷一瞬。阮靈鸪塞給他的一捧法器,如今都折損的差不多,只剩下他手上這一只傀儡令。
這可是阮靈鸪塞給他的最厲害的東西,主要是怕他實力不夠,阮靈鸪特別交代過,不要輕易用。
林蘇瓷彎着腰手扶着膝蓋,滿臉是血是汗,他的眼睛看着模模糊糊,不遠處,那巨獸兔也被消耗的厲害,身體幾乎縮水了一圈,猩紅的眼睛一閃一閃。
不遠處,宴柏深站在飛劍上,略有擔憂看向他。
林蘇瓷擡手,一抹臉。
一手的血。
他反手捏着傀儡令,将血擦了上去。黑木雕花的令牌随着林蘇瓷不斷輸送着靈氣,漸漸發出一道幽暗的光。
這個令牌吃靈氣吃的太厲害,林蘇瓷蒼白着臉,一咬牙,加大了力度。
不多時,一頭與對面巨獸兔別無兩樣的巨獸兔影子,出現在他面前。
漆黑一團的影子,唯獨一雙猩紅『色』的眼睛,一閃一閃。
巨獸兔發出一聲長嘯。
影子兔與對面無異,發出一模一樣的長嘯。
下一瞬,巨獸兔與影子兔戰在一起。
林蘇瓷死死攥着傀儡令,體內靈氣源源不斷被令牌強行吸取,好似一口看不見底深的枯井,竭盡所能榨幹着他。
兩頭兔子你來我往,殺紅了眼。巨獸兔所有術法,影子兔都會。最為可怕的是,巨獸兔被林蘇瓷整整消耗了兩天兩夜的靈氣,對上強取林蘇瓷靈氣的傀儡兔,居然處于下風。
正面硬碰硬的打鬥比起林蘇瓷滑不丢手的周旋,來的要刺激的多。
同樣,也速度的多。
林蘇瓷蒼白着臉,搖搖欲墜。
“……還不結束麽?”林蘇瓷絕望。他感覺,自己快要被吸成人幹了。
過了幾個時辰,巨獸兔驟然倒地。
影子兔宛如一個勝利者,短腿踩在巨獸兔身上,發出得意的咆哮。
下一瞬,影子兔化作一股濃煙,消失而去。
林蘇瓷手中傀儡令熱得燙手。
他虛着眼,看清楚那頭巨獸兔一動不動,終于松了一口氣。
下一瞬,頑強了三天三夜的林蘇瓷,終于一跟頭筆直栽倒。
早已準備好的宴柏深穩穩一把将人撈住,直接打橫抱起。
懷中的少年渾身是血,衣服早已經褴褛不堪,『露』出來的肌膚,幾乎都是傷痕,就連那張髒兮兮的小臉上,也都是血痕。
宴柏深眼神複雜看着昏『迷』中的林蘇瓷。
沒想到,他硬是一聲不吭,自己全部抗住了。
原本他還以為,小崽子肯定要向他求助,結果這要強的小崽子還真沒有依靠他。
宴柏深也怕打擾他的修行,強忍着心疼,在一側默默看了他三天三夜,眼睜睜看着自己捧着的小崽子,在重重危險下,狼狽逃命,伺機反擊。
的确很驕傲,可是,也的确心疼。
宴柏深說不上來,自己的胸口那一抽抽的酸疼,只緊緊抱着懷裏頭軟軟的髒小鬼,輕嘆。
林蘇瓷這一覺,睡得一點都不安穩。
他渾身都疼,骨頭像是被拆了重組似的,扭曲着咯嘣咯嘣響,骨頭疼肉疼,這也就罷了,丹田的位置,還源源不斷一種針紮的刺痛感,還是手臂粗的那種針。
他嘴裏頭細碎着呻|『吟』,被這種痛楚籠罩着,有種惶惶然的無措。
“疼?”
有人在他耳邊輕問。
林蘇瓷說不出話來,只委屈吧啦呻|『吟』着。
過了會兒,林蘇瓷感覺自己好像被人打橫抱了起來,身體輕飄飄的,與空氣毫無阻礙感。
林蘇瓷艱難地想要睜開眼,偏生眼皮重愈千斤,根本擡不起眼皮來。
他的身體接觸到了水,寒冰似的,刺激的他全身發麻,然而卻容不得他自己躲開,已經被人抱着,徹底浸沒在水中了。
林蘇瓷感覺身體被一雙大手在來回按『揉』,那要命的疼痛,在一絲絲被送入體內的靈氣刺激下,激得他叫了出來:“……疼。”
林蘇瓷終于能睜開眼睛了。
入眼,是一扇山水屏風,上面搭着幾件衣裳,霧氣藹藹之中,他眯着眼依稀可辨,遠處的床榻,近處的木盆,而他的眼皮下,是木桶的邊緣。
“……柏深?”
林蘇瓷喃喃喊着。
“嗯,”從他身後近近兒的,飄出了宴柏深的聲音,“你身體脫力,我給你治治。”
林蘇瓷茫然發現,自己『裸』着身坐在木桶之中,寒冷的水淹沒他鎖骨。好像不對?林蘇瓷慢吞吞反應過來,自己屁股下面坐着的,不像是木桶座,而是……大腿?
腦袋裏還『亂』糟糟的林蘇瓷忽地一閉眸皺眉,口中沙啞着聲音:“啊……疼!”
宴柏深的手放在他的肩臂,正在給他按『揉』,卻比他的聲音打斷動作,放在那裏不上不下。
“忍着點,你骨頭要重塑。”宴柏深遲疑了片刻,到底是狠下心來,繼續手中動作。
“啊……不行……唔……”林蘇瓷疼得冷汗直冒,口中細碎呻|『吟』着,“好疼啊……柏深,輕點……”
宴柏深方狠下心來,才按了兩下,就又僵住了。
林蘇瓷閉着眼軟軟往身後一靠。
靠進了宴柏深的懷中。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疼過了頭的聲音喑啞而帶着一點鼻音:“……饒了我吧,太疼了,我不要。”
身後的宴柏深久久沒有說話。
林蘇瓷瞌着眼,還在舒緩身體的疼痛,忽地發現……自己所坐的位置,依稀,有點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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