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今天吃糖了嗎(五十三)

“工作結束後, 早點回家。”被溫宛甩開了手,顧偕深覺得心口像是被什麽東西蟄了一下。

“嗯。”溫宛還是乖乖的應下。

看着溫宛的背影,顧偕深什麽都不能做, 溫宛這會兒抗拒他,他卻不知道原因。

秦助理派出去的人一般遠遠跟着,今天沒跟着進商場,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

顧偕深讓他馬上去查。

在去聚會的路上, 秦助理接到一通電話。

“好, 我知道了。”

秦助理回頭說道:“顧總, 李家的人在到處打聽太太的事。”

并且告訴他, 今天溫宛去了商場,傅夏和李耀也在同一家商場出現過。

顧偕深按時出現在防務部長官的私人聚會上, 到場的人, 大部分都是家世不俗的年輕人, 在他們中間, 又劃分出了三股勢力範圍, 軍部、顧氏和李家。

李家以報業起家, 顧偕深最讨厭媒體,卻在少年時和李耀成為朋友。

在業內有個不成文的規矩, 顧偕深盡管拍, 跟李家的兒子不行。

李耀也在。

他們兩個人卻沒有像以前那樣打聲招呼, 首先是李耀懶了。

顧偕深和人到一旁談話。

李耀跟幾個人坐在外面,互相勸酒,他比顧偕深更擅長商場上的應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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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可能是酒喝得有點多,有人談起溫家和顧氏的聯姻。

李耀沒參與進去, 反而從侍應生手裏的托盤取走兩倍酒, 他朝顧偕深走去。

“沒想到你會過來。”李耀拿着酒杯遞給顧偕深。

“你在查溫宛?”顧偕深當着他的面直接發問。

李耀笑了一下, 皺了皺鼻子:“阿深,你那麽久不聞不問,我還以為你是默許的。”

“說起來,我今天好像碰過他,本來我不太确定,你跑來問我,那就是他沒錯。”

“離他遠點。”

“你放心,我對你老婆沒有任何想法。”

兩個人隐隐有些對立,在場的人,都有些沉默。

還是長官出來以後,讓氣氛活躍了下,防務部的長官喜歡帶着年輕人在訓練室玩玩。

顧偕深平日裏是從來不參與這樣的聚會,所以當他出現的時候,好些人都覺得驚奇。

但沒人想跟他打,另一個是李耀,也是個瘋子。

訓練室內。

李耀穿着外骨骼服,幾下将教練壓倒。

教練示意他可以松手:“李少,這個動作是需要大腿發力的,我幫您示範一下。”

李耀戴着頭盔,面罩後的他笑了一下,嘴唇勾起,“還沒結束,說好的十分鐘。”

李耀常年在訓練室待着,平日都是由這個從軍部退下來的教練陪他聯系,別人在訓練室是随手玩玩,李耀是把人朝死裏打,教練說他需要重新學習一遍最新的訓練手則。

“你說得沒錯。”李耀笑眯眯地點點頭,将兩手搭在教練的肩上。

“我感覺還應該多制定一個規則,免得我一進入攻擊狀态,就聽不見你的聲音。”

李耀很少有這麽平易近人的時候,教練說:“當然可以。”

“再來一遍。”

“不成了,李少的體力太好,我都有點跟不上。”教練摘下頭盔,滿頭大汗,顯示剛才的纏鬥消耗了他不少精力。

訓練室的門沒關,秦助理拿着頭盔從旁邊經過,見李耀正在和他的教練談話。

旁邊還站着李耀的幾個保镖。

秦助理在門口等着,顧偕深待會兒也要用到這間訓練室。

“你今天的話,有點多。”

李耀将手搭在教練的肩上,說完,他突然擡手朝教練頭部猛地一擊。

“啊!”教練發出一聲短促的慘叫,倒地不起,血水從耳道源源不斷流出。

沒有反應過來的,還有站在門口的秦助理。

他曉得李耀這個人私底下有些殘忍,但親眼目睹這樣的事情發生,秦助理當場癱軟,坐到了地上,李耀朝身側的人使個顏色,“把人拖進來。”

顧偕深适時出現,他拽着秦助理的衣領,把人丢到門外。

李耀也沒那麽執着要找秦助理麻煩,他笑着道:“阿深,不如我們來打一場,季則說他跟你打了一場,被你打得很慘。”

“你現在打了抑制劑,我下手盡量輕一點,怎麽樣,來不來?”

地上躺着個人不知是死是活,不用李耀出聲,幾個保镖就将人弄出去,在白色地板上拖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李耀對上顧偕深,一直不太服氣,什麽san值高,搞得人人都怕他似的。

從前他就和顧偕深沒有那麽要好,直到傅夏回國,依舊對顧偕深念念不忘,他首次嘗到了嫉妒的滋味,便将過去抛下。

“可以。”

顧偕深淡淡地道,身上是他最常穿的深藍色西裝,沒有做任何防護措施,就這麽站到李耀面前。

“你們都出去,我和阿深玩玩。”李耀将頭盔合上。

顧偕深面無表情的松了松領帶,将外套脫下,疊得整整齊齊放在門口。

他随手關上了門,訓練室裏只留下他和李耀。

李耀的個頭極高,穿着外骨骼服,比顧偕深高出半個頭,他笑着打開頭盔的面板,調整下屬性,一雙眼睛隔着面罩盯着顧偕深。

“阿深,你要小心點。”

李耀先出手,他穿着裝備,速度比往常快出許多,一拳擊中顧偕深的腹部,把人怼到了牆上,訓練室的重力場牆壁顯示這一擊是百分百的力度。

顧偕深的身體到底是血肉之軀,他單膝跪地,以手撐着地板,用力喘口氣。

一擊之後,李耀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在燃燒,打過抑制劑的顧偕深,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顧偕深緩緩站直身體,示意李耀繼續。

李耀助跑幾步,他悄悄調整防護數值,接下來以自己所能達到的最快速度沖過去,顧偕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等到李耀沖到面前,就差一厘米的距離就可以碰到顧偕深,但就是這一下,李耀突然感覺自己的身體騰空了。

他甚至透過面罩,看到自己的雙腿在半空晃動,身邊的景象在快速地旋轉。

李耀想着顧偕深的實力确實可怕,但他戴着頭盔,摔得再重也不過是有點頭暈而已,倒是顧偕深被他撞倒,恐怕就別想再站起來。

他臉色露出點笑意,下一秒,他重重摔在地上,眼前出現了顧偕深的那雙黑色皮鞋。

顧偕深伸手在他頭頂尋找着什麽,李耀猜測顧偕深想拔掉他的數值記錄儀。

他剛想笑,钛金的頭盔就被幾根手指頭捏成一團,钛金的頭盔,就好像一塊嫩豆腐似逐漸碎裂,晶體面罩炸開,李耀才聽到清晰的爆裂聲。

可怕的力度透過頭盔,李耀覺得自己的頭骨好像在被什麽東西用力擠壓,劇痛導致他的腎上腺素飙升,李耀發出聲吼叫,想要掙脫。

卻被顧偕深扯住兩條胳膊,用力一貫,外骨骼服就被顧偕深活生生扯斷。

李耀渾身的血液一涼。

黑發垂在顧偕深的額間,銳利的冷瞳黑沉沉的,像是吸收了太多的黑色,透露不出一絲光彩。

顧偕深身上抑制劑失效了。

李耀感到膽寒,努力鎮定下來:“阿深,到此為止,我認輸。”

訓練結束後,安全門自動開啓,站在門口的人,在看清裏面的情形後,倒吸一口涼氣。

有關顧偕深的個人實力,一直是個迷,但只有李耀親自體會過。

顧偕深把李耀打得有點慘,頭盔被顧偕深徒手擠壓變形,外骨骼服被扯得七零八落挂在李耀身上。

李耀的頸部被頭盔卡住,有點呼吸不上來。

顧偕深單膝跪在他後背上,拽着頭盔往外拉,動作很粗暴,李耀的臉被頭盔的金屬刮破點皮肉,他卻沒有發出聲音。

不是穿着外骨骼服,李耀覺得自己今天別想活着走出這間訓練室。

顧偕深将手指插進李耀的頭發,拽住發根,将李耀的頭擡高,他蹲下去在李耀耳邊輕聲問了句什麽。

李耀的額頭上布滿冷汗,要很努力才能說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我、我真沒認出來是他。”

感覺到顧偕深松開了手,李耀剛準備呼叫自己的人,顧偕深在他後頸一拍,李耀昏死過去。

顧偕深撿起地上的西裝外套抖了抖,套回身上,一邊重新将領帶打好。

在場的人,眼睜睜看着顧偕深離開。

溫宛從工作室回到甜水路的公寓,一個人吃了晚餐,早早回房待着。

等到九點過,他去洗了澡,傷口他不敢碰,重新換了個創口貼,就是這麽簡單的事情,也弄得自己眼淚流個不停。

顧偕深這天晚上回來的稍微晚了一點,大概十點左右,家政阿姨還在廚房腌制明天要做的牛排。

顧偕深問道:“晚飯他吃了嗎?”

阿姨說溫宛晚上吃的不多,喝了牛奶,很早就回房去了。

顧偕深脫下外套,解開襯衫紐扣,聞了聞身上,沒有什麽血腥味。

他輕輕推開門,現在家裏鋪着地毯,顧偕深卻還是放輕腳步,走到床邊。

房內,只有溫宛甜軟的氣息。

他将床頭燈打開,燈光下,溫宛正蜷縮在被子裏,小腦袋枕在兔子枕頭上,眼睫濕潤潤的,因為脖子上的傷口,溫宛只能側身睡下。

顧偕深拉開抽屜,從櫃子裏拿出小型的急救箱,取出消毒水和棉簽。

他撥開溫宛頸側的頭發,用醫用鑷子把創口貼撕開,取出棉簽沾着醫用消毒水抹了抹傷口,大概是一公分左右的長度,也不知道将來會不會留疤。

也許是在夢裏感到疼痛,溫宛的眼睫顫了顫,淚水靜靜地流了下來。

顧偕深不敢再碰他,收回手。

最近幾天,顧偕深感覺到抑制劑的作用微乎其微,只差某個因素,他就會徹底沖破那道防線。

打過抑制劑之後的感覺很奇怪,嗅覺會變得遲鈍,除了溫宛身上的氣息,他無法分辨出別的氣味。

吃東西時,每次咀嚼總是有種怪異的生澀感,就好像他從來不需要用到牙齒,而是直接敞開喉嚨吞下就可以。

溫宛并未徹底睡着,他慢慢睜開眼,“顧先生,是你啊。”

他處在迷蒙中,笑的很淡,然後有些疲倦地合上眼。

見到溫宛安然無恙,對顧偕深來說,眼前的一切,才終于從黑白過渡到彩色,他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在跳動,整個人好像活了過來。

同時,他的情緒就不再被抑制劑所壓制。

明明已經将李耀打個半死,卻絲毫不能令他心中的憤怒平息下來。

可是依靠憤怒行事,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

深深凝視一眼溫宛的睡臉,顧偕深關了燈,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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