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蕭一諾睜開酸澀的眼睛,室內雖然昏暗,但是一縷陽光從窗簾的縫隙裏透了進來,可見外面早就天光大亮。

他蹙着眉,看向橫在自己腰上的那條手臂。

熟悉的天花板和被褥床單的觸感告訴他,這是他的床。

側過臉去,看到的是仍在熟睡的卡斯珀,或許只有在睡覺的時候,他才會露出幾分少年的稚嫩青澀,一旦睜開眼睛,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睛是永遠也無法僞裝成不成熟的模樣的。

感受着下體些微的不适,蕭一諾看着眼前這張似乎帶着淺淺笑意的俊美面容,只想狠狠拍上幾巴掌!

這家夥!

蕭一諾當然知道兩個男人要怎樣做愛,但他并沒有設想過與卡斯珀做愛,還是以這樣的方式!不得不說,卡斯珀實際上稱不上有什麽技巧,但是昨夜蕭一諾本身中了催情劑,身體變得無比敏感,居然在那樣狂風暴雨一樣的性愛裏也得到了極致的快感!這讓蕭一諾有一種十分不舒服的怪異感覺。

不過,理論知識告訴他,只要刺激了前列腺,那一定能産生快感,但蕭一諾從沒想過兩個男人做愛能到這樣瘋狂的地步。

要讓他體內的催情劑散去,他自己也不知道做了多久,只恍惚間記得卡斯珀在自己體內藥效散去之後為自己沖洗身體的時候,又做了一次!想到這裏,他的臉色就陰沉下來,那一次,也是同樣熱情如火,他明明已經疲憊得要命,卻依舊在與卡斯珀肢體交纏時接納了他的進入,甚至在那一場性愛裏,他依舊得到了快感,并又釋放了一次。

蕭一諾從不是逃避問題的人,他很清楚地明白,那一場,不能用催情劑這樣的借口來掩飾,他的身體完全為卡斯珀開放,他甚至在浴室的三百六十度全立體鏡子裏看到了卡斯珀的精液從自己的臀間流下時候的那種靡豔,看到那時候卡斯珀充滿侵略性的眼神和自己全身染上情欲的模樣。

他不準備找借口,不過,在這一刻他仍想插身邊這個男人一刀!

他早就知道,這家夥只是掩藏着本性裏的驕傲和那種攻擊性,昨天那種狀況,如果他的愛人是一個女人,他早就得到纾解釋放,哪裏與這人這麽久久糾纏,一次次地被他挑動到高潮!這人根本就是驕傲到根本不會做下面那一個!

想到這裏蕭一諾的臉色更壞了。這家夥雖然一直對自己有欲望,但絕對是從沒想過在下面的吧?他的這種企圖完全帶着昨晚那樣的侵略性,幾乎快把自己的腰都折斷了……“起來!”蕭一諾毫不留情地将枕頭狠狠按在卡斯珀的臉上,自己卷着薄薄的涼被下床,腳一觸地卻猛地一軟,差點就這麽摔倒!

尼妹!昨晚果然做得太狠了!

及時拉住蕭一諾的卡斯珀關切地說:“沒事吧?”

“有事!”瞪了他一眼,蕭一諾居然感到頭有點昏,不知道是不是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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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斯珀湊了過來,還沒等蕭一諾警覺地後退,他的額頭已經貼在了自己的額頭上——“你發燒了。”

蕭一諾微怔,看着他深邃的紫色眼眸,一時都忘了後退,結果這人就這麽按住自己的腦袋,直直地吻了上來!

我靠!

“王八蛋!我都發燒了,你還發情!”蕭一諾猛地一推,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生病的原因,力道不夠,這一推居然絲毫沒推動,心頭頓時火起。

卡斯珀立刻安撫性地放開了他,“你還是躺着休息休息,我去給你拿藥。”說完跳下床,修長精壯的身體看上去依舊生龍活虎,蕭一諾深深吸了口氣,扭過頭去。

他一出去,蕭一諾立刻聲控鎖了門,聽到他敲門,又聲控隔了音,這才覺得世界安靜了。

頭還是有些昏昏沉沉,眼睛也酸澀地厲害,摸了摸額頭,果然有些燙,這才決定還是睡一覺。

蕭一諾本身是睡眠相當輕的人,一點點的聲音都能吵醒他,不過,昨晚沖了那麽久的冰水,一周前就有些感冒症狀的身體終于還是有些頂不住,這才發起燒來。人一旦生病,抵抗力就會下降很多,本來就累得厲害,所以不一會兒居然又睡着了,以至于不過十分鐘後,卡斯珀就開了門進來都沒有發覺。

自從戴上了結扣戒指,他們本來就有很多項權利是共享的,這扇門哪裏擋得住卡斯珀,不過是因為他看着蕭一諾一時似乎帶着氣,才順着他沒有直接進來而已。

卡斯珀将玻璃水杯和拿來的退燒藥放在一旁,輕輕吻了吻蕭一諾的額,小心翼翼地把冰袋放了上去。坐在床邊,悄悄抓住他的手,十指相扣,才覺得心中安寧。

看着蕭一諾蒼白的臉色,卡斯珀皺起的眉宇透出幾分陰鸷,眼神投向門外,平靜卻兇戾。

他不是一個好人,從來都不是。

——

到蕭鴻飛審判那天,因為他身份特殊,審判的原因也特殊,聯邦最高法庭決定并不向民衆開放,這一點在星網上引起了極大的不滿,不過,不管怎樣不滿,最高法庭都不可能改變這個決定。

蕭一諾這場燒來得太兇猛了,他原先的身體并不算好,到十四歲接手那一切的時候才開始好好補充營養鍛煉身體,在剛到蕭家時,他甚至有輕微的營養不良,一年過去,體能鍛煉的結果不算差,但底子并不能算是完全改變,所以這一發燒居然病得不輕,來勢洶洶的居然把卡斯珀都吓了好大一跳。

不過,并不妨礙他們做某些事。

卡斯珀可以一邊照顧着蕭一諾一邊下達命令,蕭一諾也并沒有燒糊塗了腦袋。

“怎麽樣?”燒已經差不多退下去了,蕭一諾雖然還是感到有些虛弱,卻再不願意躺在床上,坐在書房的躺椅上看了會兒書,眼角瞥到卡斯珀進來,頭都沒擡,只是出聲問道。

“放心,都安排好了。”卡斯珀在他面前坐下,“真的不去嗎?”

蕭一諾嗤笑,冷冷說:“病着呢,走不動。”

“……我抱你?”

“滾!”蕭一諾扯了扯嘴角,絲毫不感覺好笑,他甩甩手,“去看着,別出什麽纰漏。”

卡斯珀站起來,擡着下颚說,“放心!什麽纰漏都不會有!絕對不會再給他們任何機會!”

蕭一諾終于笑了起來,溫和說:“兩場一起開庭,又是一場話題呢。既然他們感情那麽好,就讓他們連審判都在一塊兒,不過隔了不到一百米的兩個法庭,看我對他們多好。”

卡斯珀咳了一聲,“我去盯着,你記得吃藥,剛好一點,可別再折騰了。”

“嗯,去吧。”

等卡斯珀的身影消失,蕭一諾眯起眼睛看向窗外燦爛的陽光,卻并沒有感覺到多少溫暖。這顆太陽是人造的,雖然也散發着恐怖的熱量,但到底不如那個年代的太陽那麽讓人從心底裏暖起來。

他已經不是前世的那個君子,所以,一些小人手段,用起來也是無妨,他也知道卡斯珀做了些什麽,卻只是沉默。

這幾天,聯邦死了不少人,不過,他們不過是這首都星億萬人群中的滄海一粟,除了他們的家人,又有多少人真正關心他們的死因?暗殺、威脅、收買、綁架、勒索,卡斯珀用幾乎粗暴的手段得來那些消息,蕭一諾将那些染着血的訊息整合總結,從那些絲絲縷縷的聯系中挖出更深的東西,然後,在短短幾天裏,有了一份能充分證明某人是刺殺自己兇手的證據。

他們的動作太快,迅捷、幹脆、利落,及時将柏西也送上了被審判席,如果過早動手,或許會有反撲,在這個時節,卻快到讓那些試圖反撲的人措手不及。

證據指向柏西·拉法蘭,更能牽連到蕭鴻飛的身上。

蕭一諾卻将那些證據留下,只截止到柏西,于是,證據顯示,柏西是刺殺帝國公爵閣下伊諾·蘭·薩菲隆、聯邦蕭氏嫡枝蕭一諾的主謀。

想到這裏,他的唇角露出一抹溫柔的笑,看,我多麽善良,讓你們即便是死,也要一起死呢,可惜,是不能死在一塊兒了。

聯邦,是沒有死刑的,不過,總有比死亡更令人恐懼的事。

蕭鴻飛此人陰險毒辣,手段卻相當不錯,柏西不如他陰狠,卻同樣心思缜密睿智出衆,這兩人聯手,險些真的讓蕭一諾栽在他們手裏。

無論留下哪一個,他們必然會盡力營救另一個,唔,這話或許有些不準确,蕭鴻飛留下了,他未必會盡全力去救柏西,柏西留下,卻會盡全力去救蕭鴻飛。

所以,柏西不能留下,在蕭鴻飛反應過來之前,就要切斷柏西的生路。

刺殺案的主謀是蕭鴻飛的話,只能讓他罪加一等,柏西卻罪名輕得多,拉法蘭家族從中斡旋的話,脫離監禁的可能很大,蕭一諾卻不願意看到這個結果。

害他的人,一起去死比較好。

聯邦歷277年11月27日上午十時四十七分,聯邦最高法庭宣判利蒂西亞校園刺殺案的主謀柏西·拉法蘭剝除所有軍職席位,戴終身限能環,流放巴德科克星。

同日十一時五十九分,聯邦最高法庭宣判帝國上将蕭鴻飛因最高外交肇事罪、渎職罪,事涉重大謀逆、邊境私逆,更因有人匿名舉報的濫用職權,私販軍火等多項罪名,被判剝除所有聯邦軍政職位,剝奪潛能,流放塔讓高勒星。

兩顆首都星昔日璀璨的明星,同一天墜入深淵,戴上終身限能環的柏西将永遠如普通人一樣在荒涼的巴德科克星開礦,而被毀去潛能的蕭鴻飛,将被禁锢在塔讓高勒星那樣一個充斥着各種重罪犯,資源環境險惡到了極致的地方。

斷除一切後路,讓你從雲端墜落地獄,是遠比死亡更可怕的懲罰。

好好享受吧,我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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