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沈亦棠随着杜衡來到湖邊, 正好一座稍小一些的游艇停在岸邊,杜衡一馬當先先一步上了游艇,然後做了個請的動作, 沈亦棠和夙任上了游艇之後,立馬開足馬力向着湖心島駛去。

與此同時, 帶着墨鏡的壯碩保镖走來,在一臉豬哥兒樣子的男人耳邊說了些什麽,那人的臉色立馬變了,想要和保镖在說些什麽。

“表少爺, 您好自為之。”說罷眼神都不多賞給他一個, 轉身離開。

“郭哥,你怎麽出汗了?”說罷從旁邊侍者手裏接過紙巾,正要殷勤給郭哥擦擦汗。

“滾!”郭哥壓低聲音暗暗警告他,推開了他想要接近自己的手, 察覺周圍有人投射過來的視線, 立馬投以笑臉。

“你自己想辦法回去,蠢貨!”

說罷也不理會旁邊人挽留的手,徑直離開了現場。他本來沒有資格參加杜家的葬禮,是借了表哥的光,帶上旁邊這個還算有點曝光的明星也只不過想給自己臉上貼金, 沒成想反到弄巧成拙, 表哥直接讓他滾蛋……

……

剛剛踏入靈堂,沈亦棠便看到幾位“故人”, 尹楠, 王凱, 李铖等人均身着一身正裝,乖乖巧巧的站在自己大人身後, 有過一面之緣的尹翰微笑着和他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沈亦棠嘴角挑起微小的弧度,同樣想着尹翰點頭致意,算是回禮。

“喂,你小子的美夢怕是要碎了。”

李铖擠眉弄眼的捅捅身邊的王凱,眉飛色舞的示意他看向一旁的尹楠。

王凱不耐煩的甩開李铖作怪的手,他又沒瞎。尹楠自從看到沈亦棠,眼睛都開始冒光,眼神簡直是黏在他身上一樣,舍不得移開半分,一看就知道什麽情況。

并且王凱沒想到的是,尹翰居然和沈亦棠互相打招呼,兩家沒準還是舊相識,最終要的是,一向鼻孔看人的杜家居然對他如此畢恭畢敬,難道……

想想就心煩!

“咳……”

李铖的老爸接着咳嗽的空擋,給了自家崽子一個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神,示意他安分點兒。李铖對自己老爹還是有些畏懼的,立馬目不斜視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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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亦棠在杜衡的帶領下,走到了逝去杜老爺的棺椁前。

自己就是開棺材鋪的,沈亦棠對于棺材自然如數家珍,杜老爺這副棺材用的是上好的金絲楠木,可以說極其珍貴了,但是比起他家裏的那個還是差了一籌,畢竟家裏的那副是用一整塊上了年頭的楠木掏出來的,雖然掩飾的很好,可杜老爺子這幅棺椁還是可以看出是拼接成的,自然差了一籌。

“姜伯,有貴客來敬香。”

須發皆白的老者跪在杜老太爺棺椁旁,聞言睜開了略顯渾濁的眸子,滿是皺紋的手穩穩當當遞給了沈亦棠三柱清香,然後繼續跪在棺椁旁。

“這位是姜伯,跟在老太爺身邊将近六十年了,是我們家的老人……”

棺椁前灰白遺像上的老人看起來精神矍铄,看面相是一位心善癡情之人,怪不得可以帶領杜家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享年九十六歲。

雖然未曾相見,可就沖老人的面相,以及棺椁上瑩瑩的功德金光,沈亦棠便對這個素昧蒙面的老人多了許多好感,虔誠的替老人燃上三柱清香。

守靈的杜家人看着夙任風淡雲輕的站在沈亦棠身後,穿的随随便便,不敬香也都罷了,可在老爺子棺椁前一點表示都沒有,腰都沒有彎下一絲,當即便存了些火氣,夙任這是根本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裏?

“貴客臨門,我們家自問沒有半點招待不周,可貴客不僅穿着随便,在爺爺靈堂前更是沒有半點憑吊的意思,實在是失了禮數。”披麻戴孝的年輕人約莫二十五六歲,長着一張娃娃臉,從跪着的一衆人後站了起來,怒視夙任,質問道,“難道貴客不是來憑吊,而是來專門來打我們杜家的臉面不成?”

這話說的可就有些重了,偌大的靈堂鴉雀無聲,只有火焰吞噬冥紙的聲音,所有人的目光均聚集在堂中央的夙任身上,探究有之,幸災樂禍有之,怒目而視亦有之……

“他只是陪我來這裏走一遭而已,言行也未有任何不妥,你何必咄咄逼人?”

夙任并未言語,把玩着手裏通透的扳指,并未将杜天宇的話放在心上,反倒是沈亦棠維護他的模樣他怎麽也看不夠。

“我咄咄逼人?分明是你們欺人太甚!今天要是不在我爺爺靈堂前磕三個響頭,我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杜衡接連對杜天宇使眼色,可杜天宇就像是沒看到一樣,依舊色厲內荏的厲聲訓斥,好像沈亦棠二人只是無關緊要的路人,需要仰仗他們杜家鼻息生存。可是兩個人是嗎?

“那你就試試看,正好讓你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也不至于一直一葉障目。”

“你!”

“啪!”

狠狠一巴掌甩在杜天宇還想要犬吠些什麽的臉上,還算白潔的臉上立馬淤血,繼而變的青紫,腫起老高。

“父親?”杜天宇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最敬重的父親,暫時忘記了臉上的疼痛。

“混賬!還不給我滾出去,在這裏丢人現眼!”杜家現任當家人杜坤,看也不看被自己打蒙的兒子,徑直走到沈亦棠面前。

“先生莫怪,小兒無禮,下來定會好好教導,您先這邊請。”說着俯身親自為沈亦棠引路。

此舉驚掉了靈堂衆人一地的下巴,任誰也沒想到向來穩重優雅的杜坤會把姿态擺的這樣低,親自為沈亦棠引路。

能讓長江以北的霸主杜家這樣忌憚,沈亦棠的身份頓時成了一個謎。

“招待不周,兩位多擔待些。”

沈亦棠知道杜坤說的是之前的事情,微微搖頭示意并不妨事,杜坤看到沈亦棠好似确實沒有放在心上,這才繼續說道。

“時候還早,外面都是賓客,兩位在這裏休息片刻,入夜後還要麻煩兩位幫忙安慰家父亡靈……”杜坤言辭停頓一瞬,欲言又止的樣子。

沈亦棠自然看得清楚,端起一盞清茶,不急不緩的品着,既然你裝模作樣不想說,那我也沒有給你遞話的道理。

這種場合自然少不了他這個當家人出面主持,片刻之後還是詢問出來,“不知道大師他什麽時辰到,我們好提前準備一下。”

“師傅讓我自行處理便好。”

杜坤說了幾句漂亮話之後便告辭了,裝修精致典雅的客房裏只剩下沈亦棠夙任兩人。

“爹!裏面到底是什麽……”不服氣的杜天宇頂着半張豬頭臉殺了過來,想要和他爹讨個說法,只是怎麽看都是一副不太聰明的亞子。

“你還敢多嘴!”杜坤一瞪眼,杜天宇就像小雞子一樣不敢再言語。

“可怕的不是他們,是他們背後的那個‘大師’,”杜坤眸光有些深遠,像是回憶起了陳年往事,“我有幸跟你爺爺見過一次那人的風采……”

杜坤忽然又恨鐵不成鋼的給了杜天宇頭頂一下,恨恨的說道,“總之,他們這群人能交好是我們的福氣,若是不能,也只能敬着,供着,萬不能得罪!”可憐天下父母心,在蠢笨的兒子,老父親仍然會耳提面命的教導,只是能聽進去多少就是他們自己的本事了。

等到暮色西垂,陸陸續續來訪的賓客都告辭離開了,還有一部分被杜家安排在了岸上的住宅裏,整個小島上幾乎都是杜家本家的人。

沈亦棠跟着前來引路的人還未來到杜老爺子的靈堂前,就看到一群穿着喪服的人聚在靈堂前的院子裏。除了杜家的人,還有一個身穿袈裟的和尚帶着一個小沙彌,一位身穿道袍的老道領着兩個道童,一位身着青衣的道姑,以及一位穿着薩滿服飾的半仙兒。

沈亦棠挑眉,看來杜家準備的不是一般的充分,這幾人均是圈兒裏有頭臉的人物,光是這一晚上的“出場費”怕都是一筆天價。

“我當是誰讓我們大家等着,原來是你個乳臭未幹的小子。”老道全然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麽道風仙骨,自從沈亦棠出現開始,眼神就開始不對,滿是怨怼。

這也難怪,畢竟沈亦棠的師傅人生中有一信條,凡是他走過的地方,道觀、寺廟、神殿,絕對會分分鐘拆個幹淨!一個不留!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師傅消失了,沒準現在已經‘魂游天外’了,我看誰能護着你!”

很不幸,眼前的老道紫微真人的道觀就曾經被沈亦棠的師傅三顧茅廬,兩家可謂是‘宿敵’。

即使不想在沈亦棠面前大動幹戈,可這紫微老頭着實沒有肚量的很,知道家裏老的不在,就想欺負沈亦棠,真當他是空氣?而且!他同樣不喜歡道觀、寺廟、神殿!

夙任墨色眸子中開始氤氲起一陣風暴,只是沈亦棠的動作比他快得多,紫色的玉符瞬間湮滅在指掌間。

乍然間,洶湧雲潮從四方聚攏而來,清朗夜空倏而一暗,繼而氤氲起蒙蒙紫光,暗紫色的蛛網從九天之上當頭劈下。

紫微真人瞬間被暗紫色的雷光瞬間湮滅,索性只是持續了短短一瞬。

“咔嚓……”

紫微真人祭煉了二十多年的寶貝浮塵替他承受了大半的雷光,直接被劈成兩半兒。紫微自己也像是剛剛挖煤回來一樣,除了滴溜溜轉的眼睛,整個人都被劈的炭一樣。

“阿彌陀佛,小施主出手太重,應該平心靜氣才是。”

“你!”紫微眼睛都要噴火了,恨不得直接撲過來掐住沈亦棠的脖子。

“我們這一脈,從來不尊神重道,若是在多言,直接送你去見佛祖!”

沈亦棠雖然一向清冷,心底卻是極為善良,少有如此殺伐果斷的時候,可見實在是對這幾人的流派不喜,甚至可以說是厭惡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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