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一刀斃命

葉十三在哪裏呢?

葉十三在睡橋洞。

葉十三小同學的追蹤能力是一流的,天生就是個搞偵查的人才。當初他在小飯館裏打工的時候,硬是從新聞報紙上總結出了山地崇一行人的行動規律,然後跟在這幫人的車隊後邊咬了兩天,最終在地下酒吧抓到機會,雷霆出擊、一擊即中,緊接着功成身退,日本特工連個鬼影子都找不着。

如果不是玄鱗,他早就摸到山地崇住的醫院,然後把山地家族的人一窩端了。

葉真出身于武術世家,家裏薄有資財,雖然後來上山習武,但是也沒真正吃過什麽生活上的苦。在他自己的時代裏,他一直是要吃有吃要喝有喝,從沒過過風餐露宿的日子。

直到來了這個時代,他才嘗到什麽叫居無定所的滋味。真正苦的時候,他甚至從垃圾箱裏撿過人丢掉不要的過期泡面。

他比這個時代的同齡人有韌勁多了,這個時代的小孩遇到挫折會哭,喝了自來水會生病,但是葉真不會。他目标明确,步伐堅定,他不怕失去剛剛得到的溫暖,他不畏懼孤身一人面對猙獰的命運和所有的腥風血雨。

葉真在大街上徘徊三天之後,找到一座海邊度假別墅門前。

這座大門是仿歐式的,精細的鐵欄杆上蜿蜒着銅鑄花紋,透過郁郁蔥蔥的樹木,隐約可以看見別墅雪白的房頂和華美的天臺。

大門緊鎖着,裏邊有個門房,看不清是否有人。

跟日本山地家族的九重深院相比,這座度假別墅的安保工作顯然十分疏忽。這也是當然的,誰會在一年都難得住幾天的地方布下重重防衛呢?

葉真繞着別墅走了一圈,路上碰見幾個小區保安在巡邏。葉真神情安詳,步伐惬意,保安雖然覺得他面生,但是也沒有注意,很散漫的擦肩而過了。

這邊保安一走,那邊葉真往周圍看了一圈,确定沒人之後,小跑幾步猛的躍起,一下竄上別墅牆頭。

那牆不高,葉真狀态好的時候不用助跑都能直接翻過去。不過他早上到現在只喝了點涼水,昨天晚上睡橋洞又沒睡好,精神氣便不是那麽很足。

他像一片落葉那樣翩然落地,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別墅的後花園種滿月季,一條彎彎曲曲的石子路通向前院,眼前是別墅的整個後牆。一樓二樓的窗子基本上都拉着窗簾,三樓有個露臺,露臺上又有一扇很大的落地玻璃門。

葉真從電視上看到,這個時代的有錢人喜歡在主卧外造一個露臺,上邊放個咖啡桌啊,藤椅啊,用來裝逼和彰顯小資情調。

如果電視沒騙他的話,這座露臺就能通向整棟別墅主人的住處了。

葉真點點頭,往手心裏吐了口唾沫,抓着一樓窗臺往上一躍。爬個牆對他來說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更別說一樓和二樓之間還有防雨棚作為支撐。他很快爬到二樓窗前,徒手抓住三樓的窗臺,身體淩空一個後翻,用腳尖勾住三樓露臺的欄杆,身體在空中蕩出一個漂亮的圓弧,啪的一聲穩穩落地。

玻璃門沒有鎖,只是裏邊拉着厚厚的窗簾。葉真小心翼翼的推了推,卻沒想到門相當沉重,輕輕推竟然推不開。

葉真手上加了點力氣,只聽突然一聲“嘩啦——”然後便是“砰!”

那門一旦移動竟然就開始滑行!速度快得葉真竟然沒抓住,砰的一下撞到了門框!

葉真:“……”

門裏立刻響起日文喝斥,叽裏哇啦一通叫,葉真竟然瞬間意會了,是有人在問誰在外邊!

幾乎是同一瞬間,窗簾被一把拉開!葉真擡手抓住門頂,半空擡腳飛起一踹,“嗷!”的一聲狂叫,沖出來的那個保镖頓時被踹得往後飛了出去!

那短短幾秒鐘簡直混亂無比,日本人怒罵着紛紛沖出來,結果差點被卡在門口。葉真一腳一個把人全踢回房間,單手抓着門頂,淩空返身後旋踢,踏在一個日本人背上轟然落地!只聽一聲慘叫,那日本人只掙紮了兩下,就徹底癱倒不動了。

葉真從那人背上跳下來,房間裏的保镖紛紛掏家夥,但是還沒來得及沖上來,只見葉真一個箭步沖到床前,一把拎起山地崇擋在身前!

山地崇在地下酒吧被點中章門穴之後,雖然有黑澤川幫忙解穴,但是恢複得一直不大好,必須要有人扶着才能慢慢走兩步。他對葉真早就駭破了膽,突然看見少年神兵天降一般出現在自己面前,當時就吓得全身發軟,哪裏還能反抗?幾乎立刻就癱了。

葉真卻非常小心謹慎,電視裏反派角色劫持人質失敗的例子他看多了,心說我才不跟電視裏的反派BOSS一樣傻呢!老子先廢了人質再說!

于是他抓着山地崇的脖子,從身後往他腰間椎盤那裏狠狠一踹!那一腳的力道簡直摧枯拉朽,只聽骨骼咔噠一聲脆響,山地崇瞬間慘烈的嚎叫起來!

剎那間他掙紮得這麽劇烈,葉真差點被他掙脫,連忙用力緊緊捏住他脖子,對保镖吼道:“站住!不準動!”

保镖當中有個能勉強聽懂中文的,立刻咆哮着讓其他人放下刀槍。

這些日本人大多數拿着武士刀,也有一兩個地位大概很高的,拿着小型的警用槍。那種槍威力其實不大,但是葉真對現代社會的武器都非常警惕,眼睛緊緊盯着那些槍口,又把山地崇往自己身前拉近了些。

“把槍扔到地上,快!把武器踢走!不然我捏斷他的脖子!”

保镖又哇啦哇啦一通,所有人遲疑着放下武器,把槍和刀劍往葉真的方向踢來。

葉真一手制着山地崇,一手慢慢探下去,摸索半天,抓了把匕首,立刻抵在山地崇脖子上。

保镖們臉色都變了,那個懂中文的立刻結結巴巴叫道:“別、別動!你要什麽,你說!你說!”

葉真把刀尖往山地崇脖子上抵了抵,喝道:“叫黑澤川來見我,現在!”

“什、什麽?!”

“黑澤川!叫黑澤川來見我!我給你們十分鐘時間,十分鐘後不來,每隔一分鐘砍斷人質一根手指!十根手指後還不來,老子要了山地孫子的命!”

葉真抓住山地崇左手中指,幹淨利落的往反方向狠狠一擰!

咔嚓一聲,骨骼斷裂的聲音如此清脆可聞,整個房間的男人都狠狠打了個寒顫!

那聲音幾乎讓所有人的手指都同時一痛,山地崇瞬間撕心裂肺慘嚎起來。葉真刀子往肉裏一戳,冷冷的問:“你想被切下舌頭麽?”

“啊……啊……”山地崇竭力抽着氣,因為恐懼而痛苦的喘息着。

保镖終于承受不住,有幾個人同時顫抖着拔腿就跑,還有一個顫抖太厲害,沒跑兩步就摔倒在地。

“快來人啊!來人啊!叫黑澤少爺來,快啊!”

警鈴大作,叫聲四起,整座別墅幾乎瞬間就陷入了巨大的慌亂裏。

早上十點八分,黑澤接到山地仁的緊急電話;十點二十五分,飛車趕到度假別墅;二十八分,沖上樓梯抵達現場。

迎接他的是一聲慘叫,保镖嘶聲大吼:“住手!住手!黑澤少爺到了!”

山地崇全身痙攣,臉色青灰,最後一根小指也報廢在葉真手裏,十根手指以一種非常怪異而駭然的角度,軟綿綿垂着。

葉真背靠着牆,把山地崇軟泥一般的身體輕輕往前一推。

“喲,串串。”

少年冷酷的微笑着,緩步走上前來。

山地崇幾乎立刻癱倒在地,葉真看都不看,直接踩過他的身體。周圍保镖簡直都要崩潰了,雙手顫抖的舉槍對準,但是還沒來得及扣動扳機,就被黑澤一擡手攔了下來。

“葉真。”黑澤緩緩把這個名字念了一遍,微笑道:“很好,很好……”

“好什麽?”

“你很好。”黑澤緩緩走上前,笑道:“我本來以為葉真有些婦人之仁,誰知如今一見,才知道你該下手的時候,還是很能狠下心腸的。這樣我就放心了。”

他們兩人同時向前,很快站定在彼此面前。葉真不及這個時代同齡人的個頭,又更加清瘦一些,微微擡頭才能盯住黑澤的眼睛:“我的仁慈只對施舍與人,從不浪費在雜種身上。”

黑澤微笑不變,問:“這話聽起來,好像是在說我?”

葉真好奇道:“這裏還有第二個雜種麽?”

房間一片僵硬,就仿佛空氣被凍住了,連呼吸都聽不見。

黑澤和葉真彼此對視着,雖然一高一矮、一年長而一稚弱,但是兩人都是舉世罕見的高手,各自的氣勢極度強烈,逼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幾個保镖腿軟,偷偷往門外退了半步。

“——葉真。”黑澤吸了口氣,沉聲道:“你還是個孩子,我不占你便宜。先去吃飽東西睡一覺,等你休息好了,我們在地下室見。”

葉真挑起一邊唇角,輕蔑的瞥了他一眼:“不用,解決完你,我回家吃飯。”

如果葉真再大幾歲,他就不會拒絕來自敵人的好意。如果他聽黑澤的話先去休息吃東西,那麽比武的時候,就算沒有什麽壓倒性優勢的改變,精神狀态也會好很多。

但是他實在太小了,生活沒來得及教他的東西,還有很多很多。

黑澤搖頭笑了一下,有點嘲諷又有點無奈。

他揮手叫了個保镖,用日文吩咐道:“帶這個孩子去地下室,規規矩矩的,別吓唬他。”

保镖咬牙瞪了葉真一眼,重重點頭:“是!”

這座度假別墅的地下室竟然非常大,而且裝修豪華,如果不是沒有窗戶,看上去就像高級道館似的。地上鋪的全是木地板,中間擺着八乘八米的擂臺,周圍攔着金黃色的金屬鏈,防止選手摔下去。

山地仁親自趕到現場,臉色陰沉的坐在觀衆席上。看到葉真的時候他幾乎按捺不住,起身想走過來,但是很快被保镖拉住了。

山地老太太也來了,挺直腰板坐在第一排。她仿佛終年到頭都化着隆重而僵硬的妝,顯得沒有半點人氣,像個高貴而衰老的雕塑一般坐在那裏。

葉真洗了把臉,換上幹淨的白色練功服,站在擂臺的強光之下,臉色如同冰玉一般透明。

黑澤站在他面前,注意到他左手似乎有一點不妥,定睛一看才發現他三個手指沒有指甲,只有一層新生的膜;還有兩個指甲縫裏有黑紅色的血痂。

左手受傷了?

十指連心,指甲翻蓋的痛苦可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黑澤微微皺起眉,一時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滋味。

葉真執着于找山地家族報仇的原因,他一直沒有真正明白。一開始他以為葉真是龍紀威的養子,而龍紀威一直是日本特殊安全部門的心頭大患,葉真此舉可能是受了指使;但是後來他又發現不是,葉真對于山地家族的仇恨是非常鮮明的,看他對待山地崇的那個狠勁,似乎曾經有過不死不休的仇恨。

為什麽呢?

到底發生過什麽?

這個叫做自稱旅順葉家十三子的少年,到底是什麽人呢?

黑澤微微的嘆了口氣,只聽葉真喝道:“喂,串串!”

黑澤對這稱呼不以為意:“嗯?”

“串串,你知道我剛才為什麽不殺了那個山地孫子嗎?”

黑澤挑起眉毛,彬彬有禮:“願聞其詳。”

“因為我要當着你的面殺山地家族的人。因為我讨厭你,所以我要當着你的面,讓你看清楚。”

葉真擡手一指,指尖在山地仁和山地老太太兩人之間晃了一個來回:“告訴你,今天就在這裏,我要當着你的面殺了他們兩人。你太自大了,別以為你能做什麽,你根本包庇不了他們!”

“我不是想包庇他們,你誤會了。”黑澤頓了頓,又道:“我只想在保證你們雙方安全的基礎上,給你們找個解決事情的辦法。”

葉真仿佛聽見什麽笑話,冷笑問:“雙方安全?”

黑澤閉了閉眼睛。

“你年紀小,而且受了傷。”他低聲道:“我讓你三招。”

葉真沒有聽出他說這話時語氣裏隐藏的一點感情。

他沒有聽見,因為黑澤說這話時聲音實在是太低沉了,甚至有一點沙啞。

他話音剛落,葉真便一個箭步沖上前,閃電般一拳揮向黑澤的臉。千鈞一發之際黑澤側身閃避,葉真返一拳揮空,瞬間返身一記力拔千鈞的掃堂腿!

但是緊接着他又踢空了,黑澤贊了一聲:“好!”

葉真喝道:“好什麽?!”左腿彈起半空前翻,腳面幾乎貼着黑澤的臉掃了過去!

那一下連黑澤都暗暗心驚。他見過很多卓有天賦的日本少年,十幾歲就練得一身好功夫,有的甚至在國際比賽上嶄露頭角,贊譽如潮。那些年輕人的确很厲害,也很勤奮,但是比起眼前這個中國少年來說,還是差得遠了。

這叫葉真的少年,擁有絕對不是現代競技武術所能培養出來的悍厲和強橫。

他一定不是哪家武館裏培養出來的,也不是特種部隊出來的人。他招式沒有花架子,也沒有套路可循。他的每一擊都瞄準了致命點,每一個動作都是為了擊殺敵人!

這是純粹為了殺人而磨練出來的武技!

是什麽人把他養大的?為了什麽?黑澤心裏瞬間閃過無數念頭,只見葉真半空清喝一聲,反手一肘狠狠搗向他左胸!

那短短幾秒內兩人過了何止幾十招?場外保镖只能看見兩人貼得極緊,掌交拳激、風聲呼嘯,雙手幾乎只能看見影子。

那其實是相當險惡的,兩個當世罕見的點穴高手,當他們面對面近身格鬥、彼此都空門大開的時候,比得就是手指上的速度和力度了。只要指尖輕抹便是雷霆重擊,只要指甲輕觸便是一擊必殺;而在近身格鬥的時候,兩人的十指相交何止千百次!

只聽兩人衣袖翻飛,帶起風聲尖嘯。突然葉真猛的收手,瞬間返身重重後踢!黑澤被當即踢中上腹,踉跄着飛退數步!

“黑澤少爺!”幾個保镖慌忙上前,臉色鐵青。

黑澤站定腳步,咳了幾聲才緩過氣來,舉手晃了一下:“抱歉,這個我收着了。”

只見他手指捏着的,赫然是兩片手指甲!

葉真俯身緊緊捂着左手,幾乎痛得說不出話來。雖然捂得很緊,但是指縫裏仍然透出一線血色。

“如果你現在收手,我放你離開山地家,從此兩家恩怨,一筆抹消!”

葉真喘息大笑:“做夢去吧!”

黑澤猛的閃身避過拳風,葉真幾乎不管不顧了,步步緊逼到擂臺邊緣,黑澤靠着鐵鏈連續轉身才能及時避過他橫切的掌刀。

情勢一時非常危急,葉真動作太快,黑澤不得已蹲身掃堂腿。那一腿力度跟葉真相比就不是一個數量級的了,葉真應當及時抽身的,但是他偏偏沒有!

他拼着兩敗俱傷,一腳下劈重重踩在黑澤右肋骨之下!

幾乎是同時,他被黑澤掃得仰天摔倒在地。黑澤腰板力量極大,受了一擊之後還能騰躍起身,半空中二話不說便啪啪啪點了葉真胸肋三處大穴,喝道:“你輸了!”

當空直擊的打穴手法,就算是個壯漢也必須倒下了。葉真三處大穴被制,頓時痛得仿佛被剖腹一般!

他仰頭嗆出一口血,嘶聲道:“——我沒有!”

黑澤剛要收手,卻沒敵得上葉真拼死一般的動作。只見他仰面倒在地上,手臂卻纏着黑澤的手一路往上,兩指并攏沿途劃按,閃電般卡斷了黑澤整整一條手臂的經絡!

這已經不是點穴了,而是少見的截血。黑澤沒想到他如此頑強,一時不防被纏住手臂,整條胳膊當時就軟了。

他心說不好,只見葉真的手探到肩膀,直接往他心髒大穴上伸來。千鈞一發之際他沒法細想,條件反射的抓住葉真的手,暴起一輪,當時就把葉真的身體整個提起來輪飛了出去!

葉真體重能有多重?十三四歲的孩子都比他壯實。這一摔可不是開玩笑的,他當時在半空劃過一道弧線,掉下來轟隆隆撞翻了整整三排座椅,木頭椅子甚至都被他撞散架了!

黑澤意識到撞重了,心裏一沉。只見葉真倒地後又滑了半米,當頭一下撞翻了武器架。

那武器架上的長矛、鐵槍、武士刀嘩啦啦翻倒下來,黑澤疾步上前想去看看情況,卻只見葉真倒在地上,伸手啪啪點了胸前兩處大穴,緊接着随手抓起一把匕首。

黑澤眼瞳緊縮——他知道葉真為什麽點自己的穴。那是打通經絡、逼出內力,是激發潛力的臨時手段。

這對人身體是很有害的,習武的人目光長遠,當然不願逞一時之利而損傷身體根基,更別說葉真還如此年輕。

他腳步一頓,正想出言勸解,就只見葉真抓着匕首沖過來,臉上帶着極度的冷厲和張狂:“黑——澤——川——!”

黑澤心裏大驚,剛要凝神戒備,就只見葉真突然淩空躍起,腳尖在他肩膀上重重一壓,直接奔着他身後去了!

“你給我看着——!”

黑澤惶然轉頭,只見葉真仿佛一只大鳥,這一撲足足撲了五六丈的距離,瞬間落到了第一排山地老太太的面前!

他動作實在太快,別人根本來不及反應,甚至連山地老太太都只來得及把身體往後一聳,緊接着就跟葉真來了個眼對眼。

“殺……殺了他!”

山地老夫人話音卡在喉嚨裏,噗呲一聲,血光暴起。

那些保镖根本來不及掏家夥,葉真反握匕首閃電一揮,剎那間斬下了山地老夫人的一顆人頭!

咕咚一聲人頭落地,還骨碌碌滾了幾下,留下一線鮮紅的血跡。

“……”沒有頭的屍體還在座位上僵立了一會兒,才轟隆一聲,頹然倒地!

“啊啊啊啊——!!”仿佛在人群裏點燃了一顆炸彈,當時所有人都瘋狂的站起來拼命後退!

葉真回頭盯着黑澤川,橫過血淋淋的匕首,微微揚起了頭。

他的目光仿佛裹挾着滔天的仇恨,冷酷懾人,怨恨入骨,且毫不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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