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玄機
“我在幫助宮主大人啊。”陶呦呦笑意盈盈,手上動作卻沒有停下,努力讓盛野适應這感覺。
或許,這種感覺對于失去記憶的他來說是陌生的,但是陶呦呦早已輕車熟路了。她想起剛剛盛野那不懂裝懂、故作自如的樣子,不由得輕笑出聲。
盛野耳廓發紅,眼神一厲:“你笑什麽,小心我一掌……唔!”
該死,這小東西怎麽如此厲害,盛野作為這個世界的幽月宮宮主,初次經歷這些不由得難以承受,忍不住悶哼出聲。
他哪裏知曉,自己全身上下早就被眼前這個看着不起眼的爐鼎給看光、摸光了。
陶呦呦最是知曉揉按何處能治住盛野,看着剛剛還不可一世的宮主大人顫抖着睫毛抓緊她的衣袖,一股莫名的滿足感填入了陶呦呦的心。
她時快時慢地照顧着他,俯身在盛野耳畔低語:“宮主大人,我伺候得您可還舒服?”
盛野正微微張着嘴唇,努力調整呼吸,聞言立即橫了一記眼刀:“閉嘴,做你該做的事。”
“我該做的事……”陶呦呦茫然一瞬,忽而恍然,雙手卡住盛野膝彎作勢要擡起:“莫非宮主等不及了?”
“等等!住手……不要!”盛野臉色白了一下,他還沒準備好。
唔……好兇啊。陶呦呦想着,卻又覺得有些有趣,就好像她遇見了第一次見面的盛野一樣。彼時他也總是冷着臉,說話好像帶着刀子,明明害怕別人撫摸雷霆時會讓他有同樣的感受,卻偏偏要說自己的寵物不給學渣摸……
盛野好像一直是個口是心非的人啊。
那麽,不要的意思,就是搞快點咯?
陶呦呦自诩猜到了宮主大人的心思,于是悶頭蠻幹起來。開始的一瞬間,盛野壓抑不住喉間悶哼,眼淚頓時滾了出來,他恨恨地看着陶呦呦,然而眼角鼻尖的微紅卻讓他失了幾分威懾力。
“小東西,我……我殺了你!”宮主還有更多威脅的話要說,卻全然被撞碎在山風中,山頂草木搖曳,微風卷着檀香吹散雲團,盛野緊抓着陶呦呦撐在自己身邊的手臂,忽而覺得自己被抛上雲端,忽而又以為自己被沉入水底,忽死忽生,似夢非夢,再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威脅。
冰涼的身軀漸漸回暖,全身經脈舒展開來,原本在體內沖撞的內力被乾陽之氣安撫震懾,慢慢地歸于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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爐鼎結束工作的時候,宮主大人已然不知今夕何夕,只是攀在陶呦呦身上,閉着眼睛,如蒲草浮萍一般随着風浪晃動。
“宮主,你還好嗎?”陶呦呦小心地退出,看到盛野随之眉頭一皺,口中逸出一聲輕吟。
他側躺在草地上,紅衫散亂,白皙的皮膚上留下些許指痕,垂眸閉目,一副極度疲憊的樣子。
陶呦呦暗自抿了抿唇,心說自己似乎一不小心沒把控好力度,把這嬌生慣養的宮主大人累到了。可是……可是誰叫盛野給自己下藥,再說,他剛剛那副不可一世目空一切的樣子,就是讓人想狠狠蹂.躏一番嘛!而且她差點以為盛野跟別人這個那個過。
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喝了一碗空氣醋,陶呦呦不禁輕笑出聲,目光看向昏睡的盛野也變得更加柔和憐惜。
誰知,盛野忽然睫毛微動,微微睜開眼睛,臉上的緋紅還未褪去,卻故作淩厲道:“你……你又笑什麽?是不是……在嘲笑本座?”
“沒有沒有,我怎麽會嘲笑你。”陶呦呦慌忙擺手解釋,心說我疼你還來不及呢,可惜你這個笨蛋都忘記了,竟然敢說我只是爐鼎。
盛野懷疑地看着她,冷哼一聲撐着身子就要坐起來,然而他剛剛坐直身體便覺腰間一痛,這身下怪異的感覺之前從未體會過,盛野當即痛哼一聲軟倒下去。
“宮主小心!”陶呦呦連忙上前,眼疾手快地撐住盛野。懷裏一沉,盛野微微顫抖着靠在她身上,寬松的紅袍滑落,露出他平直白皙的肩。
不知是不是紅衣相襯的關系,這個世界的盛野比其他虛拟世界中白了許多,看起來也更為纖細脆弱,陶呦呦喉嚨微動,只道這是系統給自己的福利。
盛野完全沒察覺陶呦呦的小心思,他腰間劇痛,不得不弓着身子,雙手都緊緊抓着陶呦呦的手臂方能撐住身體。想到自己是為何落得這般下場,他憤恨地擡眸瞪了陶呦呦一眼:“小東西,你是不是技術不行?怎的我會這般疼痛?”
“我……”陶呦呦被噎得瞪大了眼睛,心說我技術行不行你心裏沒數嗎?明明是你初嘗情.事,體力不濟,受不得這般刺激!然而,陶呦呦還沒忘記自己的任務,她要獲得傲嬌宮主大人的“溫柔”,如果她總是與之作對,估計很難得到這份溫柔吧?
陶呦呦深吸一口氣,壓下滿腹反駁的話,再擡頭露出一臉體貼的微笑,她柔聲道:“在下也是頭一次做爐鼎,缺少經驗,不然……宮主大人多給我幾次機會?我會一點點進步的。”她說着,伸手覆在盛野的腰間,輕輕揉按起來,盛野身形一顫,抿嘴逸出一聲悶哼。
“輕……輕點。”
他懶洋洋地趴在陶呦呦肩頭,聽聞她是第一次做爐鼎,不由得唇角微翹,心情舒暢,漸漸放松了身體,任由陶呦呦按摩着,哼道:“算了,本座對你還算滿意,作為區區爐鼎,你也夠格了,下次就還是由你伺候。”
“多謝宮主擡愛。”陶呦呦說着,去腦海中敲系統回話,想着自己都争取到下一次機會了,難道不算得到了一點溫柔嗎?
然而腦海裏一片寂靜,系統就跟死了一樣。
難道,盛野只不過是把她當成一件趁手的工具?就跟那雕着龍紋鳳紋的玉.勢一樣?想到這,陶呦呦頓時沒了勁頭,手上一時不察用力重了點。
“放肆!”盛野腰間一痛狠狠皺眉,一把拂開陶呦呦的手。
盛野作為幽月宮的宮主,自然內力精純渾厚,尤其剛剛又轉化了一部分純陽內功,此時他只是輕輕拍開陶呦呦便叫她手背紅腫,火辣辣地痛。
陶呦呦吓了一跳,捂住手背愣愣地看着他。盛野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睨着陶呦呦,眼底劃過一絲冷意:“別以為我允許你做爐鼎,你就可以為所欲為,想一步登天你還早得很!”
陶呦呦完全不明所以,心說她怎麽就想一步登天了?然而盛野果真喜怒無常,幾句話的功夫已然變了臉色,竟是不顧腰痛拂袖而去。
山頂冷風呼嘯,陶呦呦坐在雜草中間,一臉的莫名其妙,只覺得盛野修煉邪功過了頭,變臉變得忒快。
過了半晌,一名梳着雙丫髻的紫衣女子走了過來,語氣冰冷地對陶呦呦道:“宮主叫我帶你回去。”
聞言,陶呦呦神色緩和了些,心說還好盛野沒有那麽絕情地忘了她,不然等他記憶恢複,她定要好好算一筆賬!
陶呦呦整理衣裙站了起來,随口問道:“我回哪去?”
“馬棚。”紫衣女子面無表情地開口。
陶呦呦:“?”
好你個盛野,膽子肥了。
……
另一邊,盛野氣憤異常,如一陣風般刮進自己的寝殿,房門嘭地一聲關緊,他靠在門口胸口起伏,臉色緋紅卻又陰晴不定。
大膽爐鼎,竟敢摸索他的空門。
所謂空門,既練武之人身體最為薄弱的地方,每人不同,盛野的空門就在右側腰窩處。如若那裏受到攻擊,他輕則內力被封,重則武功盡失。
現在想來,那個自己抓來的弱小乾陽似乎很不對勁,初次做這事,她膽子未免太大了些,而且竟然能不知不覺掙開自己用來捆縛她的鐵鏈。盛野神色凝重,不禁暗暗猜忌。
幽月宮傳承數代,曾是勢力遍布江湖、數一數二的門派。然而随着宮中秘寶失竊,幽月宮也漸漸式微,輪到盛野這一代時已然樹敵無數、岌岌可危,不得已,盛野憑借自身渾厚的內力修煉邪功,用以抵禦前來挑釁的人,又在江湖中布下暗線,尋找幽月宮丢失的秘寶——玄機換魂丹。
此秘寶觊觎之人無數,盛野不得不小心謹慎,此時他便懷疑陶呦呦是別有目的接近幽月宮。
必須把她時刻放在自己眼皮底下。如是想着,盛野朝屋內走去,一邊走一邊随意褪下衣物。
房內放着一個沐浴用的木桶,其上蒸汽袅袅,水中浸泡着各種藥材,這是盛野的貼身侍女一早準備好的。
最後一件衣物褪下,盛野跨入木桶中,沉下身将水浸沒至下颌,每日練功過後他都要如此沐浴一番,已成習慣。
房門發出吱呀一聲輕響,盛野閉目靠在木桶上,萬分疲憊地懶聲道:“珠兒,過來伺候沐浴。”
無人應聲,卻有女孩子的腳步聲緩緩朝這邊走來,盛野沒有睜開眼,只是朝木桶邊上又靠了靠。
片刻後,一雙手輕柔地揉按起頭頂的穴位,盛野輕嘆一聲,微微仰頭又往她手中送了送。糾結的眉心舒展,盛野淌着水珠的手臂搭在浴桶邊沿,惬意地放松了身體。
女子撩起桶中的水淋在他如瀑一般的長發上,又取了香膏在他的發絲上輕輕塗抹。許是她的動作太過舒适輕柔,盛野泡在溫暖的水中感覺快要睡着了。
他睜開眼睛,語調慵懶的吩咐:“珠兒,本座餓了,去給我拿桂花酥來。”
“是。”身後之人應了一聲。盛野忽地眉頭一跳,頂着滿頭香噴噴的泡沫轉過頭。
木桶中一陣水花激響,盛野猛然起身,又意識到什麽連忙沉入水中,氣道:“怎麽是你?你究竟有什麽目的!”
身後之人—區區爐鼎—陶呦呦一臉坦然地微笑,雙手舉在身前,十指上還沾着泡沫:“宮主大人,是珠兒姑娘給我機會将功贖罪的。”
“怎麽可能?珠兒是我的貼身侍女,不可能輕易讓別人接近我。”盛野在水中縮着身體,莫名地不想讓自己這一身痕跡展露在眼前看似乖巧的女孩面前,那會讓他感覺……很沒面子。
“你說實話,到底怎麽進來的?”盛野厲聲道。
陶呦呦仍是一臉乖巧微笑,見狀也不狡辯,利落地承認:“是我把珠兒姑娘鎖在馬棚,執意過來替她伺候宮主的。”
“為什麽?”
……因為她不爽那個什麽珠兒一臉先來後到的樣子,明明只是個侍女,跟她說話的時候傲氣得仿佛是宮主夫人。陶呦呦心裏吐槽,面上卻露出擔憂神色:“宮主大人,您剛剛經歷了那事,身體情況我最是清楚,我是怕您這樣子被別人看見,失了……失了一宮之主的威嚴。”
況且,盛野憑什麽叫別的女孩子幫他洗澡,只要一想到他剛剛毫無防備的樣子被被人收入眼簾,陶呦呦心底就猛地蹿起一股邪火,恨不得找個黑麻袋把盛野整個打包藏起來。
盛野耳垂已然顯出羞憤的紅,他氣道:“被她看見又能怎樣,她是坤陰,你是乾陽,被你看到才有問題!你……你給我出去!”
“宮主……”陶呦呦眉心微蹙,軟了聲音道:“我真的只是想為你做點什麽,剛剛不知為何惹了您不高興,我是來賠罪的。況且,您不必把我當作乾陽,我是您的爐鼎,自然是您的人。”
“你……”
女孩雖是乾陽,卻看上去香香軟軟,眉頭一皺更是委屈萬分,盛野見她這樣不知為何心底一顫,竟是也說不出驅趕的話來。
然而,他還是不能輕易放下對陶呦呦的懷疑,眼前的女孩身上似乎有很多謎團,并不像她說的那般坦誠。
盛野垂眸,片刻冷着臉擺手,寒聲道:“你先出去,本座不需要你幫忙。”
他洗掉頭頂的泡沫,扶着浴桶就要起身,水流從他流暢的脊背線條上滑落,盛野果真毫不避諱地在陶呦呦面前展露身體,竟像是真的只把她當作一件工具。
陶呦呦卻做不到如此胸懷坦蕩,她喉嚨一滾,不自在地別開視線。
忽然,一陣水聲激蕩,盛野悶哼一聲膝蓋裝上桶沿,整個人朝水中栽倒下去。
“宮主!”陶呦呦猛然回身,一把扯下挂在一旁的換洗罩袍,直接裹住盛野将他抱出浴桶。
“怎麽回事?”陶呦呦詫異地問道。盛野臉色有些難看,軟綿綿地靠在她身上,氣息不穩道:“是……軟筋散。”
他說着,目光不由在陶呦呦臉上逡巡。
“軟筋散?”陶呦呦對上他的視線,聞言心下一沉,只道自己一來便害他中藥,想必自己在盛野心中的可信任度又打了折扣。
可是,是她執意鎖了那個什麽珠兒跑過來的,此刻她就是有口難言,解釋不清了。
“我先帶你去床上休息。”陶呦呦說着打橫抱起盛野,神色不由得嚴峻起來。盛野貴為一宮之主,此地又是幽月宮的宮主寝殿,外面的人想要不驚動任何人一路摸索過來可謂是難如登天,究竟是什麽人有機會在盛野的浴桶中下藥?
盛野剛剛練過純陽內功,此時正是疲累萬分,中了軟筋散後更是動彈不得難受得緊,可是如若只是動不了就算了,偏偏他感到內府激蕩,仿佛有經脈逆流之象。
“唔……”盛野難受地悶哼出聲,卻不願在陶呦呦面前露出勉強的神色。
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陶呦呦沒有戳破,只是将他小心地放在床上,悉心掖了被子:“幸好只是軟筋散,您內力深厚,休息片刻應該就能恢複了。”
盛野點頭,忽然,房頂傳來一聲瓦片被踏碎的聲音,陶呦呦神情一凜,一個縱躍便翻出窗棂:“宮主在此稍候,我去探探虛實!”說罷幾下躍上房頂。
陶呦呦動作迅速,正看到一身形纖瘦蒙面黑衣的刺客匆忙逃跑的身影,她猶豫擔憂地看向腳下,已經有護衛湧入後院,将盛野的寝殿包圍。
應該沒什麽大事,陶呦呦證明自己清白心切,幾經思量,縱身朝黑衣刺客追了上去。
寝殿內,盛野動彈不得,忍受着內力一陣陣反噬般的煎熬。
果然還是太勉強了嗎?他微微吐氣,卻難以緩解精氣逆流的不适,仿佛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一般。
當出選擇了這條路,他便做好了承受一切的準備,只是不知,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确。
意識漸漸潰散,盛野昏過去前腦海裏想的卻是陶呦呦,那個小東西,果然武功不俗,她究竟是什麽人?潛入他的身邊又有什麽目的?
……
陶呦呦一路追着那個黑衣人出了山門,一晃眼便來到山腳人來人往的集市上,那黑衣人如狡猾地鑽入人群,幾個來回的功夫已然丢棄黑衣,混入趕集的路人之中,再也無法分辨。
到了這個地步再追下去也是徒勞,陶呦呦嘆了口氣準備回山。
她此番沒能抓住刺客,若是回去晚了估計更要惹盛野懷疑,陶呦呦正要啓程,忽然目光一轉,看到街巷盡頭一間門臉氣派的店鋪,牌匾上書留香坊幾個字,赫然是間專賣點心的鋪子。
陶呦呦目光一轉,想到之前盛野好像說過想吃桂花酥。桂花啊……倒是個好東西。
失憶後的盛野還惦記着桂花,就仿佛她自己也被盛野惦記着一樣,沒抓到刺客,帶點桂花酥回去也是好的呀。
想到這,陶呦呦便高高興興地踏入留香坊中。
店裏流淌着一股噴香甜膩的糕點味,只要聞着便讓人止不住地咽口水,這留香坊是個老店,生意熱鬧得很,往來客人幾乎要在門口排起長隊。
食物面前人人平等,就算是幽月宮的宮主大人想吃桂花酥也沒有特權。陶呦呦只得乖乖排隊,在她前面排隊的幾個人正在閑聊,陶呦呦随意地聽了一耳朵,卻不知不覺被他們的對話吸引。
一個說:“你們知道嗎?天下第一秘寶玄機換魂丹有着落了,聽說是被陽明教給尋着了,正不遠萬裏地從江南分舵送回陽明山呢。”
另一個一聽也來了興致:“這我知道啊,護送秘寶的就是天下第一镖——鄭家镖局,可見陽明教對此物的重視啊。”
“那當然了,那可是玄機換魂丹,食之便可功力大漲改天換地,誰得了這換魂丹誰就是武林中的這個!”那人說着比了個大拇指,一臉的諱莫如深。
其他人紛紛贊同,感慨:“還是陽明教厲害,不愧是武林盟主掌舵的門派,只是不知這一趟镖能否順利呀。”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似乎對這件事無人不曉。
陶呦呦傾耳聽着,默默記下幾個關鍵詞,玄機換魂丹、鄭家镖局。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她還沒見過鄭青清和十六呢,也不知他們在哪,這個鄭家镖局,會與鄭青清有關嗎?
……
江南富庶,一路綠柳白堤風景秀美。鄭青清身着利落短打,抱着一柄劍騎馬前行。
隊伍行進速度不慢,每隔幾匹馬便有一架馬車,車裏便是此番走镖護送的東西。所有人都知道她們鄭家镖局運送的是什麽,然而,她們為了掩人耳目一氣運送了幾十輛馬車,無人知道哪輛車裏是真正的玄機換魂丹。
一只蜜蜂嗡嗡叫着從鄭青清面前飛過,她揮了揮手,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呵欠。
這趟護镖着實沒意思,鄭青清覺得自己快要睡着了。
忽然,前方人馬一陣騷亂,繼而傳來刀劍相撞的铮铮鳴聲,鄭青清一個激靈坐直,興奮地朝前望去,有意思,有意思,終于有人劫镖了!
鄭青清唰地一下長劍出鞘,吊高的發辮如馬尾一樣甩動,飒然朝騷亂處沖去。
“哪裏來的毛賊,與姑奶奶我過兩招!”鄭青清眼神晶亮,拔劍朝人群中纏鬥的身影襲去,只見那人身形勁瘦修長,黑布蒙面,一身黑衣,翻轉騰挪行雲流水,幾下繳了一圈兵器。
鄭青清短促輕笑一聲,銀亮劍尖直挑黑衣人的面門,黑衣人眼神一凝旋身躲過,蒙面黑布如同裙角翩然掠起,黑布下的面容浮光掠影一般,只稍稍一瞥又被擋在黑布之下。
好你個鄭青清,竟然這般調戲于我!十六心底計較,手腕一轉,劍花直朝她挑去,仿佛要報剛剛那調戲之仇。
進入這個虛拟世界之後,十六的身份為玄劍閣的頭號殺手,此番便是接了懸賞令前來殺人越貨。他倒是對什麽賞金什麽玄機換魂丹不感興趣,能引起他興趣的,只有鄭家镖局這幾個字而已。
十六回想在上個世界,鄭青清硬拉着他到山頂看煙花,還非要讓他許願。那也是他第一次看這樣花哨的景色,與自幼看慣的純白實驗室完全不同。
煙花在頭頂天空綻開的那一刻,十六忍不住側頭看向鄭青清的側臉。她看起來很開心,五顏六色的光倒映在她的眼眸裏,那個笑容好像随着煙花升空的咻咻聲刻入十六的心中,他從未見過那麽好看的景色。
猝不及防地,鄭青清回了頭,漫天的煙花遮掩了十六漲紅的臉,他看着平日裏叽叽喳喳的女孩子甜甜笑着,忽然靠得很近,然後近乎撒嬌一般逼問他剛剛許了什麽願望。
願望……這兩個字對于十六來說是多麽遙遠的詞彙。
從小生活在實驗室裏、被當作“種子”培養長大的他,從未想過自己還有許下漫無邊際的願望的一天。
“不告訴你。”十六在山頂別過頭,風吹動毛茸茸的發頂,他嘴角不禁露出笑容。
這是他的秘密,才不要告訴鄭青清這個聒噪的笨蛋呢。
刀劍相向間,十六憶起前事神思微恍,鄭青清卻瞧準機會猛然近身。十六只覺腰間一涼,那薄薄的黑色布料竟被鄭青清不多不少地挑開,布料撕裂,露出一截白晃晃的腰身。
“你!”十六怒意驟起,提劍攻去,鄭青清卻抱劍輕松後躍,擡手抓住他的手腕,十六一怔,忽覺眼前一花,原是鄭青清旋身一轉繞到了他的身後。
不待十六反應過來,身後的女人笑嘻嘻地擡起另一只手橫在他腰間,微一使力便将兩人貼在一起。
鄭青清俯身靠在他耳畔,笑意盎然道:“小刺客,你的衣服太薄,小心受涼啊。”
該死的女人!十六手上挽個劍花猛然掙脫出去,腰間一塊布料軟塌塌地耷拉着,和着鄭青清張揚的笑意分外礙眼。
該死,該死!十六氣得不行,他已然易容成另外一個人,自認此番劫镖也并未暴露,沒想到……沒想到鄭青清居然見到一個男人就要調戲,她怎麽這麽不知羞恥,她是海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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