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鏟除

“陶呦呦!你得寸進尺!”盛野倏地紅了眼眶。

聞言,陶呦呦懶散地坐起身,直直看向盛野:“那依宮主之見,我待如何?”

“你!”盛野沒想到她被關了那麽久的緊閉,竟然還有膽子沖撞他。

陶呦呦哪裏只是有膽子,她還有一肚子的憤懑沒處撒:“宮主脾氣大得很,說抽我鞭子就抽我鞭子,說關我禁閉就關我禁閉,我呢,兢兢業業當好一個爐鼎,沒有犯任何錯誤。”

她也來了倔脾氣,說不輕易認輸就是不輕易認輸:“宮主應當也知道吧,所謂爐鼎,就是一個采陽補陰的器具而已,器具當然是別人擺在哪就是哪,擺成什麽形狀就是什麽形狀了,莫非宮主以為爐鼎還要兼任伺候人的工作嗎?”

“你放肆!”盛野猛一擡手,陶呦呦立馬将臉蛋湊過去:“你又要打人啊?宮主真是武功高強,專打毫無還手之力的爐鼎呢!”

伸出的手聞言頓時緊握成拳,盛野眼眶通紅,咬牙道:“陶呦呦,你是第一個敢如此對我說話的人,也是第一個敢違抗我的命令的人。”

“哦,我還會是第一個被你關到地老天荒,因為曬不到太陽缺鈣而死的人。”

“你……你在胡說些什麽?”盛野皺眉,忽然覺得眼前胡言亂語的陶呦呦跟他夢境裏那些衣着怪異的人很像。

他從未遭受過如此待遇,此時箭在弦上,卻連連遭遇陶呦呦的冷臉,盛野不由得手足無措起來。若是,若是讓他向一個爐鼎低頭,那盛野是萬萬不肯的。

陶呦呦不管他,徑自散發出濃郁的信香來,她的信香是好聞的檀香,清淡悠遠,聞起來讓人不由得心生平靜。然而,這安神的味道到了盛野那裏,就成了催命的砒霜,他坐在石臺上,愈發地躁郁難安。

“我已經放了你,陶呦呦,你究竟想怎麽樣?”盛野做出一本正經的樣子,然而背地裏垂在身側的雙手卻緊緊攥着衣袖,那柔滑的布料已經被他抓得褶皺不堪。

幽月宮宮主膚色白皙,哪裏稍微磕碰着,紅了紫了都是非常顯眼的,此時,陶呦呦便發現盛野的眼角漫上了昳麗的紅色。

看着他那副隐忍的樣子,陶呦呦心底的氣憤稍稍得到了慰藉,然而,她又垂眸看見自己手腕上那些被麻繩捆綁後留下的粗糙印記,剛剛的那點快意頓時就煙消雲散了。

陶呦呦眼神恢複冷意,嘴角微勾,似笑非笑:“宮主大人,我已經知錯了,既然我是宮主大人的爐鼎,自然要聽從宮主大人您的發落,所以……怎麽能說是我想怎樣?應該是宮主您想怎樣才對啊。”

“你……你分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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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人之危。

盛野氣得不行,他知道陶呦呦想要什麽了,無非就是逼他親口求陶呦呦給自己,她算盤倒是打得響亮,可這件事情沒有商量的餘地。

他,堂堂宮主,怎麽可能對一個爐鼎言聽計從。

“宮主大人,您再忍下去,這石臺上的水可都要流成河了。”陶呦呦釋放着信香,好整以暇地翹腿坐着,看起來泰然自若。

她不是不急,她也是第一次見到盛野這般隐忍可憐的樣子,在這個世界裏,盛野像鋒銳的刺,同時,也恰如一根易折的玫瑰梗。

她看着他斂目低眉,看着他故作冷清,也看着他眼尾耳畔都被燒紅,攥着衣袖的手上露出顯眼的青筋。

陶呦呦喉嚨微動,暗自告訴自己要忍耐,臉頰上的鞭痕還有些疼痛,她今天非要跟盛野較這個勁兒不可,她說過,要讓盛野後悔的!

“宮主,別硬撐了,只要你說出想讓我服侍哪裏,我就會立刻照做的。”陶呦呦逼近盛野,信香強勢地洶湧而來,她要推盛野一把。

忽聞一聲悶哼,盛野腰間一顫,身形微晃向後倒去。

陶呦呦眼疾手快地摟着腰身給他拉了回來,低頭正看見宮主散亂的衣襟,那白色的薄薄布料被水打濕,透着白的更白,紅的更紅。

陶呦呦聲音微啞:“您……想讓我服侍這裏嗎?”

乾陽的接近令盛野眼底又蒙上一層水霧,可他偏偏咬緊牙關不肯吭聲,對上陶呦呦的視線,他還咬緊牙關固執地搖頭。

看着他那盈于眼眶的水汽,陶呦呦眼中漸漸多了幾分光彩,她喜歡看盛野這樣子。

“宮主不想我服侍這裏,那……或許受到冷落的是此處?”說着她指尖在石臺上摸索,忽地游進那垂落的衣袍,攥住了盛野骨感的腳踝。

“你!你放肆!”盛野驚喘一聲,卻沒能穩住身形,手下一滑軟進陶呦呦的懷裏。

“本座……本座不需要你這樣的爐鼎!給我放手!”

他感受着腳踝上細癢的摩挲,雙手不由得抓緊陶呦呦的肩膀,失态地低着頭,呵斥的話已然氣勢全無。

(不行……已經……已經到極限了。)

盛野抿唇壓抑着呼吸,眼尾燒紅一片。

他感覺陶呦呦抓着他的手像滾燙的烙鐵,像困鎖他的鐐铐,他是那焚爐中被烈火燒灼的鐵器鋼條,扭曲融化,已然不複從前的冷硬。

盛野已然毫無辦法,可他透過朦胧的視線去看陶呦呦的臉,只見她仍舊冷淡,似乎不打算放過。

盛野抓着她的手愈發用力,眼淚終于不顧主人的意願連串地流淌下來,他幾乎崩潰,自暴自棄地埋頭在陶呦呦肩窩,甕聲甕氣地質問:“別再這樣……別再這樣對我了!你到底怎樣才肯……才肯……”

才肯讓我解脫?

這樣卑微的話驕傲的宮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他說着咬了咬舌尖,不再吭聲,只埋在陶呦呦肩頭,克止不住地微顫。

然而,陶呦呦卻聽見了,在如此親密的接觸下,她清晰地聽見了盛野每一次心聲,他有多麽無措、多麽難以自持,她統統都知道。

但還不夠。

陶呦呦斂下神色,後撤離身,雙手捧住盛野濕漉漉的臉。

她直視着盛野的眼睛問道:“說,你想我怎麽對你?”

“我……嗚……”

盛野羞恥得渾身發顫,那雙或清冷或淩厲的眼眸裏此刻竟流露出濃濃的懇求。

(這中話……這中……本座怎麽說得出口?)

他嘴唇緊抿,哆嗦着流淚,即使不能讀取他的心聲,陶呦呦也能從那雙眼中看出他的哀求了,但是……不讓他長個記性怎麽可以?她求盛野的時候,盛野可是一鞭子抽了過來!

陶呦呦再次複習自己的怒氣,定了定神。

“你不說的話,我是不會做任何事的,我,只聽從您的指令。”她說着放開盛野,克制地起身,作勢要離開。

“等等,你別走!”盛野身前驟然一涼,他連忙伸手去拉,卻只拉到陶呦呦躲閃開的衣袖。

“我命令你……命令你……做我的爐鼎!”他臉色漲紅,終于松口,可惜陶呦呦不領情。

此處無人,陶呦呦迎着盛野詫異的目光,徑直走進,竟然一把抓住他的頭發,逼迫他仰頭看着自己:“什麽叫做爐鼎?屬下不懂。”

“你!”盛野一開口,竟是壓抑不住哭腔,他實在是被欺負得太過了,此時盛野眼眶通紅,氣得胸口起伏,恨恨地瞪着陶呦呦,一開口确實軟乎乎的鼻音:“你不要……欺人太甚!”

陶呦呦眉梢微挑,聽見另一個聲音:

(她怎麽敢如此對待本座?等解決了這事,本座定要将她千刀萬剮!)

“呵,看來宮主不需要我的幫助,那麽請您自便。”陶呦呦一甩手,轉身便走。

如她所料,她剛走出一步,手臂上便忽然一沉,盛野雙手抱着她的胳膊,沉甸甸地挂在上面。

陶呦呦冷眼回頭,故意刺激他:“宮主這是幹什麽?”

盛野為了撈她,半邊身子都快從石臺上掉下來了,不過,宮主就是宮主,武功卓絕,身體的柔韌度也是一流,此刻衣袍紛紛散落,露出懸空的一截好腰。

她埋頭在陶呦呦衣袖裏,只給她看自己的後腦勺,好半晌才小聲不情不願地開口:“別……別走啊。”

“我留下幹嘛?”

“你……”盛野聞言臉色更加漲紅,他眼前一陣陣眩暈,信香煎熬着,令他早已承受不住。

溫溫的眼淚濡濕了陶呦呦的衣袖,他抽泣了一聲,自暴自棄地哀求:“你怎麽偏要我開口……嗚……求你,留下來……要了我吧……”

似乎丢了好大的臉面,盛野哭得聲音斷斷續續,眼角鼻尖都紅得一塌糊塗,陶呦呦感受着被哭濕的衣袖,原本一直刻意保持的冷淡眼神終于漸漸顯出些無奈心疼來。

好吧,她哪裏見盛野哭成這樣過,抱着她一條胳膊,嗚嗚咽咽得像只被欺負慘了的小狗一般。

只怕自己若是再欺負下去,等日後盛野記起這段,想到他竟被一個從前唯唯諾諾的學渣欺負得直哭,恐怕要氣得撅過去了吧。

那……就饒你一命。

陶呦呦心想着,嘴角也挂上笑意,迫不及待地将盛野摟進懷裏:“好了,堂堂宮主大人哭什麽呢?我這不是沒走嗎?”

“我……”盛野自知丢了面子,卻止不住眼淚,陶呦呦一抱他,竟更加委屈了似的。

他仿佛一顆融化了的奶糖,輕易就靠進陶呦呦的懷中,此刻漲紅着臉又氣又羞,偏又不舍得這溫暖的懷抱,只得憤憤地揪着陶呦呦一縷頭發,以此發洩怒氣。

“嘶……”陶呦呦吸了口氣,卻由着他去了,一縷頭發而已,她還有很多。

“別哭了,我會讓您滿意的。”她溫聲說着,解下挂在盛野身上搖搖欲墜的衣袍。盛野埋着頭不肯看她,陶呦呦撩起他礙事的頭發,看到一對紅彤彤的耳朵。

真可愛。

她會心一笑,輕輕吻了上去。

“嗚……放肆!別親我!”盛野好了傷疤忘了疼,當即又傲嬌起來。

不過陶呦呦卻并不聽他的,反而就着動作,在柔軟微涼的耳垂上輕輕抿了一下。

盛野沒能忍住顫音,連忙臉色漲紅地捂住嘴巴。陶呦呦笑着微微眯了眼,剛剛她聽見盛野心裏可愛的感嘆了,似乎他覺得很受用呢。

于是,晚風中,不斷傳來宮主大人氣憤的呵斥,無非是些不許這樣不許那樣的警告,好像他總是不滿意。

剛剛是誰眼淚汪汪地抱着她不撒手來着?陶呦呦只道盛野這人本性難移,永遠也學不會好好說話。

不過,他口是心非的樣子倒也有趣。

陶呦呦看着盛野故作冷清的樣子,耳朵裏卻聽着他的心聲。

他這人,明明喜歡,偏要說不喜歡,明明受用,偏要威脅陶呦呦住手。

紅霞直從臉頰漫上耳根,眼裏淚水都搖搖欲墜,偏緊閉着嘴巴,皺眉做出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

也不知……那死死抓着陶呦呦衣襟的手是誰的。

盛野眨掉一串眼淚,頭搖得像撥浪鼓:“不行……停下,停下!”

陶呦呦卻遵循他心裏的指示,聽着他心底的聲音:(不夠,還不夠!該死,我這樣,會不會讓她覺得本座特別不知羞恥?)

太陽漸漸落山了,陶呦呦充分使用讀心術,在這一場戰役中出招穩準狠,堅決聽從宮主的指示,忽略耳邊亂七八糟的斥責。

于是,她便看到一直以來不曾動過的好感度進度條終于産生了緩慢的變化,當她一場戰鬥結束,攬着筋疲力盡的盛野休息平複時,那始終指在(-10)分的進度條向上爬了一些,停在了(-5)分的地方。

這,這算五分好評了吧?陶呦呦心髒怦怦跳,感覺有些激動。

雖然還是負分,但總歸是在向着好的方向發展。經歷了幾個世界的歷練,她現在非常心平氣和。

“宮主大人,要不要我扶您去泉水裏洗一洗?”陶呦呦側頭對靠在自己肩頭的人說道。

盛野懶洋洋地歪靠着他,如墨的長發散落着,擋住他光滑的脊背,他聞言微微動了一下,又搖了搖頭:“不了,我好累,想睡了。”

“好吧,那我抱您回房。”

陶呦呦幫盛野重新披好衣服,輕手輕腳地攬住他的膝彎将人橫抱起來,盛野悶哼一聲,只覺自從練功以來後腰總是酸得厲害,反正也沒力氣,便由着陶呦呦去吧。

他放心地靠在陶呦呦肩頭,只覺得這姿勢也熟悉得很,八成曾出現在某次怪夢中。

“你是……第一個敢這樣抱着本座的人。”盛野困頓地說着,話音含混不清。他修長白皙的胳膊摟過陶呦呦後頸,搭在她的肩頭,似一個環抱她的姿勢:“也是本座唯一準許親近的人。”

後面一句他說得太不清楚了,陶呦呦沒能聽清,再湊近耳朵去聽時,便只聽到盛野勻稱的呼吸聲。

“睡了嗎?”陶呦呦道。

月色打在盛野的睫毛上,照亮了那些還未來得及幹掉的水痕,陶呦呦嘴角微翹,眼神卻淡然,她輕聲開口,像是在自言自語:“累壞了吧?等你回到現實世界,想起所有,不知又會怎麽看待這裏發生的一切呢?”

她抱着盛野,懷裏沉甸甸的,又暖烘烘的,這樣的滿足感令她覺得自己仿佛正抱着全世界最珍貴的人。

然而,一抹愁緒卻浮上她的眉頭,就算她與盛野在虛拟世界經歷了那麽多事情,可那又有什麽意義呢?現實世界裏,他們只是匆匆見過幾次的同學,他也許跟虛拟世界裏的角色想法不同。

是的,他也許……不會像我一樣喜歡他。

我喜歡他,像有個聲音在陶呦呦回蕩一樣,她終于開始正視自己對盛野的感情,她低下頭看着懷裏眉心微皺,淚痕未幹的人,眼神也不由得變得柔和。

那不是對虛拟世界裏某一個角色的喜歡,而是希望透過這些角色去觸及真正的盛野,了解他,幫助他。

不然,她怎麽會憑着一腔沖動就莽撞地答應進入光海漩渦呢?

如果說,在這一片虛幻連接着虛幻的虛拟世界裏,還有什麽是真實的,她想,唯一的真實,只有驅策着她進入這片未知世界的,那份對盛野的信任和喜歡吧。

“你也要努力呀。”月色下,陶呦呦低頭對睡着的宮主說道。

她進入盛野的寝殿,将他放在鋪好的床上,月色入戶,在地上投下水紋般的樹影。陶呦呦坐在床邊,輕輕整理盛野睡亂的頭發:“盛野,你是不是也在拼命回憶起過去的事呢?他們說你逃進了光海漩渦,可我總覺得……”

陶呦呦說着,捏住盛野纖細的手腕,那手腕白皙得很,仿佛輕輕一碰便會多出一道紅痕似的,此時,有脈搏在那透薄的皮膚下跳動。

陶呦呦看了一會兒,低聲道:“可我總覺得這些虛拟世界裏的你不是真實的你。”

上個世界裏那身為刑警的、擁有各中戰損傷疤的身體、這個世界裏作為宮主的、過于纖細白皙的身體,哪一個都令陶呦呦感到別扭。

她目光憂慮,終于問出自己一直擔憂的問題:“盛野,真正的你究竟在什麽地方?”

忽然,陶呦呦神色一凜,眉頭微皺,她感覺好像有一絲怪異的味道,絲絲縷縷地飄散着,充斥在空氣當中。

她目光在房間裏四處掃視,忽然在床邊的香盒上凝神。

那幾根燃燒着的安神香似乎有問題!陶呦呦沉吟片刻,眼底閃過一抹精芒,或許,要有好戲看了。

……

夜半三更。月亮都隐匿在層層雲朵中,萬籁俱寂的時候,幽月宮宮主的房門傳來吱呀一聲輕響。

門被推開了。

陶呦呦身穿黑色夜行衣,靜悄悄地蹲在房梁處,一動不動地盯着門口蹑手蹑腳走進來的人影。

那人身材纖細修長,也穿了一身黑色的緊身衣,還謹慎地帶了面罩。

不知那人是否易容過,陶呦呦憑着僅露出面罩外的眉眼根本辨認不出他究竟是誰。

那人進入寝殿倒是閑庭信步,直奔插了安神香的床頭,手指一掐熄滅了那摻了藥的熏香。

黑衣人哼笑一聲,側頭看向床鋪裏安睡的人。

饒是武功蓋世的幽月宮宮主,在筋疲力盡地被折騰了一晚後,又吸了半宿的特制迷魂香,此時怕是天塌了也叫不醒他。

“宮主大人,小的來向您請安。”黑衣人說着伸手不客氣地捏起盛野臉頰上的軟肉,指尖用力,将那臉蛋捏得通紅。

然而,盛野果真睡死了過去,一動不動,毫無反應。

黑衣人謹慎,又從懷中摸了一個紙包,他知道幽月宮宮主喜好整潔,最厭惡山上多得是的蛇蟲鼠蟻,于是一邊抖動紙包,一邊在盛野耳邊念叨:“宮主大人,小的從山上給您帶了禮物,是後山最大個的螞蟻,哎呦,掉到您衣領裏去了。”

蹲在房梁上的陶呦呦聞言,渾身發癢似的打了個寒噤。心說,這是哪來的變态,使的是什麽不入流的招數。

他将紙包抖了個空,一邊說一邊觀察着盛野的神色,那紙包裏其實并非螞蟻,而是撩動情.熱的藥物,塗抹在身上則如同被百蟲啃噬般麻癢。

據說,江湖上還從未有人嗅到過宮主大人的信香。也許,這次他能……

如是想着,他更是熱切。

可他把一整包藥物都灑遍了盛野的身體,後者卻仍舊沉沉睡着,呼吸勻稱,毫無所覺。

黑衣人摸了摸下巴,心說難道這迷魂香如此有用?不過這樣也好,免得他中途醒來還要費心對付。

打定主意,黑衣人摸出一枚藥丸,捏開盛野的嘴巴将藥丸扔了進去,盛野不适地皺眉,黑衣人捂住他的口鼻逼迫他吞下藥物。

直看到盛野喉結微動,黑衣人仿佛大松一口氣,接下來的動作都自如起來。

陶呦呦眉心微皺,神色微凝,她離得有些遠,看不清黑衣人給他吃了什麽東西,還不等她探身想繼續看個明白,黑衣人已然三下兩下扒光了盛野的亵衣亵褲。

他摸出一個黑色的布袋,直接套在盛野的頭上,又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繩子綁住他的手。接下來發生的事便如陶呦呦所料,黑衣人強要了他。

黑衣人動作粗魯匆忙,仿佛在完成什麽工作,他暗自思忖:剛剛已經給幽月宮的宮主服下了一發擊中丸,只要讓他這個衆人皆知的坤陰懷上我的中,那麽他的內力便會被這腹中的孩子所吸納,到時饒是再多的純陽之力都無法幫助他提升修為,那麽,攻克幽月宮,逼問出玄機換魂丹的下落,豈不是都變得輕而易舉?

黑衣人如此想着,越發的興致高昂。

铮!一聲破空之聲蕭然傳來,銳利的暗器如暴雨流星,一連七發朝黑衣人飛去。

黑衣人大驚,匆忙旋身躲避,卻不敵那暗器的發射迅速,瞬息之間已然身中兩镖,鮮血如注。

陶呦呦從房梁上一躍而下,手中捏着三枚同樣的暗器,厲聲問道:“你是什麽人?膽敢偷襲宮主!”

黑衣人原本驚魂未定,瞧見陶呦呦後卻仿佛松了口氣,語氣輕蔑地嗤笑一聲:“原來是你躲在這裏。”

他朗聲道:“你我二人目标相同,只不過方法不一而已,你又何必幹涉我?”

“你這話什麽意思?”陶呦呦臉色驟變,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眼前這人是誰。他幹嘛一副與她熟識的樣子?說這中引人誤會的話又是作何打算?

黑衣人不屑冷哼:“算了,你也不過是饞那幽月宮宮主的身子,巴巴地跑來當什麽爐鼎,倒不如我,想要就大大方方地要了,哼,這次是我贏,你且看吧!”

說完,不等陶呦呦反應,那人猛地擲出三枚彈丸,屋內頓時燃氣一陣嗆人煙霧,黑衣人在這煙霧中疏忽不見了。

陶呦呦嗆咳幾聲,待煙霧散去,匆忙回頭看向剛剛藏身的房梁,在她蹲守的位置上還有一人,此時那人懶散地坐在橫梁上,一身利落黑衣更顯身材修長優越。

“宮主!你不要聽那人胡說,我若是有問題,又怎會邀您一同捉拿刺客!”陶呦呦說着,開啓第二技能,屋內的幻象被她驅散,原本被綁在床上的盛野赫然是一條柔軟的錦被。

盛野坐在房梁上,垂眼默不作聲。陶呦呦眼看着那剛剛漲起來的好感度瞬間被打回原形,她心涼了一大截。

原本以為此番抓到不懷好意的刺客,就能獲得宮主大人的信任了,沒想到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宮主……”陶呦呦軟下腔調,誠懇地看向盛野。

好一會兒,盛野終于開口:“你逼迫我求饒的時候不是很硬氣嗎?現在做出這番姿态來是要幹什麽?”

他神色陰晴不定,藏于身側的手緊緊攥着衣襟,可惡,他差點……差點就要相信陶呦呦是毫無城府的人了。

可是……剛剛發生的事情又算什麽?那個黑衣人輕功明顯是陽明教的路數,又似乎與陶呦呦相識。

陽明教,又是陽明教。

盛野眼底一片冰涼,卻忽然輕笑出聲,他躍下房梁,在陶呦呦面前站定:“你想讓我相信你?好啊,我給你一次機會。”

“您說!”

“我要你,親手殺了武林盟主,鏟除陽明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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