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埋伏 (1)

“宮主,您怎麽了?”

陶呦呦掀開車簾,緊張地朝裏看去,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自從她開始擔憂盛野懷孕的事情之後,她總覺得盛野的一舉一動都不太正常。

馬車裏,盛野正趴伏在軟墊之上,陶呦呦進來吓了他一跳,連忙支起身子,端坐起來:“何事?”他皺眉不悅道。

陶呦呦不顧他的情緒,直接跨上馬車,一伸手捉了盛野的下巴,仔細看着他的臉色:“宮主,您沒有休息好嗎?怎麽臉色這麽蒼白?”

“陶呦呦,你真是愈發膽大妄為!”盛野怒斥,卻忽然身形一僵,眉心也皺起來。他小腹一陣鈍痛,竟像是有個鐵球在裏面碾,盛野從未有過這般體會。

“宮主!”陶呦呦扶住盛野彎下的腰,神情疑惑地觀察片刻,遲疑道:“宮主,您……肚子痛?”

盛野臉色鐵青,反手抓住了陶呦呦的手腕,直接将她熱乎乎的手心按在自己小腹上。

“給本座揉揉。”盛野擰着眉,臉色發寒地命令道。

陶呦呦一愣,繼而蹲下身子,兢兢業業地揉起來。盛野漸漸放松了身體,緩緩靠在軟墊上,對于自己為何腹痛一事提也不提。

他心裏多少有數,這幾日他每天都服用避子湯,或許是藥性太大,刺激了腸胃。但怎樣都好,只要不讓他懷上一個爐鼎的孩子,偶爾的腹痛又算得了什麽?

盛野一言不發,陶呦呦心裏卻是驚濤駭浪。她揉着盛野的小腹,暗自與之前的幾番雲雨比較手感,越是比較,越是心底發涼。

記憶中原本盛野腰腹緊實,纖腰薄薄的一片,怎麽現在摸起來竟然有些軟軟的,竟能在手心窩出一小團肉來?

“宮主,您……胖了?”陶呦呦哆哆嗦嗦地問道,眼神閃爍不定。

盛野聞言挑眉,臉色不虞:“有嗎?本座每日練功,怎麽會胖?”

陶呦呦想到什麽,眼中懷着一絲期待,試探道:“是不是您最近胃口好,喜歡吃東西?山上天冷,您又體寒,多吃東西好禦寒的!”

“你當本座是那需要積食過冬的山耗子嗎?”盛野面對陶呦呦總是言辭刻薄,陶呦呦暗自思忖,不知這宮主大人平日修煉的功法裏有沒有杠精大法,當真惹人讨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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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屈居人下,她也只能忍氣吞聲,就在她搜腸刮肚地想為盛野懷孕一事降低可能性的時候。

忽然聽到軟墊上盛野一聲嘆氣。

只見盛野歪靠在暗紫色的緞面上,襯得他臉色更白,眼底淡淡的青,他随口抱怨:“近日別說多吃了,本座一點胃口也無,聞到葷腥油膩的味道就想吐。”

“什麽!”陶呦呦揉肚子的手都吓得僵住了,她顫顫巍巍地問道:“除了食欲不振,您是否還頭暈、乏力、白天嗜睡、晚上失眠?”

陶呦呦一邊問,一邊站起身,将盛野圈在那一方暗紫色的軟墊之上,仿佛他敢回答是,她就要吃了他一般。

盛野微微仰頭看着陶呦呦,不悅道:“你在胡亂猜測些什麽?”

那一條條症狀皆是懷孕初期的表現,盛野作為坤陰當然曉得,他只是不高興,陶呦呦這副大驚小怪的樣子,明顯是不想讓他懷上孩子。

哼,他在心底暗道,懷了孩子還不是他自己吃虧,陶呦呦一個目的不純的爐鼎這麽緊張作甚?她有什麽資格嫌惡他的孩子?

越想着,盛野臉色越發難看,他眼神一瞥看向馬車外,冷聲道:“本座累了,你滾吧。”

陶呦呦卻眉頭緊蹙,盛野越是回避,她越覺得這其中有什麽蹊跷,莫非他已然懷了,卻礙于面子不肯承認?

若是那樣,她有必要确認一下,沒懷孕最好,若是有了孩子,她肯定不能讓盛野一個人承擔!

“宮主,您胸口怎麽了?”陶呦呦說着視線下移,望向盛野緊緊束起的衣領。此番下山來到中原,盛野一改在山頂的放蕩做派,竟然穿得一絲不茍,隐隐透着禁欲的氣息。

那一席面料上好的白衣穿在他身上,将他襯托得如朗月如白玉,仿佛是這世上最最清高的仙人。

不過……陶呦呦眉頭褶皺漸深,心底愈發不安起來,她驀然發現,盛野平日裏平坦的胸脯,今天有兩個小小的鼓包,不甚明顯,就好像是稍微吃胖了一樣,看起來軟軟的。

盛野也跟着她的視線向下看去,他莫名其妙道:“胸口?我的胸口有什麽異樣?”

他擡起頭,眼神愈發淩厲:“陶呦呦,你不要轉移話題,磨磨蹭蹭幹什麽?還不快下車去尋個店家安頓下來,否則天都要黑了……啊,你幹什麽!”

盛野正說着,不料陶呦呦竟然眼神發直,直接彎腰探身,在他左邊胸口上用力捏了一把。

一股怪異的感覺仿佛電流自胸口彙入脊椎,一路向下打去,盛野身形一顫,一把抓住陶呦呦作亂的手,他眼尾泛了紅,怒氣沖沖地瞪着陶呦呦:“放肆!”

“對不住。”陶呦呦執拗地并不松手,反而在挨了頓罵後,變本加厲地放手研究起來,她一邊捏一邊問:“宮主,你這裏痛嗎?有沒有什麽異樣的感覺?”

她一臉天真純潔,仿佛在研究什麽嚴肅的問題,盛野卻倒了黴,他詫異地發現,自己的感觸似乎比之前更為敏銳,不知是怎麽回事,從前陶呦呦觸碰那裏都沒什麽反應,可現在……

僅僅是隔着衣服都叫他難以忍受,喉嚨裏哽着低吟,只能不上不下地抿唇忍耐。

呼吸間盛野已經面色飛紅,整個人在座位裏直不起身。

他張着嘴巴喘氣,雙手緊緊攥着陶呦呦放在他衣襟前的那只手,墨色發絲鋪在暗紫色軟緞上,白色的衣領被扯微微松散。

仿佛仙人遭逢貶谪,虎落平陽,慘遭磋磨。

“你……你這麽用力地捏,當然疼!”盛野氣得胸口起伏,那又痛又麻的感覺經久不散,原本整肅的衣襟被陶呦呦一番認真研究過後,變得皺皺巴巴,原本平滑的地方莫名鼓了起來。

盛野平複了呼吸,一把将人推開,整理衣襟坐好。可惜,經此一番,再也恢複不了方才那幅冷冰冰的神态。

看着盛野的樣子,陶呦呦卻無心欣賞宮主大人難得一見的羞惱,她緩緩攥緊剛剛那只手,心底一派驚濤駭浪。

完了。

盛野八成是真的懷孕了!

怎麽辦?陶呦呦心說自己可沒有過照顧孕婦的經驗,更別提還是在虛拟世界裏的Omega男性,更更別提這個人還是化身成事兒精宮主的盛野!

“宮……宮主,您先好生歇息,我這就去找個天字第一號的客棧,包您今晚睡個好覺。”陶呦呦說着,一溜煙地跳下馬車跑了。

盛野撩開簾子看去,心底一陣疑惑:“這是怎麽了?陶呦呦怎麽忽然變得乖巧不少。”

馬車邊,幾個剛領了比武號牌的江湖人士聚在一起插科打诨。

一個說:“多虧了那幽月宮的現任宮主是個不成氣候的草包,不然我們哪有争奪玄機換魂丹的機會?”

另一個接口:“可別說,人家現在修煉了邪功,不陰不陽的厲害着呢,小心聽了你的話當場把你抓走吸幹哪!”

“哈哈哈哈,我會怕他?不過是一個坤陰而已,等我亮出我的大雕,叫他雙眼放光地求着我草,哈哈哈哈哈!”

幾人笑作一團,盛野眉眼中閃過一絲陰霾。

珠兒擔憂地回頭看去,正看到盛野冷淡地放下簾子,淡聲吩咐道:“走,跟上陶呦呦。”

“是。”馬車重新啓程,将車後那下流肮髒的污言穢語抛在車後。

忽然,一派和樂的錢江湖畔驟然浮起一絲殺機,武功或高或低的人皆是心底一凜,緊接着,只聽铮铮兩聲空氣震蕩的聲響。

剛剛還在大笑的幾個人裏随即爆發出兩聲慘叫,衆人循聲看去,只見兩人裆部鮮血淋漓,如同好端端的被看不見的巨石砸爛一般,那東西怕是廢了個徹底。

此處人來人往,那兩人又面對面站在不同的方位,出手之人沒有卓絕高深的武功和內力絕對辦不到!

“究竟是什麽人下此陰毒的手段!”有人振臂大呼。

随即其他人戰戰兢兢地附和:“還能有誰?那兩個小兄弟剛剛可是在嘲諷幽月宮的魔頭!”

“沒錯!這功法……是殘雲斷風掌!”

“殘雲斷風掌……那是盛野的功法!你是說,那修練邪功的魔頭也來了?!”

一時間江湖上議論紛紛,都說誰若是搶得了秘寶,必會被盛野那個歹毒小人暗地殺害,殺人奪寶!

消息一傳十十傳百,不到半日便傳遍了參與比武大會的江湖人士。

……

“教主,魚兒已經上鈎了。”

陽明教派的副手——那個诓騙鄭青清的老狐貍,此時出現在一處客棧當中,小小一間客房內站了四五個人。

其中一人坐于雕花木椅中,戴着一個鬥笠,紗幔遮着臉,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他便是被稱為教主的人——武林盟主兼陽明教教主,武峥陽。

武峥陽緩緩擡起頭,露出一抹冷笑:“我就知道他會按捺不住。”

他擡起手,手中持有一盞蓮心燈,只見那燈芯一閃一閃,散發着幽幽的紫光。

“這玄機探花燈也閃爍起來了,看來我猜測得沒錯,所謂我玄機換魂丹的丢失不過是那魔頭編造出來的謊話,真正的玄機換魂丹還在他的手上!”

“教主英明。”衆人一齊拱手道。

世上無人知曉,除了衆人皆知的秘寶玄機換魂丹之外,武林中還存在另一個寶物,乃是陽明教中世代流傳的玄機探花燈。

這探花燈與換魂丹原本是一套,換魂丹便是這探花燈的燈芯。是以玄機探花燈能感應到燈芯的存在,二者離得越近,花燈閃爍得便越是頻繁。

這也是當盛野宣布玄機換魂丹失竊後,武峥陽仍然派人去幽月宮卧底的原因,有了玄機探花燈的指示,他根本不信那換魂丹流落在外。

“教主,恭喜您就快要拿到本屬于你的東西了。”那老狐貍副手拱手感嘆。

武峥陽嘴角微勾,道:“都是老黃歷了,這燈芯原本就是我陽明教的寶物,是那幽月宮竊走燈芯,之後才迅速崛起,如今也不過是物歸原主罷了。”

“我們的人都埋伏好了嗎?”武峥陽問。

周圍幾個武将打扮的人立即回應:“回教主,我們早已在沿江一帶斷絕水路,據咱們安插在那魔頭身邊的暗樁的消息,他們已經入住天字第一號客棧,屬下今夜便帶領一衆高手前去拿人,縱使那魔頭修煉了邪功,也定然插翅難飛!”

“好,玄機換魂丹八成被他帶在身上,茲事體大,知道燈芯下落的人很可能只有盛野一個,到時,務必要給我抓活的!”

“是!”

……

天字第一號客棧,頭等上房。

盛野以白紗覆面,跟随陶呦呦朝客房走去。客棧開了百年,梨木桌椅都被盤得锃亮,盛野一身一塵不染得白衣與這煙火氣甚濃的客棧格格不入。

有食客觑着他閑聊:“看看,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一看就是個有錢人。”

“可能是來看熱鬧的吧,比武大會也不是年年都有,這些游手好閑的公子哥別的事沒有,湊熱鬧一絕。”

“真是不識人間疾苦呦。”

陶呦呦聽着那些議論,不由得偷眼去看盛野的臉,他不知何時又恢複了那一本正經的冷清樣子,如今用白紗擋着下半張臉,只露出如遠山一般的眉,如清泓一般的眼。

陶呦呦不禁在心底感嘆,盛野長得可真好,一般人比不了的好看,難怪惹得身邊小侍女都一門心思地撲在他身上,噓寒問暖,對她卻醋意慢慢,恨意滔天。

可惜,盛野好看是好看,但一張嘴太刻薄,尤其是在這個世界裏當什麽宮主的,有了權力地位,他将那刻薄勁發揮得更好了。

嘩啦,折扇敲了她腦門一下,盛野冷聲道:“看什麽?還不幫本座把房門打開。”

“哦……是。”陶呦呦無奈,只得扛着兩個大包又去打點其他的雜事,心裏忍不住吐槽,盛野拿白布擋着一半臉有什麽用?見過他的人還能認不出他不成?再說,這是什麽樣的王公貴族才能養成他這些刁鑽的懶病,明明武功蓋世,偏偏一點重活都不做,還要她這個女孩子幫忙。

……即使穿進女A男O的世界好多次了,但陶呦呦根植于心的性別觀念還是難以扭轉,動不動就要冒出頭來。

不過嘛……陶呦呦視線在盛野腰間一掠而過,心底的憤憤不平登時熄了火。他可是……有可能懷孕了呀,萬一累到就不好了。

“宮主,您感覺還好嗎?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陶呦呦一邊将行李擺放好,一邊問道。

盛野對她莫名的體貼啧啧稱奇,面上卻不動神色地搖了搖頭,吩咐道:“你出去吧,本座要休息一下,明日的比武大會,你可不要給我丢臉。”

陶呦呦還想再問幾句,比如晚飯吃什麽之類的,可是看盛野那副冷冰冰的樣子,她只道是孕夫情緒不佳,便壓下嘴裏的話,點點頭出去了。

過了一陣,卧房的門被敲響,門口響起珠兒的聲音:“宮主,該喝藥了。”

“進來。”盛野正盤膝坐在床上運行內力,聞言動也不動地吩咐道。

珠兒乖巧地推開門,将那一碗還冒着熱氣的湯藥端到盛野面前,笑道:“宮主,這是最後一碗了,喝了這碗,就算您之前懷上了,也定然能順利流掉。”

聞言,盛野眉心微蹙,點頭:“知道了,你放在那兒吧。”

珠兒依言将藥湯放好,轉身退了出去。

一出房門,她臉上的乖巧便蕩然無存。方才她已經通知了陽明教關于盛野的情報,想必未免夜長夢多,那些人定會在今夜采取行動,而她這碗避子湯則更是雪上加霜。

這确實是最後一碗沒錯,服下這一碗,藥效便能與之前的一發既中丸相互作用,宮主便會無可避免地懷上她的孩子,被那孕種奪取功力。

今夜,宮主便會淪為陽明教的俘虜,而她,孩子的母親、捉拿幽月宮宮主的大功臣,必然會得到陽明教主的優待。

等教主拿到了他想要的玄機換魂丹,會把這個懷了她孩子的宮主賞賜給她也說不定。

“哈哈哈哈……”珠兒忍不住大笑起來,眼中閃爍着邪肆的光芒。

忽然,一個聲音如兜頭冷水澆下,陶呦呦冷然出現在她身後,拍着她的肩膀問道:“你在笑什麽?”

珠兒猝然回頭,不可置信道:“你……你什麽時候來的?!”

陶呦呦輕笑,看似随意:“我一直在這兒呀,倒是你,剛剛我鞍前馬後地給宮主提行李鋪床單的時候,你這個貼身丫鬟幹什麽去了?”

“你管我做什麽?什麽時候一個爐鼎也有資格問東問西了?”珠兒雙眼微眯,語氣驟然變得冰冷,背在身後的手指微動,三枚能釋放煙霧的鐵球悄悄滾落進她的掌心。

陶呦呦聞言眉梢一挑,臉上帶着笑,聲音卻更加冷厲:“珠兒姐姐,怎麽?莫非是你背後的主子将要大功告成,你在我這裏連裝也懶得裝了?”

“你在胡說什麽!我的主子只有宮主!”珠兒怒喝,忽然擡手一揚,又要故技重施,釋放煙霧以求逃脫。

然而,這一次她失算了,陶呦呦早有準備,在那鐵球落地之前便一個縱身躍過珠兒,反手攔住她的退路。

鐵球落地,煙霧彌漫,陶呦呦出手迅疾地拍出一掌,掌風如夾着利刃,珠兒的方向應聲傳來一聲低呼。

“呵,你還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暴露的吧?”陶呦呦哼笑一聲,再次一掌朝那驚呼聲的方向拍去,她氣死人不償命道:“不過,我不告訴你!”

天知道她只是做了個弊。

陶呦呦早就看珠兒不順眼,那日黑衣人潛入盛野寝殿,對他做了那些茍且之事,還胡言亂語地誣陷陶呦呦,說得好似她與那黑衣人有什麽勾結一般,惹得盛野懷疑。

陶呦呦百思不得其解,聯系之前盛野被人在浴桶中下了軟筋散的事情,她自然将懷疑的目光放在能自由出入盛野寝殿的貼身侍女珠兒身上。

只不過,她是坤陰,又沒有武功,因此她才遲遲沒有動手。

然而,多虧了盛野肯給予陶呦呦那一絲絲的溫柔,陶呦呦擁有了看透人心的能力,她對珠兒那(-1000)的好感度奇怪不已,然而珠兒這人心思深沉,幾次試探,她竟然滿心都是盛野,沒有想過其他。

陶呦呦差點就要把她當作被盛野美貌迷惑的癡女,不過,就在剛剛她搭上了珠兒的肩膀,而她也終于窺探到了不得了的東西。

剛剛珠兒心底盤算着的計劃全都被她聽了去,她也終于确定,害她的人就是這個侍女!抓了她就能洗清自己的嫌疑了,陶呦呦心情振奮,使出的功法更加刁鑽詭谲,步步緊逼。

眼見珠兒愈發不敵,忽然,她沉下一口氣,猛然發力。

煙霧中只見一陣金光亂閃,原本屬于坤陰女子的纖弱身姿如拔節的竹子一般抽高抽長,珠兒不知練得哪門功夫,竟然在陶呦呦面前生生長高了一截,身材也變得修長健壯了許多,更神奇的是,她渾身散發出的氣味分明屬于乾陽!

“果然是你!那日闖入宮主寝殿,對宮主肆意妄為,我這就替宮主報仇!”陶呦呦眼角氣得發紅,周身的檀香味道也肆無忌憚地釋放出來,強勁的乾陽信香如狂風過境,頃刻便将珠兒的味道壓了下去。

在陶呦呦創造的性別規則裏,沒有人的信香能強得過她本人。

珠兒暗暗吃驚,沒想到自己擺脫束縛換回本來的面目也無法壓制眼前區區一個爐鼎,她狼狽躲閃着,嘴上卻并不服軟,還變本加厲地刺激陶呦呦。

“沒錯,那一夜就是我本人,宮主大人的身子可真是令人銷魂蝕骨,難以忘卻。”

“住口!”

“轟”地一聲,陶呦呦一腳踹斷了客棧後院的楊柳樹,長了幾百年的粗壯樹幹直直朝珠兒倒去。

“啊!”珠兒被那樹幹砸中脊背,拼命爬了幾下才從樹幹下逃脫,下一秒,陶呦呦的掌風又如影而至。

珠兒在地上狼狽打滾,嘴裏嚷嚷着:“你得意什麽?我不妨告訴你,宮主被我喂了一發既中丸,他肚子裏已經有我的種了!到時,那胎兒日漸長大,将他內府的功力吸取一空,只有孩子母親的力量能繼續滋養胎兒,只有我能保住宮主和他腹中孩兒的生命!若是你現在殺了我,那宮主只能等死了!”

“是嗎?”陶呦呦身形如電,瞬間追上了慌亂逃跑的珠兒,化指為勾,毫不留情地扼住了珠兒的喉嚨。

珠兒一聲慘叫,被迫彎下腰來,她仰面恨恨地瞪着陶呦呦,雙手垂死一般抓着那只扼住自己喉嚨的手。

陶呦呦眼睫微垂,冷聲道:“既然如此,你更可以放心地去死了。”

“什麽?”珠兒瞪大眼睛:“你竟然不顧宮主的安危?!也是,你是昏迷在山腳下,被宮主強行帶回來的爐鼎,宮主死了你才開心吧!”

昏迷在山腳下?被宮主強行帶回來?陶呦呦眼中閃過一絲迷茫,心說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不過她沒有過多糾結,在這個世界裏,本來就有許多系統沒有交代的故事背景。

陶呦呦手上更加用力,直掐得珠兒雙眼翻白,她淡淡道:“你少污蔑我,我對宮主忠心不二,之所以這麽說,只不過是好心告訴你一件事。”

“那日你潛入宮主寝殿,做得那些下流之事,全部都是我營造的幻想,呵,你的所作所為,我和宮主盡收眼底,還有,什麽奇怪的一發既中丸,你喂給繡花枕頭罷了。”

她說着,卻感到手中珠兒身軀一震,不可置信道:“你……你說什麽?這不可能!我……我明明與宮主親熱過了!我看到了!宮主懷了我的孩子!”

“別做夢了。”陶呦呦道,“就憑你,怕是宮主被你碰一下都要惡心得睡不着覺呢!”

如果說,等盛野找回記憶後,陶呦呦有什麽比讓盛野懷孕更不想被他知道的事,那便只有一個,就是自己沒能在盛野需要她的時候照顧好他。

陶呦呦眼中浮現一抹陰霾,珠兒詫異地發現,一向溫軟平和的爐鼎此時竟與宮主大人有幾分肖似。

她滿臉驚恐,哆嗦着求饒:“你……你不能殺我,不……不對,求你,不要殺我!”

淚水和口涎亂七八糟地流出來,陶呦呦嫌棄地一甩手,将她仍在地上,珠兒顫抖道:“今夜陽明教的人會來偷襲宮主,而宮主連日來服用我調制的避子湯,今夜是最後一碗,與一發既中丸相輔相成,服之功力盡失……”

“什麽?”陶呦呦心下一緊,追問道:“可他根本沒有吃什麽一發既中丸!”

“單獨服用避子湯亦有害處……”不等珠兒說完,陶呦呦一把拎起她的衣領,掠起輕功,幾步将人帶回盛野的房間去。

她要阻止盛野喝下那碗莫名其妙的藥湯!陶呦呦神情緊繃,不知那藥物的作用究竟是什麽,對他的身體又會有怎樣的傷害,她的速度奇快,冷風呼嘯地擦過臉頰,她只默默祈禱:千萬、千萬要趕上!

嘩啦一聲,陶呦呦推開盛野卧房的門,夜風猛然灌入,她随手将一身狼狽的珠兒扔在一旁。

盛野正端着藥碗,蹙着雙眉喝藥,這藥汁極苦,喝下去要做很久的心理建設,是以現在藥汁都涼了,他才磨磨蹭蹭地端起碗來。

陶呦呦的闖入吓了他一跳,還未等他呵斥,自己的貼身侍女便被她丢了進來,緊接着,那平日總是與他作對的小姑娘一臉的驚慌,仿佛害怕失去什麽東西一樣匆忙闖進床幔間,慌張道:“盛野,別喝那個!”

嘩啦啦一陣碎瓷墜地,陶呦呦一把将那藥碗打翻,黑褐色的藥汁濺落一地。

“陶呦呦,你!”盛野看着幾乎整個人壓在自己身上的女孩,不由得心頭火起。那苦澀的藥汁已被他喝了大半,剩下的随着被陶呦呦打翻,藥汁順着嘴角流下,淌過脖頸鎖骨,将他新換的白衣服染得一團糟。

“究竟怎麽回事?”盛野用手背抹了一把嘴角,壓下翻湧的嗆咳,目光淩厲地瞪了陶呦呦一眼。

他視線微轉,透過朦胧床幔看向在地上掙紮扭動的珠兒,臉上絲毫沒有憐惜神情,只是冷淡道:“她是怎麽了?”

“盛野,先別管那些,你剛剛把藥喝了?快吐出來!”陶呦呦一把掐住盛野兩邊臉頰,另一只手伸着手指就要去戳他的舌、他的喉嚨。

盛野一怔,繼而眉間漫上羞惱,憤憤地咬上陶呦呦的指尖:“成何體統!”

他怒斥,反手将陶呦呦兩只手都扣緊在自己懷裏。剛剛喝了那種苦藥,他本來就惡心欲嘔,可是,那麽狼狽的樣子,他可不想在陶呦呦面前展現。

盛野板着臉,責備道:“先回答我的話,你為什麽把她抓過來。”

陶呦呦雙手被盛野鐵鉗一樣的手給困住,她極力掙動,卻根本逃脫不開,果然,憑盛野的武力,若不是他情動難以自抑,陶呦呦根本奈何不了他。

“她是陽明教的卧底,給您的藥裏加入了不明成分的東西,今夜會有陽明教的人前來偷襲。”陶呦呦語速飛快,說着又掙動了一下,焦急地望向盛野:“之前給你下軟筋散的人、還有那日潛入您寝殿偷襲你的人,全都是她!說什麽與我相識也都是她為了誣陷我胡謅的,人我都給你帶來了,這下你總該相信我了吧?”

“你……”盛野微微愣怔,他分明在陶呦呦眼中看到了擔心和委屈,如果她真是心懷不軌之人,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嗎?

片刻的遲疑,讓陶呦呦逮到了掙脫束縛的機會,她猛然一铮,一只手按在盛野的小腹上,另一只手捏住盛野的下巴:“盛野,把藥吐出來。”

“嗚……”

原本便隐隐疼痛墜脹的胃裏頓時翻江倒海,盛野眼中驀然湧出淚光,臉色一白,慌忙以手掩住嘴唇,悶聲道:“快……快拿東西過來,我要……”

眼見着盛野聲音發顫,陶呦呦眼疾手快地從床頭取下一個花瓶。瓷白的瓶身如月華薄霧,抵在盛野唇邊倒是一派好風景……然而,盛野連忙一把搶過瓶子,對着那精工細制的瓶口便再不加克制地吐起來。

珠兒怯怯開口:“沒用的,宮主已然将避子湯喝下去了,這藥融入血脈極快,現在已經晚了。”

還未等她說完,盛野眼中劃過一抹狠戾,擡手一掌朝珠兒劈去。

陶呦呦猛然一振,眼前電光石火,她倉皇反應過來時,那珠兒已然一聲不吭地死在了盛野的掌下。

“盛野……”陶呦呦欲言又止。

盛野雙眼微眯,尋了苦茶漱口,他瞥了陶呦呦一眼,握着茶杯的手暗自捏緊:“這女人多嘴多舌,留着也無用。你……”他唇角微動,頓了頓道:“你知道本座日日服用避子湯了?”

“是。”陶呦呦收斂眉眼,低着頭,悶不吭聲。

她的目光落在盛野的小腹上,哪裏确實看起來比之前鼓起了一些,即使他日日服用避子湯,可腰肢卻變得日益柔軟了。

盛野看見她打量自己的肚子,越發覺得渾身不自在,他心底有一絲緊張,卻故意別過頭去:“本座這麽做只是為了保全自己,如今我的身子不适合孕育,自然也……”

“盛野,你不必與我解釋。”陶呦呦看着他,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手:“你發現了嗎?你在與我解釋。”

盛野聞言一怔,身軀不可抑制地僵硬起來,他看着陶呦呦,只覺得自己似乎被那一雙清澈的眼睛蠱惑了。

是啊,為什麽他本能地不想陶呦呦發現自己在喝避子湯?難道真的只是因為自己礙于面子不想讓她知道嗎?

可當珠兒脫口而出的時候,他又為什麽會有一瞬間的慌亂?

“本座,本座沒有對你解釋什麽。”盛野微微擡着下巴,固執地說道。

陶呦呦聽了卻輕笑起來:“好,你自然是想怎麽做就怎麽做,但是啊……”陶呦呦伸手輕輕覆蓋在盛野的小腹上,隔着一層衣服,她仍然能感覺到他腹中的涼氣,不知他本人日日服用那奇怪的藥物,究竟會是有多麽難受。

“盛野,珠兒說那避子湯是她調制的,根本沒有避子的功效,若是……若是你真的懷孕了,那要怎麽辦?”

“什麽?”盛野神色一僵,似乎根本沒有準備好。

陶呦呦伸出一條手臂去攬盛野的腰,她望着那無法完全圈住的腰身,輕笑道:“你看,你長胖了。”

盛野臉色驟然升騰起一片紅色,他拂掉陶呦呦的手,皺眉道:“本座……本座怎麽可能懷孕!這東西要做十個月的累贅不說,還會搶奪我的功力,就算是有了我也自然要将其流掉!”更何況,就算之前的事都是珠兒做的,可陶呦呦仍舊身份不明,本座還沒有完全信任她呢。

盛野想着,卻忍不住去看陶呦呦的神色,只見陶呦呦神情未變,只是淡淡地笑着,輕聲道:“真狠心呀。”

她說着,心底流過淡淡的失落,現實世界裏她自然不能肖想,但是若是能在虛拟世界讓盛野為自己生一個孩子,聽起來還有些刺激呢。

但是,她也知道,盛野一定不願意的。

“既然宮主大人不願留,屬下定會尋來對您身體溫和有利的辦法,幫你流掉這孩子。”前提是,你真的懷上了的話。

陶呦呦答應得幹脆利落。盛野卻覺得心裏莫名不太舒服,看來,她确實不想要孩子,即使是本座來辛苦,她竟然也連挽留都不挽留,可見是絲毫不曾動心。

“呵。”盛野低笑一聲,點頭:“好,若是本座真的意外有了不該有的東西,那就勞煩你了。”

月色入戶,冷風從大敞着的門裏吹進來,屋子裏散發着淡淡的血腥氣。

陶呦呦一雙眼真誠而明亮,在這夜色中顯得更為澄澈。她忽然湊近盛野,作勢要扶他起身:“宮主,珠兒說過,你喝下的藥物會有不知名的害處,今夜陽明教那些道貌岸然的家夥會來偷襲,我們還是趁早轉移比較好。”

她說得有理,盛野點了點頭便要起身,霎時間,他感到一股熱流遍撒經脈,充斥在經脈中的內力仿佛沒了秩序,在內府一陣橫沖直撞起來。

盛野身形一頓,暗自抿緊嘴唇,皺眉忍耐。

陶呦呦敏銳地感覺到他的變化,忙問:“怎麽了?”

“無礙,我們先走。”

二人正要離去,忽然,窗棂四周卷起邪風陣陣,屋內蠟燭倏忽熄滅,幾乎一瞬之間,幾十黑衣人呼喝着破窗而入!

陶呦呦神情一凜,連忙擋在盛野身前,喝道:“你們是陽明教的人!”

“明知故問!”領頭的大喝一聲,發號施令道:“大家一起上,捉活的!”

盛野眉頭緊皺,在四周黑衣人一擁而上之際驟然擡手推出一掌,掌風裹挾着渾厚的內力,山呼海嘯一般朝衆人壓來,竟然當真是殘雲斷風之勢!

“小心!”有人大叫,衆人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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