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他和他的故事

袁梓榆坐在回事務所的車裏,胸口一陣鈍痛,他用手按住心髒的位置,感受到心髒在胸腔裏激烈地搏動,就像一只被困在籠中的鳥兒,拼命想要掙脫桎梏。

“先生你沒事吧?哪裏不舒服嗎,要不要先送你去醫院?”司機從後視鏡裏看見袁梓榆表情痛苦的樣子,好心的詢問。

“不用了。”袁梓榆回答:“老毛病,我緩一下就好。”

司機又擔憂地看了他一眼,最終沒說什麽,認真地繼續開車。

痛感漸漸緩和,袁梓榆松開手,視線落在手腕的印記上。

如果沒有這個,那邪祟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就把自己拖入回憶的幻境。

……

袁梓榆的事務所在華市城郊的一棟公寓樓裏,兩室一廳,廚衛俱全。

平時客廳就當接待處,裏面的小卧室就是他住的地方,工作住宿二合一,也算方便。

一進門小掃就從廚房探出頭,看見是他便開心地飛奔過來圍着他轉,同時嘴裏叽叽喳喳個不停:“先生回來了。這次委托難嗎?累不累?餓了嗎?我做了先生愛吃的糖醋排骨和冬瓜花蛤湯,很快就好了,先生您先洗洗手,然後坐着休息一會吧,等飯好了我叫您。”

“嗯。”袁梓榆點頭,他對食物沒有什麽要求,而小掃的手藝也是極好的,所以一般做什麽他都愛吃。

順便把特意買的布朗尼蛋糕遞給他,看見他歡呼着捧着蛋糕,金色的短發跳躍着猶如秋日的陽光,将蛋糕小心翼翼地放進冰箱才又一溜煙鑽回廚房,不禁露出了微笑。

小掃是個掃帚精,袁梓榆剛離開家闖蕩的時候無意中救了他,從此他就像一只有着印随行為的雛鳥一樣一直跟在袁梓榆身邊。

也許是一個人太孤獨了,又或者是看出他沒有惡意,袁梓榆驅趕了幾次發現不奏效後也就随他去了,于是一人一妖漸漸發展成了現在的“同居”關系。

別看他平時都是一副十歲小孩的模樣,性格也很單純活潑,但洗衣煮飯、持家打掃樣樣精通,作為一個生活白癡,袁梓榆也樂得有人照顧自己的飲食起居。

早飯與午飯合在一起,袁梓榆吃的很滿足,吃飽之後就容易犯困,他打了個哈欠,跟小掃交代一聲就進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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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上睡衣鑽進柔軟的被窩,他的腦袋在枕頭上蹭了蹭,又縮着身子找了個舒服的角度,閉上了眼。

意識漸漸渙散,宛如漂浮在雲層之上随風蕩漾,他很快就睡着了。

……

當晚晏珩就夢見了袁梓榆,他漂亮的鳳眼彎成了兩道可愛的月牙,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微微上翹的嘴角仿佛盛着甘甜的花蜜,待他品嘗,可惜他剛貼近,夢境便戛然而止。

晏珩懊惱地醒來,極不情願睜眼,就着腦中那抹殘影又回味了好久,直到深深地記在了記憶中,他才從床上爬起來——不知道男神真正笑起來的時候會不會和夢裏一個樣。

把自己從頭到腳仔細地收拾了一番,晏珩對着鏡子裏那個帥到閃閃發光的男人抛了個媚眼後便迫不及待地給窦炜打了個電話,要他陪自己一起去梓榆事務所。

“昨天那事後來怎麽樣了?”坐上窦炜的那輛明黃色看起來騷氣沖天的小跑後晏珩問。

“已經解決了。”窦炜把着方向盤說:“昨天就在先生劃的那個位置,往下沒挖多深就看見一個地下室,從裏面掏出一件破破爛爛的戲服,當時我就按先生說的用桃木一把火給燒了,你不知道,燒的時候那個味難聞的,我都沒法形容,差點沒把我給熏吐了。”

窦炜邊說邊把臉皺成一坨,好像那種讨厭的氣味就在身邊似的,趁着等紅燈時時候從儲物盒裏掏出一瓶香水,對着車裏一頓噴。

清新的東方調乍一聞十分舒服,檀香、迷疊香、白麝香、佛手柑的前調幹爽而鮮明,可再好聞的味道多過頭了也會成為災難,現在晏珩就被愈漸濃郁的香味嗆得直打噴嚏。

晏珩一把奪過他手裏的香水瓶,仔細一看那不是上次自己出國玩,回來的時候給他帶作禮物限量版麽!

他伸手朝窦炜腦袋上敲了記爆栗,罵道:“有你這樣把香水當空氣清新劑使的嗎?你知不知道這瓶多少人有錢都買不到,真是暴殄天物。”

把香水蓋上蓋扔回儲物盒,又搖下車窗換氣,晏珩一時間很郁悶自己怎麽就和這麽沒品位的人做了二十多年的朋友。

窦炜也不在意,揉着腦袋嘿嘿一笑,綠燈亮起,一腳油門就将車開得“飛”了出去。

“對了,我做晚查了一下那棟小別墅的位置歷史,然後知道了一個關于那件戲服的傳聞,你想不想聽?”窦炜刻意壓低聲音,裝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

“什麽傳聞?”

“那棟別墅蓋的位置在民國時期其實是一間大宅子,被一個叫裴秋帆的商人買來送給他相好的,他的這個相好啊,是一個叫柳入畫的戲子,兩人經常在裏面私會。後來這事不知怎麽叫裴秋帆老婆知道了,據說裴秋帆把這個老婆娶進門六年,從來都沒碰過,她一直以為是裴秋帆那方面不行,可現在裴秋帆居然養了個男人,自己難道還不如一個男人有魅力?她當然咽不下這口氣,于是當天直接鬧上門,把裴秋帆喜歡男人的事鬧得滿城皆知,後來不知道是不是壓力太大了,當晚裴秋帆和柳入畫就點燃宅子在裏面殉情自殺了。”

窦炜一口氣把這件事說完,啧了啧舌:“挺慘的是不是?不過這事還有另一個結局,說燒死他們的那場火其實是裴秋帆他老婆為了報複他放的。”

晏珩默默聽完,沒說話,窦炜就自顧自地繼續說:“可是你中邪那晚我也做了個夢,夢裏面那個裴秋帆其實是被柳入畫殺死的,你說奇不奇怪?沒準我夢裏的才是事實呢。晏珩,要是你你信哪個?”

“我寧願相信他們是殉情死的。”晏珩回答:“從某種角度來說這樣的結局要更美好一點。”

窦炜用手指敲了敲方向盤:“誰知道呢,反正都是傳言,只有當事人知道真相到底是什麽了。哦對了,那個別墅我打算找個借口讓我爸賣了。”

晏珩點頭:“嗯,賣了吧,就算不賣估計你以後也不敢上那住了。”

當晏珩和窦炜到的時候袁梓榆剛吃完早飯,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

門鈴一響袁梓榆就習慣性的喊小掃去開門,喊了幾聲沒得到回應,他才想起小掃出門買菜了,于是他收起亂七|八糟的報紙,理了理衣服,親自去開門。

對于兩人的到來袁梓榆感到有些吃驚,剛讓了坐,準備泡茶電話就響了,表示過歉意後,見兩人搖頭示意沒關系,他才走到一旁接起了電話。

昨天看見袁梓榆的時候光線不好,晏珩只覺得男神長得驚豔,今天再仔細一看,豈止是驚豔,簡直是驚豔乘三,上挑的眼角帶着些許慵懶,五官柔和,淡粉色的薄唇就像是初春的花瓣,脖頸纖細白嫩……晏珩咽了口口水,順便意淫了一下他衣服遮蓋住的各個部位,頓時感到渾身燥熱。

窦炜先在灰藍色的布藝沙發上坐下,一回頭發現晏珩還呆呆地立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袁梓榆,就像一只饑渴的大灰狼看着皮薄肉嫩的小白兔,生怕他一沖動做出點什麽,趕忙去拉他:“晏珩坐下呀……卧槽!你怎麽流鼻血了!”

晏珩下意識地用手一摸,濕乎乎的觸感從指尖傳來,再一看手指已經紅了一片。

袁梓榆聽見喊聲回頭看見晏珩一臉血,忙匆匆挂了電話帶他們去盥洗室。

手忙腳亂地止住了鼻血,晏珩暗自慶幸,還好剛才男神沒注意自己的眼神,不然說不好會不會把自己當成一個變态,進而嫌棄自己。

袁梓榆在他們對面坐下,盯着他塞了兩團衛生紙的鼻子問:“沒事吧?”

晏珩趕緊把紙團抽出來扔進了垃圾桶裏,接着像個被偶像問話的小迷弟一樣僵硬地搖搖頭。

看他好像并無大礙,袁梓榆才問:“那今天怎麽又來了?難道事情沒解決嗎?”

“不不不,不是的。”窦炜連連擺手,“其實是我這個發小有別的事需要先生幫忙。”

“哦……”袁梓榆應了一聲,問:“這次是什麽事?”

“是這樣的男……先生。”差點把男神兩個字說出口的晏珩忙把舌頭轉了個彎,從脖子上取下那個玉筒吊墜遞給袁梓榆:“我從小體質就特殊,特別容易招惹邪祟,後來我父親為我向一個高人求了一道護身符,就放在這個玉筒挂墜裏,自從戴上護身符以後我就再也沒被邪祟糾纏過,可昨天突然又發生了這種事,我就想請先生幫我看看是不是護身符出什麽問題了?”

那是一個用料上乘的羊脂白玉玉筒,半透明狀,表面泛着一種油脂光澤,不過小指粗細,三厘米左右,上面镂空雕刻着辟邪的貔貅,做工十分精細,從镂空的縫隙隐約可以看見裏面放着一張黃色的符箓。

袁梓榆接過吊墜,聽他這麽說又歪着腦袋仔細把他打量了一番,發現他的身體裏果然有一股很奇怪的靈力扭曲着,就像一坨纏在一起的海草,淩亂又不安。

他用拇指和食指分別捏住玉筒的兩端,輕輕一扭,随着“咔噠”一聲輕響,玉筒分開為兩截,露出裏面卷起的護身符。

将護身符抽出來展開,袁梓榆楞住了,這根本不是什麽護身符,而是袁家獨有的抑制符,經常雕刻于靈力波動特殊或因陰氣淤積而容易産生邪祟的地方。但是要成功畫出或者雕刻這個符咒所需要的靈力要求非常高,整個袁家能做到的屈指可數,難道晏珩的父親求的高人就是袁家人?總不會是袁家的家主吧?

居然可以在袁家求到這玩意,看來他的家境應該不簡單,不是有權有勢就是有錢。

按照晏珩的說法,不會是符咒本身的問題,不然他也不能平安那麽多年,那麽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做了什麽導致符咒失效了。

可是這個符咒并沒有什麽特別的禁忌,除非……袁梓榆又仔細看了一遍,果然在符咒末筆的朱砂上發現了一抹泛黑的痕跡——有人故意将血抹在了上面。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柳入畫和裴秋帆的故事就到此結束了,兩個人到底經歷了什麽又是怎樣的結局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喜歡開發腦洞的小夥伴可以自行想象,下章開始就是全新的故事。

情人眼裏出西施,晏珩看袁梓榆的時候自帶濾鏡三尺厚——我家梓榆先生就是這麽美,不接受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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