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一見鐘情
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見別人接吻,而且還是兩個男人,這讓袁梓榆感到有些尴尬。
眼看兩人愈發有種“幹柴烈火一點就着”的趨勢,他不禁開始猶豫是不是應該先退出去。
——這兩人還真是關系複雜。
就在他打定主意先離開的時候,那邊兩個人的動靜突然變小了,下意識地回頭,他看見入畫摟着用唇在自己肩膀上摩挲的裴秋帆的脖子,眼神晦暗不明,宛如一個壞掉的玩偶,薄唇開啓,在裴秋帆的耳邊吐息:“如果你真的愛我,那就……”
兩條水袖從袁梓榆背後撘過肩膀,悠悠垂下,自背後靠近的東西冷得像塊冰,冰冷的氣息在他的耳邊和對面入畫的後半句話重疊在一起,就像二重唱:“和我一起去死吧……”
袁梓榆覺得自己今天的心情簡直是差到了極點,沒睡好覺不說還一直被這個不要命的邪祟性|騷|擾,看來自己今天表現出的脾氣真是太好了。
他的唇角朝一邊微微翹起,勾出一個嘲諷的弧度,右手食指迅速曲起,舉至眉心,閉眼默念破魔咒排除雜念,再一跺腳,周圍的一切就像在水面蕩起了漣漪,與此同時他的身上亮起點點金色的光斑,起初如螢,漸漸如星,最後竟然形成一束耀眼光柱,“轟”地一下直沖天際。
周圍的幻象瞬間變得支離破碎,逐漸恢複成原本待的卧室的樣子。
晏珩恢複神智後的第一眼看見的就是裹在光柱中出現的袁梓榆。
烏黑的發絲在他清瘦的臉龐邊浮動,皮膚白的就像上好的瓷器,閉着眼的樣子神聖而肅穆,在晏珩的記憶裏劃下濃墨重彩的一筆,以至于以後當他每每想起這一幕,依然感到驚為天人。
滿眼只有袁梓榆的晏珩根本不知道自己之前經歷了什麽,只覺得昏昏沉沉的像是做了一個冗長的夢,但是此刻那種不快的感覺已經被眼前的美人統統趕走,好像有什麽東西一下重擊在自己的心髒上,惹得心髒一陣不安地狂跳,連呼吸都不由得屏住了。
只是睜開眼的袁梓榆并沒有看他,而是望向他的身旁,他後知後覺地追随者袁梓榆的視線,終于看見了身旁那件漂浮在半空的水藍色戲服。
像是被隐形的人套着,将戲服撐得很飽滿。
晏珩被吓了一跳,這麽詭異的事已經很久沒出現過了,他忙把戴在脖子上的一個圓柱體玉墜拽出來握在手心,慢慢後退。
而戲服被袁梓榆從晏珩身上強行剝落後明顯不死心,猛一俯沖還想回到晏珩身上。
袁梓榆當然不會讓它得逞,将結印的右手順勢推出,圍繞在他周身的光芒便凝結在他掌心,宛如被一根看不見的線牽引着襲向那件戲服,剎那間騰起一片火光,明滅之間戲服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像從來沒出現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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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梓榆拍拍手,走到窗邊一把拉開窗簾,燦爛的陽光便争先恐後地湧了進來,将卧室照得透亮,晃的在黑暗中待的太久的晏珩眼前一黑,忙用手遮住眼睛緩了片刻才恢複視覺,正巧看見打開門想要離開的袁梓榆,身體比大腦反應的更快,他直沖過去拉住了袁梓榆的胳膊。
袁梓榆疑惑地回頭,卻被晏珩的樣子驚到了,雖然他還頂着那個半面妝,但眼睛裏已經恢複了神采,不光恢複了神采,他甚至覺得晏珩看自己的樣子就像一個餓了三天的人看着一盤紅燒肉,就差沒流着口水了。
這種赤|裸裸的視線讓他有些心慌,但表面卻還是極力保持着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你幹嘛?”
晏珩剛要開口,窦炜就跑了過來,看見他的樣子就一蹦三尺高,兔子一樣躲在了袁梓榆身後,揪着他的衣角結結巴巴地說:“先,先生,還沒解決嗎?邪祟跑出來了!”
袁梓榆略顯頭疼地嘆了口氣,先從晏珩手中抽出胳膊,又把窦唯從身後揪出來:“附在他身上的東西已經不在了。”
看見晏珩的确沒有什麽怪異的舉動了窦炜才“哇”地一聲沖過去抱住他,快哭了似的念叨:“太好了晏珩,可吓死我了,你沒事真是太好了,這下我不用被我老爸和晏家追殺了!”
聽見前半句還有些感動的晏珩在聽完最後一句的時候直接翻了記白眼,暈了過去。
“晏珩?晏珩!先生你快看,晏珩他怎麽暈了?”
袁梓榆:“……”十有八|九是被你氣的吧。
袁梓榆在一樓給窦炜劃了個點,告訴他那件吸收了執念與怨念的戲服本體就埋在底下,現在怨念已被打散,只要挖出戲服燒了就好。
窦炜此時已然是一副袁梓榆說什麽他就信什麽的狗腿樣,與之前的态度大相徑庭。
“衣服一定要用桃木燒,你的朋友沒什麽大事,就是被附身久了身體裏多了些陰氣,這幾天可能常會感到很疲勞,讓他多曬曬太陽很快就會好起來。委托費的賬單我發給你了,一會別忘了給我結賬。”臨走前袁梓榆又囑咐了一遍。
窦炜将胸脯拍的啪啪響:“放心吧先生,我一定好好處理。”
一副“交給我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裏吧”的樣子,要不是之前才看見過他的慫樣,他差點就信了。
袁梓榆前腳剛走窦炜就找了個裝修隊,直接把他标記的那塊位置的地磚撬開,開始挖那件見鬼的戲服。
等燒了之後還是悄悄跟老爸說一聲把這棟房子賣了吧,雖然先生說沒什麽問題了,但要住下去心裏多少還是有些膈應。
樓下“叮叮哐哐”地幹活,不一會就把樓上昏迷的晏珩生生震醒了,搞得他還以為突然地震了,跑出卧室就看見樓下窦炜正在指揮裝修工挖地。
“你幹嘛呢?”晏珩在二樓撐着身子問,又四下張望了一番,“剛才那個長得特別好看的先生呢?”
大概是樓下太吵了,窦炜沒聽清他的話,于是跑上樓,問:“啥?”
……怎麽突然還冒出東北腔了?
“我說,你幹嘛呢,還有,剛才那個長得特別好看的先生去哪了?”晏珩重複了一遍。
“梓榆先生回去了,他讓我……”
窦炜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晏珩猛地扯住了衣領,吓了他一大跳。
“你怎麽就讓他走了啊!”晏珩咆哮。
晏珩突然來這麽一下,窦炜還以為袁梓榆對他做了什麽,忙說:“你都沒事了我當然讓人家走了,不過別擔心,我還沒給他付賬呢,他把你怎麽了?”
“他沒把我怎麽樣。”晏珩松開他,蹲下|身,雙手握拳撐在腮幫上,就像一只被主人抛棄了的大型犬,一臉失落地嘟囔:“是我對他怎麽樣了。”
“你對他怎麽了?”窦炜也在他身旁蹲下學着他的樣子,但同樣的動作在他做來就像在手上捧了個菠蘿,有點傻。
“我好像對他一見鐘情了。”晏珩說。
“什麽?!”這下窦炜又不淡定了,直接蹦了起來:“我沒聽錯吧?”
晏珩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你沒聽錯,我說我好像喜歡上他了,還是一見鐘情。”
“他可是男人啊。”
“我知道。”
“他可是男人!!!”窦炜加重語氣重複了一遍。
“我說我知道!”晏珩也加重了語氣,“可是我就是喜歡上他了,不是也常有句話說真愛無關性別嗎?我覺得他就是我的真愛。”
“我說你這麽大個男人,怎麽淨說些單純小姑娘的肉麻言論。”窦炜又重新蹲了回去:“不過這事要是被你老爸知道了,非得給他氣出心髒病來。”
晏珩就當沒聽見他這句話,斜睨他:“可是我的真愛被你放跑了。”
“那倒不一定。”窦炜說:“你這真愛和一般的驅魔師不一樣,不會神龍見首不見尾,他在華市開了個驅魔事務所,我這有他事務所的地址和電話。”
晏珩一聽他這話立馬來了精神,長胳膊往他肩膀上一搭,喜笑顏開:“早說啊你,害我失落了半天。快發給我。”
窦炜把之前保存的梓榆事務所地址發給了晏珩,又指着他從衣領裏掉出的玉筒挂墜問:“我說晏珩,今天的事你要告訴你爸麽?自從你戴上這個護身符之後很久都沒遇見過這種事了吧?”
晏珩聞言用手握住玉墜,玉體冰涼的觸感傳入掌心。
的确,有這個護身符的保護他已經平安地度過了十八年,幾乎忘了自己體質曾經給自己帶來的傷害,為了像一個正常人一樣生活,他也是遵從告誡從未讓護身符離開自己,就連洗澡時都會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怎麽突然就失靈了呢?
“先不說了吧,等我明天去找我男神問問護身符的事再說。”這種名正言順接近男神的好機會他怎麽可能放過。
窦炜點頭:“也行,我看梓榆先生還是真的很有本事的。”
“那是當然,我的男神自然是全世界最棒的。”晏珩聽見窦炜誇袁梓榆比聽見他誇自己還高興。“不過你這樓下是在幹什麽呢?”
“梓榆先生說這次附你身上的是吸收了怨念的戲服,就埋在這棟房子下面,要我把它挖出來燒掉。還說你身上還留有陰氣,應該多曬曬太陽……唉,你幹嘛去呀?”窦炜看着突然站起身離開的晏珩,摸不着頭腦。
晏珩頭也不回:“曬太陽去呀,我的男神叫我多曬太陽。”
窦炜:“……”完了,這家夥已經被愛情沖昏了頭腦,将來妥妥的就是個妻管嚴,哦不對,應該是夫管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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