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妹妹
突然流鼻血的晏珩把袁梓榆吓了一跳,忙打開床頭燈,手忙腳亂地扯過紙巾一股腦地堵在他鼻子下。
“沒事沒事。”晏珩接過紙巾,仰起頭翻身下床:“我去洗洗,你也把身上的睡衣換了吧。”
鼻血沒一會兒就止住了,晏珩洗了把臉,冰涼的水流逐漸平息了體內的燥熱,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袁梓榆在床上誘人的樣子再次浮現在晏珩腦中,欲|望又開始蠢蠢欲動,血腥味在鼻腔裏複蘇,晏珩忙睜開眼,用沾着涼水的手心在臉上啪啪拍了兩下。
今天明明是拿下男神的好機會,結果自己卻再次被刺激到流鼻血,真是太丢人了!
等晏珩磨磨蹭蹭地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袁梓榆已經貓兒似的蜷在床上睡着了。
晏珩輕手輕腳地爬上床,摟住他把人往懷裏帶了帶,被打擾了的袁梓榆嘴裏發出一聲含混不滿的嘟哝,腦袋卻往晏珩懷裏蹭了蹭,接着呼吸又平穩了下來。
好可愛呀。
晏珩忍不住又在他發頂親了親,才滿足地閉上了眼睛。
一大早晏珩就被老媽的奪命連環CALL吵醒,袁梓榆迷迷糊糊地感覺到晏珩翻身下床,拿着手機去陽臺接電話。
陽臺邊緊拉的窗簾現在分開了一條縫,淺金色的陽光從那條縫隙中溜進來,被晏珩高大的身體擋住了一部分,剩下的在床上留下一道明晃晃的光條。
袁梓榆盯着那道光條眨了眨眼,感覺睡到混沌的腦子稍稍清醒了些,又将視線落在從窗簾縫隙露出的晏珩身上。
應該是怕吵着袁梓榆,晏珩刻意将聲音壓的很低,赤|裸的背部寬肩窄腰,肌肉線條流暢而充滿力量感,蜜色的肌膚在晨光中閃耀着健康的光澤。
這通電話并沒有持續太久,晏珩結束通話,從陽臺走進來的時候,就看見袁梓榆懶懶地撐着腦袋,在看着他微笑。
此情此景,只需要一眼就讓晏珩的心軟成了一顆融化的太妃糖。
他走過去,俯下|身在對方眼簾上親了親,軟着聲音問:“我吵醒你了嗎?”
袁梓榆搖搖頭,問:“誰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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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晏珩在床邊坐下,一臉無奈:“因為昨天的事讓公司裏亂成了一團,我爸和大哥為這些事忙的不可開交,所以我今天要陪我媽去處理一些晏忱的後事。你今天有什麽計劃嗎?”
“好像今天沒接到委托。”袁梓榆說:“我在家等你好了。”
“嗯。”晏珩又俯身親了親他:“我去收拾收拾出門,你再睡會兒吧。”
袁梓榆應了一聲,重新縮回被子裏,探手摸了摸身邊晏珩躺過的位置,還帶着餘溫,于是翻個身,趴在那塊暖呼呼的地方,順便把腦袋埋進軟綿綿的枕頭裏。
——這一塊兒還帶着晏珩幹淨的氣息。
晏珩走了,袁梓榆在床上打了個滾,覺得自己好像也睡不着了,幹脆爬起來吃早飯。
将果醬抹在烤的焦黃的吐司上,袁梓榆正要下口,突然傳來了門鈴聲。
把面包放在餐盤裏,袁梓榆打開門,看見來人的瞬間愣了一下:“是你。”
……
左婵婵女士雖然說是要自己去幫忙,可晏珩到了之後發現一切都被專人打理的井井有條,壓根不用自己動手,無所事事地待了幾個小時後回到家,連午飯的時間都不到。
袁梓榆和平常一樣,窩在靠窗的沙發上看書,聽見開門聲就擡頭望向晏珩:“你回來了。”
秋日的陽光十分溫和,灑在袁梓榆身上,就像給他裹了一層柔光,暖融融的。
“嗯。”晏珩的心也跟着變得暖融融的,他走到他身邊,就着對方蜷着的樣子将人囫囵摟進懷裏。
袁梓榆合上書,放在一邊,說:“今天早上你走後不久,你父親就來了。”
晏珩圈着對方的手臂立馬緊繃起來:“他來幹什麽?”
袁梓榆說:“來坐坐,問了我一些問題。”
晏珩一怔:“他沒有為難你吧?”
袁梓榆搖頭,突然笑了:“我以為你會問他問了我什麽。”
“……”順着他的話,晏珩問:“那他問了你什麽?”
“當然是問我晏忱的死因。”
“你怎麽回答的?”
“實話實說。”
“包括晏忱毀了我的護身符,又向窮奇獻祭的事嗎?”
袁梓榆搖頭:“我想這些事就算要說,也該由你親自跟你父親說。”
沉默了片刻,晏珩才點點頭:“我會找個機會和他談談的。那之後呢?”
袁梓榆說:“之後他就走了。”
看着晏珩有些不置信的表情,袁梓榆又笑了笑:“你是不是對你父親有什麽誤解?”
晏珩虎着臉說:“之前他就讓我哥和我媽兩個人絆住我,去事務所欺負你,今天又讓我媽故意支開我來家裏找你,我怎麽可能放心。”
袁梓榆側過身看着晏珩:“去事務所那天,他是一個擔心孩子的父親,今天來找我,他也只是一個失去了孩子的父親,他其實很愛你們。”
“我知道。”晏珩說着把頭靠在他肩上:“我只是不喜歡他總是刻意支開我,有什麽話不能當着我的面一起問呢?”
“大概是不想看見你偏袒我吧。”袁梓榆眨眨眼,難得地露出一種孩子氣:“來自父親的嫉妒。”
……
第二天,晏忱的死就以自然災害導致結案了,畢竟經過調查後并沒有發現任何嫌疑人,而且那天很多人都看見牆體突然崩塌,無數閃電數次降臨,将樓前的廣場化為焦土。
當然這種說法基本就是晏勝的意思。
雖然一些媒體和網友認為這個結論十分敷衍,一時間各種神秘說,甚至外星人都冒出來了,在網上讨論的火熱。
不過官方的說法連晏家都已經接受了,網上再怎麽讨論也只是湊熱鬧,沒多久就平息下來了。
晏忱葬禮這天,袁梓榆拒絕了和晏珩一起去的請求,想着窮奇的傷也應該好的差不多了,正好可以趁這個時間去問問窮奇晏忱真正的死因。
窮奇被咒術師下的咒在他醒後就輕易破解了,說到底對方只是個小角色,能得手也是因為拿着他的心髒偷襲。
到達和胡竺他們約好的咖啡店時,胡竺和窮奇已經坐在一個靠窗的位置等他了。
窮奇露在衣服外的皮膚上還有好些沒消下去的焦痕,一見袁梓榆就把臉拉得老長,顯然還在為他之前手下不留情而感到耿耿于懷。
胡竺看見袁梓榆倒是挺高興,老遠就在朝他招手。
原本窮奇和胡竺就已經夠紮眼了,再加上袁梓榆,三個完全不同風格的帥哥坐在一起,就算是在咖啡店的角落,也不禁吸引了店裏所有人的目光,連偶爾路過的行人都忍不住停下來透過窗戶多看兩眼。
穿着深咖色工作服的小姑娘滿臉通紅地過來點單,袁梓榆要了杯檸檬水。
把菜單還給服務員的時候,袁梓榆餘光看見胡竺豎起的衣領下隐約露出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紅痕,随口問道:“你脖子受傷了?”
“嗯?”胡竺愣了一下,而後像是想到了什麽,不自然地拉了拉領子,幹笑着迅速否認:“沒有!”
說完還瞪了窮奇一眼。
窮奇立馬咳了一聲,轉移了袁梓榆的注意力,然後說:“有什麽事就快說吧,我沒和你喝下午茶的閑工夫。”
雖然胡竺的樣子很可疑,不過袁梓榆覺得那點兒小傷對他來說壓根不算什麽,于是也不糾結,開口道:“我只是想問晏忱的事。”
窮奇哦了一聲,漫不經心地往後一靠:“你想問他是不是我殺的?”
袁梓榆點頭。
窮奇露出一個暧昧的笑,兩條長腿交疊翹着,饒有興致地問:“如果我說是,你打算怎麽樣?”
袁梓榆眉頭微斂,明明上次被天雷劈的疤痕還沒消,怎麽這麽不記打?
不過他還是耐着性子說:“我知道你之前和我說用靈魂向你獻祭的人就是晏忱,但你還沒達成契約,所以我覺得你不會主動對晏忱出手。”
“哼……”窮奇把兩條交疊的長腿換了個位置:“人的确是我殺的,不過我原本想殺的是那個咒術師,不知道他用了什麽方法,把自己和那個姓晏的倒黴家夥交換了位置。”
說到那個陰了自己一刀的咒術師,窮奇就恨得牙癢,臉色也明顯變得愠怒起來。胡竺一爪子結束了他的性命真是便宜他了,要是落在自己手上,一定要叫他知道什麽叫生不如死。
袁梓榆點點頭:“我會把你的話告訴晏珩的。”
“呵,怎麽,難道你的小情人還想找我替他哥報仇不成?”窮奇嗤笑道:“對方可是巴不得他早點死呢。”
“我想他只是想知道實情罷了。”袁梓榆說。
“說到底還不是你自己把心髒随便亂扔才給了別人可乘之機。”胡竺優雅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繼續挖苦到:“如果你真想抛棄所有感情的話,下次記得扔腦子,扔別的器官根本沒什麽卵用。”
窮奇:“……”無法反駁,紮心!
看見窮奇不爽就覺得自己爽翻了的胡竺得意地一勾嘴角,接着将話頭轉到袁梓榆身上:“你想問的問完了,現在該我問你了。”
“……青龍,你打算怎麽辦?”
袁梓榆撩起眼皮:“你都知道了?”
“嗯,窮奇告訴我的。”胡竺說着又委屈道:“好歹你也算半個我看着長大的,這麽重要的事你都從沒告訴過我,好傷心吶。”
袁梓榆無奈道:“你也從沒問過我呀。”
“問過!”胡竺抗議:“不過被你敷衍過去了。”
袁梓榆想了想,然後一攤手:“我不記得了。”
胡竺:“……好吧我現在再問一遍。”
袁梓榆:“窮奇都告訴你了你還要我再說一遍,有意思嗎?”
胡竺:“……”
眼看胡竺要發飙,袁梓榆笑笑,薄唇開合,淡淡吐出一句:“我十五歲那年,當着袁家上下和所有來觀看召喚儀式的客人面前,并沒有召喚出役使神獸,于是就被袁家放棄了。”
胡竺有些後悔,他突然覺得不該半強迫地問袁梓榆這個問題,對面蒼白瘦削的青年表情平靜,聲音平靜,嘴角甚至還帶着笑,可他卻仿佛看見在他如一潭死水的眼眸深處,蜷縮着一位十五歲的少年,在哭。
注意到胡竺的眼神,袁梓榆突然有些哭笑不得:“你幹嘛用這麽憐憫的目光看着我?”
胡竺立馬尴尬地別開頭,賭氣般嘟囔道:“不是你召喚不出來,而是因為你的青龍不知道為什麽寄宿在晏珩體內了……所以你現在要想辦法讓晏珩和青龍分離嗎?”
袁梓榆搖頭:“不,我不會這麽做。”
“為什麽?!”胡竺不解,他已經迫不及待想看見袁寧生那個老家夥一臉懊悔,痛哭流涕地求被他親自趕出家門的兒子回袁家的樣子了。
“因為如果沒有青龍,他的小情人就要沒命了。”一旁的窮奇慢悠悠地替袁梓榆回答了這個問題。
“嗯。”袁梓榆承認:“晏珩說他小時候墜過海,差點被淹死,招邪的體質也是從那時候開始的,我想青龍應該也是那時候進入他體內……”
就在這時袁梓榆忽然感覺到一絲異樣,他打住話題猛然轉身望向身後,與此同時窮奇和胡竺也一臉警惕地與袁梓榆看向同一方向。
“哥哥也太敏感了,我還想給你個驚喜呢~”一個清脆的聲音自袁梓榆身後響起,接着只見一位紮着馬尾,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的可愛少女繞過他,坐上了桌邊最後一個空位,拽住袁梓榆的衣袖,撒嬌道:“哥哥,我好想你啊!”
袁梓榆怔怔地看着這個拉着他衣袖撒嬌的可愛少女好幾秒,才有些不确定地開口問:“玥玥?”
被叫出名字的少女立馬兩眼發光地抱住他的胳膊,笑得一臉甜蜜:“我就知道哥哥不會忘了我的!”
雖然少女聲音甜美,樣貌可愛,看上去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但從她身上感受到和袁梓榆幾乎不相上下的強大靈力,還是讓窮奇和胡竺本能地感到排斥。
“她是誰?”窮奇戒備地看着少女,身體确是一副傾向胡竺的樣子,好像只要少女做出一丁點兒攻擊的動作,他就會撲到胡竺身上去保護他一樣。
袁梓榆輕輕把胳膊從少女懷裏抽出來,面無表情道:“她是我妹妹,袁梓玥。”
“你還有個妹妹?!”胡竺和窮奇異口同聲地問。
“嗯。”袁梓榆說:“她比我小十歲。”
“唔……”胡竺若有所思地用目光在袁梓榆和袁玥玥臉上掃了好幾個來回:“你們倆一點都不像,真的是親兄妹嘛?”
“如假包換!”袁梓玥露齒一笑,俏皮又可愛。
袁梓榆決定暫時不去理會糾結的胡竺,問袁梓玥:“你怎麽會來這裏?不會是偷偷溜出來的吧?”
“才不是呢。”袁梓玥甜甜地笑着說:“是父親讓我來接哥哥回家的。”
袁梓玥的話讓神情溫柔下來的袁梓榆頓時斂去了笑容,他用堅決的口吻拒絕道:“我不會回袁家的。”
“為什麽不回去?!”袁梓玥好像壓根沒想到他會拒絕,激動地聲音都高了幾度:“青龍明明都出現了,父親說,只要能讓青龍重新成為哥哥的役使神獸,哥哥就還是可以作為袁家下任家主回到袁家!”
晏珩的事果然被袁家知道了!
面對情緒激動的妹妹,袁梓榆無奈地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她的發頂,認真解釋到:“青龍現在在一個很需要它的人體內,如果哥哥帶走青龍,那個人就會死。”
袁梓玥沉默了片刻,低着頭問:“那個人對哥哥來說很重要嗎?”
袁梓榆點頭:“很重要!”
“難道他對哥哥來說比我還重要嗎?”袁梓玥不依不饒地追問着,再擡起頭時小鹿般圓圓的眼睛裏已經噙滿了淚水。
她的樣子讓袁梓榆不禁想到在他離開袁家之前,袁梓玥還是個白白嫩嫩的糯米團子,總是像個小尾巴似的跟着他“哥哥哥哥”地叫個不停,吃飯要他喂,睡覺要他哄,每次看不見他的時候就會這樣委屈巴巴地噙着淚到處找他。
“小團子都長成大姑娘了,怎麽還這麽愛哭。”袁梓榆用紙巾幫她把眼淚拭去,聲音又放輕下來:“你和他對哥哥來說一樣重要。”
“但是對我來說只有哥哥是最重要的!”袁梓玥甩開他的手,啪地一聲拍在桌子上,霎時間一道淡紅色的結界以三人為中心,擴散出一個半圓的光罩,瞬間将他們拉入了一個獨立的空間。
胡竺興致勃勃地走到光壁邊探出爪子,還沒接近就聽見“呲”地一聲,從光壁上竄出一道青色的火焰,要不是身後的窮奇反應快一把把他撈了回來,恐怕那只手就要被燒焦了。
“哇——”胡竺誇張地嘆了一聲:“也不知道袁寧生上輩子積了什麽德,生下你們兄妹一個比一個強悍。”
袁梓榆瞪了他一眼,扭頭看着袁梓玥嚴肅道:“別鬧了,把結界收掉。”
“我沒鬧!”袁梓玥倔強地看着他:“我會帶哥哥回家,青龍也逃不掉!”
“你們要對晏珩下手?”袁梓榆瞳孔驟縮,連聲音都瞬間冷了下來:“袁梓玥,把結界撤掉!”
哥哥竟然兇自己,不論小時候如何哭鬧都不會露出半點不快,只會耐心哄自己的哥哥現在竟然為了別人兇自己!
太過分了!
在自己心裏最重要的人就是哥哥,所以哥哥心裏最重要的也只能是自己!
不過是一個無意間接納了青龍的容器而已,說到底,哥哥當初被趕出袁家都是他的錯,那個叫晏珩的家夥憑什麽和自己搶最心愛的哥哥!
想到這裏袁梓玥賭氣般走到袁梓榆剛才的位置坐下,端起面前的檸檬水咂了一口,任性道:“我不要,有本事你們自己想辦法出去!”
“你是當真以為我沒有辦法嗎?”袁梓榆話音未落,三張符箓如離弦之箭驟然射向淡紅色的光壁,金色與紅色光芒碰撞出耀眼的火花,在一陣令人牙顫的噼啪聲中,光壁上赫然出現了幾道裂痕。
還沒等袁梓玥反應,袁梓榆再次甩出三道符箓,紅色光壁霎時碎裂出一個半人高的豁口。
沒想到哥哥這麽輕易就破了自己的業火結界,袁梓玥焦急的同時還不忘在心裏美滋滋地誇了句哥哥果然是最棒的!
“走。”袁梓榆頭也不回地說。
“不許走!”袁梓玥雙手結印,大喊道:“麒麟!”
剎那間一個獅頭龍尾,散發出火焰光芒的金橙色影子如閃電般沖向離豁口最近的胡竺。
胡竺沒想到袁梓玥會突然攻擊自己,一晃神的功夫神麒麟已經近在咫尺。
兩兄妹打架,自己躺槍,胡竺一邊郁悶,一邊擡手準備硬碰硬先接下麒麟這一擊。
就在這時一只暗紅色的獸爪擦着他鼻尖揮過,竟然一巴掌把來勢洶洶的麒麟又拍了回去!
麒麟旋身落地,四蹄在地上踩出一個淺坑,甩了甩腦袋。
“發什麽呆呢,都不知道躲!”胡竺一轉頭就被窮奇劈頭蓋臉吼了一嗓子,那張與自己僅一步之遙的俊臉現在卻拉的比驢臉還長。
擡手往還在發愣的胡竺腦袋上敲了一下,窮奇催促道:“快走。”
“打了我的麒麟還想走?”袁梓玥噘着嘴,一臉氣憤:“麒麟!”
“吼——”麒麟像是回應般叫了一聲,而後揚起前蹄在原地重重踏下,一簇簇土刃登時從地底冒出,就像一把把銳利的長矛,以風馳電掣之勢襲向窮奇和胡竺。
袁梓榆迅速結印,金色光芒在他周身飛舞,形成一道牢不可破的屏障,生生将土刃截斷,同時将袁梓玥和自己與胡竺他們隔開。
“哥哥!”屢次襲擊不成的袁梓玥忿忿地嚷了一句,氣得直跺腳。
袁梓榆嘆了口氣,保持着結印的姿勢,叫了聲胡竺。
正在彎腰從光壁豁口往外鑽的胡竺回頭,心領意會:“放心吧,我保證你回家的時候會看見一個完完整整的晏珩。”
“拜托了。”袁梓榆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謝謝。”
胡竺和窮奇前腳踏出結界,維持着豁口的三張符箓就登時被竄起的青色火焰燒成飛灰,淡紅色光壁再次恢複到完好如初的樣子。
“他那個妹妹很厲害嘛。”看着結界外這個荒草滿地,也不知道是哪個犄角旮旯的地方,胡竺感慨着,又回頭望了眼已經看不見了的結界:“袁寧生那個老東西能有這樣一雙兒女真是撿了大便宜了……也不知道梓榆一個人扛不扛得住,我們是不是應該留下來幫幫他?”
窮奇也看了眼身後說:“他費了這麽大力氣攔着她叫我們先走,就是為了救晏珩,如果我們真在裏面對付完那個小丫頭再出來,晏珩恐怕都被袁家抓走八百回了。”
胡竺聽完一聳肩:“也對,那我們抓緊時間吧。”
……
誰在哭?
意識如同沉入泥沼,又重又黏,可耳邊卻依舊能聽見斷斷續續的抽噎聲。
軟弱無力的手指輕輕動了動,飄散的思緒重新緩緩聚攏,袁梓榆才想起他之前被困在袁梓玥的結界裏,他放走了胡竺和窮奇,然後呢?
屏障破碎,手腕上封印灼人,麒麟的蹄掌踩在自己胸口,袁梓玥白淨的臉上沾滿了淚水……
“呃……”身體一動,熟悉的焦糊味就從腹腔傳出,袁梓榆虛弱地撩起眼皮,模糊的視線中隐約能看見一個穿着白色旗袍的女人,她坐在輪椅上,正看着自己流淚。
“母……親……?”幹裂的嘴唇微微開合,吐出一個沙啞的詞語。
“榆兒!”女人用絲帕擦去臉上的淚水,露出一張白皙溫婉的臉,眉宇間卻帶着濃得化不開的憂郁。
“咳咳咳——”袁梓榆劇烈咳嗽起來,扯得肺部和氣管生疼,但也正因為這些疼痛,重新喚回了他陷入泥沼的意識,視線也像被擦去塵埃的玻璃,開始變得明晰起來。
“這裏是……”袁梓榆撐着軟綿綿的身體坐起來,手指卻摸到冰涼的地面上凹凸不平的刻痕。
這個地方,就算不用眼睛去看,袁梓榆心裏也一清二楚,牆壁、地面、屋頂,甚至連面前的玄鐵欄杆上頭刻滿了可以吸收靈力的符文,怪不得自己的身體會變得這麽虛弱無力。
——這裏是袁家的地牢,而自己,終于在離開袁家十一年後,再次回到了這裏。
“榆兒……”女人看着臉色幾乎白到透明的袁梓榆,無比心疼,眼淚便止不住地從通紅眼眶裏墜落。
這是她的兒子,是她當初用一雙腿換他離開袁家的兒子,可他卻還是逃不過袁家的命運,在青龍出現後再次被抓了回來。
“別哭了,母親,我沒事。”袁梓榆用狹長的眸子平靜地注視着她。
他很想伸手替母親擦掉臉上的淚,但他的手探不出這刻滿符文的牢籠,只能勾起嘴角沖她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
“……”女人抽了口氣,穩住情緒:“我知道你和那個孩子的感情,可是如果你不把青龍帶回來,你父親……”
“他不叫青龍,他的名字叫晏珩。”沒等女人說完,袁梓榆就打斷道:“就算我的餘生都要在這地牢裏度過,我也絕對不會傷害他。”
……
“啪——”
重重一巴掌落在袁梓玥臉上,将她扇倒在地,幾道指印瞬間從她還帶着稚氣的臉上浮現,紅腫起來。
“廢物!”穿着一身黑色唐裝,滿臉怒容的袁寧生訓斥道:“沒有青龍,光把榆兒帶回來有什麽用!”
年近半百的的袁寧生,氣質凜然,目光如炬,卻依舊掩蓋不住他雙頰凹陷的臉上那股子刻薄氣。
袁梓玥紅着眼把嘴唇咬到發白,卻絲毫不敢頂撞,只能起身跪好,低着頭認錯。
在她身後的臺階下還跪着好幾個同樣裝扮的袁家家仆。
“哼!”袁寧生一拂袖,将目光轉向剛從地牢出來的錢恰,在看見她哭得紅腫的眼睛時,頗為不悅地眯了下眼。
錢恰立馬條件反射般打了個寒顫。
好在袁寧生并沒有做別的動作,只是冷着聲問:“他怎麽說?”
錢恰輕輕搖了搖頭。
“哼,十幾年沒見倒是長骨氣了。”袁寧生說着,又刻意瞟了眼坐在輪椅上的錢恰:“當初我就不該一時心軟放他下山,你看看他現在成了什麽樣?本來在十一年前的召喚儀式上,他當着袁家全族和各大驅魔家族的面沒有召喚出役使神獸就已經夠給袁家丢人了,現在竟還枉顧綱常倫理和一個男人在一起,他是要把我袁家的臉全部丢光才滿意嗎?!”
袁寧生的話沒人敢接,他掃視了一圈周圍垂着頭,一副唯唯諾諾模樣的衆人,繼續說:“既然給他機會他不要,那就讓他在地牢裏好好反省吧,什麽時候想通了再放他出來,反正袁家除了他還有玥兒。至于四聖獸之首的青龍,只要得到它,就算不作為袁家的役使神獸,也可以起到鞏固袁家在各個驅魔家族中的地位的作用,不能放過!”
就在這時,一個家仆模樣的男人從院門外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邊跑邊喊:“老爺,青龍帶着兩只妖獸破了山下的結界,沖上來了!”
“真是貼心,居然自己送上門來了。”袁寧生冷笑一聲:“我倒要看看這青龍到底有多‘忠心’。”
沒過多久,一紅一白兩道身影齊齊越過高聳的院牆,落地時讓整個地面都抖了抖,将腳下的青磚盡數踩成碎屑。
白色的九尾狐皮毛勝雪,九條粗壯的尾巴在身後兀自浮動。
暗紅的窮奇将純黑的巨大羽翼半張着,渾身亮紅的紋路就像滾燙流動的岩漿。
兩只威風凜凜的妖獸帶着震撼人心的妖力輔一落地,周圍立馬炸開了鍋。
“九尾!九尾回來了!”
“……另一只是什麽?”
“窮奇!上古兇獸窮奇!”
“什麽驅魔大族,居然還有人不認識我窮奇。”窮奇說着,金色的大眼睛不爽地眯了眯。
胡竺立馬接茬:“我早就說過,袁家上下除了梓榆……和他那個妹妹,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晏珩扒着窮奇頸上的鬃毛探出半個頭,剛才被窮奇馱着奔騰跳躍,那感覺簡直比坐過山車還刺激。
“終于到了嗎?”晏珩擦了擦額頭上并不存在的汗,雙手攏在嘴邊做喇叭狀,而後深吸一口氣,,卯足了力氣大喊道:“梓榆——我們來接你回家了!!!”
作者有話要說:
想在18年結束前完結,奈何越到結尾越覺得卡文,而且越寫越沒信心ε=(`ο`*)))唉……好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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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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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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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