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簡直像恐怖片裏的場景，我摟着不斷發顫的人，手機自帶的手電筒照亮了我倆，但更遠以及窗外都是黑暗。

石川死死抓住我的腰，把腦袋埋在我胸口，過了許久才漸漸冷靜下來，艱難地擡頭：“停……停電……”

聽他開口，我頓時舒了口氣，慶幸洗澡後順便把手機拿到了客廳玩，否則現在這家夥說不準會哆嗦成什麽樣。“哎，看樣子，附近都停電了，可能是出了事故。”我偷偷摸了把他的腰背，手感真踏實，然後故作鎮定地發表猜測。

“很快，就，就有電了。”石川原本距離極近地瞅着我的臉，這時才感到羞愧，耳朵越來越紅，然後猛地直起身來離開了我的懷中，卻沒退出燈光照射範圍。我被他逗樂了，嘴邊不自覺露出笑意，同時石川也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撓撓頭，滿臉漲紅地說道，“這裏……有發電機，很快就有電的。”

“哦。”我非常自然地扣住他手腕，不讓他往後縮，“剛才的回答——”

話音未落，面前的人立刻像個被惡霸欺負的良家少男似的垂下頭，不敢與我對視，這下連脖子都紅透了。我突然惡從膽邊生，忍不住湊近去碰，果然和想象中一樣很燙，而且他也不敢反抗，扭扭捏捏地任由我占他便宜。

“看着我，接着老實回答，到底要不要當我男朋友。”我提醒他。

聽出我話中的認真，石川微微擡頭，眼神軟得不像話，終于乖乖開口：“……要。”說完，他又害羞了，用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臉。

行吧，這樣也很可愛，我可恥地被萌到了，心裏蕩漾，幹脆仰起頭隔着手掌吻他。嘴唇貼在手背上，能感覺到幹燥又滾燙，還有始終的顫抖。石川瞪着一雙傻傻的眼，随即猶猶豫豫地把下半張臉露出來，近在咫尺，于是我倆很自然地親在了一起。他還是很緊張，但狀态比剛才好多了，嘴上也知道輕重，沒做出把我嘴唇咬破之類的事情。

我倒是逐漸丢了冷靜，腦子充血，只感到被什麽驀地舔過了嘴唇，等回過神來，已經接納了對方戰戰兢兢的舌頭。石川還沒膽量深入，淺淺地弄我的舌尖，喉嚨裏接二連三冒出粗重的悶哼。我也氣息不穩，一邊回應他的嘗試，一邊擡手毫無章法地撫摸他還帶點濕氣的頭發、耳後。

我倆黏黏糊糊了不知道多久，等我反應過來，屋裏的燈已經重新亮起來，能讓我看清石川眼中的興奮和感動——他告訴過我，這還是他的初吻呢，當然我也是頭一回。見光了，這家夥的緊張勁逐漸過去，開始胡亂摩挲我的後腰，又癢又麻，最後我實在受不住被他這麽摸，喘着氣去掰他的手。

正巧，之前躲到沙發邊的可可扒拉着還發着光的手機，“啪嗒”一聲，把東西翻了個面，結果吓得它又竄遠了。

石川猛地從陶醉中回過神來，兩只手飛快往後縮，隔了一陣，再輕輕地歪着頭，用臉頰蹭我頸邊：“阿雲……阿雲……”

叫魂呢！我被親得嘴唇疼，舌頭也發麻，狠狠拍了一記他後背，示意他別矯情了：“既然我們達成了初步共識，那現在來處理後續問題。”

他稍微退開，一臉滿足地點頭，眼裏好像多了片閃閃發亮的星空。

這他媽要我怎麽“興師問罪”……我掐了掐他的臉頰，感到了一絲惆悵和對自己的心累：“坐好，嚴肅點，首先說說你怕黑的事，還抖嗎？”

“不抖。”石川努力擺出認真的姿态，但視線明晃晃地落在我嘴唇上，不帶半點掩飾。

“那就說吧。”我豎起耳朵仔細聽。

故事很簡單，也讓我越聽越心疼，大概是當初石川的父母感情破裂，他哥跟着父親，他被母親帶走。他媽不是什麽好人，整天去浪，家裏只有保姆照顧他。但保姆表面慈祥，內裏很嫌棄性子沉悶的他，總把他關到小黑屋，還故意掐一把、打一下的，反正他媽不在意。一開始他還試圖掙脫，但都失敗了，到最後被他哥發現的時候，他已經怕黑怕鬼怕一切讓他感到恐懼的東西。後來經過很長一段時間治療，他才慢慢恢複成好像一個普通人。

而剛才停電加上他被我逼着坦露心跡，緊張和恐懼混合，便導致他一下子适應不來，哆嗦得格外厲害。

我的眉頭和臉都皺了起來，恨不得跑去把那個保姆和他媽揍一頓，但石川還很期待我的反應，我只好和緩了神情：“不怕了，以後有我陪你。”

聞言，石川的眼神和臉都瞬間亮起來，一把抱住我，心跳急促得隔着胸膛都能感受到：“嗯！”

“之後呢？你怎麽知道我的？”我放輕了聲音，一下下撫摸他的脊背，以示安慰。

他吸吸鼻子：“就是，我和哥哥搬過來……有一天我很想變得沒那麽膽小，就聽建議去看視頻，看到你……”就那一次，他在網上偶然看到我錄的恐怖游戲實況，那是我的出道作。他說很喜歡我面對那些恐怖的東西時淡定自若，我回憶起當初其實我也有點怕，只是個性使然，表現出來就是騷話滿嘴。但無論如何，從那個視頻開始，石川成了我的粉絲，接着他哥得知了這件事，自作主張查到了我的現實身份，才有後來我和石川進了同一所大學、讀同一個專業和成為同班同學。

“我不是故意要知道你……你那麽好，我就是想靠近一點。”石川嘟囔着。

“不怪你。”我很大度地原諒了他，在這件事上，我甚至覺得他哥做得挺對，不然按這家夥的德性，可能一輩子都不會來找我。

石川繼續說道：“……那個時候我也錄視頻，像你一樣。你來找我要合作，我高興了好久，又不敢暴露，只好每次都想很久要和你說什麽，聊什麽。”

我更心疼了，與他相比，我的暗戀根本算不上暗戀：“你怎麽不說呢！”話一出口，我又覺得太不講道理，趕緊補充道，“沒關系，我說了就好。”

“我真的高興。”他靠在我肩上，聲音悶悶地說，“你居然喜歡我，不喜歡別人。”

“蠢。”我本來還想板着臉，被他弄得失笑，語氣也帶着愉悅，“我當然喜歡你，你卻以為我會看上陳家鳴。他算什麽呀，哪有我的阿川好。”

石川顯然也意識到了過去的自己有多麽愚蠢，不好意思地蹭蹭我，雙手收得更緊了：“我怕自己不夠好，怕配不上你……”

我戳他腰：“配得上。”

“嗯，很配。”他及時挽回了一點智商，“你是我的。”

“你也是我的膽小鬼。”

他從臉頰到脖子紅了個徹底，弱弱地反駁道：“是男朋友。”

我倆就這麽一動不動抱着聊天，把石川暗地做的各種小事情都說了個遍，諸如他贊助那個游戲制作人做了重制版、偷藏了很多關于我的周邊、給家裏的貓起我最喜歡的角色名字、買東西買雙份假裝我陪着他……前邊的我聽着都沒覺得如何，買雙份這個操作真的癡漢，難怪廚房有兩個人的碗筷，浴室也有兩個人的洗漱用具。

直到可可好奇地過來撓撓我的後背，似乎很不解傻主人和陌生人在做什麽，我才舍得叫石川放開：“很晚了，你還沒病好呢，去休息吧。”

他壯着膽子拉我的手，小心試探：“你，你還睡隔壁嗎？”

我挑眉：“這是邀請嗎？”

“嗯。”石川期期艾艾應了聲，然後不自覺地露出笑容。

就他這個反應，這個模樣，我陪他睡到天荒地老都沒問題……

于是繼住下來之後，我成功入駐主卧，先給他吹幹頭發，然後調好房裏的燈光，最終躺進另半邊床。石川卻激動到沒什麽睡意，側過身一直盯着我，好像小孩得到珍貴的玩具一樣。我少有地感到了不自在，臉頰發燙，趕緊摸過去抓着他手：“快睡，醒了也能看到我。”

“真的？”

“我不會騙你。”

石川這才換了姿勢，與我十指緊扣，裝着很困倦了閉上眼睛。我也沒想過掙開，任由他牽着我，慢慢地也合上眼簾。

……

第二天，我是被親醒的，一睜眼就看到石川的大臉，還有他彎彎的眼睛。還沒刷牙哎……我胡亂想着，感覺他得寸進尺地環住我的腰，輕輕地在我嘴上咬了一口。霎時間，我的腰軟了，也把洗漱後再親的念頭抛諸腦後，擡手攬住了他的肩膀。

然而石川忽然松開了，可能是發現我醒了，慌張地舔舔嘴唇：“早，早上好。”

“早上好。”我懶洋洋地湊近吮了下他的唇，接着故意問道，“偷偷親我的膽小鬼。”

“我，我沒忍住……”一覺起來，他又變得純情了，“還還能親嗎？”

我不禁失笑：“親吧，我答應了。”

可惜這時突然鈴聲大作，制止了我們吻起來的舉動。我與他對視了一會，沒辦法，還是很不甘心地翻身去拿手機，竟然是陳家鳴打來的：“喂？這麽早幹嘛呢？”

意外地，那邊傳來了無比急切的聲音：“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