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我對帶石川回家這件事有一種莫名的興奮感。

他很緊張，從上高鐵到下高鐵一直僵硬着身子，表情好像被什麽固定住了一樣，連我的安撫也不起作用。不過我能體諒，見家長嘛，他這家夥不害怕就有鬼了。

我這趟回去特意提前給白女士打了招呼，于是一開家門，我就看到她收拾了一堆零食、水果在客廳茶幾上，比平時看我回家親熱多了。石川上去就是個九十度鞠躬，非常認真地自我介紹一番，然後用雙手把帶來的禮物遞給白女士。

她臉上沒什麽表情，但我覺得她心裏應該挺開心：“好了，都坐下，回來累了。”

“嗯，謝謝……阿姨。”石川還不敢改口。

見狀，白女士從兜裏摸出紅包，塞給他後露出有點平淡的笑容：“換個稱呼也沒關系，你和我兒子談對象呢。”

石川這才小心翼翼地張嘴：“媽媽。”

哦吼，比我更像親兒子，真是厲害。我撇撇嘴，拉着他去客廳休息，順帶說起了關于我另一個母親的事情。石川聽罷滿臉嚴肅地沖照片拜了幾拜，也喊了聲“媽”，禮節俱全得讓白女士也愛屋及烏，越發溫柔起來了。

晚飯時，白女士少有地挑起話頭聊天，我簡直受寵若驚，石川的緊張也慢慢緩解了，居然和她一來一往說得差點忘了吃飯。唉，我邊腹诽邊給他倆夾菜，感覺自己不像這家的兒子，反倒像一個小厮，在照顧老夫人和大少爺。

“這幾天不用特意陪我，你們愛去哪裏玩就去。”白女士果然是白女士，灑脫。

石川還想勸說，但看她神情坦然，我也沒什麽反應，便默默地繼續扒飯。

大家都填飽肚子之後，白女士說要出門，帶着單反就走了，也沒留話幾點回來。我不禁猜想她到底是有活動還是故意讓我倆獨處，可惜思來想去也沒找出個結果，只好放下。石川在旁邊偷偷摸摸松了口氣，輕輕碰了碰我手臂：“阿雲，我想看看你房間。”

看就看吧，我領着他到我住了十幾年的卧室，裏頭裝潢沒變，被褥倒是新洗過，還能聞到收回來時那種太陽曬過的香氣。我蹲在地上整理行李，他邊晃悠邊絮絮叨叨：“這是你以前的書……照片也好可愛……還有比賽的獎狀……”

等我把東西打理好，回頭發現他還在自顧自沉迷，忍不住伸手拍了他一把：“喂，還看，先去洗澡吧。”

“好看呢。”石川含糊應着。

我挑眉：“一起洗澡去不去？”看那些東西還不如看我，啧。

這招對石川很有用，他頓時起身哼哧哼哧跟着我就進了浴室。

幸虧家裏浴室大，白女士又出去了，任由我倆在裏頭瞎鬧，弄出一地水也沒空打掃，幹脆就放着不管了。我抓着還臉紅紅的人去吹頭發，他坐不安分，偷偷拿了我初中那會的照片翻，活脫脫一個癡漢。

“喜歡啊？”我故意問。

石川小幅度地點頭，又搖頭：“喜歡阿雲，更喜歡實實在在的，照片摸不到。”這家夥什麽時候學得這麽嘴甜了？

不過很好聽，特別順耳，我心裏的小嫉妒火苗“咻”一聲熄滅了，摸了兩把他差不多變得幹爽的頭發，然後低頭親在發絲間微微發熱的耳尖：“挺會說話了嘛。”

“嗯。”他居然還應了。行吧，确實臉皮越來越厚，不是我錯覺。

我倆洗洗漱漱後，上床準備睡覺，當然是一張床。只是我的床有點小，以前沒覺得，兩個人躺下就有那種挨在一起的感覺了。屋裏空調好像也不怎麽能降溫，我和他磕磕碰碰的手腳逐漸熱起來了，是那種從皮膚底下透出來的熱，好難入睡。

過了一會，石川突然來了句：“你，你睡了嗎？”

“沒呢。”

“哦。”

這他媽怎麽又沒聲了？我心裏狐疑，翻身借窗外透進來的燈光瞅他，直到靠近這邊的耳朵徹底變成另一種顏色：“睡不着？”

石川慫的啊，偷偷瞟我一眼，然後小聲地說：“熱。”

其實屋裏沒那麽高溫，我咽了口唾沫，不由得往需要和諧的方向想歪了，同時突然冒出來個很不真實又似乎是真相的想法：“……喜歡這房間？我以前住在這裏好多年了。”周圍全是我的味道！我的氣息！誘人的香味……對不起這個沒有。

“喜歡。”他的嗓音幾乎淹沒在被子裏，我忍不住伸手去掀，才發現他整張臉都紅透了，連脖子也是，眼裏像盛了一汪春水。

我舔舔嘴唇。

石川更羞窘了，試圖躲避，但被我一下子抱住腦袋吻着鼻子、嘴巴，漸漸舒展了雙手，反過來很用力地摟着我的腰。

真是可惜！我想起沒準備東西，不甘心地挪動手指去蹭他的喉結，如願聽到比平時更沉重的喘氣聲，才覺得稍微爽快些。明明大好的時間和場合，我有很高的把握哄這家夥乖乖躺着，但不能做到最後，就沒意義了……

眼看石川愈發激動起來，我怕鬧下去會出事，趕緊往後縮，試圖退到安全距離。然而這家夥好像着魔了似的，兩腿一夾，把我死死壓在身上。沒等我做出更多反應，石川一個翻身，我倆的位置瞬間反過來了，就像那天他喝醉了一樣——我忽覺不妙，從喉嚨裏擠出斷斷續續的話語：“等，等等……”

“阿雲阿雲阿雲……”他低聲念叨，嗓音好聽到快把我叫硬了。

我沒忍住收了勁，感覺身上的人似乎有些得寸進尺：“要睡了，你，你別——”

石川卻假裝沒聽見，對，耳朵還在動呢，撩起了我的上衣。然後是溫熱的手掌，從腰線一直滑到上邊，我很誠實地倒吸了一口氣。

卧槽！

好像有點舒服是怎麽回事……

石川小心翼翼用發燙的臉頰抵住我小肚子：“喜歡……阿雲是我的了……都是我的……”

我一愣，費勁地思考出了個所以然。所以這家夥的興奮不僅因為在我的房間裏，而且最重要是得到了我媽的承認？他從來沒說過自己那麽在乎這些，我也沒想到。

沒聽到我開口，他好像慌了，擡起身子，一雙眼定定地盯着我的臉：“我，我想要你。”他沒再以“阿雲”稱呼，而是很直白地、不加掩飾地暴露了想法。接着我看到他從床邊摸出包裝很熟悉的東西，登時驚訝地破音了：“你——”

“上次我藏起來的。”石川吸了下鼻子，“你忘記了，我就一直收着……哥哥說這些東西很有用，我就放包裏，我，我都學會了怎麽做，不會再弄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感覺一聲悶雷在腦門上炸開，所以上次他道歉是以為上我未遂嗎？這次做好了充足準備要把我這樣那樣？意識到這點，我差點一擡腳把他踹出去……當然，我不舍得，只能氣勢洶洶地吼道：“不行！應該讓我來！”

石川瞪大了眼睛：“可，可我比你高。”他一邊說，一邊往我下面瞥，“也大很多，而且沒那麽快。那些書都說力氣大的做累活，這樣才好。”

我的寒毛全都豎起來了：“總，總之今晚不合适……”

“真的不行？”他慢慢紅了眼圈，委屈地把東西攥得更緊，過了一會才一股腦塞到我手裏，“那，那你來，這樣就合适了吧？”

“咳……”我被口水噎着了，一愣神，那玩意都撒在床上了。見狀，石川更頹廢了幾分，垂着腦袋不知道想些什麽，瞟我一眼又默默地翻身趴了下去。這下換我不知所措了，盡管之前雄心壯志，可真的要上手，我居然猶豫了，尤其眼前晃來晃去這家夥剛才好像天都塌了的模樣。其，其實我在下面也不是不可以……這個念頭一旦冒出，就在我腦海中猶如見風長的野草，倏地漫天遍野全都是。

“你，你真的知道怎麽做？”我剛問出口，差點咬到舌頭，恨不得把話咽回來。我他媽太沒出息了啊！居然被石川主義的糖果炮彈擊沉！

石川猛地爬起來，漲紅了臉，緊緊握着我手腕，然後壯着膽子湊過來舔了下我的嘴角：“我看了好多東西呢。”

我無話可說，別別扭扭地移開視線。

周圍好像更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