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受傷(修) “聽說你籃球打得不錯,哥……

轉眼到了8月。

臨大附屬中學高一新生的軍訓定于8月3號下午正式開始,前一天,新生要去學校報到并且領取迷彩服。

報道這天,校內的公告欄上張貼了學生分屬哪個連。

臨大附屬的軍訓分組慣來按照成績來排,叢晚星和曹師靈是高分過的錄取線,均分到了一連。

兩人一齊前往規定的教室裏報道,曹師靈便給叢晚星透露了宋端的近況。

大創競賽結束,他便去了海城實習。因為大四沒課,大概會等到期末才回來。

叢晚星自己會難過,可真的意識到要年底才能見宋端,她只是有些失落——對,僅此而已。

她把這歸結為暑假開始就很少見到宋端的緣故。

軍訓前的報道也就是先認識教官,輔導老師提醒一些注意事項後,大家再各自去領迷彩服。

一連裏還有兩個女生是叢晚星的初中同學,叫周幼幼和蔣琳。

在陌生的環境裏,曾經熟悉的人很容易走到一起。

在排隊領衣服時,周幼幼就開了話頭:“你們知道齊放和我們一所學校嗎?”

蔣琳點頭,“聽說了,可他成績不是很差嗎?怎麽考上臨大的?”

在臨濱,大學生口中的臨大通常指臨濱大學;高中生口裏的臨大,多半就是臨大附屬了。

“他媽是臨大的教導主任,給他找關系進來的。而且……”周幼幼一頓,看了一眼身邊,把腦袋湊往前,像是在說什麽國家機密,“聽說老師的孩子可以随便選擇去哪個班,他就算成績差,也能進實驗班。”

叢晚星的眼皮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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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琳咂了咂嘴,面色不善,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對關系戶的怨念。

倒是曹師靈心直口快:“也不怕他拉低實驗班平均分。”

周幼幼:“拉低就拉低呗,反正齊放長得帥,和他一個班至少看着養眼。”

“帥?就他?”曹師靈不可思議。

“難道不帥嗎?初中的時候大家都說他是校草呢。”

曹師靈用着“你開心就好”的口氣幹笑兩聲,以表達自己對這個校草的不屑。

周幼幼撇撇嘴,不自讨沒趣,拉着蔣琳去八卦齊放的事。

領完衣服,蔣琳約大家一起去打籃球。

叢晚星不怎麽會玩,投籃也不準,籃球到她手上,也就是随緣一扔。

籃球撞上籃筐彈出去,她便轉身去追。

跑了一段路,眼見要追上,視野裏出現一雙腿,擡腳擋住了滾動的籃球,她“謝”字還沒出口,對方屈身把球撿起——往空中一抛。

橘色的球劃出一條長長的抛物線,由起點直往籃筐中央落去。

興許是投籃的力道大了些,球撞到筐後在裏面轉了一圈,最終飛到了外面。

叢晚星下意識喊:“好可——”惜字沒出口,她卻看到了齊放的臉,立馬改道:“幹得漂亮。”

齊放單手叉腰,垂着腦袋吊兒郎當地站她面前,“小星星,你什麽意思?”

叢晚星皺了皺眉。

她很讨厭這個稱呼。

以前還是有人這般親昵地稱呼她,不過在認識齊放後,他把“星星”引申成了“猩猩”,那一段時間,叢晚星被班上的男生追着喊大猩猩,自此便對這個叫法深惡痛絕。

而帶頭這樣喊她的齊放自覺得幽默,時不時調侃一句,惹得叢晚星更讨厭他。

轉身回到夥伴們身旁,叢晚星繼續和大家一起玩耍。

齊放也不惱,反而帶着自己一幫小兄弟,在叢晚星投籃時就一陣吆喝。

幾個小姑娘被吵得不勝其煩,相互對視一眼,決定撤了。

瞧她們要走,齊放倚在鐵絲網上,雙手環胸,沖前方大喊:“诶,叢晚星你別走啊,我教你打籃球怎麽樣?”

叢晚星壓根就當沒這個人,繼續往前走。

齊放幹脆從其他人手裏撈了一個籃球,往前方一投。

籃球在空中劃了一個高高的弧度,準備無誤地砸到叢晚星頭上。

大腦被打得一陣暈眩,随之疼痛蔓延,叢晚星“嘶”了一聲,轉過頭狠狠瞪着齊放,“你!”

心裏對他又諸多不快,卻又不想和這個人過多糾纏。

她注意到腳邊的籃球,擡腿踢了過去。

球順着地面滾過來,齊放用腳接住,而後輕輕一勾,待球躍起後撈在手臂和腰間,走上前去攔住叢晚星,“都說了我教你打籃球,你跑什麽呢?”

叢晚星揉了揉腦勺,“無聊,誰要你教。”

曹師靈也道:“齊放你多大人了,幹這些事就不覺得幼稚?”

齊放對女生的耐性向來不太好,“曹師靈,我看在叢晚星的面子上不和你計較,你別得寸進尺啊。”

說着,他把球往下砸,一手抄兜一手拍球,看向叢晚星,“我說教你打籃球,還委屈你了?”

旁邊一群男生起哄:“放哥親自教你呢,別不識擡舉啊。”

“和放哥打兩個呗,說不定打着打着就打出感情來了。”

“就是,血賺不虧啊!”

“放哥你記得輕點哦。”

……

後面的話越喊越內涵,饒是叢晚星也聽出了不對勁。

可那群男生還是嘻嘻嘻哈哈地開一些玩笑,她氣得雙頰緋紅,又罵不出狠話,只好拉着曹師靈離開。

齊放看出她要逃,繼續攔在前面。不料叢晚星是想跑開,少年的腿往旁邊一邁,正巧絆住了她的腳踝。

叢晚星膝蓋往前彎曲,直接朝地上摔去。

“晚晚——!”

“诶小心。”

旁人的反應趕不上她摔跤的速度,雙膝先着地的那一刻,伴随一生清脆的“咚”,叢晚星摔了個面朝地,肌膚上感受到輕輕重重的疼痛,淚水霎時就被刺激了出來。

“晚晚,你沒事吧!”曹師靈連忙去扶她,蔣琳和周幼幼也跟過來看情況。

三個女孩扶着叢晚星坐在地上,一看她膝蓋摔破的傷口,不約而同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蔣琳瞥了一眼呆站着的齊放,不愛惹事的她也忍不住為叢晚星打抱不平,“你這人怎麽這樣啊?”

“我……”齊放想要解釋,可一低頭看到叢晚星膝蓋上因摔傷流出的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說他不是故意的?沒有想讓叢晚星摔跤?

可那麽多雙眼睛看着,他就算不是故意的又如何,這個結果不是沒法改變嗎?

算了,要是連這點錯都無法承認,算什麽男子漢大丈夫。

他踟蹰着往前邁了一步,伸出一只手要去拉叢晚星,小姑娘像是察覺到他的動作,猛地擡起腦袋,露出一雙含着淚水的小鹿眼。

女孩兒的臉頰因為疼痛變得煞白,貝齒咬着嘴唇,不知是在忍痛還是忍淚水。

縱使她的模樣看起來有些讓人心疼,但那雙眼睛卻滿是厭惡和倔強。

厭惡他的所作所為,同時也不接受他的示好。

齊放突然間感覺心口像被什麽東西狠狠撞擊了一下,前所未有的悔意滲透到四肢百骸。以前他最是想看叢晚星被欺負後露出的眼神,可現在——

他竟感到了一絲害怕。

或許有可能,叢晚星以後都會這樣讨厭他。

“放哥!放哥!”

飄遠的思緒被喊回來,齊放一怔,看到同行的夥伴正用手在他眼前晃。而面前,已經沒了叢晚星她們的身影。

視線毫無焦距地在地上游走,平整的水泥地面,沾在上面的血跡如此顯眼。他神情一滞,忙問旁邊的人:“叢晚星呢?”

和他一起的小胖子:“走、走了。”

“往哪走了?”問完,齊放“啧”了聲,緊接又道,“帶路。”

小胖子一臉茫然:“啊?”

“帶我去找叢晚星!”齊放只覺得自己太陽穴突突的跳,忍不住吼出了聲。

想知道他現在心情不佳,同行的男生們對視一眼,領着齊放往叢晚星離開的方向走。

叢晚星畢竟膝蓋受了傷,被攙扶着走得并不快,齊放沒一會就跟上了。

在後面看到四個女孩叫了輛出租車,他也攔了一輛車,叫上兩個人一起和他跟在後頭。

叢晚星這邊剛坐上車,淚水便立刻撲簌而下。

膝蓋處的疼痛不減,傷口像聚滿了小蟲在那裏咬,火辣辣的疼。

曹師靈和蔣琳坐在她兩側,拿了餐巾紙蘸水給她擦掉傷口邊的髒污。

車開到阜桦新苑,曹師靈和蔣琳扶她下車,周幼幼抱着大家的東西,跟在身後,忍不住問了句:“叢晚星,你是不是惹到齊放了?”

說到這人大夥都一股子氣。

尤其是曹師靈,更何況周幼幼這句話還有幾分“一個巴掌拍不響”的意味,心裏更加不快,“聽你這這樣說,晚晚還要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咯?”

周幼幼也才發現自己這句話有些不對,連忙改口:“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想說齊放他本來就認識一些不良少年,你們要是有過節千萬別和他硬碰硬。”

曹師靈輕嗤:“我還怕他不成?哦對……晚晚,你哥不是也在臨大嗎?回頭讓他幫你收拾一下齊放。”

叢晚星依靠着別人艱難地爬上樓梯,被思維被曹師靈帶到了叢思迢那兒。

讓叢思迢幫她收拾齊放?

算了,他才不會幫她呢。

終于爬完樓梯,四個人前後走進樓道裏。

在要到家門口時,叢晚星家隔壁的大門忽然從裏面打開,走出來一個穿着黑T休閑褲的男人。

許千燃叼着煙提垃圾出來,擡眼就看到了外面的叢晚星和曹師靈。

“妹妹,回來了?”拿下口中的煙,男人順口打完招呼,方才注意到叢晚星明顯哭過的模樣。

眼見她被兩個女生攙着,許千燃視線下移,目光到她膝蓋時,輕輕蹙起眉,“膝蓋怎麽了?”

叢晚星吸了吸鼻子,“被一個讨厭鬼弄摔跤了。”

把手裏的垃圾袋放在地上,許千燃蹲下.身,觀察了一下她的傷口,“家裏有藥的吧?”

叢晚星點頭。

許千燃:“快先回去,門別關,等我過來。”

語畢,他起身讓出路,看着叢晚星幾人進了門,提起垃圾扔去樓道裏的垃圾桶中。

叢晚星一行人進了屋,周幼幼把手裏的一堆迷彩服放在玄關處,激動地拉着叢晚星就道:“那是你的鄰居嗎?長得好帥啊!”

和自己有關系的人被誇贊,小姑娘有些說不出的自豪,坐到沙發上,她還故作平靜道:“嗯,還是我爸爸的學生。”

“那他叫什麽啊。”

“許千燃。”

周幼幼一副花癡臉,“果然長得帥的人名字也好聽。”

這邊說完,許千燃已經扔了垃圾過來。

敲門進了屋裏,許千燃對叢晚星家已經輕車熟路,直接走進客廳到沙發旁,問:“家裏有藥箱嗎?”

曹師靈抱着藥箱過來:“千燃哥,這裏這裏!”

周幼幼也湊過來,“哥哥,需要什麽我幫忙的嗎?”

雖是第一次見面,許千燃倒也沒和她客氣,“你幫我剪繃帶吧。”

“好!”

吩咐了周幼幼該怎麽做,許千燃拉了一張椅子過來,坐在叢晚星腿邊輕輕擡起她的膝蓋查看。

血差不多已經止住了,但傷得有些嚴重,看起來極為可怖。

捏着叢晚星的膝蓋窩,讓她稍稍把膝蓋彎起,許千燃問:“還疼嗎?”

“有點兒。”

“那你忍着點,我給你擦藥。”

從藥箱裏拿出一瓶碘伏,他用棉簽沾了藥,一手抓着她的膝蓋窩,輕輕将碘伏塗在傷口上。

興許是怕她疼,還呼了兩下,跟對待小朋友似的。

微涼的氣體吹在傷口上,莫名帶動她的心“咚咚咚”地跳。被他握住的膝蓋窩像是在發燙,這溫度一路燒到她的大腦,擾亂了思緒,燒紅了臉頰。

出神間,叢晚星忽地聽見許千燃問:“怎麽傷成這樣的?”

“我……”

“都是我們班有個男生弄的!叢晚星剛才和我們一起打球……”叢晚星嘴裏才發出一個音節,周幼幼便急急地打斷,并且事無巨細地把剛才的事重複了一遍。

許千燃一邊聽,一邊給叢晚星塗碘伏。

他手穩且快,周幼幼講話的這會兒功夫,便上好藥了。

看着他和周幼□□換繃帶和碘伏,想起剛才被周幼幼打斷那事,不知為何,叢晚星總覺得有些不痛快。

情緒就像卡在那個地方,不上不下,堵得人心焦躁。

“好了。”男人微沉的嗓音響起,一只手落在她的頭頂上揉了揉,“記得不要碰水,知道嗎?”

“嗯。”

“那哥哥就先回去了。”

許千燃給其他三個小朋友道了別,出了叢晚星家。

反手幫人帶上門,他看到幾個男生站在樓梯口推推搡搡的,還在嘀咕着什麽。

其中一個小胖子走在前方,指着許千燃在的方向,一副“你就聽我的吧”的口氣:“放哥,真的是那,我問過了,就是叢晚星家!”

他旁邊高個少年說:“是就是呗。”

“那你不去給她道歉嗎?”

“說他媽誰老子要去道歉了?”

“不道歉那你還追過來。”

“給老子閉嘴。”

“……”

許千燃懶步走上去,看到那裏站了四個少年,其中個頭最高的抱了個籃球,長得有些小帥,看起來痞裏痞氣的。

想起剛才周幼幼說的事,他走過去,靠在旁邊的牆上,說話的語調一貫慵懶:“弟弟,是你害叢晚星摔跤的吧?”

這弟弟兩個字怎麽聽都有些嘲諷意味。

齊放心裏本來就煩,此時還有人來觸黴頭,不耐道:“是我絆的,怎麽?”

“不怎麽,聽說你籃球打得不錯,哥哥想和你切磋切磋。”

說完,男人掀起眼簾,神色少見的認真,“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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