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跨年 “白天上課,放學喂豬,晚上還要……
她仿佛老僧入定般, 怔在原地不敢擡頭。
餘光裏,男人的身影伫立在旁邊沒有動彈,叢晚星攥緊了衣角, 似乎是用盡了所有勇氣,才緩緩向他看去。
俊顏上帶着淡淡的笑, 燈光從頂上落下,一張臉陰影分明,更為立體。
叢晚星硬着頭皮, 結結巴巴道:“千燃哥,巧……”
看到她眼眶微紅,許千燃沒有急着拆穿她,而是不緊不慢地到她跟前, 雙手抄兜, “大晚上的,一個人在外面逛什麽呢?”
“我……我出來跨年。”
“躲在牆後邊跨年, 妹妹, 你有點意思啊。”
叢晚星:“……”
明明知道他是在和自己開玩笑, 叢晚星卻越想越難過。
每次看到許千燃和別的女性站在一起,內心都越發清楚年齡這一鴻溝是有多麽難以跨越。
注意到小姑娘眼裏的光黯淡下去,許千燃摸了摸下巴, 無奈地嘆了口氣:“就這麽在意宋端的女朋友嗎?”
“啊?”話題猛然跳到無關人士上,叢晚星眨了幾下眼。
她回想起來,在許千燃眼裏,她喜歡的還是宋端。
心裏泛起難以言明的苦澀, 澄清的想法在大腦裏存活了僅僅一秒,便被理智摁了下去。
或許還是讓他這樣認為比較好,很多時候, 不知道真相是最好的結果。
苦笑一下,叢晚星擡起腦袋,“有、有點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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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千燃自動把“有點”兩字換成了“很”,“還沒有想清楚呢?”
叢晚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只是保持沉默。
兩人想法各異,懷着不同的思緒相對而站,最終是由許千燃率先轉移了話題,“吃晚飯沒?”
小姑娘神情一滞,木木地點了點頭。
“咕嚕——”然而,肚子完全不和主人一條心,抗議起她撒謊的行為。
叢晚星:“……”
許千燃驀地笑出聲,借由此緩和小姑娘的情緒:“在長身體呢,要好好吃飯,身體可以學習的本錢。”
“放假了誰還天天學習。”叢晚星嘟哝着。
“妹妹,你這話就不對了,想打年我們上學的時候,白天上課,放學喂豬,晚上還要點燈讀書,你要好好珍惜現在的讀書條件啊。”
他嘴巴跑火車也不是一天兩天,但這副煞有介事的模樣,讓叢晚星忍不住問:“你還會喂豬?”
許千燃眼裏笑意漸濃,沒有回答,反倒帶着她進了旁邊的便利店。
先給叢晚星買了面包墊墊位,到收銀臺時還順手拿了一管阿爾卑斯牛奶糖。
走出便利店,他迫不及待地把牛奶糖撕開。叢晚星睨了一眼,“你喜歡吃這個?”
許千燃沒有說話,修長的手指把糖紙撕開,順勢就遞到了叢晚星嘴邊。
眸光向下,盯着嘴邊的糖果看了幾秒,她小心翼翼地張開嘴,用牙齒咬過硬糖,頭頂上突然響起了嗓間溢出的笑聲。
她不解地望去。
許千燃說:“你說我會不會?”
遲疑幾秒,叢晚星猛地想起剛才她問的話。
他居然罵她是豬!!
為了對自己的“出言不遜”表示歉意,許千燃帶叢晚星去了一家夜市大排檔。
寒冬凜冽,但在跨年夜的日子,夜市依然熱鬧,燒烤的白氣騰騰地沖向天空,就連空氣中都彌漫着一股烤肉味。
叢晚星被凍得鼻子通紅,揉了揉鼻尖,她問許千燃:“我們來這裏幹什麽?”
“你不是要跨年嗎?”
“來這裏跨年?”
許千燃對着手哈了口氣,往裏面走,“不吃飽怎麽跨年。”
注意到叢晚星沒跟上,他停下來,側着頭朝裏頭點點下巴,“不走嗎?”
叢晚星看了看道路兩旁的街邊拍檔,有些坐滿了不少人,在這寒天下吃着烤肉,還真有幾分獨特的味道。
跟上許千燃,兩人沿着路旁走進去,到一家新裝修的店門口,正在給客人擺碗筷的服務員看到他,笑得一臉熱情,“喲,兄弟,好久沒看到你了。”
“是啊,生意不錯哈,”許千燃走上去,“有沒有靠窗的兩人位?安排一個。”
服務員看看他身邊的叢晚星,才張了張口,許千燃就迅速補充,“這我妹。”語畢,他垂眸看了眼叢晚星,湊到服務員耳邊悄悄說了句話。
然後那服務員一臉“收到了解”的表情點了點頭。
讓兩人坐着稍等分鐘,服務員立即進去安排。叢晚星一頭霧水地看着他離開,實在是不解許千燃和他有什麽一定要背着她說的。
沒過幾分鐘,那人出來把他們領進屋,安排在了一個靠窗戶的位置。
這個大排檔的地點離人民廣場就隔一條街,從窗戶外望去,便能看到廣場的标志建築。服務員把菜單遞給叢晚星,把紙筆放在桌上,問:“妹妹,要喝什麽?”
叢晚星睨了一眼許千燃,“啤酒?”
某人果然有了反應:“啤什麽酒,你別聽她的,上瓶AD鈣。”
“我今天不想喝AD鈣!”
“那來瓶爽歪歪。”
叢晚星:“……”
她服了,“還是AD鈣吧。”
服務員:“行,我去拿,兄弟你要喝什麽?”
趁着兩人說話的間隙,叢晚星看了一眼時間,還有不到十分鐘就是元旦節了。
她清了清嗓子,昂起頭對服務員說:“哥哥,請問你能不能先上飲料?我口渴了。”
“行,你等會兒啊。”
這人速度倒是快,說等會其實前後一分鐘都沒用上。
叢晚星插上吸管吸了一口鈣奶,低下頭裝去點菜,眼睛卻一直關注手機上的時間。
距離12月31日過去沒有幾分鐘,意味着許千燃的生日将要結束了。
她什麽禮物都沒準備,就連這頓燒烤,都是許千燃要請的。
叢晚星撓了撓頭發。
“怎麽了?”前方傳來男人溫潤的嗓音,叢晚星用筆頭摁着臉頰,小聲喊道:“千燃哥……”
許千燃歪頭,看着小姑娘端起自己那瓶AD鈣。
“高喜哥給我說今天是你的生日,但是時間有些倉促,我什麽禮物都沒有準備,只能以奶代酒,祝你生日快樂。”
叢晚星舉起那瓶AD鈣奶,深吸了一口氣,“希望千燃哥的二十四歲順順利利!”
小姑娘一臉的正經,神色中還有極易察覺的緊張。
許千燃粲然一笑,用食指勾住易拉罐的拉環往上提,“呲”的一聲打開了啤酒。
碰上鈣奶的瓶身,他說:“你剛才要啤酒就是為了這個?”
“是啊。”
單純又沒有思考地回答,仿佛是為了給他證明自己沒有說謊,她還天真地眨了兩下眼睛點頭。
不得不說,她還挺有儀式感的。
許千燃單手托腮,唇角挂着淡淡的弧度,“以奶代酒挺好,小孩子少喝點酒。”
語音一落,幾道絢爛的光從外面映進來,緊接着響起幾道有力的煙火聲。
側頭望去,窗外的夜空中正挂着綻放開的煙花。焰火四射,像巨大而明亮的燈光,在黑夜裏發出耀眼的光芒。
過了許久,這團絢爛明豔的“鮮花”慢慢消逝,又有其他煙火補上。
此起彼伏的綻放聲裏,她聽到男人的呢喃:“又過一年了。”
叢晚星向他看去,彼時,許千燃也看過來。
兩人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煙花綻開的色彩。
勾人的瑞鳳眼眼尾一揚,牽出暧昧的弧度,他說:“這個位置跨年還算不錯吧,可以吃東西還可以看煙花。”
焰火光色在夜空中交替,閃爍在窗外,映到他的臉上,仿佛一個靜态的畫面被絢麗的光彩渲染活了。
叢晚星抿了抿唇,不敢再看許千燃。
她覺得,或許在很多年以後,仍然會記得今天的畫面。
煙花,燒烤,AD鈣。
明明就是一個普通到不能普通的跨年夜,有了他,似乎就有了不同的意義。
吃完宵夜再回到阜桦新苑,已經是一個小時後的事了。
叢晚星高興得有些忘形,到家門口才想起來該如何解釋自己晚歸。
和許千燃道別打開門進屋,客廳裏漆黑一片,忐忑不安地揿下點燈開關,屋裏赫然是她離開時的那副景象,不像是有人回來過的樣子。
她尋找了一圈,沒看到叢思迢的身影。
莫非這人玩得比她還晚?
掏出手機,鎖屏上都是Q.Q的新消息提醒,皆來自于一人。
下午放學說要和齊放他們去唱歌的周幼幼。
而叢思迢,則也是和齊放一起的。
叢晚星頓了一秒,連忙打開手機,果不其然,周幼幼發來的消息都是有關她哥的。
「晚星不好了,你哥哥和琳琳吵起來了,該怎麽勸你哥啊
「天吶,這回你哥直接和齊放打架了……
「你在哪呀,有沒有空過來一下?
叢晚星站在原地,看着手機上沒頭沒腦的兩句話,一時抓不準這是周幼幼在開什麽玩笑還是說真的。
前因後果沒有,而且這兩條消息發過來也有一會了。
她慢慢踱步到沙發上坐下,發了一個問號過去。
周幼幼還沒有睡,秒回她:
「還沒睡嗎?我還以為你睡覺了,一直沒回我
「我今天出門有事沒看手機,我哥那是怎麽回事?
周幼幼:「哎還不是因為有人亂起哄讓你哥哥叫你來和我們一起唱歌,說要撮合你和齊放。你哥哥正準備給你打電話,琳琳就突然說你哥缺心眼,竟然撮合自己和欺負妹妹的人。
周幼幼:「琳琳也不知道怎麽了,平時她從來不摻和這些事,今天卻連着怼了你哥哥幾句,兩人就吵起來了」
周幼幼:「後來你哥哥從琳琳那裏聽說齊放初中的時候欺負你,二話不說就給了齊放一拳,吓死個人!」
所以,叢思迢那貨一直不知道齊放欺負過她??
不是,這傻瓜怎麽都不調查清楚對方就亂撮合呢?
叢晚星無力吐槽。
良久,她回周幼幼:「那他們現在是什麽情況?」
周幼幼:「我陪着琳琳先走了,不太清楚诶」
那叢思迢會跑哪去了?
他要是還在唱K那能理解,畢竟他也不是第一次夜不歸宿,這都和齊放鬧翻了,沒有還在外面玩的道理。
叢晚星連忙撥了自家哥哥的電話。
随着手機彩鈴從聽筒裏傳出來,微弱的鈴聲隐隐從門外傳來,鎖舌滑動的“咔噠”聲後,手機來電鈴音更清晰了些。
叢晚星挂斷電話,從沙發上跳起,“你怎麽才回來!”
叢思迢一手撐着鞋櫃,腳上把鞋踢下,淡淡睨了一眼叢晚星。
小少年臭着一張臉,英俊的面容上滿是不耐,左邊的嘴角挂有淤青,看來他和齊放打架的事不是空穴來風。
他拎着一件外套走進屋,淡淡掃了一眼叢晚星,反問:“還不睡?”
叢晚星也沒有回答他,“你真和齊放打架了?”
“嗯。”
“他居然還敢對你動手?”不管心裏罵了多少次混蛋哥哥,但在齊放面前,這終究是自家人。
叢思迢走到客廳,順手把外套扔在沙發背上,一屁股坐下,雙手環胸長籲一口氣,“我讓他打的。”
“?”叢晚星從頭發絲到腳趾頭都散發出了一種“你怕是有病”的疑問。
不過叢思迢沒想給她解釋,坐了不到一分鐘,拿起衣服往卧室走。
到門口時,他把外套往肩上一甩,側頭對叢晚星說:“小鬼,你給我記好了,要是你敢談戀愛我腿都給你打斷。”
叢晚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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