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人間9

江白做了一場夢,還是那個熟悉的倉庫裏,令人作嘔的鐵鏽味從未間斷,一寸一寸地掠奪着他的嗅覺,胃裏早已翻江倒海。

夢裏的他狼狽地倚在倉庫的門邊,看着裏邊的人影憧憧,看着有人手中的鐵棍不斷地高高揮起又落下,都落在了一個蜷縮在地上清瘦的男人身上。

男人的腳底下是一個七歲的小孩,雙手被束縛在身後,瘦小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着,又拼命地想往男人身邊挪去。

小孩的身後走來了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手裏揣着一把手槍,腳步悠閑。他上前一把薅住小孩的頭發,彎下腰細細地端詳着小孩的樣子。半響,他擡頭,露出了一個看似天真的笑容來,“穆初,他真的跟你長得好像啊,你小時候也是這樣的嗎?”

江白站在人群外圍的地方,聽到穆初名字的時候渾身一顫,腳底一軟就要跪下。他靠着倉庫裏的鐵架,心沒來由地跳得猛快,臉色蒼白無人色。

他看着鐵棍停下,穆初掙紮着跪在了小孩的身邊,滿是傷痕的雙手小心地捧起了小孩的臉,溫柔地擦着小孩臉上的血跡。

明明自己臉上已經是傷痕累累了,渾濁的鮮血從額頭順着側臉汩汩而下,模糊了他的一只眼睛。可他還是笑着,盡力地撐着最後一絲力氣對小孩笑着,淡而薄的唇不斷地說着什麽。

江白什麽都聽不見,只看見一直冷眼旁觀的少年忽然拉了槍支的保險,手指扣上扳機,用黑乎乎的槍口抵着那個叫穆初的男人的額頭。

“不!不要!”江白心底蹿起一聲歇斯底裏的吶喊,然而他卻像被隔離在另一個世界裏,倉庫裏沒人能聽得見他的聲音,除了穆初。

穆初忽然擡眼,穿過了人群與遠遠的他遙遙相對。他面色平靜,直直地看着江白,那眼神恍若途徑了山水,見過刻骨的風霜還有慘人的殺戮和鮮血,卻依然還是堅定而溫柔。

那一刻,江白看見他的嘴唇輕啓好像在呢喃着些什麽,當他想要仔細去聽的時候,耳邊铮地一聲刺響,所有的聽覺都被隔離在外,他成了一個喊不出,聽不見,只能看着的人。

他看着那個少年扣下扳機,看着子彈呼嘯着劃破空氣,看着男人的太陽穴被擊穿,看着鮮血源源不斷地流出,盡數地落在了男人腳底下的小孩身上。

胸口一時傳來密密麻麻的悶痛,江白終于渾身一軟單膝跪下,緊緊地攥住自己的胸口,疼得臉色蒼白,冷汗沁沁而下,打濕了他的鬓發和衣服。

他聽見自己的喉嚨深處艱難地發出一聲嘶啞變調的聲音,“不要——”

“呼!”江白猛然從噩夢中掙脫開來,睜着眼看着天花板艱難地喘息着。

風雨過後,夜裏便沒有了星星在,只剩下還未散盡的烏雲鋪滿了夜空。巷子裏安靜無聲,偶爾傳來了幾聲犬吠,便随着穿堂風響徹整個小巷。

Advertisement

江白看着窗外那盞不大明亮的路燈,腦子逐漸地從混沌中解脫出來,明明是大冬天的,卻叫他睡了滿身汗。

他摁亮了床頭的手機,上邊顯示着才淩晨四點多,離他上班的時間還有好一會兒,可他卻已經完全沒有了睡意,腦海中只有夢裏穆初那雙清亮的眸子。

穆初?穆初,怎麽......怎麽會夢到他?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了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随之而來的是孩子的哭鬧聲。江白愣了愣,片刻後才意識到他自己昨天回到了鄭爾在懷城的家裏。

懷城也算是一線城市,房價早在幾年前就一路飙升,壓根不是他這種海歸的人能夠買得起的。他也懶得去租房子,于是便死皮賴臉地寄宿在鄭爾家。鄭爾也不在乎,有個人幫忙分擔水電費呢,何樂不為?收留這小子就權當給自己女兒找個伴。

他起身開門,便看見鄭爾狼狽地抱着自己的女兒哄着,腳底下是被打翻了的陶瓷碗筷,裏面的湯水灑了一地。

鄭爾的女兒今年四歲,會走會蹦,生性活潑,就是沒有媽媽。聽鄭爾說孩子他媽在生下女兒的時候難産死了,是鄭爾一個人将孩子拉扯這麽大。女兒的大名叫鄭平安,江白那會兒剛聽到名字的時候,剛喝進嘴裏的啤酒差點噴出來,他笑,“哪有人會給自己小孩這麽随便地取名字,這還是個女孩。”

當時鄭爾正哄着自己的女兒入睡,輕聲應他,“這名字怎麽了,有福氣,日後一定平平安安的。”

聽到房間門開的聲響,鄭爾回頭看,“吵醒你了?”

江白上前從鄭爾手裏接過平安,“沒,做噩夢醒的。平安平安,你怎麽了這是?看看哥哥,平安......”

終于有人來接手,鄭爾累得癱倒在沙發上,沒一會兒又認命地起來收拾一地的狼狽,“剛剛醒的,說餓了,我就找了昨天剩下的湯給她喝,誰知道一下給打掉了。”

江白嗤笑,“是你笨!對不對,平安,是不是爸爸笨?”

平安被江白抱在懷裏倒是不怎麽哭了,這會兒正揪着江白的衣領哼哧着,像在認同着江白的話。

江白剛和鄭爾認識那會兒,沒事總來家裏蹭飯,平安那時候還小,看到生人會害怕,一見到江白就拼命地往鄭爾懷裏躲,躲不過了開始號啕大哭,惹得江白總是不知所措。

後來江白不知道從哪裏請教到了經驗,每次來家裏都帶上一堆的玩具,什麽芭比娃娃,什麽泡泡機,簡直把整個玩具店搬來了家裏一樣。搬來了還不算,還要死皮賴臉地陪着平安玩了半天,才将人給收買下來,成了“兄妹倆”。

鄭爾将地板收拾幹淨的時候,平安已經在江白的懷裏睡着了,肉嘟嘟的小手才拉着他的衣領不放,嘴巴嘟着,看着可愛極了。

鄭爾小心地将孩子接過來,看着江白起身去拿啤酒,“不睡了?大半夜地喝什麽酒?”

江白“刺啦”拉開易拉罐的口,灌下一口啤酒,苦澀的味道在舌尖蔓延開來,整個人更清醒了一些,“不想睡了。對了,于正鵬有消息了嗎?”

鄭爾搖了搖頭,“沒有,條子都找不到的人我們能找到嗎?不過醫院那裏我叫人去守着了。”

江白點了點頭,又灌了一口啤酒。

“你懷疑他和劉澤有關?”鄭爾又問。

江白指節在啤酒罐上輕輕地敲擊着,“新貨一直都在劉澤手上,很難說他們之間沒有關系。”

鄭爾默然片刻,江白自從從監獄裏出來後就一直在查劉澤周圍的人,他明裏暗裏也幫着江白跑了幾次腿,就連鄒志的屍體也是他報的警。

江白做事從來都是想一出做一出,沒有緣由,鄭爾也不會太多的過問,即使是現在好像處處在踩那位遠在緬甸的七爺的雷,他也沒有一點要過問的想法。也不是因為覺得江白是個好人,畢竟鄭爾也見過他手起刀落的狠辣樣子,只是因為兩年的相處下來他也知道江白本性是善良的,多少帶着點盲目信任的感覺吧。不過有件事他還是要問問的,“你去市局裏做什麽?”

江白耷拉着眼皮灌着啤酒,“做事啊,還能做什麽?”

鄭爾坐直了身子,“你是不是在查什麽?查條子裏的黑警?”

江白手一頓,瞧了鄭爾一眼,沒說話。

房間裏一下安靜下來,只有小平安的輕淺的呼吸聲在耳邊萦繞。良久,鄭爾才緩緩道,“你要做什麽我也不管你,不過我還是跟你說凡事小心點,你這命總有人挂記着呢。”

江白垂眸輕輕一笑,将手裏的空啤酒罐扔進了垃圾桶裏,“知道了,怎麽跟個老媽子一樣這麽啰嗦?”

鄭爾踢了他一腳,“你才老媽子。”

江白笑着躲開,喊了一句,“平安!起來了,你爸打人了!”

鄭爾震驚地“啧”了一聲,懷裏的平安要被驚醒地動了一下,吓得他連忙輕拍着平安,罵了江白一句,“缺德玩意兒!”

江白樂得開懷,看着鄭爾抱着人跑回自己房裏去,客廳裏剩下了他一人在。

他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雙手枕在了自己的後腦上,靠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地看着天花板,腦海裏一幀一幀地放着方才夢裏的情景,穆初的眼神,還有那個持着槍的少年以及那個小孩子,一樁一樁地都印在了他的腦子裏。

陳年已久,天花板的牆皮泛黃,角落裏隐隐有脫下的痕跡,江白眯着眼睛看,方才那個哄小孩入睡的少年已然消失不見,危險冰冷的氣息慢慢地從他渾身周遭釋放而出。

翌日清晨裏的醫院,要比往常安靜許多,陽光從窗臺灑落,打滿了整個空蕩的走廊。換班的護士互相說笑着提起精神,又恨不得面前能馬上出現一張大床讓自己可以馬上躺下休息。

這時,六樓的緊急通道中走出來一個男人。他穿着黑色的衣服,整張臉都藏在了帽子之下,看不分明樣貌如何。

只見他快步地走到走廊的一端盡頭,站在林可欣病房前,手按上門把手,在開門之前四處張望了一番,直到确定沒有什麽人才打開病房的門。

屋裏的于曉正打着盹,聽着門開的聲音瞬間驚醒,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于正鵬。

“!爸!”

“噓!”于正鵬急忙地打斷于曉,看了一眼仍舊在睡夢中的林可欣,壓低着聲音,“別吵醒你媽媽。”

于曉看着于正鵬一邊脫下帽子一邊走到自己跟前,難以想象面前這人竟然會是自己的父親——于正鵬已經四十,卻不顯老,看着就像三十出頭的年輕人,正是風光最盛的時候。可是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卻是一個落魄的糟蹋得不成樣的人,嘴巴周遭滿是胡渣,頭發也是亂七八糟的一團,仔細看的話眼角上長出了許多皺紋,整個人仿佛一個老了好幾歲。

于曉吃驚地握住自己父親的手,“爸?你怎麽......”

于正鵬憐愛地摸了一下自己女兒的頭發,“曉曉啊,我不在你照顧好你媽了沒?”

“媽一切都好,昨天醫生說了最近恢複的還不錯,過幾天要是想回家就可以回家去休息休息。”于曉看着自己父親鬓角的斑斑白發,“爸,你是不是......”

于正鵬打斷她,“我們待會兒再說這個事情,我先看看你媽。”

林可欣夜裏總會受到病痛的折磨睡不好,這會兒正睡得沉,眉目緊緊地蹙在一起,呼吸輕淺,應該是夢到了些什麽好事,嘴角正輕輕地勾着。

于正鵬輕聲慢步地過去,看了好半響妻子的睡顏,濃濃的愛意和不舍一雙眸子都裝不下。他緩緩地擡手替妻子拂去落在臉頰上的碎發,再落在眉上,一寸一寸地下移,輕輕地臨摹着妻子的模樣。

明明是一副伉俪情深的畫面,可女孩的第六感卻給了于曉莫名的心慌和難過,總覺着自己的父親将要離她們母女遠去一樣。

她看着于正鵬俯身,在林可欣的額頭上落下一個漫長的吻。睡夢中的林可欣好像有所察覺,眉頭輕蹙就要醒來,于正鵬眼疾手快地輕拍着林可欣的後背,安撫着人再次入睡。

他萬般不舍地起身,突然想起了那年給林可欣求婚的時候,她被自己哄騙着去了那時還是個小小的攝影棚,被他帶着在裏邊轉了好幾圈,把人都磨得沒有性子了才帶着人最後去了攝影棚後邊的一片草地上。那裏有一大片的玫瑰花,是他花了近一年的時間親手栽種出來的,就是想送給林可欣。

林可欣站在花叢中,半天說不出來話,就看着于正鵬單膝下跪掏出了一枚戒指。那時候他的事業還沒起步,哪裏買得起什麽鴿子蛋的鑽戒,只不過是個一克拉都不到的戒指罷了。可林可欣一點都不在意,當即說着我願意,催促着他将戒指給自己戴上,迫不及待地就往自己懷裏沖,他抱了個滿懷。

林可欣将頭埋在自己的胸膛處,緊緊地摟着他的腰,好半天才說——正鵬,我想不到比我會更幸福的女人了。

于正鵬手指尖滑過林可欣手上一直戴着的那枚戒指,輕聲說道,“我也想不到比我更幸福的男人了。”

可是,對不起......

而在懷城的一處居民區中,陽光剛劃破拂曉落在了鄭爾家陽臺的一盤蘭草上,有鳥在欄杆上駐足停留,還沒站穩腳跟就被一陣嘈雜聲給吓跑。

沙發上的江白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着眼前也是頂着一頭雞毛的鄭爾,還沒出聲嘲笑幾句就被打斷,“于正鵬在醫院裏出現了!”

江白一下坐起。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