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當真是無事了?”蘇府的小廂房內, 蘇磬音仍舊有些不放心的模樣,又一次的與面前的苗太醫确認了一遭。

身材瘦小的苗太醫強忍着不耐,也又一次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當真是無事,夫人你自個瞧瞧, 口子都收了, 這兩天就該結疤, 當真是不算什麽!”

說罷,又忍不住的抱怨了一句:“放心, 小齊将軍的身子, 比那牛還壯實!”

蘇磬音聞言,果真上前低頭,又仔細看起了他受傷的肩頭。

倒是齊茂行有些不自在似的躲了躲:“莫看了,污穢的很。”

“別動!”可蘇磬音卻是一把按住了他。

她杏眸一睜, 口中帶了幾分嚴厲, 看着齊二立即乖乖的側過頭, 果然一動不動了,才又繼續嗔怪道:“你是為了救我受的傷,不看清楚了, 叫我如何放心?都一塊睡了這麽多天了, 怎的還有這麽多講究?”

聽着這話, 齊茂行的面上便又是猛地一紅。

倒不單單是為了這句話,主要自打從四象街上回來之後,磬音就一直說着他傷了肩臂,不好上路,又留着他在蘇府又住了下來,等傷口好些再回莊子上。

在蘇府留住也不是大事,但磬音因為不放心, 這三日裏,還如第一日一般,仍舊是堅持與他同睡同床!

要命的地方也不在于同床,事實上,齊茂行表面沒說,但心底裏,對于能與磬音這般親近,心下偷偷覺着十分雀躍高興的。

但他只顧着高興,卻是忘了一件事,他的雙腿可是老早就已痊愈,一點毛病沒有,甚至還要遠比常人敏銳。

架子床又不大,蘇磬音上上下下,難免會與他挨着碰着,尤其去了第一日的生疏客氣過去之後,越往後,磬音習慣起來,行動之間就越發随意,昨天晚上,甚至還直接上手抓了他的腿肚,說是不能動久了,只怕要壓壞,問他要不要幫着給他捏捏按按!

他哪裏敢應!偶爾觸碰到,都足以叫他暗地裏咬緊牙關,再讓磬音直接幫他捏按,他恐怕自個要直接蹦起來!

要知道,他的腿不單是只要保持不動這麽簡單,因為“廢了,”他甚至還要控制住雙腿自然放松,不能瞬間僵硬或者緊繃,不能叫身旁近在咫尺的蘇磬音發覺到什麽不對勁——

天地良心,這個感覺有多難熬只有他自個知道,他這三日裏能生生的忍了下來,絲毫未露破綻,他就覺着自個對殿下的忠心實在是深厚似海!

單憑着這個,殿下視他為身邊第一信重的親衛,就一點不過分明!

蘇磬音不知內情,但她見着面前的齊茂行這般純情的模樣,心下便也忍不住的暗暗好笑。

她原本也不是一個大膽主動的性子,上輩子,就是個和男生接觸都幾乎沒有過的乖乖好學生,若是正常情況,該是處于矜持被動那一邊的。

但架不住齊茂行卻表現的比她還要小心謹慎的多!

男女之事,原本就是個你退我進的博弈,齊茂行諸多顧忌收斂,蘇磬音便自然而然,會一步步往前逼近。

尤其是這樣明明心動,卻又紅着臉、緊咬着牙關不敢挨上來,并且相貌身材都還是這樣一等一出挑的齊二,實在是太戳她的心了。

當然,真幹什麽,她也不敢,就是這樣有意無意的調笑一笑,看着少年夫君的微微窘迫,她便覺着心裏也泛着一股細碎的甜,像是炎炎夏日裏,喝下一碗碎冰撞壁響叮當的酸梅湯,舒服爽利。

倒了還是一旁的苗太醫開口,将齊茂行從這窘迫裏扯了出來:“如此說來,齊将軍的傷處既是好的差不多了,是不是,就應當準備回莊子上,也免得再耽擱了解毒?”

苗太醫擡手看向齊茂行,面色認真。

聽着這話,齊茂行眸光便是忽的一動。

苗太醫是殿下特意派來的人,是早已知道他這中毒內情的,當然不會因為着急“解毒,”便自作主張,催他回去。

那叫他回莊子上,就是太子殿下的意思了。

齊茂行的心下嚴肅,面上卻沒露出什麽異狀,只冷靜道:“也好,解毒還能再耽擱幾日?”

苗太醫聞言便搖搖頭,也平靜道:“齊将軍這毒是個慢病症,并不急于一時,總要等您傷勢好了再動身。”

這便是并不太着急,略微耽擱兩日也不妨礙的意思。

齊茂行聽出這話裏的言外之意,但為了不耽擱殿下的吩咐,他還是轉過身,與一旁的蘇磬音商量道:“我這傷也沒什麽事了,若你沒什麽事,不然收拾收拾,咱們這兩日便回去莊子可好?”

急着回去解毒,這不管叫誰聽見,也是不容耽擱的正事。

但偏偏蘇磬音已經知道了,這個苗太醫所謂的解毒,其實并不能真的祛除根本,不過是略微緩解些,多拖些日子罷了。

雖說已是早有準備,但一想到這個事,蘇磬音剛才還泛着甜意與舒服的心下,便也仍是忽的蒙上了一層陰霾,一時間,只覺滿心的滋味複雜的叫人難過,一時間連眼神都有些隐隐泛沉。

齊茂行察覺到了她的失落,卻只以為是因為好容易回了蘇府,不太願意這麽快就回去那枯燥悶熱的皇莊去。

他心下愧疚,卻也只是低了頭想了想,開口道:“若不然,咱們今日再回去轉轉?上次就沒來得及,也順道看看我給你的鋪子。”

上次去四象街前,蘇磬音面上的期待歡喜他是還記着的,上次為了那幾個歹人鼠輩,便未曾好好逛好,半道就回來了,這時補上,或許能叫她高興些。

蘇磬音張張口,她原本還想說肩上受着傷不要再四處亂跑,但是臨開口時,心下忽的想到,這麽一回去,齊茂行的毒只會越來越厲害,往後他的心髒越來越衰弱,說不得連出門、甚至起身都會艱難。

她們兩個,還不知道有沒有再一起出門逛街的機會。

錯過了這一次,上次在四象街的敗興而歸,說不得,就當真是他們兩個最後出過的門了……

這麽一想,蘇磬音拒絕的話頭便再也說不出口,她又仔細查看了他的傷口,又與苗太醫确定了只要小心些可以出門之後,轉過身,便也與齊茂行微微笑了起來,幹脆應道:“好。”

與齊茂行在一處,一個明顯的優點,就是她出門逛街都比之前方便了不知多少,不用于長輩請假,不用找什麽理由,甚至連礙事的帷帽都不必,只要自個想,換身衣裳,備好車馬,起身就能出門。

出了蘇府之後,還沒走多遠,齊茂行便提議道。“只怕還會耽擱許久,若不然,先去外頭找一處酒樓用了午膳,再去瞧鋪子?”

蘇磬音聞言想了想,上次是與齊茂行吃了些路邊的小攤小吃,正經酒樓裏好好吃飯,卻是還沒有過,應該去一次,好好記在心裏。

因此她便也是滿面帶笑:“好,要去哪一家?難得出來,咱們去一處有名氣的吧!”

齊茂行自然應了,他也吸取了上一次在四象街的教訓,沒有再去那三教九流彙集的地方,而是将用膳的地方定在了京中權貴們常去的狀元樓。

歷年殿試之後,從狀元往下,榜上有名的新晉學子,都要在此處辦一場狀元宴,因此才得了這招牌。

不過齊茂行出身侯府,在意的當然不是這些虛名,他定下這地方,就是只是因為這樓裏很有幾道十分難得美味菜式,想要特意叫蘇磬音也來嘗一嘗。

果然是京中聞名的酒樓,蘇磬音方一下車,便也立即看出了這酒樓的氣派,單這一座四層的高樓,便已是難得。

按着這狀元樓的布局,是越往上,越是給貴客提供的包廂,一樓是大堂,全無遮掩,顯然不成,又因為齊茂行坐着輪椅,太高處又是平白折騰,最後就只定了二層。

齊茂行特意為她選了一處臨街的包廂,可以看到外頭人來人往的熱鬧風景。

蘇磬音果然十分高興,坐下之後,便立即将臨街的窗戶支起小半,饒有興趣的往外看去。

只是,她才高興了沒多會兒,遠遠的發現了什麽。面色便是忽的一沉,十分嫌惡道:“那個,可是齊君行?”

對面的齊茂行聞言回頭,他的目力上佳,只一眼,便也看過街頭果然是他的庶出兄長,一身白衣飄飄,胯下也是一匹純白的駿馬,行動間,越發覺着輕浮。

但齊君行的旁邊,卻還有一架格外富貴奢靡的銀頂馬車,馬車前懸着趙王府銅牌,車廂前後還系着許多色彩鮮豔的流蘇香囊,顯然是女子的車架,

馬車的另一頭,還守着一個騎着黑馬,面無表情,眸中隐隐閃過些狠戾的年輕男子。

這個男人也見識,正是趙王府的小王爺。

而能讓一向眼高于頂的趙小王爺這般護衛的年輕女子,顯然,便也只有趙王爺唯一的獨女,丹城郡主了。

“我之前就一直納悶,堂堂趙王府小王爺,怎麽會瞧的上他,原來,不是小王爺,竟是丹城郡主。”看清楚之後,齊茂行的神色便是忽的一凝,神色一時間很是複雜。

說着頓了頓,他的面上便又露出了一絲冷意:“丹城郡主也敢招惹,當真是不知死活……”

蘇磬音有些詫異:“為什麽這麽說?”

按她看來,齊君行這個貨色,只瞧着就是一事無成了,以他的出身人品,若是能哄的郡主高興,去尚個郡主成了郡馬,且還是這樣實權在握的趙王府,那簡直是燒了不知道多少高香才撞來的大運氣,怎麽就又成了不知死活?

齊茂行回過神來,對着她便又溫和了面色:“當時天下初定,還有些不成氣候的零散叛軍,趙王爺奉命肅清境內,叛軍為謀生路,使了下作手段,将趙王爺的妻室兒女押在陣前,以婦孺性命逼其退兵。”

蘇磬音只是點頭,這個事,後來話本茶館裏早已傳遍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最後趙王爺沒有理會妻小的性命,面不改色下令全軍上前,敵軍自然是全滅了,可趙王爺的家人也是因此殉國,只剩了一個襁褓中的小郡主,因為被護在懷裏,才勉強逃過一劫。

不過順着這個話頭這麽一想,她便也立即發現了不對的地方,太-祖爺征戰了一輩子,繼位不久就因舊傷駕崩,之後當今陛下又在位二十年,若是這麽算起來,那當時的小郡主,這會兒少說也得有二十三四歲了?

這可不是上輩子,二十多歲的單身女孩子遍地都是,再正常不過,這這個地方,堂堂郡主,這麽大的歲數還沒有成婚,顯然是有什麽難言之隐。

看出蘇磬音也發現了其中不對,齊茂行扭過頭,壓低了聲音:“丹城郡主,許是在這一次裏傷了身子,丹城郡主長大之後,精神與常人不太同,時有癡癫之症。”

蘇磬音很是吃了一驚:“沒有聽說啊……”

齊茂行的聲音更低:“并不是時時都會犯病,好的時候也與常人無異,趙王府不願叫旁人知道。”

“郡主十七歲時,趙王府其實為郡主定下了一位新晉探花,就快叫宮中下旨了,之後這探花卻不知怎的得罪了郡主,被郡主一刀捅了要害,只險險留了一條命,才剛能爬起來,便進宮面聖,對着陛下哭求不已,連夜去了楚南那毒苦之地為官,直到如今都沒有回來。”

“這門親事,這才作罷。”

話音剛落,街上那張揚至極的馬車,就正正的就停在了狀元樓下。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卿本煙花 2瓶;傲峰企鵝養護中心、竹馬識君初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