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血煞凝元（四）

包小明完全寫不下去作業了，穆哥和那個乞丐在衛生間已經呆了三個小時，三個小時了！

前一個小時他還認真學習，可到第二個小時他就餓了，做了飯等他們出來一起吃，第三個小時他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趴在衛生間門口偷聽。

門裏傳來一聲聲低低的隐忍的呻吟，包小明熟悉穆玄，知道這不是他的聲音。

那就是另一個人的咯！

包小明只覺得一道天雷劈在自己頭上，把他砸了個外焦裏嫩。他還記得，穆哥最不尋常的那一次，就是傻子乞丐被欺負那次，那時把他都吓呆了！穆哥掄起拳頭把拿群人高馬大的高中生揍得屁滾尿流，那陣勢都要吃人了，把自己都吓壞了。可就是那時候，傻子喊了穆哥一聲“好人”，穆哥就笑得比隔壁班校花還好看，這代表了什麽！

這代表了什麽！

包小明也不知道……

作為一個連A片都沒來得及偷看到了初中生，男女生拉個小手親個小嘴兒就夠他遐想半天了。在網絡沒有普及的時代，家窮沒錢又沒時間偷偷去網吧的包小明，還過着看電視時見到男女主角接吻會用帶着巨大手指縫的手擋住眼睛的日子。

這麽純潔一個孩子，gay神馬的雙修神馬的爐鼎神馬的，他真是理解不能啊！

可是理解不能不代表察覺不到，包小明直覺這兩人有點不對勁，可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種既害怕又好奇既刺激又擔心的吃了禁果一般的心情。

“哼……”房內傳來傻子的隐忍的哼聲，包小明心跳了一下。

“疼，好疼……”傻子的聲音好委屈好值得人同情的樣子，包小明咧開大嘴，将四根手指放了進去，輕輕咬住。

“忍着點，馬上就完事了，操，出血了！”這是穆玄的聲音，包小明狠狠咬了一口滿嘴的手指。

“難受……好人，難受……”傻子好像哭出來一樣，包小明不忍直視地閉上了眼睛，其實他根本就看不到……

“能多難受，轉過來，自己看，這裏多好看。”聽了穆玄的話，包小明不知道為什麽，覺得自己應該沖進去，但又怕看到什麽。怎麽辦，他又多知道了穆哥一個秘密，會不會被滅口……

小胖子将手抵在門上，一咬牙一狠心，打算用力一推，他……

“包小明，給我滾遠點，飯做好了吧，擺桌子！”穆玄含着冰雹的聲音砸來，包小明脖子一縮，立馬跑去将飯菜擺在桌子上。

當他準備好一切時，衛生間裏的兩個人終于走了出來，包小明生怕看到什麽不該看的長了針眼，顫顫巍巍扭過頭去……

卧槽這哪兒來的西瓜皮！

傻子被洗白搓淨倒是人模狗樣的讓人嫉妒，可是那腦袋上頂着的是什麽玩意，前後一樣齊刷刷的劉海，沿着耳朵異常整齊地繞了一圈西瓜蓋頭。不是，他明明記得傻子原來是一腦袋飄逸的非主流長發，現在怎麽變成被啃了的西瓜！

還有後頸處那塊還流着血的傷疤，包小明不由得扶額，迅速找來酒精棉和創可貼，遞給穆玄。

傻子看了眼鏡子，特別痛苦地低下頭，偏偏還有人拍着他的頭說：“嗯，挺好看的。”

包小明和傻子齊刷刷地瞪着穆玄，仿佛不敢确信這話是從他口中說出的。那啥，穆哥你真不是鬧着玩的？這七十年代的審美是誰教你的？不是，連傻子都知道這樣不好看啊！

包小明在心中吐槽，默默低頭吃飯，見傻子痛苦的連飯都吃不下去幾口了，小明同志的同情心終于戰勝了對他穆哥的崇敬畏懼怕，拽着傻子就跑了出去。一路飛奔到街角理發店，給傻子推了一個特別普通特別平常的平頭，三塊錢。

傻子望着鏡子裏的自己，摸了摸毛絨絨的腦袋，嘿嘿樂了。

包小明望着尾随而來的穆玄，眼中寫着：“瞧，傻子都知道什麽叫美麗，什麽叫毀人！”

穆玄這一天都烏雲蓋頂，受他淫威的包子鋪中，沉悶無比。

第二天學校運動會，穆玄逼着包小明報了五千米長跑，自己則是翹掉了運動會，領着傻子去和對方簽買房的合同，也準備辦理房産過戶。

穆白生得一副好皮相，又是人高馬大，看起來年紀在18到25之間，也算成年人了。加上他看起來就穩（呆）重（癡），給人一種郭靖的感覺，容易讓人放下心來，帶着他比穆玄一個孩子去要強上許多。

“記住了嗎？”穆玄重複着教了傻子一整晚的話，“我說‘好嗎哥哥’你就說‘嗯’，我說‘行嗎哥哥’你就說‘這樣确實不妥當’，我要是踢你的腿你就說‘這孩子是我唯一的親人，都聽他的’，其餘時間你一個字都不許說，明白嗎？”

穆白默默背了一遍，乖乖點頭。

買房現場——

賣家左看看哥哥，很放心，又看看孩子，有點不放心。開口談條件，哥哥一言不發，只知道點頭說“嗯”，剩下全是一個小屁孩在做主，賣家感覺到森森的憂慮和不妥，于是對穆白說：“你這一直放權，讓個孩子瞎攪和，這樣行嗎，哥哥？”

賣家不知道穆白的名字直接跟着穆玄叫哥哥……

穆玄一聽就知道要遭，果然穆白條件反射般地迅速回答：“這樣确實不妥當。”

賣家一聽眼睛亮了，立刻說：“那還是讓孩子過去玩兒吧，好嗎，哥哥？”

穆白點頭：“嗯”

穆玄：……

得了，還是上攝魂術吧

穆玄的攝魂術功力不算高，對于意志堅定的人來說很難奏效。好在賣家早就有心思賣房，穆玄又沒有和他讨價還價，唯一的顧慮就是買主年紀太小，哥哥又不做主，只要用攝魂術稍一引導，便能成功。

本來穆玄也沒指望穆白能管用，可是拆臺到這種程度他還是沒想到。

與賣家簽和合同交了錢，又去申請了過戶後，只一天之間，穆玄和包小明算是終于有了自己的窩。雖然這窩的名字暫時還是別人，不過考慮到這個別人也将成為穆玄的一個包袱，也就算不得外人了。

包小明經過這段時間的鍛煉，堅持五千米還是可以的，不過運動會大家普遍跑得都很快，他就算想慢跑自己都不好意思慢下來，到最後居然跑了個年紀第八，堪堪卡在了獲獎的最後一名上。

跑到終點的時候包小明已經是眼前一片模糊，耳中一陣蜂鳴，看不見也聽不見，只隐約知道有班級同學扶住他，不讓他直接坐在地上，而是帶着他繞着操場慢走。

恢複知覺後，回到班級座位，包小明迎來了一陣歡呼。運動會取上名次并不是太稀奇的事情，但無論哪個年級的運動會，長跑項目的參與者，就算沒有取得名次，只要能夠堅持下全程，就會贏來同學們的掌聲和贊揚。

幾個平時總欺負包小明的男生走過來揉了揉他汗濕的頭發，勾住他脖子熱情地說：“行啊小胖子，五千米還能拿上名次，哥說話算數，請你吃烤串！”

女班主任也是一臉欣慰地為包小明遞上了毛巾，拍拍他肩膀說：“幹得漂亮！”

本來擔心沒了父母，兩個孩子住在一起會讓包小明學壞，沒想到他最近不僅學習刻苦了，體育上也不忘加強自己。班主任上下打量包小明，突然發現，小胖子的身材其實只算豐滿，不能算胖了。之所以還覺得他很胖，是因為包小明那張天生的大餅臉和嬰兒肥，就算他再瘦，只看臉還是胖子一只。

包小明上了這麽多年學，第一次有這種備受關注的感覺，之前被逼上五千米的郁悶感蕩然無存。果然穆哥就是穆哥，永遠是他的偶像。

年少的小胖子就這樣因為嚴格的管理和逼迫，确定了一生的偶像，從此走上了奮（no）發（zuo）進（no）取（die）的日子。他用長達數百年數千年的時光證明了，有些平凡，一旦錯過就再不回來。

回到包子鋪的小胖子迎來了今天第二個重禮，穆玄毫不客氣地把已經累得虛脫的包小明拽到新買的房子前，并且告訴，這以後就是他們的家。

家，不是半做生意半住宅的包子鋪，不是随時會被房東趕走的租戶，而是屬于他們自己的房子，屬于他們自己的家。

因為父母逝去而始終找不到歸宿感的包小胖，第一次有了腳踏實地的感覺。

他抱着穆玄“哇”地一聲哭了起來，明明已經流了那麽多的汗水，眼淚卻還是不要本錢一般地流出，哭到沙啞，哭到疲憊，一直哭到日暮西沉，睡到床上在夢裏還在啜泣。

穆玄卻是将包小明和穆白一起丢在床上，咬破穆白的指尖，将自己的法力注入至陽的童男血中，繪出一個防禦陣，将包白二人守護。

他則是坐在門前，靜靜望着天空，聽着靜夜裏的秋蟬無力的悲鳴。

日間領着與穆惜晨神似的穆白轉了一圈，那暗處中的人應該忍不住了吧？

“咔吱”，枯枝被踩斷的聲音。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