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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少陽全然沒有進入狀态,兩人都是懷着一肚子糙心事幹最原始的事能硬起來就不錯了。遲小撈由始至終都保持着尹少陽先前擺好的姿勢,一次次的被惡意撞擊,一次次瀕臨昏厥,一次次的在尹少陽眼皮子底下咬牙硬抗。

看着他倔強的跪在身下,抓着沙發把的兩只手骨節泛白,尹少陽的□□連同怒火就像是泥漿倒灌,堵在胸臆間喘不過氣,最後草草收場,提着褲子進了主卧,把人關在了客廳裏。

倒在冰涼的大床上,他滿腦子晃動的全是問號。

華子和尹春曉的一番話來回轉,以至于他陷入前所未有的茫然——他要的到底是什麽?

現在倒有些佩服謝徽那個二百五,腦仁核桃大小的二貨幹起事來就是簡單粗暴。

那家夥夠二,二貨的字典裏就沒有一個‘怕’字,他敢二到跑傳達室用喇叭高喊“我愛男人我怕誰,男男同性真愛無罪!”

那家夥夠軸,帶着他爹賞下的滿身鞭撻,身無分文的逃出軍區大院,就為了一個男人,他敢哽着脖子跟他的首長老子硬抗到底,就算是被打折一條腿也要拖着僅有的一條腿去追求真愛。

試問換成一個正常人,誰有勇氣幹這種混賬事?

他尹少陽一沒首長爹,二沒軍嫂媽,三沒傳宗壓力,四沒單位名譽,簡直就是一四無産品,人謝徽都敢舍身取義投身革命,他還盡在這煩惱個什麽勁兒?

好像是想通了一點,不過尹春曉這事沒完,他得好好想個轍,給遲小撈施加些壓力,讓他自個乖乖的宅在家裏,沒心思去整那些幺蛾子。

過了淩晨一點,寒氣更甚,尹少陽縮在被窩裏壞心眼的想凍凍那小子,想着想着就這麽睡着了。不過最後還是被凍醒了,眼睛一睜天已經亮了,習慣性的劃拉旁邊才想起昨晚把人關客廳裏,還鎖了房門。

他起身下床,本來應該洗漱了再出去,這會卻有點心神不寧,三步并作兩步的走門口打開了卧室門,竟然沒看到人。

廚房裏也沒人,公共衛生間沒人,書房沒人,舞蹈室沒人!

尹少陽穿着一套單薄的睡衣站在客廳中央,在聖誕節溫度零下的空間裏,背脊爬上了一層冷汗。

他懵了差不多五分鐘才陡然清醒,撒丫子往大門沖去,還沒挨着門把,大門被推開了,一陣冷風灌了進來,遲小撈裹得像只熊,衛衣的帽子上還沾着雪沫,口罩外面一雙眼睛驚愕的看着他。

尹少陽的一顆心算是落到了實處,随即狗鼻子聞到了消毒水的味,他皺了皺眉,冷聲問:“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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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小撈手裏拎着兩個食品袋,被尹少陽讓了進來,他打開空調開關,說:“去買早點了,快去換上家居服,要不着涼了。”

遲小撈沒摘口罩,聲音聽上去悶悶的,把兩碗馄饨倒進瓷碗裏回頭發現人還在後面杵着沒動。

“你昨天在哪睡的?”

“在沙發上。”遲小撈輕輕推他,“快去加衣服。”

隔着睡衣也能感到他手心滾燙的溫度,尹少陽一把抓住他的手,袖子往上一捋,看到手背上針眼周圍一片青色淤痕,再用手探他的額頭,那溫度都能攤雞蛋了。

“你缺不缺啊,寧願凍病了也不開空調,跟誰較勁呢?”尹少陽氣急敗壞的牽着他進卧室,把人摁在了床上,“給我躺好,閉上眼睛!”

遲小撈哭笑不得,“閉上眼睛也睡不着,剛打的抗生素,退燒藥還沒吃。”

“等着!”

尹少陽在玄關的櫃子裏拿出藥箱,找到一瓶布洛芬混懸液回了房間,用吸管吸了20毫升擠進了他嘴裏,嘴唇上沾了點糖漿,尹少陽用舌頭舔幹淨了,砸吧下嘴,味兒還成。

“會傳染,你離遠點。”遲小撈捂着嘴,推了推他的大腿。

尹少陽橡根立柱杵在床邊就是不走,過了兩分鐘又摸他的額頭,“怎麽還沒退燒?我把醫生叫來吧。”

“哪那麽快,你坐下來,咱們說說話。”

尹少陽蹬了鞋拱被窩裏,靠在床頭把人樓胳膊裏,感覺像是抱了個熱水袋子。

遲小撈微微揚起下巴擡起眼皮看着他,發燒的人眼睛珠子是吊着的,他的眼尾本來就挑,這會從下面往上看,臉頰紅霞飛掃,小眼神媚态橫生,尹少陽的小兄弟開始蠢蠢欲動。

炎症還沒完全發出來,遲小撈目前只知道自己皮膚的溫度很高,倒沒覺得哪裏難受,就是想賴着尹少陽說會話,裝裝可憐博取同情,昨天那事就徹底揭過去了。

被窩下面的手偷偷使壞,他吃吃的笑,“哥哥,我想要……”

尹少陽夾着腿全身一抖,本來昨天晚上就沒弄完,現在被這麽一挑逗,等于是幹柴上澆汽油,可他不能這麽禽獸啊,得忍着!

“找抽是不?快睡!”

遲小撈死賴的用臉頰貼着他的腰來回蹭了兩下,悶悶的說:“咱倆再不吵架了好不?”

尹少陽頓了一下,揉揉他的發頂,用肢體語言回答。

遲小撈像是打開了話匣子,喋喋不休的呢喃:“你每次臉一黑就像只藏獒,你不知道我多怕,可怕也不能光顧躲,我知道你就嫌我孬……我喜歡跳舞,去參加比賽也并不是想充盈羽翼,我只想證明自己能行……可能你們永遠不會有這種想拼力一搏的動力,因為你已經站在無數豔羨目光堆砌的頂端,我不想這一輩子非得仰起頭才能眺望你……我也希望你能看到我用自己的實力得到喝彩和掌聲……我不想活的太潦草你懂嗎……”

這番心裏話讓尹少陽動容,卻不能讓他理解。

因為首先他看上遲小撈壓根就不是因為他有多優秀,也不指望他能和明晉一樣俘獲無數目光,再怎麽事業有成的男人,也不能像一個女人一樣方便攜帶出現在公衆視野。

其次則是,遲小撈就現在這樣就已經是個惹禍精,爛桃花跟蒼蠅似的往上貼,還不談他真的得獎,他說他不是為了充盈羽翼,現在說這話太早,往後大好的機會擺在他面前,他會不動心?

其三,有了名氣接踵而來的就是毫無隐私而言的私生活,到了那個時候,他還能有勇氣對外界承認他是個同性戀?

尹少陽現在自己就面臨這樣的苦惱,從不把臉皮當成身體一部分的他都不敢輕易出櫃,遑論遲小撈這種純良小青年。

拇指輕輕順着小麻子閉着眼垂下的睫毛,他深谙未來荊棘遍地,所以阻礙前行之路的所有坎坷,必須扼殺在萌芽階段。

服藥半個小時後,遲小撈在昏睡中出了一身汗,藥物促使高燒随着汗液退了下來,可人卻越來越糊塗,汗幹了接着溫度又上來了。

尹少陽叫來了醫生,仔細檢查了身體,醫生說今天已經打過抗生素,如果反複高燒,也只能隔幾個小時再喂退燒藥。

醫生問:“昨天是否有過暴力性-性-生活?”

尹少陽恍然大悟,這也是他突然發燒的誘因,醫生看他表情就落實了猜測,麻利的擺好了消毒用具和外傷用藥,帶上醫用手套。

尹少陽不情不願的杵在旁邊,趕在醫生前面輕輕掀開了被子,給遲小撈脫褲子,恨不得親自上藥。

醫生沒好氣的說:“你擋了光!”

迷迷糊糊的遲小撈這會掀開了眼皮子,他感覺下面涼飕飕的,兩條腿不知道被誰分開了,他開始蹬腿,極不合作。

“放開我……尹少陽你這個王八蛋……很痛的……嗚嗚,王八蛋放開我……”

醫生擡起頭,意味深長的看了尹少陽一眼。

尹大少第一次體會到無地自容是個什麽滋味,并不是面對醫生責難的目光,而是小麻子無意識才敢叫出口的真心話。

碧海這邊沒有請鐘點工和保姆,遲小撈整整燒了兩天,他這一病兩人都幾乎褪了一層皮,尹少陽更好不到哪裏去,這兩天除了照顧病人,還盡量維持家裏的整潔衛生,這是醫生交代的,幹了兩天他才明白家務事的繁瑣。

唐尊那邊是第三天接到他的電話才知道他病了,好懸沒有發脾氣,只叫他好好休息,電話裏聽起來好像有點不爽,遲小撈也沒多想,安心在家休養。

他和尹少陽的關系大體看來好像已經被修複了,其實症結還在,不是三言兩語哄哄鬧鬧就能挖掉病竈的,這個需要時間,有些問題就像是蜉蝣,光合作用下才能看得到,你可以當它不存在,用時間來沉澱,你可以試圖消滅它,那就得用下半輩子去跟它較勁。

尹春曉來過一次,當時尹少陽和廖洪波也在,遲小撈懸着一顆心客氣的招待尹春曉,廖洪波事不關己的窩沙發裏打游戲,尹少陽則故意指使遲小撈給客人端茶送水,尹春曉屁股剛落板凳,尹少陽個缺德到家的居然拿起掃帚打掃衛生,哪都不掃,專挑尹春曉落腳的地方比劃。

從進門到告辭前後不到五分鐘,尹春曉在門口哀怨的回首,然後黯然扭頭離開。

有很多東西是可以挽回的,比如良知,比如過錯。

但不可挽回的東西更多,比如舊夢,比如歲月,比如錯過。

是他自己讓‘過錯’被歲月深刻,變成雁過無痕的‘錯過’,然而當一切變成無法挽回的結果,他所能做的,只能是将之緬懷……悵然一場舊夢。

當天他喝醉了,是在私人會所裏,好巧不巧碰到了在這邊做完形體塑造的明大明星。

這兩個月來尹春曉對他的冷淡,明晉不是沒感覺到,換在以前,明晉會認為尹春曉是刻意制造偶遇的機會,現在他真沒信心保持目空一切的優越感了,尤其是敗給了遲小撈之後,他在無人看得到的逼仄空間裏,幾度一蹶不振,誰也幫不了他,沒有人能把尹少陽雙手奉還給他。

如果說尹少陽是他的船長,那麽尹春曉就是他的大副,是他航線中不可或缺的掌舵。

作者有話要說: 打滾賣萌求留言,不留言我就滾死拉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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