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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決賽和決賽在一天內進行,一切都很順利,包括尹少陽在決賽前夕都乖得跟金毛犬似的,不找茬不生事,除了吃飯睡覺以外,其餘時間自動消失。
前兩天,唐尊不告而別,尹春曉接替了唐尊的工作,雖然對舞蹈編排全然不懂行,但是這人心細,幕後的籌備全是他一手抓,白帝的藝人現在也幾乎都認識遲小撈了,只要碰到面都會鼓勵幾句,舞蹈班的學員們也因為忙前忙後在一起這麽長時間,對他的抵觸也漸漸生成了一股推動向上的凝聚力。
遲小撈從內心裏是感激的,他覺得就算是拿不到前三,只會遺憾而不會消沉,因為這麽多人無條件幫助他支持他,能有這樣一個團隊,夫複何求。
只是唐尊不在,遲小撈總覺得少了主心骨,中有點隐隐不安,打過他的手機已經停機,他也說不出來究竟是因為唐尊不在所以為自己找一個緊張的借口,還是真的有傳說中的第六感,總之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惶惶之感。
大賽前四天,終于炸鍋了!
躺槍的是明晉,遲小撈絕對不是幸災樂禍,明晉這次估計是前途堪憂無力翻身了。
即春節鬧出的同性緋聞後,這一次是作為公衆人物最忌諱的謊報身世醜聞,首先是網上某論壇上有匿名網友爆料明晉并非高學歷海龜,而是一直都在國內,壓根沒出過國門,一石激起千層浪,這個帖子的點擊率一路破千萬,随即這個網友又爆出本年度驚天大料——明晉原先是某夜總會領舞出身!
明晉的粉絲群本來就是以思想保守的家庭婦女為主,而且出道時間不長,粉絲力量不穩固,這一新聞出來加上春節時的同性戀傳聞,基本上有三分之一的粉絲由粉轉黑,紛紛在網上發帖子抨擊明晉,當然其中不乏想趁此機會打壓明晉的網絡黑子,白帝方面立即請了水軍幫助洗白,但是效果甚微。
尹春曉這幾天忙得焦頭爛額,遲小撈的團隊搬到了離白帝不遠的租用場地進行排演,道具燈光的工作人員倒是盡職盡責,而舞蹈班選出來的伴舞們卻因為明晉的事有些懈怠,只要有空閑就聚在一堆關注網上消息。
遲小撈開始覺得力有不怠,可能是壓力産生的負面情緒。
第二天中午,尹春曉打來了電話,叮囑他不要緊張,擺好心态最重要,遲小撈撲捉到了他語氣中的壓抑,聲音像是情緒低落般的不穩。
“是不是明晉發生了什麽事?”遲小撈問。
尹春曉頓了一下,低聲說:“昨天晚上他在家裏吞了……安眠藥——”
遲小撈大驚,疾聲問:“那他現在怎麽樣?”
“救過來了,幸虧助理有他家鑰匙,說他這幾天情緒穩,就是怕他出事才特意過去一趟……”尹春曉像是吸了口氣,“哎,我沒想到他性子這麽拗……我可能要在醫院看着他,你明天比賽,我怕抽不出空……”
“沒關系,你好好照顧他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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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對了,尹少陽也在醫院裏,你晚上有空來把他領家去,在這幫不上忙,一張鳥嘴聒噪的什麽似的。”
“好。”
五點鐘不到,遲小撈就去了醫院,到了地方就看到尹春曉一個人坐在走廊裏。
走廊盡頭有一扇窗,夕陽餘晖斜斜灑進來,從遲小撈的角度看過去,獨自一人坐在走廊裏的人,就像是一張單薄的剪影,無端平添出些許不符合年紀的落拓。
他側過頭看到遲小撈,收回了伸展的長腿,拍拍旁邊的椅面,“他們聊了有一會了,你先坐會。”
遲小撈挨着他坐下來,把拎來的水果籃放地上,尹春曉一直看着他,像是遲疑了下才說:“明晉住院這事沒有對外透露,你沒有告訴其他人吧?”
“沒。”
近處看他的氣色才發現剛在不是錯覺,尹春曉的臉色很蒼白,眼睛裏布滿血絲,從來挺直的肩膀這會垮了下來,就像是背着一座山的負擔,有種壓抑的喘不過氣的感覺。
也難怪他會這樣,默默愛了明晉這麽多年,現在明晉受不了輿論自殺,尹春曉肯定很難受,還有尹少陽,這會在裏面……
看到緊閉的房門,遲小撈的心不可抑制的湧上一股酸澀,這該死的滋味綿長,從胸腔蔓延至喉管,在舌根就是一種說不出的苦澀。
他知道自己是心眼太細了,他也想爺們點大嘴一張氣吞山河,可誰叫屋裏那兩個偏偏曾經滄海難為水呢!
“他現在怎麽樣?”
尹春曉搖搖頭說:“不怎麽好,他這人脾氣倔,遇到這事很難擺正心态去面對,醫生說怕是還會想不開。”
遲小撈倒抽了口涼氣,聽到明晉這種情況,覺得自己剛才的想法真有點小人之心,啥病都好治,就是心病難醫。
公衆人物就是這樣,沒有任何隐私,那以前不是有個阮玲玉就是被口水淹死的,人言可畏啊!
不過他心底也有點疑惑,明晉的背景隐藏得很好,這方面尹少陽和尹春曉通過各方面渠道下了不少功夫,應該沒人敢爆料,再說了,如果這人破釜沉舟要整垮明晉,也不會這麽虛虛實實的整,要麽就一次揭個底兒掉,怎麽會這麽含蓄,只說明晉是夜總會領舞?
這一點他怎麽都想不通。
病房裏,尹少陽最後一次确定:“真的不是你?”
明晉避開他的審視,幹脆閉上了眼睛,冷冷道:“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這事來的太詭異了,尹少陽心說自己猶豫着還沒出手,就讓人搶了頭香,他抓破腦袋也想不出除了明晉誰還會幹這事。
尹春曉肯定不會,他沒那個動機,有嫌疑的就只剩下明晉自個了,自己爆料,然後等他看不下去了,用夜總會伴舞的視頻幫他洗白。
明晉知道夜總會是他的,每天在臺子上跳舞的到底是誰,他這個老板再清楚不過。
明晉還了解他,他們倆的目的都是一樣的,就是讓遲小撈熄火,到時候遲小撈就離他明晉遠遠的,該幹嘛嘛去。
可是沒必要自殺啊,這事坐下來心平氣和的好好談談,他也不是說一定不同意,雖然先前看大賽後,确實是猶豫了。
看着明晉一張看破紅塵的臉,尹少陽琢磨着這事還得觀望觀望。
他走出病房就看到排排坐的兩人,遲小撈立即站了起來,尹少陽就知道是尹春曉把人叫來的,怎麽着?忠犬似的守醫院裏照顧朱砂痣,還要是小手段把白月光叫來捉奸,媽的!吃碗裏的瞅着鍋裏的就是說這小王八蛋!
“你怎麽來了?”尹少陽煩的就是遲小撈老被小雜種牽着鼻子走,口氣難免嗆嗆的。
遲小撈沒回話,彎彎嘴唇免強笑了一個。
“走吧!”尹少陽把人一摟,大咧咧出了醫院。
“明天決賽,怎麽樣,今天去下館子咱們加點油?”上車後,尹少陽揉揉他的頭。
遲小撈跟着傻樂:“好啊,我想吃化骨綿爪!”
尹少陽沒聽清:“化……啥?”這特麽好像是邪門秘笈,真能……吃?
“烤鳳爪,傳說經脈皆斷入口即化,焦而不燥柔而……”
尹少陽打斷他的話:“行行行,你吃的進嘴,我舍命陪媳婦!帶路!”
瞅着副駕駛舔着嘴唇滿臉期待的小破孩,尹少陽覺得難以理解現在年輕人非主流的接受力,一個烤雞爪能整出這麽個邪乎菜名,那啃剩的雞骨頭是不是來個名兒——九陰白骨爪?
尹大少啃完第四串‘化骨綿爪’,接着叫來了服務員小姑娘:“再來十串雞爪三對扇貝六個生蚝一紮凍啤!”
小姑娘嬌俏的“哎”了一聲,卻沒有立即走,而是慢慢的退了兩步,然後撿了寶似的轉身就蹦跶開了。
尹少陽長得不說是貌比潘安也算是半個潘安,加上一身頂級行頭,身個修長,走到哪哪裏都是一焦點,不知道俘獲了多少豆蔻樓頭的夢,他已經習慣了。
但是今天好像不對,剛那小姑娘媚眼兒如絲好像壓根就不是看的他,而是……小麻子!
尹少陽支着下巴,以一種審視的眼光忖量對面吃的滿嘴冒油的遲小撈。
看了一會還真得出個結論——吾家有男初長成。
痘印已經褪了色,現在看上去只有臉頰兩邊幾個淺淺的痘坑,見天的在一塊還真難以撲捉到日積月累的變化,小麻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脫胎換骨。
沒有了先前的膽怯和小眉小眼的世俗樣,整個人的舉手投足都帶着一股自信和幹練,麻子篩掉了,就顯出了五官的明晰線條,眉毛宛若遠山,濃淡合宜,眉下那雙眼睛笑和不笑都彎着一個讨喜的弧度,偏偏眼尾又輕輕一勾,就像是大師揮毫由着性子來的那麽一下潦草收筆,這潦草一筆正是點睛之處,巧妙的讓這雙眼睛溫和中增加了些鹿般跳脫的靈動。
乍看漂亮,細看精致,越看越移不開眼,他專注的對待食物時的樣子,就像是一只兔子,就是那種一看就是合該做小受,被揣兜裏疼的那種極品。
尹少陽此時的心情難以形容,如果有金屋,他鐵定把人藏起來誰都不給看!
“先還不知道,你這張臉愣像是四川變臉一樣,一甩就是一張面皮。”尹少陽隔着桌子擡起他的下巴,左看右看,“來,給哥哥變張鐘馗臉瞅瞅!”
“變鐘馗幹嘛?”遲小撈不解。
“辟邪啊!”
“去你的!”拍開他的賤手,遲小撈四處一望,臉紅了——怎麽這年頭腐女神出鬼沒,那個旮旯都能逮到幾只。
尹少陽用小勺挑扇貝,給放進了遲小撈的碗裏邊,旁邊立即很合作響起一片低笑,他沒臉沒皮的前後致意,問遲小撈:“說實話,你這臉當初到底是怎麽弄的?”
遲小撈挑挑眉毛,語氣很平淡的說:“就是用熱水蒸臉,趁着毛孔張開就往臉上抹豬油,那時候是夏天,正巧是青春期,不出半個月就出了痘,還有很多痱子,看上去紅紅黃黃的挺吓人的。”
尹少陽停下了筷子,嘴裏的扇貝變成了一坨蠟,不是被腦補的一張臉惡心到了,而是莫名的心塞塞——這熊孩子真他媽……心狠手辣!
下一刻,尹少陽就有種喉頭被手箍住的感覺,如果……小麻子會不會對自己也辣手摧花?
“我吃飽了!”遲小撈打斷他的思路。
尹少陽悻悻然買了單,遲小撈提議散散步好消化,吃飯的小餐館藏在老城區的胡同裏,七萬八轉全是大大小小的胡同,遲小撈挺喜歡這片,一家接一家的特色小店,櫥窗裏擺的都是創業小青年們淘來的舶來品。
這裏是時代變遷存留下來的舊年記憶,又套上了新時代文化的外殼,兩種極端融合在一起,矛盾又神秘。
一車寬的小道兩旁稀稀拉拉散着些叫不出名字的樹,恐怕也有些年歲了,四月的空氣裏氤氲着若有若無的花香,這種味道就是一年裏最讓人心曠神怡的芳香,預示着新生和蓬勃,還有……
遲小撈偷瞄旁邊插着兜閑庭信步的尹少陽,賊兮兮的把手揣進了他的褲兜裏,随即被捉住。
兩只汗津津的手十字交叉握在一起,腳尖所向正是同一個方向。
他仰起臉吃吃的笑……還有一個讓你牽手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抓緊時間再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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