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一餐飯

将劉大爺送回去之後，阿牛手上拿着從劉大爺那裏拿來的草藥，心中一直思索着剛才劉大爺對他說的那些話，他雖然是粗人一個，不過活到這把年紀了，對一些事情自然也是懂得一些的，他心裏明白劉大爺說的那些話很有道理，那位自稱莫寧的小兄弟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的人養出來的，而現在會這樣喬裝打扮很有可能是因為遇到了什麽麻煩，他将他們父子倆收留下來，很有可能就是給自己招惹了一個潛在的麻煩。

一路上都在想這個問題，不知不覺自家院子就已經出現在眼前了，而在離院子裏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阿牛就聽見了他家婆娘歡喜不已的笑聲了，他擡頭望去，只看見他家婆娘拿着微屈着腰一臉笑意地看着那小娃娃，而小娃娃坐在莫寧的腿上，安靜而乖巧的模樣，莫寧微笑着，不時地跟他家婆娘說些什麽話，就看見他家婆娘又再次開心地笑了起來，笑聲連他隔得這麽遠都聽得見。

他忍不住微笑起來，他家婆娘雖然整日樂呵呵的，卻很少笑得像此刻這樣開懷，算了，管他是什麽麻煩不麻煩的，反正他就當不知道，他們小老百姓一個，想必也不會招惹上什麽麻煩的！

這樣一想，一直壓在他心上的那種沉甸甸的感覺也一下子消失了，他不由得加快了腳步，遠遠就喊道：“家裏的——”

“诶，當家的回來了！”婦人聽見自家男人在叫她，一擡頭就看見自家男人正快步趕回來，頓時眉開眼笑地迎上去，“怎地去了這麽久？大家都在等着你開飯呢！”

阿牛憨憨一笑，“路上耽擱了一下。”将手上的幾貼草藥拿給婦人，“這是劉大爺抓給阿寧的藥，等會兒吃完藥你就去搗碎了煮一煮敷在阿寧的腳腕上。”

“劉大爺說沒什麽大礙吧？”婦人接過那草藥，問道。

“沒事，只是腳腕扭傷了而已，靜養幾天就可以好了，阿寧，這幾天你就先住在我家裏的，正巧家裏也還剩下一間空房，等會兒收拾收拾就能住人了。”後面的話是對着莫寧說的。

“那小弟就先說聲謝謝了。”知道自己的狀況，莫寧也不推脫了，他心裏盤算着現在最重要的是先将自己的腳傷給養好了，其他的事情等到以後再說吧。

“好了、好了，開飯吧，飯菜都冷了。”婦人适時地插話進來，轉頭看向乖乖坐在莫寧腿上的小娃娃，笑得慈目善眼，“你們不吃，小娃娃也得吃呢！”

于是一行人三個大人一個小娃兒熱熱鬧鬧地往屋裏去了，阿牛家的桌子平時都是靠牆放的，吃飯時夫婦倆就一人占據一邊，剩下的一邊是空着的，而現在來了兩個人之後就不夠坐了，阿牛就将桌子挪出來一點，讓靠牆的那邊能夠坐得下一個人，婦人去到屋裏将平時家裏為客人準備的椅子也拿了兩張出來，才解決了吃飯的位置問題。

婦人拿着碗筷出來，對莫寧說道：“家裏只有大人，所以就沒有準備小孩子用的湯勺了，可能大了點，先用着吧。”

“沒關系。”莫寧笑着說，只是在他看到婦人手裏拿着的那只湯勺時，他忽然很有一種扶額的沖動，她确定真的只是大了一點嗎？而不是大了很多點嗎？那樣一只湯勺真的能夠塞進小娃兒的小嘴嗎？不會一不小心就将小娃兒的小口給撐裂了嗎？

他看了看小娃兒胖乎乎的小手，又看了看婦人手中的湯勺，當下就決定要喂小娃兒喝粥，他很懷疑，那樣一只大湯勺，小娃兒的手能夠抓得穩嗎？可是他才剛跟小娃兒說：“陌陌，爹喂你喝粥吧！”就看見剛才還一臉期待地看着雞蛋粥的小娃兒忽然轉過頭來看着他，非常嚴肅地搖頭拒絕了他的幫助，小臉繃得緊緊：“爹對陌陌說過，什麽事情都要自力更生的。”被小娃娃這麽一說，莫寧頓時羞愧得掩面了，沒想到活到這把年紀了，也算是兩世為人了，此時此刻竟然被一個小娃兒給教訓了！顏面何存啊！

于是最後的結果就是小娃兒聽着小身板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子前，他的面前擺着一碗熱氣騰騰的雞蛋粥，胖乎乎的小手抓着一只大湯勺，皺着眉頭一臉嚴肅地盯着雞蛋粥看，似乎正在考慮要怎麽下手，婦人在一旁看的心癢難耐的，很有将那勺子搶過來給小娃兒喂食的沖動，可是想到剛才小娃兒連自己的爹提出的幫助都拒絕了，婦人就想無奈地嘆氣。

“阿牛哥，大嫂，你們也別顧慮我們了，快點吃飯吧，不然等會兒飯菜都涼了。”莫寧出聲提醒，“陌陌沒有問題的。”雖然這句話說得他自己也沒有底氣。偷眼瞄了瞄小娃兒，就看見小娃兒終于下定決定一般，将湯勺伸到碗裏舀了一點點粥，真的是一點點，送到自己的嘴裏，粥的熱度不熱不冷，剛剛好，滑膩的口感讓小娃兒緊皺的眉頭一下子舒展開來，又很快的舀了第二口。

莫寧終于放下心了，安心地享用起自己來到這個時代之後的第一份晚餐，不時地回答一下阿牛或婦人的問題，飯菜雖然簡單，但是四個人圍在一張桌子上，每個人卻都是吃得其樂融融，無比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