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章節

言，散掉的頭發全部貼在臉上，眼睛周圍被睫毛膏染成了黑色。那20塊錢一支的睫毛膏，是沒有放水效果的。葉清林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現在自己是副什麽模樣。而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即便被雨淋了，也一副貴氣十足的表情。她恨透了這種強烈的對比，憑什麽只有她一個人狼狽。她咬着“咯吱咯吱”響的牙齒，就那樣站着與他對立。

“我有車，送你回去。”那男人開口，語氣中并沒有帶有一絲的抱歉，反而覺得送她回家是理所應當。

“那豈不是比公交要快很多。”葉清林脫口而出，完全忘記了她剛才所受的“屈辱”。

胡悅來笑笑，點點頭。“大概可以節省一半的時間。”

葉清林在坐與不坐之間徘徊不定，腦海中仿佛有兩個小人。一個告訴她，趕快坐上他的車，趕快回家才是正事；另一個說，是他害你變成這樣的，你難道還要坐他的車？胡悅來看出她的猶豫，忙補充道：“二十分鐘就可以到家。”終于，前者KO了後者，葉清林成功坐上了胡悅來的車。但說到底，她心裏還是有氣的，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至于等到現在還回不到家。所以一路無語。

回到家，換下濕衣服之後她才想起來，他是怎麽知道自己住在哪裏的。

她的男朋友——李夢寒已經回來了，正在吃飯，飯菜明顯是從附近的小餐館帶回來的。他是個男人，尤其是個不做飯的男人。葉清林曾問他為什麽不學一兩道菜哄女孩子開心，他說，他不喜歡一身的油煙味。

“那可以做西餐。”

“太麻煩。”

“也有簡單的。”

“那還要餐館幹嘛，買着吃多好。”

自此，無論李夢寒做什麽，葉清林都不會再問他理由。她也開始明白，這個男人不過是想要找個女人，就算是結了婚，他也不會絲毫體貼自己。男人和女人所要的，畢竟不一樣。男人要的，是個能暖床的女人，女人想要的，是個能說話的男人。她開始有些後悔自己的倉促決定，即使要結婚，也要找個知冷知熱的人，而不是除了自己，誰都不在意的人。

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

果然，在感情的世界裏，女人永遠都是最計較的。她和李夢寒，沒有一點共同語言，聊天的時候葉清林喜歡享受現在，李夢寒卻只是追憶過去；葉清林喜歡看旅行游記，李夢寒只看災難紀錄片；做飯的時候，葉清林喜歡多放鹽加重味道，李夢寒卻只喜歡無味之菜。她希望自己是冒着氣泡的碳酸飲料，他卻把她定義為白開水。兩人相處的模式更是令人匪夷所思，走路的時候保持一定的距離，從來不牽手，未曾搭過肩，說話的時候一兩句就完了，不想說話的時候一句話也不說。這對貌合神離的情侶，在外人看來就是毫不相關的兩個人。

另一方面，那個叫胡悅來的人卻一直對她獻殷勤，讓葉清林一度以為這個男人是不是在追自己。但是他明明看到過李夢寒送她上班的。況且，胡悅來殷勤一陣，消失一陣，實在讓人搞不懂，這男人到底是想要怎麽樣。

那天早上她一出門，就在門口看見了一輛似曾相識的車。走近一看，才發現前段時間跟蹤她的人也是開着這種車。葉清林在心裏打鼓，莫非他又要卷土重來。她從包裏拿出鴨舌帽，戴在頭上，壓低帽檐，走到車窗邊，輕輕敲了兩下。無人回應。她再次擡起手敲的時候，車窗卻忽然搖了下來。她保持着叩門形狀的手指，差點敲到那人秀挺的鼻梁上。來人是胡悅來，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葉清林轉念一想，腦中靈光閃現，該不會……跟蹤她的人就是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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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悅來已經完全清醒了，但是他卻非常不喜歡此刻葉清林看着他的表情。那種表情，可以稱之為是不友好，或者防禦。

“走，我送你上班。”他說。

葉清林搖搖頭，後退一步，雙手捂住自己的包。胡悅來耐心有限，尤其是看到她那種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樣子，更是氣得不打一處來。他這幾天在外面忙的要死，還不忘對她日思夜想，工作一完就連夜趕來了。到她家門口已是淩晨三點鐘，街上除去掃街的環衛工人之外，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人。剛剛睡了一會就被她給吵醒了。他這麽着急地趕過來，不是為了看她一臉嫌棄的樣子。他打開車門下車，拉着她的手硬是将她拖了進去。葉清林忍住想尖叫的沖動，掙紮着坐上了副駕駛。但仍保持着“他是壞人”的思想。

胡悅來發動車子，透過後視鏡時不時地看葉清林一眼。那個自我保護能力極強的小女孩，此刻眼睛正在滴溜溜地轉着，不知道在盤算着什麽事情。葉清林望着車窗外不斷閃現的街景，心裏不住地犯嘀咕：如果胡悅來真是壞蛋，他裝得也太不像了，哪有壞蛋還開着這麽招搖的車，在大街小巷穿梭，更不會跟蹤了她這麽長時間都不會有所行動。世界上哪有這麽好的壞蛋。

“胡悅來，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沉默了十分鐘之後，她問出了這樣一句話。

胡悅來一個急轉彎，就将車子開到了路邊的林蔭小道上。他有想過被她認出的那一天，但是沒有想過會這麽快。

合歡樹下的白裙子

胡悅來上學時候學習并不好，高中更是複讀了三年之久。一個年級快二十歲的大男孩還沒有高中畢業，他一下子成了全校的笑柄。他本來就內向害羞，由于年紀過大更是讓他在走路的時候都不敢擡頭，上課的時候不敢發言，集體活動的時候不敢積極。他最後一年高三的班主任，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教授，名叫葉儒湘。那是為不善言談的學者，更多的時候他是在講一些做人的道理。

胡悅來因為不能按時完成作業，常常被留下來，于是他們就有了很多相處的時間。他從葉儒湘口中得知，他很晚才結婚，孩子剛剛滿周歲，是個非常可愛的女孩子。從來沒有人同胡悅來說過這麽多話，他們的關系一下子拉近了。當他再次被留下至很晚的時候，這位老師便邀請他一同去他家。葉儒湘住在離學校不遠的小樓裏，由于年久失修，小樓的外檐已經有些開裂。胡悅來跟着他進了屋，一下就被坐在藤椅上的小嬰兒給吸引住了。在他的印象中，嬰兒都是很可怕的生物，他們大哭大叫，大吵大鬧，令人一刻都不得安寧。而葉儒湘的女兒，卻十分安靜，她嘬着自己的手指，用兩只又圓又大的眼睛看着他。

“很可愛吧，這是我的女兒，清林。”說着，葉儒湘就抱起了自己的女兒，握住她的一只手向胡悅來打招呼。“來，清林，叫哥哥。”

那孩子咿咿呀呀地張着嘴，不知道要說些什麽。胡悅來不由自主地伸出了自己的手去握住那只晃動的小拳頭。一種很微妙的感覺，手裏仿佛捏了一個面團。那是他第一次見葉清林。高中畢業之後，他就與葉儒湘斷了聯系，就連那個小女孩，他也一并遺忘了。多年之後，他事業有成，野心勃勃，卻在意外的一天見到了葉儒湘。

那個曾經穿着中山裝的學者，看上去非常落魄，頭發已經花白，瘦的只剩下一把骨頭。在胡悅來面前，他顯得非常拘謹。而胡悅來在面對這個老師的時候，才想起了他的女兒。臨走的時候，他留下了一封信，看來是早就準備好的。胡悅來打開，熟悉的字跡就展現在眼前。

悅來親啓：

多年未見，不知是否安好。聽聞吾生已成人中龍鳳，為師有一事相求。小女清林年紀尚幼，而為師已白發蒼蒼。若為師發生意外，還望吾生出手相幫。即便為師駕鶴西去，也可安息九泉。

葉儒湘

除去簡短的信件之外，還有一張照片。稚嫩的葉清林穿着白色的校服站在合歡樹下，煞是好看。那是他第二次看到葉清林。即使只通過照片，他也能看出，她不是輕易屈服的人。葉儒湘在信中一句一個“為師”，無非是為了提醒胡悅來不要忘記他當年對他的恩情。胡悅來是個商人，商人的本性就是唯利是圖，更何況他只會做對自己有利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管。但是看到葉清林的時候，他的心就開始動搖了，照顧一下也未嘗不可。再後來，他就收到了參加葉儒湘葬禮的消息。他一身黑衣趕往殡儀館，在那裏看到了一身素衣，跪坐在火盆旁的葉清林，以及她身邊的一個男孩。她呆呆地向着火盆中扔着冥紙，眼角含淚，看上去很是可憐。

“清林，你休息一會吧，你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