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章節

整夜沒睡了，我在這守着。”旁邊的男孩說。

胡悅來看她搖搖頭，繼續着剛才的動作。他走上前，跪在地上朝着遺像磕了三個頭，，然後站起來對她說：“節哀。”葉清林微微颔首，并未看他。他走出殡儀館，看到遠處的天空滿是陰霾，而自己頭上的這塊天空，卻異常晴朗。

薄荷味的他

那年，葉清林剛剛大學畢業，正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不知道該向何方。再加上父母的去世，更是讓她一下子變成了縮頭烏龜，呆在自己的世界不願出來。那是胡悅來第三次見她，與看見照片上的她并未相隔很久。關于葉儒湘夫婦是怎麽突然之間離開的，他只聽說是因為車禍，然後就留下了這麽一個女兒。

至于葉儒湘托付給他的事情，說來慚愧，他并沒有怎麽照顧葉清林。當時他正在為另一個小丫頭而頭疼不已，哪裏還有心思去管別人。說白了，他就是個薄情的人，誰對他有用，他自然會盡職盡責，至于那些對他沒用的，都要靠邊站。所以葉清林畢業之後過着怎樣的生活，胡悅來并不知曉，他甚至沒有去看她一眼。那個被他抛之腦後的女孩，是否遭遇了困難，交往着怎樣的男朋友，有沒有到處碰壁，他一概不知。直到一次偶然，他在一家咖啡店裏見到了她。她在那裏做服務生，胡悅來走過來的時候，她正對着一個男人的背影發呆。葉清林沒有什麽變化，只是略顯清瘦一些，看上去更加漠然。正值人生最美好的年華，她卻如此落寞。忽然有一個念頭閃現出來，如果那個人是葉清林，也未嘗不可。

他開始像跟蹤狂一樣，每天跟着他，上班下班。有時候在她住的地方一呆就是一夜。他想，或許自己真的是着魔了，才會如此執着。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會如此上心。

在滿是樹蔭的小道上，胡悅來對于葉清林的提問并不敢如此肯定。雖然他們之前見過，但或許葉清林并不知曉他的存在，他相信她不會認出自己的。

他不回答，葉清林就仔細端詳，最後得出的結論是：“你是不是前幾天跟蹤我的人。”

胡悅來笑了起來，他太高估她的記憶力了，同時也證明，她對他的存在根本就不在意。他們那僅有的幾次碰面，她看他就像是看到大街上的任何一個陌生人，自然不會留下什麽印象。

“是我跟蹤你了。”他回答得如此肯定，反倒讓葉清林覺得自己才是那個見不光的人。

“也就是說，我現在是在跟一個跟蹤狂，或者說精神不正常的人說話。”

胡悅來非常佩服她這種扭曲話中意思的能力。他解開安全帶，正對着她：“我跟蹤你就代表神經不正常嗎？”

“如果你神經正常幹嘛要跟蹤我？”她反問。在葉清林看來，之前自己與他毫無瓜葛，無怨無仇，無愛無恨，如果不是神經出現了問題，為什麽要跟一個不相幹的人過不去呢？

“如果我說……”胡悅來慢慢靠近她，臉與她的鼻尖僅有五公分的距離。他往前，她後退，直到葉清林緊貼着車門，無路可退。

“你說什麽啊？說話就說話，別靠的這麽近。”如此之近的距離，葉清林甚至看到了他眼角的魚尾紋，以及透着狡邪光芒的眼睛。那是雙自己不喜歡的眼睛，總給人一種不安全的感覺。

“如果我說，我想追求你呢。”胡悅來用額頭抵着她的額頭，輕輕地說出了這樣一句話。滿含薄荷味道的熱氣撲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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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誘惑的人

葉清林到公司的時候已經晚了半個小時，從來不遲到的她在大家的異樣眼光中坐到了座位上。然後接下來一整天，她滿腦子都是在想胡悅來“我想追求你”那句話。她并不是沒有被人追過，想當年那個男人從小追到大，她的心裏也沒有這樣翻騰過。她想，讓自己內心不得安寧的并不是胡悅來那句話，而是他這個人。他那種人中龍鳳之人，為何會看上她？估計是大魚大肉吃慣了，偶爾想嘗嘗小蝦米的味道。或許就是這樣。想通之後，葉清林就覺得沒什麽了，胡悅來鄭重說出的話，被她當做是玩笑，一晃而過。

等胡悅來再來找她的時候，她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對她說的那句話不是開玩笑。只是她無法理解的是，憑什麽一個鑽石王老五會看上她。在她看來，自己滿身都是缺點，外在不好看，也沒什麽內在。再看看胡悅來，也不過就是三十多點，正是男人的黃金時期，如果兩人真的結婚了，讓胡悅來跳進了墳墓，她豈不是成了女性公敵。葉清林并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想多了，因為按照正常思維就是這樣的發展方向。一直對未來保持着恐懼的她，開始對未來進行了思考。

葉清林說：“我們不合适啊。”

胡悅來問：“哪裏不合适。”

“你有錢，我沒錢。”

“結婚之後我的錢都是你的。”

葉清林本來的意思是說，錢的多少決定地位，他們地位不同，如何擁有相同的價值觀。價值觀不同的人，是很難生活到一起的。但是在面對這個巨大的誘惑時，她小小地猶豫了一下，誰不愛錢呢，尤其是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的錢。而那些認為錢不重要的人，腦袋大概是被驢踢了。并不是說她愛錢到了可以賣掉自己的地步，而是她知道錢的重要性，她更是嘗過沒錢的滋味。那時候她爸媽剛剛過世，她就被高利貸趕出了家門，無處可去。所有人都以為，二老留下的有遺産，卻不知父親所掙的錢全部被母親拿去賭博了。不僅沒有剩餘，反而還欠下了一屁股債。沒工作的時候，她一整天只吃一個饅頭，連續吃了半個月。沒地方住的時候，她厚着臉皮住在快餐店裏，被趕了一次又一次。所以她人生的一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思考怎麽賺錢，或者說怎麽找一個有錢的老公。尤其是那個男人甩了她之後，這種賺錢的欲望更加強烈了。她不是什麽清新淡雅之人，她是比大衆還要俗氣的人。

但是在胡悅來面前，她為了表明自己不是那麽愛錢的，還是矜持了一下：“我們并不了解彼此。”說出這句話，她也覺得自己很虛僞。

胡悅來看了她十幾秒鐘，看得葉清林心裏發毛，他才說出了這樣一句話：“我了解你就夠了。”

面對這個巨大的誘惑，她就這樣勉強應承了下來，全然忘記了自己家中還有一個“同居”男友。如果她的父親還活着，知道她腳踏兩條船，一定不會讓她進家門，然後說教她一晚上，直到她知道什麽是回頭是岸。但是那個知廉恥，曉禮儀的瘦弱男人，已經将她獨自留在了人世間。

撕扯的風帆

回到家看到李夢寒的時候，她才想起來自己剛才做了什麽事情，心中不是沒有愧疚，她不過是想過的好一點而已。李夢寒和她有一個共同點，就是不過問對方的私事，正因為如此，她才會覺得他們根本不像是戀人，更像是相熟的普通朋友而已。

胡悅來每天風雨無阻地來接她上班，因為害怕被李夢寒看見，她就讓他把車停在了別的路口。只是胡悅來的車太過炫目，每每停下來都會引起人們的注意。她出門的時候，一邊低着頭，一邊疾步快走，完全就是做賊心虛的模樣。胡悅來本想下班的時候也來接她，但是葉清林實在是害怕，執意要一人回家。如果在古代，她這樣不忠的人肯定是要被浸豬籠的。在這個現代社會，她的私心并沒有造成任何的社會輿論，自然不會有人罵她不忠。況且，她本身也不認為自己是什麽貞潔烈女。假如這樣一個有錢的白馬王子放在你面前，你是選擇沒有一點感情，僅是為了結婚而結婚的男朋友，還是選擇有錢，對你呵護備至的金龜婿。

終究紙包不住火，那天胡悅來不顧她的反對來接她下班，她遮遮掩掩，扭扭捏捏地上了車。行駛至半路的時候，她才意識到這并不是回家的路。

“胡悅來，你要帶我去哪裏？”

“去我家。”胡悅來淡淡地說，仿佛他們已經認識了很長時間，回他家也是一件較為平常的事情。但對于葉清林來說，卻堪比原子彈爆炸。

“停車，我要下車。”她伸手去拉車門，胡悅來比她快一步落了鎖。

“就是去我家吃頓飯，沒別的事，你別多想。”

“但是我不想去啊。”她有些抓狂，如果被李夢寒發現，她就真的很有可能會背上“□□”的罪名。正說着，電話響了，上面赫然顯示着李夢寒的名字。她不知道該接還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