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章節

教室外面玩，然而自從有了袁白遠之後，她就杜絕一切室外活動。因為當她在外面的時候，那個煩人蟲就會跑過來，用他的大白牙對着她嘻嘻地笑。葉清林看見他就煩，不要說跟他一起玩了。她推了他不止一次兩次，還有一次用力推了他一下，袁白遠露在外面的白嫩胳膊碰到了旁邊的水泥地，立刻被磨破了皮。他疼得呲牙咧嘴，但面對葉清林的時候，仍是咧着嘴笑。葉清林看着他胳膊上的紅色血印，立刻安分了許多。說實話，她什麽都不怕，不怕袁白遠回家告狀，她怕的是父親知道她“鬧事”之後，就會一個星期不理她。她就覺得自己是被遺棄的孩子，沒有了任何依靠。

她下午同袁白遠一塊回家的時候，想着要說什麽卻不知道說什麽。嘴唇動了幾動才開口：“你能不能別把受傷的事情告訴你爸媽？”

袁白遠狠狠地點點頭，說：“當然不會，我可是男子漢，這點小傷算什麽。”他又轉念一想，不好意思地看着葉清林。“但是真的好疼啊，你能不能幫我呼呼。”

葉清林覺得自己有罪在先，答應他也是應該的，于是就抓起袁白遠的胳膊，嘴巴湊到他受傷的部位，輕輕地吹了兩下。袁白遠本就笑着的臉，這下更像是開了花一樣。他又說：“清林，你能不能叫我的名字？”

雖然他們一起上學，一起放學，但是葉清林從沒有在意過他叫什麽。就算聽到了，也會自動過濾，所以直到袁白遠問她，她仍是一無所知。為了掩飾自己不知道的事實，她搖搖頭，繼續往前走。

“清林，我叫袁白遠。”袁白遠追上她，在她旁邊輕輕地說道。葉清林躲閃了一下，拉開距離。

“那我就叫你小白好了。”她自動忽略了袁這個音，自作主張地叫他“小白”。袁白遠的笑垮了下來。沒有人叫他小白，而且小白聽上去像是白癡。

“能不能換個名字？”

葉清林瞪了他一眼，覺得他有些得寸進尺。她甩着自己的小辮子，揚起的驕傲的臉：“愛叫不叫。”

從此以後，袁白遠就成了葉清林口中的小白。後來看動畫片的時候，葉清林才知道小白是一只小狗的名字。不過這跟袁白遠給她的印象差不多，誰讓他沒事總是跟在自己後面的。

上小學的時候，葉清林的頭發已經長到了腰際。她覺得長頭發很不方便，每天早上起床要梳好長時間，就有了剪掉的沖動。但是父親說，女孩子長頭發才好看，剪短了就跟個男孩子似的。她就放棄了剪掉的沖動。只是每當有些男孩子總是時不時拽她頭發的時候，那種沖動立刻又湧了上來。她真想像他們一樣，只留着一寸長的頭發，抓都抓不着。

上了小學之後的她仍然沒能擺脫袁白遠的跟随。她就納悶了，為什麽袁白遠不能像其他男孩子那樣，爬爬樹，踢踢球，和男孩子呆在一起，偏偏要尾随在她身後。她對袁白遠的态度依然沒有改變，想說話的時候就說兩句，不想說的時候一整天都不說。她想，總有一天袁白遠會厭倦跟在她身後，那時候她就可以一個人上學，一個人回家。

父親說：“你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白遠在你身邊還能保護你，要是你自己一個人，肯定會受那些男孩子的欺負。”

她摟着父親的脖子，親昵地蹭着他的胡渣。“但是我不喜歡他。”

很貴的藥

對于袁白遠來說，每天放學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快速收拾東西，快速離開教室，快步奔向葉清林的教室，然後叫上她一起回家。一旦他站在門口，葉清林班上的同學就會對着她喊：“葉清林，快點，快點……”接着是一群笑聲。尤其是那幾個男孩子，沒事幹就會起哄。葉清林看着門口那個瘦小的身影，故意放慢了速度。她覺得父親說錯了，像袁白遠那麽瘦小的孩子，怎麽能保護自己，站在她旁邊，比她還矮一頭。是她保護他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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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無視那些起哄的人，慢吞吞地收拾着書包，走過袁白遠身旁的時候，就當沒有看到他一樣。袁白遠也不介意，依舊跟在她後面。正值放學的高峰期，校門口滿是接孩子的家長，葉清林自由地穿梭其中，一會就不見了身影。袁白遠焦躁地左擠右擠，好不容易才擠到葉清林身後。

他說：“清林，清林，我們手牽手好不好。”

葉清林看了一眼滿頭大汗的他，瞪了他一眼，繼續在人群中進行着蛇形穿梭，而且腳步加快了，似有跑起來的趨勢。袁白遠個子較小，想要追上葉清林的步伐并不容易。他一邊緊跟着她的腳步，一邊在人群中喊：“清林，清林，你小心點不要亂跑。”一轉眼，她就消失在人群中。袁白遠頹然地停下腳步，四處張望，已經看不見那個身影了。他不會永遠歡笑，亦有憂愁，只有在她面前，他才會充滿活力。可是，葉清林卻不喜歡與他在一起。

葉清林一路小跑奔回家，快到家門口的時候她扭頭看了一下後面的身影，沒有人。她心裏樂開了花，因為甩掉袁白遠。袁白遠的媽媽站在門口，看見葉清林進來，就問：“清林，我們家白遠沒和你一塊回來嗎？”

她一步跨進家門，對着她說：“他在後面。”

父親回來已是晚飯時間，他們一家人圍坐在小桌子旁，吃着母親做的不甚可口的飯菜。葉清林扒了幾口飯，就說：“我去寫作業了。”

“清林，你等一下。你今天沒有和白遠一塊回來嗎？”父親問道。

葉清林吞吞吐吐地說：“一塊回來的，不過他走的慢，我走的快，就先回來了。”她沒有告訴父親，自己是怎樣千方百計才擺脫袁白遠的。

“怎麽了？”媽媽問。

“唉，袁家那小子，回來的時候一身的傷，老袁怎麽問他都不說，看樣子是和人打架了。”

葉清林帶着一顆忐忑的心回到屋裏，想着到底是怎麽回事。說不定袁白遠那些傷不是打架來的，很可能是追她的時候不小心出了事故。或者，他自己摔到了地上，摔傷的。葉清林草草地寫完作業，就跑了出去。此時的袁白遠正站在自家門外，因為不肯說實話，父親罰他在外面站一個小時。葉清林走到他旁邊，看到他臉上有淤青，應該不是摔的。

袁白遠見葉清林的眉頭皺到了一起，立馬咧開嘴笑了，又牽扯到了臉上的傷，露出一幅哭笑不得的表情。葉清林橫了他一眼，說：“你還有臉笑，你這一臉傷還不夠疼嗎。一看就是和人打架了。”

“嘿嘿，沒事，男子漢大丈夫，這點小傷算什麽。”

葉清林從口袋裏掏出一管藥，那是她悄悄偷出來的，據說是很貴的藥，但是很管用，一噴就好。“拿着，用不完了還給我，很貴的。”她遞到他手裏，一蹦一跳地回了屋。

袁白遠拿着仍是溫熱的藥，差點當場哭了出來。他沒有告訴她，他是因為他才受傷的。那一群同齡的孩子，跟在他身邊不停地喊：小白同學愛小林，牽手親親不要臉，今天晚上睡一覺，明早起來生娃娃。”說他可以，但是不能說葉清林。他一個人同三個四人扭打在一塊，雖然沒有打贏，但那些孩子受的傷絕對不比他少。他不承認自己有錯，相反，還很自豪。

小白媳婦

即便是得到了一管藥，葉清林對他的态度依然沒有好轉。她認為袁白遠過于女性化了，留着鍋蓋頭，眼睛比她的還要大，皮膚比她的還要白，嘴唇比她的還要紅，樣樣都超過她。她怎麽能開心。而且乍一看，簡直跟女孩子差不多。就連性格也是，唯唯諾諾，尤其是在面對她的時候。她不喜歡這樣的男孩子，但父親除外。她喜歡的人，一定要陽光，有男子氣概，就像袁白遠的父親一樣。袁白遠的父親會将袁白遠扛在肩頭，會做各種各樣的家具，雖然是數學老師，但看上去更像是體育老師，每天都充滿了活力。為什麽袁白遠卻那麽文氣。

跟袁白遠一塊走的壞處有很多，比如她想跟別人一塊走，袁白遠總是跟在她們後面，害的她被那一群小女生笑話。最令她生氣的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她有了“小白媳婦”的稱號。第一次聽到的時候她還奇怪誰是“小白媳婦”，當幾個調皮的孩子指着她的鼻子叫的時候，她才知道原來“小白媳婦”就是自己。她放下了女生所謂的矜持，沖上去與他們打了起來。那幾個孩子沒料到葉清林是如此強悍，一時被吓住了，身上挨了好幾下，也不敢還手。她跑到袁白遠面前，惡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