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療程三：交流

法語裏運用廣泛的再見是“Au revoir”，Carter說的“à plus tard”是有講究的，一般用在關系熟悉的人之間的短時間告別。

至少從後一點來說，Jenny對沒幾天就再次見到Carter毫不意外。

她照舊在紐約圖書館畫漫畫，就聽到那個标志性的打招呼聲音：“Hi，beautiful。”

Jenny頭也不擡地說：“Hi，Sebastian。”

Carter從Jenny身後扶住她的椅背：“你是在提醒我應該叫你的名字嗎？”

她仍舊沒擡頭：“你是在提醒我Jenny這個名字不是我的本名嗎？”

Carer在她身邊坐下：“你的嗓子聽起來還是有點啞。”

Jenny一邊用尺子打格子，一邊說：“我不喜歡吃藥，潤喉片也包括在內。”

Carter又問：“多喝水呢？”

Jenny指指自己的書包：“我帶了一保溫杯熱水，已經喝完了，我不喝涼水。”

見Jenny終于把目光轉向自己，Carter從口袋裏抽出禮物，遞給她，那是一版最好的那種繪圖橡皮，沒有包裝彩紙，直接在透明塑料包裝外打了個緞帶。

“這東西再貴也要不了幾個錢，就不用看票據了吧。”

這還真是個……讓人覺得沒有拒絕必要的禮物。

Jenny很喜歡這款橡皮，用起來非常順手，不過價錢是普通橡皮的四倍，出于節儉的習慣她只買了一個，定稿才用，平常練習和畫草圖都用普通的。

轉頭看了一眼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普通橡皮，Jenny說：“多謝。”馬上就拆了一個出來。

她把自己剛剛畫下的一條線擦掉，然後放下橡皮，轉頭看着Carter：“為什麽我和你關系突然變得這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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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rter噙着笑看着她，用一種又像誘哄、又像炫耀的語調說：“因為我是唯一知道你秘密的人，你選擇了我。”

Jenny幾乎嘆息：“我本來能夠和Serena、Eric、Nate那樣的人做朋友，卻選擇了你……”

Carter的藍眼睛笑得很迷人：“所以我是你的朋友了嗎？”

Jenny默然一會兒，說：“你是。”

雖然Jenny的确說過不想見到Carter的臉，但她也沒有抗拒Carter的出現。

記憶的大壩既然已經裂開一道口子，Jenny總不能再用一個十四年把它封上，她只能建渠引水，努力讓它們分門別類乖乖呆着。

這個過程裏，知道一切的Carter的存在的确很有好處。

秘密有了一個出口，她再也沒感覺過無路可逃。

三個星期的聖誕假期一眨眼就過去，Gossip Girl的劇情如火如荼地進行着，新學期康斯坦斯換了新校長，處理的第一件事就是學生違規在校游泳池聚會事件。

這件事在原本的劇情裏就和Jenny沒關系，所以Jenny不知道，因此麻煩纏身的Serena想和Jenny談談的計劃流産了。

Jenny有感覺到自己在學校內地位的改變，女生們不再是完全對自己視而不見，雖然還是沒人向她搭話，注視的目光和竊竊私語聲卻愈來愈多，她知道那是因為她有個和Serena談戀愛的哥哥，而由于Dan，Serena開始在學校和她打招呼了。

第一次被Serena打招呼，Jenny盡管表面一片平靜，心裏卻吃了一驚，而且半點不感到高興。

Gossip Girl不是對誰都追蹤關注，主要目光始終聚焦在S、B、C、N這四人組合上，Dan和Jenny被囊括進去都是因為開始加入那個圈子，所以Jenny最不想要的就是被Serena當成自己人。

哪怕Dan和她交往，在Serena開始在學校注意Jenny之前，Jenny在學校照舊是被遺忘的存在。

“我覺得……這恐怕是被我連累了。”聽Jenny抱怨的Carter如此說，“Serena對我相當了解，當然及不上你，”Carter用完全不是開玩笑的語氣說，“她恐怕很擔心我會對你怎麽樣而影響到她和你哥哥的關系。”

Carter這次給Jenny帶了一罐軟糖，票據顯示是十塊錢。

對于他經常在自己身邊出沒，Jenny直白地問：“你這麽閑嗎？”

Carter毫不羞慚地笑道：“我指望着你再告訴我點什麽呢。”

Jenny對此沒有意見：“給點确切的方向。”

Carter毫不猶豫地說：“你還知道關于我的什麽？”

Jenny想了想：“你的演員和Blair的演員談過戀愛算不算？”

Carter眨了一下眼：“Blair？”

Jenny點頭：“對，你們談了兩年多戀愛，一度差點訂婚，最後還是分手了，我不知道為什麽，據說Blair的演員說過，你是她初戀呢。”

Jenny想起那個推薦劇集給她的網友對她八卦的事跡，打量着Carter的臉：“你的演員真的很受歡迎，據我所知後來在《童話鎮》的劇組，雖然只是演了個小配角，但他也和女主演戀愛了。”

Carter權當是在誇他，那種勝利式的表情看起來很有三分欠扁，卻又有七分可愛，他追問：“他演過哪些角色？”

Jenny只能回答自己知道的那些：“我看過他演的兩個電視劇角色，都名氣不高，有一個很有名的我沒看過，美國隊長系列裏的Bucky。”

大名鼎鼎的超級英雄，即使是Carter也聽過：“我？冬兵？”

Jenny糾正：“不是你，是演你的那個演員。”

Carter明顯是在想象長着他的臉版本的冬兵是什麽樣子，然後他問：“你最喜歡哪個角色？”

Jenny毫不猶豫地回答：“瘋帽子。”

Carter笑道：“因為他的臉？”

Jenny沒有笑：“因為他的經歷，”她的聲音低下去，說：“和我一樣。”

她轉頭看向Carter：“那部劇的背景是，《白雪公主》裏的皇後對所有童話人物下了一個詛咒，把他們放逐到現世世界，失去自己的身份和記憶，只有一個例外，就是瘋帽子。”

對着Carter和瘋帽子一樣的藍眼睛，Jenny夢呓般說：“我非常非常喜歡瘋帽子，因為他的經歷以及他說過的話，他對女主角說，‘我知道，我記得……那是我的詛咒’。”

那些話裏的感情她當年不懂，現在懂得了：“他說……‘生活在不屬于你的世界裏已經很痛苦了，而知道這一點，感受到兩個世界的沖突……會讓你發瘋’。”

Jenny喃喃：“他說的多好。”

Carter語調溫柔：“你仍舊非常痛苦嗎，Jenny？”

Jenny被這一句問得幾乎掉下淚來，但她忍住了，好一會兒才恢複平靜，Carter一直靜靜注視着她，Jenny突然說“我會愛上你嗎？”

哪怕明知道Carter和她接觸的目的，他畢竟對她很好還長的很美，她會不會動心呢？

Carter露出意外的神色，Jenny若有所思地喃喃：“在你身上體驗一次失戀也不錯啊。”

上輩子她談過一次戀愛，也就是談過，對方告白她就答應了，對方要求分手她也答應了，約會過，接吻過，相處的還算愉快，除此之外沒什麽感覺。

她倒想多戀愛幾次，可惜從來就沒有碰到感覺對的人。

只是想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的話，Carter會是個很安全的對象，因為她知道他喜歡Serena。

Carter睫毛低垂，聲音輕了一些，以前Jenny看劇時就注意到過，他的聲音放輕和慢後聽起來會有一種類似沙啞的慵懶，非常吸引人：“如果你想，我們可以來一段。”

Jenny擡眼盯着他：“你認真嗎？”

意識到Jenny只是有感而發，Cater露出有點尴尬的表情，風流倜傥式的那種尴尬，“我對女孩兒比較……嗯，來者不拒。”

Jenny無言地說：“看出來了。”

有點費解地看着Carter，Jenny還是不敢相信他的底線如此之低：“提醒一下，我未成年，還是你夢中女神Serena未來的繼妹。”

Carter漫不經心地說：“Blair的男人她都不在乎。”

Jenny啞然，這倒是。

劇裏從頭數到尾，她們都有過一段的男人有三個，Nate、Carter、Dan；再說Chuck和Nate，也是三個，Blair、Vanessa、Jenny；Dan和Nate，也是三個，Serena、Vanessa、Blair，這幫人在談戀愛之前就從來沒想過面對朋友會不會尴尬嗎？

真是……一團混亂的男女關系。

或者用她當年那個室友的話來說，排列組合的男女關系。

“我絕對不想要這麽混亂的戀愛關系。”Jenny斷然說，“而且，我不支持婚前性行為。”

這回Carter真的驚訝了。

Jenny估計這幫上流社會的男男女女們沒一個這麽想過，有些自嘲地說：“或許對你來說很可笑，但我想留到結婚。”

Carter倒沒笑她：“你想一輩子只愛一次嗎？”

Jenny搖頭：“雖然很多女孩都希望不過不容易實現吧？只是，我寧願成為結過很多次婚的女人，也不想成為有過很多男友的女人。”

Jenny覺得很奇妙，她竟然和一個男人談論這種話題完全不覺得尴尬，難道在告訴Carter她的來歷之後，Carter在她眼裏就成了某種标志，而不是個男人了嗎？

“換個方向？”Jenny說，她的确想不起來其它關于Carter的信息了。當年室友畢竟是在對她吐槽，肯定專注于情節和人物關系，不會過于注意一個過客。

Carter輕輕搖了搖頭，說：“你不是在學法語嗎？我幫你練練吧。”

Jenny微微訝然，随即說：“多謝。”

“不謝。”Carter說，藍眼睛中又漾起笑意。

作者有話要說： 特注，Jenny的觀念不代表作者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