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豬頭

琦姐笑着看向詞裏, 語氣平靜，像是說着一件人盡皆知的事兒。

詞裏欲言又止，一時間對自己聽到的話感到有些意外。

兩次見面, 高燃這個人給詞裏留下的印象都是還蠻積極正面的, 他到底也曾經是家喻戶曉的運動員，幾年沒見怎麽會鬧出這樣的事兒。

“你跟我說的是同一個高燃嗎？”

“是啊, 跳高的高燃我還能記錯嗎？他這兩年的黑料可是屢見不鮮, 你一點兒都不知情？”

“我……”詞裏頓了下, 搖頭。“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啊。”

“是哦，也對，你那時候在國外, 你還沒回國嘛，對國內的新聞了解的比較少。”

“他除了打架鬥毆, 他還犯過什麽事兒嗎？”

琦姐端起雙臂，仰頭看天花板。“嗯……怎麽說呢，這事兒最早要從他當上裏程物流的代言人說起……”

原來自從那條為受傷的高燃量身打造的廣告問世以來，高燃就一炮而紅, 知名度更上一層臺階，熱度也空前暴漲。他腿傷痊愈後, 嘗到了一本萬利的甜頭，自然也就無心訓練，很快成績就一落千丈。

半年後，有網友在網上爆料, 說高燃已經跳過田徑隊的審批, 直接擅作主張簽了家娛樂公司，引發田徑隊總教練跟高燃在公共場所下大吵了一架，但高燃依舊不知悔改, 我行我素，繼續接廣告接綜藝，甚至還憑着自己優異的身高跨界走了次T臺當了回模特，可能很快就徹底轉行了。

高燃用自己的社交賬號否認了這位網友的爆料。

但接下來的一整年，他确實沒參加什麽體育賽事，國際各大田徑比賽的賽場上都沒有了他的蹤影，反而是娛樂節目上時常見，不過流量也是一時的，他因為廣告得來的熱度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淪為了配角，在綜藝節目上當背景板，網友們對他的評價也是漸漸地難聽了起來。

就在大家都以為他要洗心革面，重新回到田徑賽場時，裏程物流破産并且總公司涉嫌國際犯罪的重大新聞竄上了熱搜第一，一夜間，高燃徹底涼了，有媒體追蹤報道後續新聞，比較統一的說法是，高燃連夜趕回了田徑隊，請求總教練再給他一次機會，但是回去的路上卻被夜間執勤的交警查出來酒駕，醉酒駕駛涉嫌危險駕駛罪，當場被吊銷駕照，帶去警局，依法追究刑事責任。

他入獄了，田徑隊宣布暫停對高燃的訓練計劃。

他不能比賽，出獄後也不能上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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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詞裏被琦姐的一席話驚得目瞪口呆。

“所以高燃現在之所以成為了素人，并不是因為他因傷退役，也不是因為他在娛樂圈裏急流勇退，而是因為他酒駕入獄了？”

“沒錯！答對啦！”琦姐粲然一笑，豎起大拇指，給詞裏點了個贊。

詞裏黛眉輕蹙，心道奇怪。站起身把琦姐拉到了一處沒人的地方。“可是他昨天并不是這樣和我說的，他告訴我的是，在裏程物流出事兒的時候他已經在辦退役手續了，那件事沒有影響到他，而且他還說他退役後體育局為他提供了保送政策，讓他能在春市讀書。”

“讀書的事兒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他來了春市以後，經常會登上電視報紙的法制版塊和八卦新聞，不是聚衆賭-博就是混跡夜店荒-淫-糜-亂，他應該也是破罐子破摔了吧，總之你記住離他遠一點兒，他現在不是什麽好人。”

詞裏大腦空白了兩秒。

高燃這訊息來得太勁爆，她需要一段時間消化處理。

倏地，她想起了戚庭問。

高燃那麽爽快地一口答應與讓戚庭問替她為他送外套，還說想與戚庭問敘敘舊……

其實高燃會落得今天這個地步，成敗皆與她的一句推薦與戚庭問的任用首肯有關，無獨有偶，高燃昨天同她說了那麽多謊話，還假裝是偶遇，很明顯是有備而來，他該不會是背後還有什麽陰謀詭計要施展吧。

有一種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

詞裏立即返回座位，用自己的手機撥通了戚庭問的電話號碼，現在是下午一點鐘，電話沒有人接。

她又用公司的座機撥通了高燃的電話號碼，同樣沒有人接聽。

“琦姐，我有急事要出去一趟。”

琦姐咋舌，“你去哪兒？”

“找人！”

已經到下午的工作時間了，同事們都從四面八方迤迤然返程，只有詞裏一個人急匆匆背着包，腳步淩亂，背道而馳。

……

暮春的日光毒辣刺眼，柏油路被陽光暴曬後酷熱無比。

詞裏第一時間趕到了戚庭問的公司，依循記憶找到了他的辦公室，然而他新招募來的員工卻說他并不在這裏。

“老板說有一點兒私事要辦，中午就離開了。”他公司員工的素養還是挺好的，雖然并不認識詞裏，但看她一臉焦急很慌張的模樣也很溫和地問她是不是需要什麽幫助，如果有任何能幫得到忙的地方都可以跟他們提。

詞裏搖搖頭，想到了戚庭問有說過會在下午兩點時與高燃在他的校門口見面。

雖然高燃究竟是不是真的在那所讀書還未可知，但學校的存在時真的，約見的地點不會有假。

詞裏跑出環豐大廈，打了輛車，直奔高燃與她提過的那所大學。

接近目的地時，遠遠地，便看見學校附近的一條小巷子裏停了許多輛警車，還有輛白色的救護車等在巷子的入口。

醫護人員們正在從一輛黑色的林肯領航員車裏往外面擡人，詞裏認得出來，那是戚庭問的車。

她徹底慌亂了，心跳急劇加速，胸很悶，手指在顫抖，一股熱流湧入了眼中，眼簾上挂着晶瑩的淚珠，跌跌撞撞地穿過馬路。

淚水滴落在臉頰上，她慌慌拭去，用顫抖的手指捂住了嘴。

從戚庭問的車到救護車所在的位置，滿地的血，血腥味彌漫開來……有一位民警還蹲在地上，用透明的物證袋裝起了一把帶血的水果刀，詞裏不敢細想這現場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現場四周被民警用警戒線圍住了，詞裏進不去，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止不住。

她如鲠在喉，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找戚庭問還是找江毅。

背後驀地響起了高燃虛弱沙啞的聲音。

“蘇詞裏，你……你夠狠……你給我等着……”

詞裏回過頭，看到高燃整張臉被打得像是個豬頭一樣鼻青臉腫面目全非，他雙手帶着手铐，很快便被辦案的民警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