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請你原諒我

“生物信息确認，是否載入前置場景？”

廖宇寧選擇了是。

下一秒，他的身體就在黑暗中顯現了出來，腳下地板一片片向外延伸，很快四周變成了一座巨大的機庫。

慕戎站在他跟前。

每次使用模拟艙的時候，智腦都會根據使用者的實時生物信息生成虛拟人物，虛拟人物統一穿着帝國軍事學院的飛行制服，而面部特征和身體素質完全取決于本人。

拟真度沒有達到百分之百，但也夠用了，不細看的話，跟真人差不了多少。

“學長，今天來一場競速戰機比賽怎麽樣？”

這是慕戎在上次軍團精英賽上得到冠軍的項目，事後廖宇寧複盤了比賽幻影，揣度過換了自己能不能做到。

結論是很難。

不過并非不可能。

“好啊。”慕少爺自然是心上人說什麽就應什麽。

廖宇寧穿着飛行服的樣子，慕戎一直沒什麽機會看到。

因為場地限制，帝國軍事學院的戰機訓練絕大部分都是采用這種模拟形式，上輩子慕戎雖然也收集過很多廖宇寧的戰機比賽幻影，但那都是在比賽開始時錄制的，沒有類似的前置場景。

至于實戰訓練，一年也就兩次，兩人都沒機會碰面。

對了，上學年的實戰考核他們應該見過，可那會兒慕戎剛重生回來又撞到了頭，什麽都沒記住。

算上上輩子，都快十年了，總算又跟廖宇寧同場競技，哪怕是虛拟的，也依然讓慕戎心情激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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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寧寧穿飛行服的樣子真好看！

飛行服是黑色連身款，符合帝國軍事學院一貫以來簡練整肅的風格，襯着廖宇寧那張白生生的小臉，效果說不出的養眼。

慕戎又開始悄悄吞口水。

廖宇寧正在光屏上設置戰鬥參數，沒注意慕少爺這副花癡樣。

年輕人脊背線條挺直，飛行服向下收束到緊窄的腰身，有些驚心動魄、不盈一握的感覺，然後是曲折的臀線……

啪——

慕戎猛的給了自己一巴掌。

廖宇寧愕然回頭，“怎麽了？”

“沒、沒什麽。”慕戎急中生智，拍了一下手，假裝自己在鼓掌，“你設置的參數很合理啊。”

“學長覺得數據眼熟嗎？”廖宇寧道：“參考的是上次軍團精英賽競速戰機項目的設置。”

這個學年，廖宇寧已經改口稱呼慕戎為教官或者少校，只是今天來了訓練場，不知怎麽覺得叫學長更合适。

慕戎也喜歡聽廖宇寧稱自己“學長”，這讓他有種正在彌補那些錯誤過往的感覺。

“哦，難怪呢。”慕戎趕緊裝出恍然大悟的樣子。

參數設置好，廖宇寧将光屏推到了慕戎面前，“不過各項指标也有少許變化，學長熟悉一下吧。”

慕戎本想很霸氣的表示完全沒有必要，又覺得這麽說顯得過于狂妄，于是就一目十行地看完了參數。

“這場比賽我會全力以赴，希望學長也不要手下留情。”廖宇寧說。

正在琢磨着要給心上人放水的慕少校：……

沒錯，寧寧是那麽驕傲的人，自己保留實力反而是種輕慢。

“好，我也會全力以赴的。”慕戎說。

廖宇寧：“那就開始吧。”

一個全息的數字“3”突然在兩人之間出現，然後是“2”和“1”，同時智腦的聲音也在兩人各自的腦海中響起。

“戰鬥開始，飛行員廖宇寧，請即刻就位，戰機停泊位為E14。”

“戰鬥開始，慕戎少校，請即刻就位，戰機停泊位為W17。”

當數字“0”出現的一剎那，兩人同時出發，分別奔向不同的方向。

競速戰機模式并不是雙方直接對戰，他們的敵人都是智腦，比的就是在一場戰鬥中誰能擊落更多的敵方戰機。

廖宇寧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戰機，踩着舷梯躍入駕駛艙，起飛前的準備一氣呵成。

沒時間去管慕戎那邊的進度，廖宇寧按照智腦指示，啓動戰機進入指定跑道。

盡管只是模拟訓練，但實戰中的流程一步都不能少，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最大程度地代替實戰訓練。

“飛行員廖宇寧，請在10秒內起飛，為了帝國，祝你好運。”

“收到。”廖宇寧拉起了操縱杆。

戰機猝然加速，巨大的慣性将人緊緊壓在了座椅靠背上，筆直狹長的起飛跑道消失了，眼前是一望無際的星空。

瞬間失重使頭腦産生了一些暈眩感，但經過嚴苛訓練的身體很快就适應了這一變化。

廖宇寧控制戰機繞過母艦巨大的側翼，以一種不規則的軌跡向着敵方戰艦沖去。

渦輪激光炮的藍色光芒劃破黑暗，在這幅紛亂蕪雜的星空背景圖上劃出無數條象征死亡的直線。

廖宇寧一邊躲避着那些致命的炮軌，一邊向着敵方的戰機開火。

他駕駛的戰機型號為超越者五號，這款戰機目前在帝國軍中被采用得最為廣泛。

比起當年廖行勝駕駛過的超越者二號，超越者五號的各方面性能都有極大的提升。

滿負荷狀态下，這款戰機可以在太空中持續飛行三個小時，不過考慮到駕駛員的身體機能以及維生系統和彈藥的消耗，它的最佳作戰時長在一個小時之內。

慕戎在軍團精英賽上的成績是一個小時內擊落二十九架敵機。

這次比賽，廖宇寧設定的時限是三個小時，因為他想看看自己在極限狀态下所能達到的成就，而慕戎就是提醒他不可懈怠的警示牌。

“剩餘能量百分之二十，建議盡快返航！”

“忽略。”

“剩餘能量百分之十五，建議盡快返航！”

“忽略。”

“檢測到飛行員生命體征不穩定，是否選擇智腦托管？”

“忽略。”

“主引擎損壞，剩餘能量百分之十，請立刻返航！”

“別吵，等我再擊落一架，就一架。”

終于，光屏上又綻開了一朵橙色的火花。

累計擊落數達到了五十架，這是廖宇寧在競速模式下取得的最好成績，這個好成績的代價是智腦拼命警告“主引擎失效，即将爆|炸”。

廖宇寧當機立斷将主引擎分離，全功率啓動了副引擎，可惜戰機上的剩餘能量撐不住了，副引擎也将很快熄火。

“堅持下去。”廖宇寧自言自語。

比賽的要求是必須活着返回母艦，雖然模拟戰不可能真的死人，但代入實戰想想，廖宇寧也不希望自己一次出戰就送命。

還是托大了啊。

不過只要仍有一線希望，就不能放棄。

廖宇寧将副引擎功率降至最低值，改為全手動操縱模式。

利用戰機本身的慣性以及最後一點能量，他終于将戰機降落在了母艦的停機坪，駕駛艙打開之前，維生系統的警報聲也在響個不停。

兩小時五十分鐘，擊落五十架敵機，真的是自己的極限了，廖宇寧模模糊糊地想着。

駕駛艙艙蓋打開，比賽結束的光屏同時出現在了面前。

58:50，慕戎勝。

拼盡全力，結果還是輸了。

慕戎的戰鬥時長為兩小時三十分鐘，如果廖宇寧要做到在這個時點返回母艦，就必須提前二十分鐘結束戰鬥，那時候他的擊落數為四十七。

“系統退出倒計時，十、九、八……”

刷，模拟艙的艙蓋打開了。

高度緊繃之後放松的神經有些暈眩，廖宇寧摘掉虛拟頭盔，伸手捂住了額頭。

“寧寧，你怎麽樣？”慕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沒事。”廖宇寧搖搖頭，他放下手笑了笑，“還是輸給學長了啊。”

這是一個很虛弱，也很淡然的微笑，卻看得慕戎心口生疼，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那個十六歲的廖宇寧。

第一次見面，他就毫不留情地碾壓了對方。

比賽結束，少年漆黑的雙眸裏充滿了驚悸和茫然。

一想起那幅畫面，慕戎就無法原諒自己。

他當時還說了什麽？

想不起來了，但肯定不是什麽好話，所以一年級期末的時候廖宇寧才會攜着那麽鋒銳而雪亮的目光向自己發起了越級挑戰。

那時候……他一定恨死我了吧。

“學長？”

廖宇寧走出模拟艙，發現慕戎的目光焦距又不知落到什麽地方了。

這是什麽毛病？

注意力如此渙散，難為他還能年年拿第一。

只能說天賦差距果然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廖宇寧正沮喪着呢，就見慕戎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

“寧寧，請你原諒我！”

“什麽？”

事情太跳脫，廖宇寧還有些不能理解，卻見慕戎把頭一垂，瞬間在他手背皮膚上留下了一個濕熱的吻。

“你做什麽！”清醒過來，廖宇寧猛地抽回右手，退後了一步。

慕戎依然站在原地，望向廖宇寧的目光充滿了愧疚，“對不起，讓我補償你好不好？”

廖宇寧将右手背到身後，在制服布料上蹭了蹭，難得心有靈犀，轉眼就悟出了對方道歉的真實原因。

大概是為了當年那場下馬威。

“學長，我記得這個我們去年就已經讨論過了，比賽輸給學長是我技不如人，學長并沒有向我道歉的必要。”

廖宇寧側移一步，繞過了慕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