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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的豪車實在太多了,他從紅色的法拉利、藍色的蘭博基尼、白色的勞斯萊斯、還有許多奔馳寶馬面前開過,最後在一輛黑色歐陸旁邊把車小心翼翼地停好了。
“呼...”沈聽白吐出一口氣。
許妟之看着他,低低地笑。
“笑什麽?這萬一蹭一下,我的銀行卡餘額直接成負數。”
“随便蹭,不礙事。”
“說得輕松,走了,我幫你拎上去。”
其實許妟之是可以一個人把這些東西都拿上去的,但他還是讓沈聽白幫着拿了一點,兩件比較輕的羽絨服。二人走了離自己最近的電梯通道A21。許妟之刷了指紋,可以直接進入到家裏。
電梯到了一樓,沈聽白發現連通的是玄關。玄關色調是黑色的,沈聽白一直以為兩面,一面是鞋櫃,一面是衣櫃。原來靠近裏牆的那面是電梯。
“好了,我回家了,周一我來接你。”
“等下。”許妟之把人拉入懷裏,抵在玄關上親吻。
吻了好一會兒,倆人才分開。許妟之又在沈聽白的嘴上輕啄了兩下,對他說:“開車小心,到家要記得喝藥。周一我會去接你。”
“好。”
☆、監督吃飯
周一早晨,沈聽白坐在副駕駛喝着溫熱的牛奶,“許妟之,你怎麽不早說這是你的車?”
“我暗示過了。”
“哪裏...”沈聽白想起前天晚上在地下車庫,他說的那句“随便蹭”。還真是暗示過了。沈聽白又想起他可憐巴巴地說自己沒有車,讓自己接送他的那些日子:啧,心機啊,太有心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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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聽白沒讓許妟之送到公司樓下,他覺得同事們看到自己從這樣的車上下來會産生“他是個隐藏的富二代”“他是不是被富豪包養了”的錯覺,在前一個路口靠邊停下了。分別時,許妟之說道:“早飯吃好過半小時再吃藥。”
“知道了,知道了,你知道你這種叫什麽嗎?”
“嗯?”
“爹系男友。”
“乖,去吧,晚些見。”
沈聽白按照要求,乖乖地在飯後半小時把藥喝了。
王凱飛來茶水間接水,看到沈聽白在喝藥,走上前問:“白啊,怎麽在吃藥?是身體虛了嗎?”
沈聽白默默在心裏給了他一個白眼:“要比劃比劃麽?看看是誰身體虛。”他用手指了指王凱飛毛衣下突出的小肚腩。
“靠,說真的,沒事吧?”
“沒事,老毛病。”沈聽白指了指自己的胃部。
“午飯呢,吃啥?食堂嗎?”公司是有自己的食堂的,沈聽白一般都在食堂吃,偶爾換換口味會出去或者點外賣。
“行。”沈聽白答着,洗了杯子,和王胖一起回了工位上。
上午的工作結束,王胖伸了個懶腰,率先站了起來:“好兄弟們,開飯啦。走着啊。那個辣子雞,不早點去,就被打完了。”
于是周圍一圈開始窸窸窣窣地動起來,沈聽白點了保存鍵,打算一塊兒去食堂。
公司食堂并不在這一層,而是在二樓。于是,一衆人去排電梯。走到門口的時候,沈聽白發現門口已經有好多同事在等電梯了,還是女同事居多。這時,他聽到一個很耳熟的聲音問:“請問,沈聽白還在工作嗎?”
某個女同事回道:“他還在裏面,快出來了,剛才看到他在理東西呢。”
“許...你怎麽來了?”沈聽白看着出現在他公司門口的人。
“嗯,來找你吃飯。”許妟之露出一個笑容。
“啊?”沈聽白摸不着頭腦。
許妟之走到沈聽白面前,小聲說:“監督你吃飯。”
沈聽白一腦袋無語,“我不會吃飯?”
“特殊時期,特殊對待。這段時間吃這些。”許妟之晃晃手中提着的兩個飯盒。
沈聽白想了想食堂那麻辣爽口的辣子雞,...蒼天啊,我的雞。
“白啊,這是?”跟着走出來的王胖看着眼前的許妟之,心想這位帥哥是誰,一看就不是幹我們這行的,頭發茂密,風度翩翩,西裝革履,這一看就是老板啊。
“哦,他是...”
“你好,我叫許妟之。”許妟之自我介紹到此結束,沒再說下去。
沈聽白接過話:“我朋友,最親的朋友。”沈聽白想起了自己上次說的好兄弟,這次換了個比較貼切的稱呼,最親的朋友不就是男朋友嘛。
“喔~你這朋友,帥的啊,不是幹我們這行的吧?”
“不是,他做地産的。”
“喲,年輕有為呀,了不得。”
許妟之笑笑,沒講話。
終于等到一班空一點的電梯,幾個人陸陸續續上去。沈聽白皺了皺眉,也跟着上去。許妟之注意到他的表情,上了電梯後,他用自己的身體隔開了一個小空間給沈聽白。沈聽白靠在電梯鍵旁,許妟之就暗暗地用手捏着他的手心。
到了2層,沈聽白跟王胖他們打了個招呼,王胖一衆人去選菜了,沈聽白就和許妟之兩人挑了個座位吃飯。
打開食盒,沈聽白發現菜色很不錯嘛,這位大少爺不知道又是從哪家酒店訂的菜。兩葷兩素還有一湯,只不過清一色全是少油、少鹽、不辣的養生餐。
沈聽白說:“我覺得我可以到60歲之後再開始吃養生餐,也來得及能活到100歲,你覺得呢?”
許妟之笑笑:“就這個禮拜,忍忍。下個禮拜開始就讓你自己吃,不過還是不能吃辣的,知道了嗎?”
“知道啦,你也不嫌麻煩。跑來跑去的,中午不午休了?”沈聽白先喝了口湯,嗯?是排骨湯。味道很好。
“我不用,身體素質好。”
沈聽白一臉壞笑:“嘁,我怎麽不知道你身體素質好啊。”
“嗯,那下次,讓你見識一下。”許妟之回了一個不懷好意地笑,意有所指。
沈聽白耳朵尖尖唰地就紅了,“吃飯!吃飯不要講話!”
食堂裏大家都在沉默地吃飯,交流的聲音其實不大。沈聽白他們後面隔了兩桌的位置,坐了兩位女生。其中一位手機忘記調靜音了,拍照的時候聲音很突兀。
“好帥啊好帥啊,快拍快拍啊!”咔嚓,咔嚓......
沈聽白轉過身,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
“不...不好意思。”那位女同事尴尬地把手機調成靜音。
沈聽白轉回去,對許妟之說:“你看,你還是不要出現在我們這裏了,像你這樣的,就是稀有物資啊。”
許妟之看着沈聽白,回了個“哦?”
“你平時不照鏡子?”
“很少。”
沈聽白拿出手機,将相機調成自拍,拿給許妟之看:“你這個長相,放在武俠小說裏,就是一出場便掀起了腥風血雨,惹得一遭美貌女主角們心花怒放,嚴重的還可能當場暈倒。”
“哦,這樣。”許妟之放下筷子,握住沈聽白遞過來的手機,咔嚓按下了拍攝鍵。
“你幹嘛?”沈聽白快速收回手機。
“希望我這張臉也可以讓你這位美貌的男主角心花怒放。”
...沈聽白心想:吃飯就好好吃飯啊,撩什麽啊你,“吃飯!”
背後的那位女同事正在給自己的好閨蜜發微信:“啊啊啊啊啊姐妹!!我今天在食堂看到一個超級無敵大帥哥!帥得沒天理啊啊啊!肯定比你說的你那位帥哥老板要帥!這真是我見過最帥的素人帥哥了!好可惜啊,他不是我們公司的!嗚嗚嗚。”
然後甩了兩張剛才偷拍的照片給閨蜜。
國金D座,正在自己公司食堂吃飯的藝術總監Doris手機連着震動了三下,她點開了備注為“牛角包糖唐”的微信消息,看完文字,滿懷期待地點開下面兩張照片的大圖,然後:握草?
牛角包糖唐的微信消息震了一下,看到了閨蜜“最美不過Doris”發來的消息:“這他媽就是我老板!”
......
......
吃完飯,沈聽白将許妟之送到大樓門口,“開車小心。”
“嗯。”許妟之點點頭,“等下記得...”
“喝藥,我知道。”
“好,上去吧,午休還有點時間,去睡一會兒。”許妟之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晚上下班我來接你。”
“嗯,去吧。”
許妟之回到公司,午休已經結束了。
Doris看着平時不茍言笑的冰山總裁,現在整個人煥發光彩,臉上還挂着藏都藏不住的笑意,第一個反應是他戀愛了。然後又看了看自己手機那張照片,那個熟悉的後腦勺,像極了老板的好兄弟。于是,她恍然大悟:老板和他好兄弟感情真好啊。中午這麽寶貴的午休時間,老板都能橫跨整個江東區去找他一起吃飯。這感情比很多戀人都好啊!
“許總,”林昭敲了敲門,進去彙報工作,“這是設計部提交的關于目标商場的設計稿件,請您過目。”
“嗯,放下吧。”許妟之示意林昭把文件放在自己的桌子上。
“好。”
“對了,林昭。”許妟之說着遞出一個ipad,“幫我個忙。幫我給這個平板裏下載一些菜譜。菜系多一些,國內外都要。清淡為主,川菜...也下載一些吧。”
“是。”林昭有一瞬間的詫異,不過他很快回過神來接下平板,走了出去。
之後的一個禮拜,許妟之每天除了接送沈聽白上下班,還負責了他的一日三餐。
不過,許妟之這一個禮拜都沒找什麽借口要求沈聽白過來陪他一起睡,只是囑咐他要“好好吃藥,好好睡覺。”
周五晚上,沈聽白睡前給許妟之發了個晚安,然後改了備注,置頂的那個人備注就從“許妟之”變成了“爹系男友”。
爹系男友此刻看着自己的“小朋友”發來的微信,回了晚安,穩穩睡去。
☆、約見“情敵”
周一下班時間,楚添源在自己的公司樓下看到了許妟之:“吃個飯吧。”
楚添源一個字都沒往外面蹦,繞過許妟之走了。
“楚添源,就我跟你兩個。”許妟之站在原地沒有動,說給走的那個人聽。
楚添源停下了,回頭看了一眼,繼續走。許妟之跟上了。
“明州東路,湘城故事。”楚添源說完這句話就走了,紅色跑車揚長而去。
二人各開各車,許妟之開了導航,跟着去了。
這是一家湘菜館,裝修的紅火,裏面也挺熱鬧的。
許妟之走進店裏,詢問剛才進來的那位穿着西裝的男人坐在哪裏,在服務員的帶領下,他找到了靠窗坐着的楚添源,和他面對面坐着。
“服務員,這邊點單。”楚添源招手示意,待服務員過來後,他看着菜單說:“來一個小炒黃牛肉、口味雞雜、香辣鲈魚、再來一個孜然寸骨和雜糧紅薯飯。”
“好的,請稍等。”
服務員走後,楚添源看着窗外:“我和聽白常來這裏,剛才點的都是他愛吃的。”說完,他才扭過頭來看着許妟之,微微皺了皺眉,藏着愠怒。
許妟之點了點頭,說:“他胃不太好,以後少吃辣。”
“呵,說得好聽,當初還不是拍拍屁股走了,你管他了?”
許妟之擡頭看着楚添源,兩人四目相對,沉默了一會兒,許妟之道:“以後,我會照顧好他。”
楚添源輕蔑一笑,喝了口水便不講話了。直到菜上齊了,兩人都沒再講話,也沒動筷。
良久,許妟之問:“什麽時候開始的?”
“什麽什麽時候?”
“你喜歡他。”他的語氣不是詢問,而是平靜地說出了一個他認為的事實。
楚添源有些懊惱地撇過頭,“關你什麽事?”
許妟之自問自答:“在我走之後。”
“看來我在你心裏是個趁虛而入的形象啊,那你不擔心你走的這些年我對他怎麽樣麽?”楚添源像是起了興趣,笑眯眯地看着對面的人,只是這笑并非善意。
“不會。”
楚添源輕笑了聲:“這麽相信我?”
“不是信你,是信他。”許妟之說:“沈聽白他不會讓這種情況發生。如果真的像你所說那樣,那麽現在,他不會接受我,你們也不會是朋友。”
像是被戳了痛處,楚添源低低地罵了句髒話。“你他嗎嚣張什麽啊?和他先認識的人是我,這些年陪在他身邊的人也是我,從來不是你啊,你憑什麽啊?”
楚添源聲音大了些,周圍陸陸續續投來好奇的目光。
“我知道,我從未想過替代你的位置。你是他的發小,是從小就最要好的朋友,這點我清楚,沈聽白比我更清楚。”許妟之平靜地說,“他的心裏,永遠留了一塊位置給你,屬于朋友的位置,以前是,以後也是。”
“憑什麽你可以,我就不可以?”楚添源語氣裏都帶着不甘。
許妟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看了他一會兒,反問:“楚添源,你是真喜歡他還是...代替我在喜歡他?”
楚添源猛地一拍桌子:“你少他媽的自以為是!”
許妟之皺着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他點了點桌子,輕聲道:“公共場合,不要大聲喧嘩。”
“操。”楚添源看了一眼四周,壓着嗓子說,“我就是喜歡他,怎麽了?就允許你喜歡,我就不能喜歡了?”
許妟之用開水蕩着碗勺,低着頭說:“可以。”
楚添源吃癟,抱着手臂靠在椅子上,看着窗外說:“許妟之,你他媽就是個傻逼。”
許妟之輕笑了聲,說:“罵得對。”
“你走了七年,”楚添源轉過頭來看着他,“把他一個人丢在寧城整整七年。”
許妟之的動作停住,他低着頭,用拇指摩挲着其他幾根手指。
楚添源不知道是太過生氣還是如何,他的聲音變得有些顫抖:“我恨死你了,許妟之,但我他媽的還得謝謝你。”
許妟之擡頭,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楚添源紅着眼睛說:“他想過死,卻因為你,活了下來。”
楚添源嗤笑了聲,說:“你許妟之就是這麽厲害,讓他活成了你。”
“你應該想不到吧,一中理科榜單上除了你竟然還有人可以除了語文,其他全部滿分,這個人不是吳憂,而是沈聽白。”楚添源笑了聲,繼續說,“來我給你報報他的高考成績:語文125,數學150,英語150,理綜300,自選60。總分785,他甚至超過了吳憂,成為當年一中的理科第一,寧城市的第二。”
“你說他語文能考到125,我死活不信。然後他高考還他媽真考了個125。”
“我一直相信他做得到的。”
“是啊,你教的。”楚添源諷刺道,“劍橋回來的果然厲害啊。”
“當年的三班,只剩下28個人,卻創了一中一個新紀錄:全員分數達到重本線。”楚添源說到這兒,笑了一下,“他們班的人不是在清大就是在北大,近得随時可以串門,約飯。28個人,只缺了一個第一名的沈聽白。他的分數超了重本線60多分,扣掉100分都能輕松上寧大,卻他媽留在了寧城!操!”
“3班畢業照你看過麽?”楚添源拿出照片翻到相冊,把手機甩給對面的許妟之,“第一排的空位上放了張照片,那是宋思遠;最後一排沈聽白和丁健中間還空了一個位置,那是你!那是他去和肖主任商量,是他求來的!他連拍畢業照都沒在看鏡頭,看的是你!”
“我...”
“你他媽閉嘴!”楚添源氣得眼睛通紅,“這就心疼了?你以為就這樣了?你給我繼續聽!”
“你的離開,給他精神上多大的打擊你知道嗎?他還拼了命地學習,身體怎麽會好?白姨身體狀況在你們倆出事之後也直線下降,瞞不住了,高考前他知道了白姨胰腺癌。他頂着壓力和痛苦還他媽考了個第一,為了誰?為了你!他想去找你的,可是白姨離不開人。他要是去了北城,就是對不起白姨,要是留在寧城,就是對不起你。他提交志願那天哭成什麽樣啊,可他媽的老天爺為什麽要這樣玩兒他!拿到寧城大學錄取通知書那天,白姨...搶救無效,過世了。”
楚添源眼裏通紅一片,說道:“他剛滿18歲才幾個月?最親的人走了,最愛的人也走了。”
許妟之低着頭,不敢看楚添源。他死死攥着自己的手指,止不住顫抖。
楚添源抹了一把臉,稍微平複了一會兒,“太古終于拆了,我和他都搬走了。白姨在住院的時候說想把房子買在柏璟,沈聽白說要買一個面積大點兒的,等你以後回來了一起住,裝修什麽的全部按照你和白姨的喜好來。可是還沒來得及買啊,白姨就...他最後也沒買大戶型的,挑了個差不多的自己住就行了。你應該去過他家了,裝修很簡單,家具也很少,他不是沒錢,他就是...傻逼。”
楚添源指着許妟之說:“你高中時住的那套房子,他水電物業交到你那房子産權到期為止,還定期安排鐘點工去打掃衛生。你不信去白閣看看,你那套房子裏面是不是還他媽的跟以前一模一樣。”
“他留了一部分錢讓自己吃喝不成問題,然後給自己...買了塊墓,就在他爸媽旁邊。其餘的錢...他分成三部分他媽的一股腦全給捐了!”
許妟之這才擡起頭來,問:“捐了?”
“對,捐了。一部分捐給了癌症研究的醫療組織,一部分捐給了保護未成年權益的慈善組織,還有一部分...”楚添源擡起頭來,“給了反歧視同性戀群體的公益組織。”
“可是你他嗎告訴我!”楚添源猛地起身,雙手撐在桌子上,前傾着身體怒視着許妟之,“他是嗎!”
許妟之心裏知道答案,似乎想回答他,微微張了張口,卻始終沒說出話來。
“大學前兩年他精神狀态不好,後來好一些了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北城找你,不止一次!去過北城大被攔在校外,可那是他本該讀的學校。去過西山,但是那套房子他進不去。最後他去了東山墅,你家保姆出來跟他說大少爺已經出國了。”
“你他嗎憑什麽一走了之,七年都不回來看他一次?!”
“操!”楚添源憤然離席。
許妟之看着滿桌的菜,沉默地坐在位子上。良久,他對服務員說道:“你好,這邊買單。”
“好的,先生。可是這些菜您一口都沒動,需要幫您打包嗎?”
“抱歉,不用。”
楚添源坐在車上,開着窗戶抽煙,一口接着一口。車裏煙霧缭繞,煙好像熏了他的眼,他把腦袋架在車窗上,迎着風眨了幾下眼睛。
楚添源想起了他在北外的四年大學生活,幾乎每個月都有兩張火車票。一張從北城到寧城,一張從寧城到北城。
八小時的車程,坐票,坐的腰酸背痛,但他真的一點也不覺得辛苦。因為他看到沈聽白的狀态在慢慢變好,他就覺得一切都很值得。
他從北城跑到寧城,和沈聽白一起泡網吧打游戲,和他一起去吃湘菜,偶爾也會一起打打籃球。雖然沈聽白對他的到來并沒有情緒起伏,甚至有些時候很煩他,叫他不要老回來,這點時間拿去追女神不比泡網好?他不覺得,他覺得最好的時間就是和沈聽白一起的時間。
楚添源還想起有次大學裏放寒假,他回來找沈聽白吃火鍋的時候,他問沈聽白以後還談戀愛嗎,沈聽白說看情況,緣分天定,這也不是想談就能談的。
楚添源說緣分也是靠争取的,你要多看身邊,指不定哪個小姑娘或者啥的就喜歡你呢。沈聽白說我們系裏女生那是珍惜物種,他這種凡夫俗子不配。
楚添源又問他喜歡怎麽樣的女孩子,沈聽白笑笑,燙了塊毛肚,吃下肚子了,他才說:“那要和日出的景色一樣美才行啊。”
當時的楚添源沒有聽懂,現在,他靠在車窗上,他明白了。當時的沈聽白說的不是美過日出時的景色,而是那個人不是許妟之就不行。
妟是日出清明的景色,許妟之就是他心裏唯一的,無法被替代的那個景色。
有些人,即使消失在生命裏好幾年,也不會消耗掉分毫喜歡。因為他自出現的那一刻起,就刻寫進了生命裏。喜歡連着這個人,印在腦海裏,融進血液裏,寫進每一個細胞裏。喜歡你,是我畢生所做最勇敢的選擇,成為了我餘生幾十年唯一的盼頭。
這就是沈聽白對許妟之的喜歡,是他永遠無法奢望和企及的愛意。
楚添源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滅了香煙。
☆、疑似戀愛
沈聽白從浴室出來的時候,聽到自家的門鈴響了。
“誰啊,來了。”他擦着頭發,穿着灰色的睡衣,踢着拖鞋去開門。打開門他發現是許妟之。
“你怎麽...”來了二字還沒說出口,沈聽白就被許妟之抱住。
沈聽白覺得許妟之有些古怪,有些擔心地問:“怎麽了?”
許妟之悶悶地回答:“想你。”
“嗯?”沈聽白拍了拍許妟之的背,像安慰小孩子那樣。
“我好喜歡你。”許妟之擡起頭,“我愛你。”
“額..啊?”沈聽白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表白,有些怔愣。
許妟之輕輕地親了他的嘴唇,重複:“我好喜歡你。”再親一下,再重複:“我愛你。”
我喜歡你是年少時帶着稚氣青澀的告白,我愛你是長大後深藏內心卻洶湧的愛意。
沈聽白被他親得臉紅耳赤,“我知道啊。我也是啊。”
“你也是什麽?”許妟之捧着沈聽白的臉問他。
“我好喜歡你。”沈聽白親了他一下,“我愛你。”沈聽白又親了他一下。
許妟之回吻。從玄關吻到沙發,許妟之撐起身體,分開一些,看着眼前的人。
他深深地吸氣吐氣,然後又壓下身,頭靠在沈聽白的肩膀上,抱着他不動了。
沈聽白此刻內心:靠!撩起火又不管滅火!
“許妟之,起開。”
“不起。讓我抱一會兒。”
“怎麽了?”
“... ...”許妟之不講話,只是把頭埋在他的肩窩裏。
沈聽白剛想問他到底出了什麽事,許妟之的手機響了。他從褲子口袋裏拿出手機,沈聽白就看到了屬于他的呆毛和兩只神情不友好的眼睛。他覺得許妟之這個手機壁紙得換換。
“喂,林昭。”
“是,許總。你讓我送的文件,送到天宸府嗎?”
“不,你送到柏璟來吧。具體位置發你手機上。”
“好的。”
挂了電話,沈聽白看着許妟之。許妟之被看的一臉奇怪,問他怎麽了。
沈聽白說:“你想不想要情侶壁紙。”
許妟之點點頭說想。
沈聽白拿起手機,給二人的手拍了照片。然後給自己和許妟之的壁紙都換成了手照。
照片上兩只手的手腕都帶着紅色繩子,兩只骨節分明的手十指交扣在一起。偏白一點的那只手的陽溪位置上有顆痣。
“好啦。”沈聽白晃晃自己的手機,“好看。”
許妟之笑笑,親了親他的嘴角說:“好看。”
“我讓助理送文件過來,我在你這裏看完再回去,你陪陪我,好不好?”
“去洗澡吧,換洗的衣服都有,晚上我收留你了。”
“好。我先給你吹頭發。”
沈聽白拿了一套黑色睡衣給他,許妟之去洗澡了。洗澡的時候林昭來送文件,沈聽白去開門。
林昭看到沈聽白似乎并不意外,只是禮貌地說:“沈先生,這是許總要的文件。”
“嗯,謝謝。”
“告辭。”
許妟之擦着頭發走出來,沈聽白跟他說助理來過了,只是他好像不意外自己的存在。
許妟之說:“我還在讀大學的時候,父親要求我進入公司實習,跟着學習公司的事務。林昭畢業後就在北城的公司裏,表現不錯。父親就安排了他來幫助我。我在國外那兩年,和我對接工作的人就是林昭。我和你的事情,他是知道的。這次跟我一起來寧城,他也是知道我是為你回來的。”
“原來是這樣。”沈聽白點點頭,“走,給你吹頭發,吹完去看文件,看完就早點睡。”
許妟之在書房裏看文件,沈聽白在一旁陪他。他沒有看許妟之的文件,抽了本東野圭吾的小說看。
許妟之看了沒一會兒,起身,抱起睡着了的沈聽白回卧室,自己又回了書房把剩下的看完。
臨近12點,他終于看完了,輕輕地回卧室,把人帶到懷裏,道了晚安,落下了晚安吻,一起睡去。
第二天早上,沈聽白執意要自己開車上班,因為他真的很想吃煎餅果子。如果是許妟之送他上班,他鐵定吃不着。
沈聽白對着煎餅店老板說:“老板,老樣子來一份。”
“诶好。”
他拿出手機來打算掃碼付款,看到微信有條信息。
爹系男友:“別喝咖啡。很想吃煎餅的話,不要放辣醬。記得吃藥。”
沈聽白會心一笑,擡頭對老板說:“老板,辣醬換甜醬。脆脆的放一半就夠。再拿一盒熱牛奶,一起算。”
“诶,好。”老板手不停,打下一個雞蛋。
許妟之剛走進公司,看到沈聽白發來兩張照片。他點開看,一張是一個中年男人正在做煎餅,一張是他手提一盒牛奶和一個煎餅袋子。他看着顯示“正在輸入”的對話框,很快跳出一句話:“甜醬,熱牛奶。”
許妟之嘴角勾了起來,單手回着消息:“好乖,表揚。”他額外還發了一個抱抱的表情,綠色衣服的圓頭小人着實可愛。
在茶水間喝咖啡的Doris将這一切看在眼裏,她點開微信給自己的好姐妹牛角包發消息:
最美不過Doris:“你覺得一個男人一邊走路一發消息還嘴角帶笑是為哪般?”
牛角包糖唐:“和女朋友發消息!”
最美不過Doris:“沒錯!我覺得我老板戀愛了!我要有老板娘了?這得美成什麽樣子才能迷到我們的冰山男神?!”
牛角包糖唐:“真的嗎???好可惜,我還磕他和我們小白的cp來着。他們一禮拜都一起吃飯,好甜啊QwQ。許總的眼神和舉止,都像極了寵妻狂魔!”
最美Doris:“T^T,我也覺得他倆關系好好哦,不過小白親口說他倆是好兄弟!小白也好帥啊!我之前在公司樓下見過。小白有女朋友嗎?我能否擁有機會!”
牛角包糖唐:“沒聽說過小白有戀愛過诶~QAQ,我等會兒幫你問問!!”
最美不過Doris:“愛你姐妹~麽麽麽麽麽~”并發送五個kisskiss的表情。
牛角包糖唐本人叫唐棠,因為很喜歡吃甜食還有牛角包,又姓唐,就有了這個稱呼。唐棠是沈聽白的同事,技術部稀有物種——女程序員。
唐棠的位置和沈聽白隔了兩張桌子,她在糾結怎麽開口問沈聽白這個問題,這可是事關她好姐妹幸福的大事,不能馬虎。但是她想起之前在食堂偷拍被發現的糗事...
唐棠腦袋裏兩個小人正打得火熱,她看到沈聽白站起來拿着杯子,好像是打算去茶水間。她看着沈聽白自然上揚的嘴角,覺得他心情應該不錯。這是個好機會!于是,她緊跟其上。
來到茶水間,她看到沈聽白在沖泡藥劑。于是問道:“小白,你生病了嗎?”
“嗯?”沈聽白回過頭看了她一眼,又轉回去繼續接水,“沒事。”
她看到藥袋子,發現是胃藥。然後想起許總上個禮拜來找小白吃飯...
她想:天啊!許總是覺得小白胃不好,來管他吃飯的吧!一定是這樣!我磕的cp難道是真的?天啊!我太幸福了吧!
想的太開心,一不小心笑出了聲。沈聽白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
“額,咳。小白,方便問你一個事情嗎?”唐棠趕緊把與太陽肩并肩的嘴角扯下來。
“什麽事?”沈聽白已經把藥喝完,在沖洗杯子。
唐棠小聲地說:“那個..我有一個朋友,她見過你一次,對你很感興趣,想和你做個朋友,可以嗎?”
沈聽白沖洗幹淨杯子,抽了旁邊的紙巾仔細擦着杯子,說道:“抱歉,恐怕不行。”
“诶?”唐棠眨了眨眼睛。
“我對象很小氣,他會吃醋。”沈聽白心想,以牙還牙。
“啊,原來你談戀愛了呀。抱歉抱歉,我不知道,那不打擾你啦。”唐棠揮了揮手,趕緊小跑着回工位了。
另一邊,Doris拿着修改了四遍的商場設計草稿敲響了許妟之的辦公室。
“請進。”
Doris進門看到許妟之坐在辦公椅上,低頭批着文件,頭也沒擡。
“老板,這是修改後的草稿,麻煩您過目。”Doris小心翼翼地說,她最近熬夜熬得黑眼圈都出來了,這個設計稿如果再不能通過,她要淚灑黃海了。
“好,放桌子上吧。”許妟之還是沒擡頭。
“嗯。好的。”Doris回答,正打算離開。突然許妟之放在桌上的手機亮了一下,顯示有一條微信消息。
Doris站的近,看到了他的手機屏幕是兩只十指緊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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