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1)

許妟之打完電話去會客室找二人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江執靠着窗戶看夜景,沈聽白坐着沒講話。

“走吧。”許妟之走到沈聽白的身邊,微微彎下腰,看着他。他的小白看上去好像情緒不太對,許妟之又看了眼江執,江執回了個挑眉,聳了聳肩,先走一步出去。

江執走在前面,許妟之和沈聽白并排走在後面。這三人一起的時候,屬實是太養眼了。一個臉挂明媚笑意,氣質卻是桀骜不馴;一個不茍言笑,氣質清冷帶着點傲氣;還有一個看上去年齡最小,也最好看,五官柔和,此刻卻散發着生人勿進的氣場。

偷看的員工們紛紛懷疑這三位是不是吵架了。

“走了。”到了樓下,司機來開門,江執說完便跨進了車裏。

許妟之看着臉色還是不太好的沈聽白,輕聲問:“想吃什麽?”

“你怎麽不問他跟我說了什麽?”

許妟之平靜地說,“江執嘴裏沒好話,我基本也能猜到。你不想說,我們就不說了,好不好?”

“沒有,”沈聽白說,“許妟之,我餓了。”

“好,我們去吃飯。”許妟之說着握住沈聽白的手,倆人一塊兒去停車場。

吃完飯後,許妟之把沈聽白送到柏璟。

“你等我一會兒。”沈聽白回到卧室,不一會兒背了個斜挎包出來了。

“嗯?”許妟之不明所以,問道,“要出門?”

“咳,回家。”沈聽白大步跨了出去,按了電梯。

許妟之笑笑,把門關好了,随他一塊兒回天宸府。

到天宸府的時候,已經晚上十點多了。沈聽白發現許妟之這段時間是真的很忙,許妟之剛到家就接到了董事會的電話。他都沒來得及和沈聽白說幾句話,抱歉地看着他,沈聽白用嘴型說去吧,許妟之就進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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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聽白覺得無事可做,先去洗了澡,然後窩在沙發裏看動漫。期間,他一直在看時間。

11:40分左右,許妟之工作完走了出來,看到窩在沙發裏的沈聽白,他蹲下身對沈聽白說:“我去洗個澡,等會兒陪你一起看。”

“嗯,沒事沒事,你去吧。”

許妟之進浴室之後,沈聽白接到了電話,他趕緊跑了出去。

“沈先生,您訂的蛋糕。請簽一下字。”

“好,多謝。”沈聽白簽了字,拎着蛋糕往回走。他沒有着急走進去,而是在門外,把蛋糕拿出來仔細檢查了一下,然後小心地避開了蛋糕上的兩個小人兒插好了數字蠟燭。

蛋糕上是兩個男生,都穿着白色短袖校服。一高一矮,稍矮的那個手臂被架着,人靠在另一位身上。頭微微低下,看着地面。高個子的男生架着另一個男生,看着他。一手握着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攔着他的腰。

沈聽白看着兩個小人兒笑了笑,在門口等零點。

許妟之走出浴室,發現沈聽白不在客廳裏。他以為他是困了先去了卧室,正當他打算上樓的時候,沈聽白推門而入:“許妟之!生日快樂!”

蠟燭燃燒着,暖黃色的火光裏,他的小白就站在那裏,笑的那般天真,那樣好看。

許妟之擦着頭發的手停下來,他站在第三階樓梯上,看着門口的人,穿着一身單薄的白色棉質睡衣,睡衣有些寬松,領口敞開了一些,褲腳被卷了起來。

“诶?”沈聽白發現許妟之站在那裏,沒有動,也沒有表情。

許妟之一步跨下樓梯,路過沙發,擦頭發的毛巾随手一丢,快步向前,一手接過那個小蛋糕,另一只手将沈聽白帶進懷裏,“進來,小心感冒。”

“哦,快許願!”沈聽白從許妟之懷裏退出來,雙手舉着蛋糕。

許妟之看着蛋糕上的兩個小男孩,終于笑了笑。他閉起眼,雙手合十握住靠在鼻尖。過了一會兒,他吹滅了蠟燭。

“許了什麽願?”沈聽白問,“別!別說,不能說!說了就不靈了。”

許妟之笑着将沈聽白手上的蛋糕放到桌上,然後抱着沈聽白說:“會實現的,一定會。”

許妟之在那30秒許願裏,虔誠祈禱:世上如果真的有神存在,請允許我用生命的百分之九十九去愛他;還有百分之一,留給我自己,請讓我活得和他一樣長久。

“噢還有禮物!”沈聽白跑着上樓,一邊跑一邊說,“你再等我一會兒。”

許妟之跟着上樓,來到卧室。他看着沈聽白手裏拿着一個黑色的禮盒,上面還系了個白色小蝴蝶結。

沈聽白撓了撓臉頰,說道:“呃,那個,我給你準備了兩個小禮物。許妟之,給你挑禮物真的好難啊,感覺你什麽都不缺。喏,給你這個。”

許妟之打開禮物盒,發現是一條領帶,很可愛的領帶。領帶底色是墨藍色的,帶着細密的紋理,紅色和綠色的細線斜着鈎織出幾條間隔,裏面是一只只金色的小蜜蜂。

“我看你的領帶都是清一色嚴謹的深色,小古板。你可以戴着試試,偶爾換換風格。”

“很好看,我很喜歡。”許妟之拿着領帶,在沈聽白額角親吻了一下。

“你會系嗎?”許妟之問他,遞給他領帶,示意他試試看。

沈聽白拿着領帶給許妟之一頓操作,...“我不會。”

許妟之笑着,拿下領帶,握住沈聽白的手:“我教你。”

“你怎麽...”教字還沒說出口,沈聽白就被按在床上。許妟之把他雙手舉過頭頂,用領帶輕輕捆住他的雙手,然後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你!”沈聽白惱羞成怒,臉頰泛起一層薄紅。

“學會了麽?”許妟之調戲他說,“沒學會的話,我再教一遍。”

說着,他想去解那個蝴蝶結。只見身下的人兩只手并握,包住了他的手,說:“不用。”

許妟之低下頭,看着他。

沈聽白低着頭,仍然可以看見臉色微紅,這會兒耳朵尖兒也紅了,他輕聲地說:“第二個禮物,就是我。”

“你要麽?”沈聽白擡起頭來,眼裏漾着春水般的溫柔。

☆、親密無間

許妟之俯下身,滿眼深情,又藏着隐忍,最後淺嘗辄止地吻了吻他的嘴角,又分開。許妟之回來後的每一次親密接觸,他都如這般小心翼翼,見好就收。

沈聽白的雙手還被縛着,他探起下巴,喉結滾動,輕喚了一聲阿妟。

“嗯。”許妟之回應他,在他的臉上落下數個細密的吻,擡起身來看他。

“你不要我麽?”沈聽白情動,發出的聲音帶着粘膩,軟綿綿的,像在撒嬌。

許妟之俯下身,嘴唇貼着沈聽白的耳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呼出的氣音都在顫抖,他忍得真的很辛苦。

“寶寶,會疼的。”說完這句話他就起了身。他知道再不起來,他就要溺在裏面了。

小蜜蜂領帶散開,沈聽白跟着他起身,拉回許妟之一把按在了床上:“許妟之,現在不是紳士的時候。”

許妟之略有些吃驚,沈聽白看着他的臉,那是他多少個日夜夢裏都在渴求着看見的臉。他迅速紅了眼,兩滴剔透的淚滴落在許妟之的唇上,許妟之抿了抿唇,好苦,苦得發澀。

“我等了你七年,許妟之。”沈聽白俯下身,趴在他懷裏,小聲地哽咽道,“七年啊,我把我最好的七年都用來等你了。”

他揪着許妟之的睡衣,壓着聲音哭着說:“你知不知道我這七年有多想你,2500多個日夜,我想你想得都快瘋了。你怎麽就...不肯回來,怎麽就不肯回來看一看我啊許妟之。哪怕回來一次,就看我一眼呢...”

許妟之緊緊抱住他,心疼地說:“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你告訴我,你告訴我,”沈聽白擡起臉來看着他,“為什麽不早點回來?”

“我...嘗試過。”許妟之紅了眼,“我逃不出來,對不起。”

“什麽叫...逃不出來?”沈聽白一手撐在他的臉側,另一只手捧着他的臉,“他對你做了什麽?”

“我...是我沒用,對不起小白,我實在逃不出他的控制。”

沈聽白愣了神,他茫然地問:“你...七年...都沒有自由?”

許妟之喉結滾動,沒有點頭,但是他痛苦的眼神和雙眼的淚水已經給了沈聽白答案。沈聽白反應過來,俯下身緊緊擁抱了他,他放聲痛哭:“我竟然不信你...我竟然不信我的阿妟。”

許妟之拍了拍他的背,又吻了吻他的額頭,哄說:“我不怪你,是我不好,是我讓你等了七年。你不原諒我沒關系,但是別氣到自己,好不好?”

沈聽白拼命搖着頭:“不怪你了不怪你了...”

“過往種種我答應過你的,我用餘生的日子慢慢補給你。你信我最後一次,我不會再走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沈聽白點了點頭:“好。”

許妟之把人輕輕放在床上,吻了吻他的臉,安慰道:“不哭了,乖。很晚了,我們睡覺了好不好?”

沈聽白圈着他的脖子,撒嬌道:“你要補償我的第一件事...難道不是這件嗎?我們明明七年前就說好的...這本該是七年前就做的事情,你現在為什麽不肯?”

“我...”

“我不是以前了,你不用再那麽小心,你想對我怎樣都可以。”沈聽白湊上前吻了吻他的嘴角,“況且...我對你,也有欲/望啊,所以你能不能...能不能...”

他的話帶着哭腔,說不下去,他覺得委屈。委屈他明明已經表現的很明顯了,為什麽許妟之還是不肯。許妟之看着他微紅的眼角,心好疼。可是他沒辦法再逃了,他聽到了那句話,擊垮了他最後的理智。許妟之一邊撫摸着他的側臉,一邊确認道:“你說你對我有欲/望。”

“嗯...”沈聽白迷失在了他低沉性/感的聲音裏,話都碎了,說不清。

最後一顆紐扣解開,許妟之再沒半分猶豫。他細長的手指滑過沈聽白的頸側,捧起他的臉,又吻了下去。他的手指輕輕蹭過沈聽白的手心,游走于他的輪廓,又如游蛇吐信輕觸着,惹得沈聽白小腹一緊。

“你別...你快...快一點。”沈聽白羞紅了臉,下一秒卻說不出話來。

許妟之擡起一只手将他兩只手的手腕握在一起,舉過頭頂,輕聲在他耳邊說:“叫我。”

“叫...什麽?”

“你覺得應該叫我什麽?”許妟之一手不停,這會兒微微加了力道。

沈聽白迷糊道:“嗯...阿妟。”

“不對,再想。”許妟之手指打着圈兒,輕輕撥了幾下。

“別...男...男朋友。”沈聽白被撥地輕抖了一下,明明不是第一次這樣做,此刻的感覺卻像被放大了百倍。

“不對。”許妟之拉長了語調,有些調戲道,“我想聽的不是這個。”

帶着笑意的聲音傳入沈聽白的耳朵裏,“那你...想聽..什麽?”

“老公。”許妟之俯身在他耳邊,輕飄飄地喊了一句,“我想聽你這樣叫我。”

“不可能!”沈聽白有些難受了,掙紮着說,“你松開,你先讓我...”

許妟之語氣堅決道:“不給。”

沈聽白覺得許妟之好壞,這壞蛋每次挑逗兩下又停下,反複捉弄他。酥麻一陣陣傳來,渾身像被輕微的電流燙過,他身上都泛起了潮紅,他實在忍不住,極小聲地喊了句:“...老公。”

許妟之這才松開按在前端的手指。他俯下身吻着他,聽沈聽白嗚嗚咽咽地說不清話,心癢癢。許妟之擡起濕漉漉的手指,打算物盡其用。

沈聽白反應過來他的動作,自動翻了個身,臉都埋進被子裏,只剩兩只通紅的耳朵露在外面。許妟之皺了皺眉,想起了一些往事,正想把他翻回來,聽見被子裏傳來悶悶的聲音:“沒事。”

“我想看你。”許妟之輕聲說,“小白。”

沈聽白轉過身,像小鹿一樣的眼睛眨了眨,繼而伸出雙手,嗲聲聲說:“抱。”

許妟之将他抱在懷裏,一邊溫柔地親吻,一邊小心地試探着。他極小心地試着擠了一下,便發覺身下的人渾身都繃了起來。看着他皺起的眉,緊閉的眼,許妟之連一秒都沒猶豫便停下了。他哄着,心疼壞了:“好了好了,寶寶別哭,我不動了。”

“不,不疼。”沈聽白睜開眼向他索吻,咬着他的嘴唇,咬一下就分開,兩人鼻尖蹭了蹭,“我剛剛沒準備好,現在..準備好了。”

不知不覺間,連時間都走得溫柔了些。最後,許妟之吻掉他的眼淚,低低地喊着他的名字:“小白。”

許妟之拿出早就藏在枕頭下的黑色絲絨小盒,打開戒指盒,裏面躺着兩枚一樣的 C DE CATIER系列的鉑金戒指。戒指外面鑲嵌了一顆小鑽,刻着品牌的名字;內圈刻着沈聽白和許妟之名字的英文縮寫。

他将那對男士對戒的其中的一枚套在沈聽白左手無名指上。沈聽白看了看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将小盒裏另一枚戒指戴在了許妟之左手的無名指上。

他們幾乎同時說出口:“我愛你。”

我們終于穿過時間洪流,踏過千難萬阻,從懵懂少年及至而立之年,再次觸及到了彼此,擁有了彼此。

世間永恒的愛大多是久別後重逢,自此,我們便不再分開了。

天蒙蒙亮了,沈聽白才在許妟之懷裏睡過去。

早上七點四十分,鬧鐘響了,沈聽白卻沒有醒。許妟之關掉鬧鐘,發現懷裏的人渾身滾燙。

糟了,發燒了。許妟之心疼又自責地摸了摸他的額頭。他輕聲走出卧室,出門買了溫度計、退燒藥和消炎藥。

沈聽白燒得迷糊,做了好多夢。夢到很多過去的事情。他在夢裏看到了小時候的他自己,也看到了小時候的許妟之......

作者有話要說: 修第四遍了...!!!删了N個字的..描寫,拜托了!!戴戒指到底哪裏不符合了嘛QwQ

☆、初遇

許妟之七歲的夏天,在學習繪畫和鋼琴。六月的某個星期五下午,許妟之結束了下午的鋼琴課後,在自家司機的陪伴下,來到離家不太遠的河邊畫畫。

司機老李是個40出頭的男人,老李在地上鋪好墊子,架好畫冊,調好了位置,又把小少爺的油畫棒都擺好,才對着許妟之說:“小少爺,都好啦。”

“嗯,謝謝李叔。”許妟之還是個小娃娃,卻十分有禮貌。他穿着短袖白襯衫,黑色背帶五分褲,白色的襪子和一雙黑色的圓頭小皮鞋。許妟之小時候就不大愛笑,也不愛說話,大家都說像極了他那老爹許屹沨。他稚嫩的臉上表情卻是十分不搭的穩重,竟讓人覺得有些可愛。

許妟之坐下了,他在畫日落。其實他并不喜歡繪畫,媽媽說喜歡,他就學了。

李叔接完電話回來,看到小少爺在畫眼前的河,河水泛着昏黃,風一吹起了漣漪。

“小少爺,老爺要回來啦。過一會兒該到機場了,咱們去接他吧。”李叔蹲在許妟之旁邊。

“李叔,你去吧。我不去了,在這裏畫畫。”許妟之繼續畫着,沒有停筆。

“那怎麽行。把你一個人放在這兒,我不放心呀。你跟我一塊兒去吧。”李叔哄着許妟之,希望他一起去。一是因為許妟之一個七歲的小孩,他的确放心不下;二是希望增進父子二人的感情。說來也奇怪,許屹沨就許妟之這一個兒子,不說疼愛吧,至少應該關注些吧。許屹沨好像不太在乎他這兒子,許妟之也不親近他老爹。

“李叔,我不會亂跑的。這裏離家也不遠,不會丢,放心吧。”許妟之放下油畫棒,認真看着李叔,“爸爸脾氣急,你去晚了,他會生氣的。”

老李看着這孩子心疼,從小太懂事太聽話,不讓家裏人操心,也從不讓家裏人擔心。

老李看了眼手表,發現時間是不太夠了,便叮囑許妟之千萬不要亂走,他接完老爺就回來接他。許妟之點點頭應下,老李跑着去開車了。

不遠處的幼兒園下課了,陸陸續續有家長來接自己的小孩。許妟之扭頭看了一眼,又繼續畫畫了。

“嘿,二狗。這兒!快來玩彈珠!”一個剔着板寸的小孩兒沖遠處招呼了一聲,他的身邊還圍了幾個小孩,在看他玩彈珠。

“來了,大哥。”說話的人就是二狗,他喊的大哥就是那個板寸小孩兒。

在離許妟之不太遠的一塊空地上,一群小孩圍在一起玩彈珠。

“大哥好厲害呀,又贏了!”

“哼,是你們太弱了。沒意思,不玩了。”那位大哥站起來無聊地抛着彈珠,有一顆滾到了許妟之腳邊。那位大哥走過來,說:“喂,小孩兒。看見我的彈珠了麽?”

許妟之放下油畫棒,左右環顧了一下,撿起腳邊的彈珠遞給他。

那位大哥收下彈珠,沒走,蹲在許妟之旁邊看他畫畫。他問:“你這是在畫畫?畫的是什麽?畫一條河做什麽?畫畫多沒意思,你不覺得無聊麽?喂,你這小孩怎麽不講話?是啞巴麽?”

大哥話很多,一連串的問題抛出來,許妟之一個沒回,面無表情地繼續畫畫。

幾個小孩圍了過來,大哥覺得這小屁孩不理他很沒面子,于是很威風地拍掉了許妟之的油畫棒,呵道:“跟你講話呢,你是小啞巴麽?怎麽不說話?”

許妟之撿起筆,拍拍幹淨。沒看任何人,只是靜靜坐在墊子上。

“是小啞巴呀,他不會說話,好可憐啊。”大哥笑着說,于是周圍就此起彼伏地喊起了“真可憐”“小啞巴”。

大哥的手黑黢黢的,他推搡着許妟之,在許妟之的白襯衫上留下了幾個黑不溜秋的手印。

“王小強你幹什麽呢!”從遠處傳來一句奶聲奶氣的大喊。

許妟之擡起頭,看向聲音的方向。一個穿着卡通熊短袖和黑色短褲的小孩,踩着一雙藍色運動鞋走了過來,身後還跟着兩個小孩。

那位大哥,也就是王小強同學氣憤地沖他吼:“沈聽白,又是你!”

“沒錯,就是小爺我。怎麽,又想打架?”那個叫沈聽白的小孩長得像個洋娃娃,此刻很嚣張地笑着對那位大哥講話。

“王小強你是不是找打,又在欺負人。”站在卡通熊旁邊的男孩,個子略高一點。

“我沒欺負人,我就是找他聊天,他半天不說話,原來是個小啞巴。”

“我在那邊就看見你推他了,你還沒欺負他。添源,喬喬,揍他。”沈聽白拳頭一捏,作勢要打架。

大哥人很壯,膽子卻小得很。他之前被沈聽白揍過,這會兒想都沒想,轉身就跑。

“打人啦,沈聽白又打人啦。”他一邊跑一邊喊,小弟們也跟着他跑了。

“添源,喬喬,你們跟去看看他跟誰告狀呢。”那兩個小孩點點頭去追大哥了。

于是,剛才很熱鬧的地方,就只剩下了許妟之和沈聽白兩個人。

“你沒事吧?”沈聽白以為他是被大哥推到地上的,伸出小手,想拉他起來。許妟之搖搖頭,沒有接他的手。

“你真的不會說話呀?”沈聽白蹲下來,歪着腦袋看許妟之,“你長得真好看啊,像動畫片裏的小王子一樣。”

沈聽白說完就對着許妟之笑,他雙手搭在膝上,笑得眼睛彎彎。

許妟之擡起頭看了一眼,突然臉就紅了。

“诶?你怎麽啦?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呀?”沈聽白将頭伸過去,又歪了歪看許妟之低下的臉。

“我沒事。”許妟之終于說了話,沈聽白明顯愣了愣,才說:“原來你會說話啊。”

沈聽白伸出白嫩的小手,輕輕拍掉蹭在許妟之白襯衫上的髒手印:“好像擦不掉了耶,你回家會不會挨罵呀?”

許妟之又不講話了,只是搖了搖頭。

“你家住在哪裏?怎麽只有你一個人?”沈聽白好奇地看着他。

許妟之用手指了一個方向,說:“我家在那邊。李叔去接我爸爸了,等會兒就來。”

“哦,那我陪你等吧。我在,他們不敢欺負你的。”沈聽白幹脆坐下來,沒坐在軟墊上,随便一屁股坐在草地上。

許妟之看着這個比他矮一個頭的小孩子,往旁邊讓了讓,示意他坐到墊子上來。

沈聽白一點也不見外,笑嘻嘻地就坐過去了。

沈聽白盤着腿問道:“我叫沈聽白,你叫什麽?”

“許妟之。”

“許什麽?”

“妟之。”

“哦,燕子,小燕子~”

“不是燕子,是...”許妟之一時不知道怎麽解釋,便拿起油畫棒在紙上寫了自己的名字。

沈聽白看了看,說:“哦,我不認識這個字。是什麽意思啊?”

許妟之在字的上方标了拼音注解并耐心解釋給他聽:“妟是日出清明的意思。”

“哦,原來是日出的樣子啊。日出的樣子超級好看的,而且我爸爸說過,剛升起的太陽,代表的是希望。那日出的樣子,日出清明...就是最美的景色啦。”

“喏,我的名字是這樣寫的。”沈聽白說着随便拿起一只油畫棒,在端端正正規規矩矩的許妟之三個字旁邊寫了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沈聽白。

許妟之看着那三個大字,問:“名字很好聽。為什麽叫這個名字?”

“我老爸姓沈,我老媽姓白,我老爸全聽我老媽的,就給我取了這個名字。”

許妟之點點頭:“這樣,叔叔阿姨的感情很好。”

“是啊,我爸媽感情很好的,他們也很愛我。”沈聽白對着許妟之微微一笑。

許妟之臉又紅了。

“诶,小燕子,你怎麽了,你為什麽臉又紅了?”沈聽白不明所以,用手捏了捏他的臉,“哇,你的臉好軟啊。”

“別...”許妟之說着,說着想去推開他的手,卻在接觸到的前一秒又收了回來,任由他捏臉。

過了約半小時,李叔匆匆來了:“抱歉,小少爺,路上堵車。來,我們回家吧。”

“嗯。”許妟之站起來,向坐着的沈聽白遞出小手,沈聽白握着他的手站了起來。

“诶,這個小朋友是?”李叔一臉疑惑地看着沈聽白。

“李叔,這個...是我的朋友,叫沈聽白。”許妟之有些緊張地說,他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朋友。

沈聽白大方地打招呼:“你好李叔,我是許妟之的朋友,叫我小白就行了。”

許妟之偏頭看着他,沈聽白就對着他笑。兩人握着的手一直沒松開。

李叔是把許屹沨送回家後,再來接的許妟之。此刻,許妟之坐在後座上。沈聽白站在車邊跟他道別:“拜拜,小燕子。”

“嗯,今天,謝謝你。”

沈聽白擡了一下下巴,很仗義地回複了他:“不客氣。我們是朋友了,朋友之間不說謝。”

車開走了,沈聽白往回走。他的家就在前面的巷子裏。

“小白!”沈聽白聽後身後有人叫他,是許妟之。

“啊?”沈聽白又跑了回去,“怎麽了?”

許妟之跑得氣喘籲籲,他将沈聽白剛才寫字的藍色油畫棒遞給他,“我...還可以找你玩麽?”

沈聽白握住油畫棒,對着許妟之說:“可以啊,我明天開始放暑假啦。我就住在前面那條巷子,随時來找我玩。”

“好,我會回來找你的。”許妟之點點頭,又走了回去。

沈聽白在原地揮了揮手,然後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許妟之回到家裏,正好是晚飯的時間。老李把許妟之送到,便走了。柳姨在廚房做菜。

許妟之徑直走進家門,坐在沙發上的男人看着報紙,淡淡地說了句:“回來了?”

“是,爸爸。”許妟之換了鞋沒再走,就站在沙發邊。

他終于擡頭看了他的兒子一眼,皺了皺眉:“為什麽弄得這麽髒?不是跟你說過,衣服上不可以弄上髒東西。”

“對不起,下次不會了。”許妟之小小一個,站在沙發邊,手裏還捏着一只黑色的油畫棒。

“換了衣服再吃飯。”許屹沨收回目光,靠在沙發上休息。他剛出差回來,身上還穿着白襯衫,領帶也沒松。正值壯年的他,樣貌、氣質都十分出衆。

“阿妟回來啦。”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從樓上走下來,穿着一身淡藍色的連衣裙,溫柔又優雅。

“你就不能跟你兒子好好講話?”舒清有些責怪的看了自己丈夫一眼。

“嗯,媽媽我回來了。”許妟之立在原地,他的媽媽輕輕抱了他一下。

“媽媽帶你去換衣服,好不好?換完衣服我們吃飯啦,柳姨做了你超愛吃的糖醋小排。”

許妟之只是點了點頭,沒再答話,牽着媽媽的手上樓。媽媽在卧室外等他,許妟之自己換好了幹淨的衣服,走出來。

“媽媽,我可以穿和這種不一樣的衣服嗎?”許妟之點了點自己身上潔白幹淨的白色短袖襯衫。

“哪種呀?”舒清蹲下來,看着他。

“黑色的短袖就好。”

“好,媽媽明天就帶你去買。”舒清很開心,這是兒子第一次和她提想要什麽。別的時候,問他這個怎麽樣呀,他會說可以;問他你想不想要這個賽車呀,他就點點頭收下。

舒清領着兒子去洗手,然後坐到飯桌上,許屹沨經常出差,不在家的時候,舒清、柳姨和許妟之三個人就一起吃。他在家的時候,柳姨便不上桌了。

飯桌上,許屹沨自顧自吃飯,并不講話。舒清一會兒問許妟之這個好不好吃,那個味道怎麽樣,他一律回答:好吃。

許屹沨握着筷子,嚴厲地說:“許妟之,吃飯不要講話。”

“你怎麽不對着我說?”舒清筷子一擺,不吃了。于是,許屹沨不講話了。

舒清感覺胃裏不舒服,便起身去了廁所,但是什麽也吐不出來。許屹沨以為妻子生氣了,便去查看,許妟之跟着起身。

許屹沨站在衛生間門口,擔憂地敲了敲門:“小清,你怎麽樣?”

舒清洗了臉走出來說:“最近胃好像一直不大舒服。”她的臉色确實不太好,嘴唇都在泛白。

“去醫院看看。”許屹沨說着就給老李打電話。

“明天再去也不急呀,先吃飯。”舒清拉着許妟之往回走。

“不行,你吃了就吐,還說什麽吃飯。現在就去看。”許屹沨态度堅決,舒清無法,上樓換了衣服。

門口,她抱歉地說:“阿妟,媽媽去一下醫院,你在家自己吃飯可以嗎?”

“可以。”

舒清摸了摸自家兒子的小臉蛋兒,許屹沨扶着她上了車。

餐廳只剩下了許妟之一個人,他看了眼廚房,走過去對着在裏面忙碌的柳姨說:“柳姨,可以幫我剝蝦嗎?”

“來啦。”

等到柳姨坐在餐桌前剝蝦,許妟之返回廚房去拿了一副碗筷:“柳姨,一起吃吧。”

“好,小妟乖。柳姨陪你。”

晚上八點多,許屹沨和舒清才回來。

柳姨上來迎接:“先生,廚房裏熱着菜。太太,胃還好嗎?我熬了些粥,溫着呢。”

“嗯。”許屹沨将外套遞給柳姨,轉頭溫柔地叮囑舒清,“多少吃一點,別餓到。”

舒清喜笑顏開地應了聲好,然後小跑着上樓去找許妟之。

許屹沨在身後擔憂地說:“你慢一點,不要跑。”

“阿妟。”舒清敲了敲門。

許妟之開了門,“媽媽你回來了。你還好麽?”

舒清蹲下身,抱着許妟之說:“阿妟,你要有小妹妹啦。”

許妟之思考了一會兒,問道:“在哪裏?”

舒清摸了摸肚子,說:“在媽媽肚子裏,快2個月啦。”

許妟之恍然大悟,彎着嘴角說:“恭喜媽媽。”

“以後就有人陪我們家阿妟啦。”舒清笑着摸了摸他的頭。

從那天以後,許家就開始為舒清肚子裏這個小妹妹做準備了。許屹沨出差次數減少了,經常回家陪舒清。舒清很早就開始買嬰兒穿的小衣服,清一色全是粉紅色。

許妟之除了上各種課,去找他的好朋友,其餘時間也都留在家裏陪他的媽媽和他未來的妹妹。生活好像在有條不紊又滿懷希望的前進着。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進入幼年卷啦,就幾張,可以當番外看~~~

咳咳,do他個100章,證明我們阿妟很行!!!

☆、找宋江

舒清懷孕後,很想自己的爸媽,許屹沨幹脆放下工作,陪她一起回去幾天。

許屹沨在北城大學認識的舒清,二人一見鐘情。年輕的時候,舒家在北城已經是有頭有臉的人家了。許屹沨當時只是一個腦袋比較聰明的年輕人,父母早逝,一窮二白,入不了舒家的眼。但是舒清執意要嫁,舒家就這一個寶貝女兒,實在沒法,便同意了。

婚後,許屹沨帶舒清回了老家寧城,開始自己創業,中間老丈人也是幫了不少的忙。許屹沨本人也十分争氣,剛開始那幾年辛苦得很,他一頭顧事業,一頭顧舒清。舒清大學裏本來學的是管理類,婚後就幫着丈夫打理公司的事情。

後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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