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9)
得很不好,他夢到了六年級那個可怕的晚上。他想如果他能再強大一點,讓小白毫發無傷地逃出來;如果他能再強大一點,讓沈叔叔活着走出來。牆角的小白在哭,他怎麽也跑不到他的面前。他好痛,他哪裏都好痛。喘不過氣了,胸口像被千斤頂壓住一般令人窒息。
忽然,他聽到了手機震動聲,這極輕地震動聲把他從噩夢裏拉了出來。
“喂?”許妟之接起電話。
“不在家?”沈聽白此時站在許妟之家門口,敲了足足5分鐘的門。
“在。”許妟之這才意識到是沈聽白打來的電話。
“那我敲門你聽不見?怎麽了?”沈聽白心想他不會暈過去了吧。
“你...等我一下。”許妟之趕忙起身去開門。
門一開,就看見穿着黑色衛衣的沈聽白提着飯盒站在門口。
許妟之兩步上前抱住了他。
“啊?怎麽了啊?生病了這麽粘人啊?”沈聽白錯愕過後,拍了拍他的背。
沈聽白很小的時候生病就很粘人,會吵着要老媽抱。他想,許妟之可能是想媽媽了。
“太好了。”許妟之抱着沈聽白。太好了,抱得到的小白。
“什麽太好了?”沈聽白也沒着急推開,就讓他抱着。
許妟之腦袋搭在沈聽白肩膀上搖了搖頭,沒講話。抱了快有一分鐘,沈聽白問:“你能不能,先讓我進去?”
許妟之這才放開手,讓他進來。
“我媽不放心,讓我來看看你。喏,她做的,有胃口麽,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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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聽白打開飯盒,一葷兩素一湯:一個糖醋小排,一個木耳炒青菜,一個西紅柿炒蛋,還有玉米排骨湯。
許妟之笑了笑,說:“好香。”
沈聽白看着他:臉色很差,不正常的白,嘴唇都幹幹的,是真的病了。沈聽白去廚房拿了碗筷,和他一塊兒吃。
許妟之喝了口湯,說:“味道很好,白姨的廚藝進步很大。”
沈聽白笑了笑,說:“那可不,白女士可是下了大功夫的,現在廚藝可謂是超群絕倫,何叔都誇她了。”
許妟之也跟着笑了,說:“你還會用成語?”
沈沈聽白一筷子戳在糖醋小排裏,盯着他:“你什麽意思?”
許妟之頭鐵地說:“你那個語文成績...”
“許妟之!”
“在。”
“吃你的飯!”
“好。”
沈聽白氣鼓鼓地吃飯了,許妟之笑了笑,真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小朋友啊。
用過飯後,沈聽白把碗筷還有飯盒都洗幹淨了。許妟之想幫忙,被沈聽白趕到沙發上坐着喝熱水,并警告他千萬不要來廚房。這大少爺哪裏是會洗碗的樣子?別把碗洗碎了就謝天謝地了。
“過來,測體溫。”沈聽白拎着一個袋子,裏面有一盒感冒藥一盒退燒藥,還有一支溫度計。
“含住,放在舌頭底下,五分鐘。”
許妟之乖乖把頭伸過去。
沈聽白靠着沙發說:“我媽說那種電子的不太準,一定要我買這種,你将就點用。”
許妟之乖乖地點點頭。
沈聽白看着他,許妟之盤腿坐在沙發上,兩只手交疊着搭在自己的小腿上,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沈聽白看着他,心想:這麽乖啊,像小狗一樣。
五分鐘後,沈聽白一看溫度:38.5,“...你燒成這樣,剛才還能吃的下飯?”
“嗯。”許妟之又對他笑了笑。
還笑,別是腦袋燒壞了吧。
“喏,水,把退燒藥吃了。”沈聽白放了一顆藥在他手裏。
許妟之吃了藥以後,也不講話,就看着他,眼神時不時掃過着沈聽白的嘴唇。
“看什麽?我臉上有東西?”沈聽白摸了摸臉。
許妟之笑着說:“沒有,你很好看,特別漂亮。”
沈聽白一咳,說:“滾去睡覺。”
絕對是腦袋燒糊塗了,這都開始誇他漂亮了。
“我去洗澡。”許妟之起身。
沈聽白拉住他:“不行,發燒了怎麽洗澡?”
“一定要洗。”
啧,這大少爺潔癖來了。
“那你要洗熱水澡,洗的熱一點快一點,聽到沒,頭發別洗了,明天也不上學。”
“嗯。”
許妟之聽了他的話,洗的很快,大概10分鐘就出來了,出來的時候身上還帶着熱汽。沈聽白趕緊把他拉到床上去包起來:“快去床上。”
許妟之坐在床上,笑着看他。沈聽白坐在他旁邊,拉了拉被子,問:“為什麽今天晚上一直對着我笑?”
“開心。”許妟之眼神跟着沈聽白,寸步不離。
“開心什麽?”
“你。”
“我?我什麽?”
“你來了。”許妟之又笑了。
......沈聽白搖了搖頭:這孩子沒救了。
“好了好了,你快睡吧。”
許妟之拉住他的手腕:“去哪裏?”
沈聽白轉過身來:“我回家啊。”
“我很難受,你陪我,好不好?”許妟之就這樣拉着他的手腕沒有松開。
生病的人都這麽愛撒嬌嗎?沈聽白嘆了口氣,說:“我去打個電話,你先睡。”
“好。”
沈聽白給老媽打過電話,彙報了許妟之身體沒有大礙,藥已經吃過了,還轉達了許妟之誇她做飯好吃。白蘭心這才放下心來,說下次帶阿妟來吃飯。
沈聽白回卧室的時候,許妟之還坐在那裏。
“進去點,你睡裏邊。”沈聽白說着,開始脫衛衣。
“你不要睡衣嗎?”
“你有多的?”沈聽白衣服脫了一半,卡在那裏。
“有,櫃子裏。”許妟之看他脫的裏面的半袖被撩起,露出白皙的腹部,他趕緊轉移視線,指了指櫃子。
“行。”沈聽白換了許妟之的睡衣,睡到他旁邊。
沈聽白剛躺下,就聞到一股清爽的味道:“薄荷?”
“嗯,怎麽了?”許妟之側躺着看他。
“你這洗衣液味道挺好聞的。”
“不是洗衣液,是沐浴露。”
“啊?哦,行吧。”沈聽白拍了拍他,“睡吧,晚安。”
“晚安。”許妟之就這樣側着,面朝着沈聽白閉上了眼,他其實很困也很累,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沈聽白心裏在想薄荷味,那天他的校服上為什麽也有薄荷味?他一開始以為是洗衣液,但是後來聞過許妟之的洗衣液是味道特別淡的木質香,沐浴露的味道為什麽會在他的衣服上?難不成許妟之把沐浴露當成洗衣液了?
他扭頭看了看這大少爺:有可能。
許妟之睡得并不太好,他沒有亂動,但是呼吸聲很重,聽着很像壓抑的哭聲。沈聽白怕他會燒起來,壓根沒睡熟,一聽到動靜就醒了。
他摸了摸許妟之的額頭:“怎麽這麽燙?”
沈聽白從浴室的櫃子裏找到新的毛巾,拿了兩塊,接了冷水打濕毛巾輪流放在他的額頭上給他降溫。
許妟之可能是做噩夢了,又發着燒,後半夜開始說夢話。
沈聽白有點困,剛開始沒聽清楚他說的是什麽,湊過去仔細聽了聽,發現許妟之在叫他的名字,他叫着小白,一聲聲帶着哭腔。他語無倫次地道着歉,說對不起,說別怪他,他會回來。
沈聽白心想,他可能是夢到四年前的事情了。于是,他躺過去,把人往懷裏帶了帶,像小時候自己生病時媽媽照顧他那樣,拍了拍許妟之的背,小聲安慰他:“我在,別哭。”
直到淩晨五點多,許妟之的溫度才降下去。沈聽白松了口氣,他又困又累。一晚上跑了30多個來回給他換毛巾,又像哄小孩一樣哄了快一小時,許妟之才穩定住。
沈聽白剛躺下,發現許妟之就貼過來了。
很冷嗎?還是...還在做噩夢嗎?他這樣想,看了許妟之一會兒,又把人抱到懷裏,拍着背,意識漸漸模糊,沈聽白就這樣抱着許妟之睡着了。
許妟之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沈聽白懷裏。
他的頭枕在沈聽白手臂上,臉在他的胸前,兩人貼得很近,沈聽白一只手圈着許妟之,搭在他的背上。
許妟之懷疑自己還沒醒,是不是在做夢,小白抱他了?他想擡頭看看小白的睡臉,又怕一動吵醒他了。于是,他又輕又慢地挪了挪自己的手臂,環上小白的腰,把人稍稍抱緊了點。
這樣,就從被擁抱變成了互相擁抱,就好像他們是相擁而眠的。
許妟之閉着眼又睡了過去。再醒來時,他的腦袋剛在沈聽白懷裏蹭了蹭,就聽到頭頂傳來一聲軟糯的聲音:“醒了?”
沈聽白剛睡醒的時候聲音格外溫柔,軟軟的,帶着獨屬于南方的音調。
許妟之怔愣了下,回道:“嗯。”
“好,那你起來一下。”
“嗯?”許妟之不舍得放手,裝還沒睡醒。
沈聽白的溫柔瞬間消失:“我手麻了,快起來!”
許妟之蹭地起來了,“我看看。”
許妟之握着他的手,一下一下捏着他的手臂。
“嘶。”沈聽白倒吸一口氣,壓了他一晚上,他醒過來的時候就感覺到麻了,看許妟之還沒醒,動都不敢動。
許妟之手上動作不停,問:“好點了麽?”
“好了。”沈聽白收回手臂,觀察他的臉色。他伸出手探了探許妟之的額頭,“終于降下去了。”
沈聽白笑着問:“許妟之,你這人怎麽這麽會撒嬌啊?”
“我沒有。”許妟之一臉我不信你诓我。
“那你睡覺叫我名字幹什麽?”沈聽白靠着床,抱着雙手看着他。
“我還說什麽了?”許妟之有些緊張,怕自己多說了些什麽。
“說了啊,說了很多。”沈聽白頓了頓,繼續說,“比如...小白哥哥抱抱我吧?”
沈聽白說完就笑了起來。許妟之松了口氣,還好,原來不是真的。他回了一個笑臉,然後問:“小白,哥哥?”
完了給自己挖坑了,沈聽白暴躁地起身,說:“起床,起床,餓死了。”
說着,他就想去抓許妟之起床吃飯。許妟之抓住他的手臂,按下他的手,說:“等會兒...”
“怎麽了?”沈聽白看他抱着被子不動,突然心領神會了,“噢~正常,男人嘛~我們這個年紀,都會的,我理解,你先坐坐,我先去洗漱了。”
許妟之不講話,沈聽白以為他是害羞:“這方面你要多學學楚添源,他特別自豪,一點都不害羞,他這種時候還能繞着我們那個社區跑兩圈你信不信。”
許妟之用手撐着臉,心想:是看到你才這樣啊,我的笨蛋小白。
沈聽白去洗漱了,許妟之拿過手機一看都中午了,他叫了酒店的外賣,仔細交代了要一個微辣的菜,不要香菇,不要香菜更不要冬瓜,其他照舊。小白看見冬瓜能把他揍一頓,因為沈聽白小學吃了太多冬瓜,有人生陰影了。
二人坐着吃午飯。許妟之還想着被小白抱着的感覺,如果每天早上都能這樣就好了。
許妟之試探着問:“小白,和我一起睡,會不會覺得不舒服?”
“不舒服?手臂壓麻了是有點不舒服。”沈聽白喝了口湯。
許妟之繼續問:“那,抱我的時候,會覺得不舒服麽?”
沈聽白歪着頭去看他,笑着說:“為什麽會不舒服?小時候不也這樣睡嗎?很多時候,醒過來不是你抱着我,就是我抱着你的。你是現在長大了,害羞麽?”
還好,不讨厭。許妟之說:“不是,吃飯吧。”
吃過飯,過了半個小時,沈聽白又給他測了一次溫度,看着許妟之把藥吃了:“還好,沒發燒了。你聲音聽着還有些啞,還有點鼻音,感冒藥再吃幾天穩穩。”
“嗯。”
“沒事了我就先回去了,我作業還沒寫完,明天學校見。”
沈聽白拿着飯盒,擺擺手。許妟之起身:“我送你。”
“別了,感冒還沒好呢,走了啊。”
沈聽白走了。許妟之站在門口,站了很久都沒動。沒有小白,房子又變得空蕩蕩了。
沈聽白回到家拿了語文作業去找楚添源一塊兒寫。語文卷子都是一樣的,他語文真的不行,沒辦法了,他去抄楚添源的。
楚添源一邊啃着梨一邊做歷史選擇題,沈聽白一邊抄閱讀理解,一邊問:“添源,和我睡覺會不舒服麽?”
楚添源聽到這句話被嗆得差點噎死:“沈聽白,你好好說話。你這什麽亂七八糟的?”
“我怎麽了?”沈聽白塞了顆葡萄進嘴,“我就是想知道我睡相很差麽?”
“其實還行吧,可能是我跟你不對頭,十次有九次都有一個人睡着睡着睡到地上去。你和許妟之一起睡的時候不都好好的麽?”楚添源繼續啃着梨,在歷史卷子上勾了個B。
“來,先別寫了。”沈聽白示意楚添源停筆,他轉過身來。
“幹啥?”楚添源也跟着他轉過來,兩人面對面。
沈聽白張開手臂:“抱我一下。”
楚添源梨都忘記啃了,半天緩緩發出一個“啊?”
沈聽白揮動雙臂:“來啊。”
“抱你個頭啊抱,不惡心嗎兩個大男人抱來抱去的,被別人看到以為我倆有毛病呢。”楚添源不理他了,轉回去寫歷史。
沈聽白收回手,心想:怪不得許妟之要害羞了,連楚添源這樣的厚臉皮都不肯抱,我昨天晚上怎麽會抱上去的啊?我也沒覺得有什麽啊,老媽怎麽抱我的我就怎麽抱他了啊。
沈聽白抛了兩顆葡萄進嘴裏,心裏暗暗告訴自己:靠,許妟之臉皮這麽薄,以後要注意點了。
☆、準備運動會
周一上學,沈聽白到教室的時候發現許妟之已經在了。沈聽白放下書包,問:“好點了沒?”
“嗯,好了。給。”許妟之拿出兩盒牛奶,一人一盒,兩人叼着吸管,有一句沒一句聊着天。
早自修下課,周一大課間要升國旗,開晨會。趙晨陽在班上喊着:“大家都快點兒,快點去操場,晚了肖主任要罵人了啊。”
體育委員丁健也說道:“走了走了,跟我走,排好隊,快點的。”
沈聽白和許妟之走在班級末尾。
升完國旗後,肖主任旗下講話:“同學們,本周晨會我就講一件事情啊,靜一靜。本周周四周五我們舉行三個年級的運動會,今天請各班負責人抓緊時間把運動會項目人數上報,最晚今天下午第四節課前要交到教導處各級部負責老師那裏。好了,接下來學生會查一下校服,查完就解散。”
沈聽白問許妟之:“你參加麽?”
“你呢?”
“看情況吧,缺人我就上,不缺就不上了。”
“一樣。”
沈聽白一看站在4班末尾的楚添源正在看自己和許妟之,問:“怎麽?”
“你們排個隊也要靠這麽近?雙胞胎都沒你們這麽親。”
楚添源白了許妟之一眼,許妟之毫不理會。沈聽白調戲他:“喲,楚添源,這是吃醋呢?”
“誰吃醋了,你說話給我注意點,這個詞是這樣用的嗎?你語文考這麽點是有原因的!”楚添源立馬朝反方向走了兩步。
許妟之低低地說了一句:“傻b。”
沈聽白一臉震驚:“你竟然會罵人。”
“太傻了,看不下去。”
“聽白,早上好。”周姝妤走過來,身旁還跟着一個女生。
“早。”
周日,楚添源跟沈聽白講了周五晚上的事情,叫他給周姝妤說聲抱歉,人家女孩子怪不好意思的。他這會兒想到了于是便說:“那個,姝妤,上周五不好意思。”
周姝妤連忙說:“沒事,沒事的。你酒醒了嘛?”
沈聽白不好意思地笑着說:“醒了醒了。”
周姝妤旁邊的女生撞了下她的肩膀,笑着說:“沈聽白笑起來真好看啊,和你說的一樣呢。”
這聲音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許妟之聽到了垂下眼不鹹不淡地看了這個女生一眼,周姝妤看到了,拉着那個女生說:“聽白,我們先去檢查2班啦。拜拜。”
“嗯,拜拜。”
“這麽着急走幹嘛呀?你不多看兩眼嘛?”那個女生還在說,周姝妤趕緊拉她走了。
周姝妤看到許妟之剛才那個眼神,就想起了上周五晚上許妟之看她的那一眼。
那眼神裏分明是厭惡、不屑以及...警告,他在警告什麽呢?亦或者說,他像是在宣示什麽主權?他對...沈聽白的主權嗎?
周姝妤不敢在往下想。
晨會結束,回到班裏還剩下15分鐘時間。趙晨陽拿着表說:“親愛的同學們!為班争光的時刻到了!來來來!都踴躍報名啊!”
丁健補充道:“一人最多報兩項啊,集體項目不算。”
“我報個跳遠和跳高吧,晨陽。”
“班長,我100米。”
“我要報女子800米!”英語課代表舉起了她的手。
“可以啊于佳,我欣賞你!”丁健豎起大拇指。
“哼。”
許妟之問沈聽白:“他們為什麽這麽積極?”
“因為如果拿了前三,小王老師會請客。”沈聽白笑了笑,“一群吃貨。”
吃午飯的時候,趙晨陽和邱成浩端着盤子跑到沈聽白那桌:“小白,江湖救急!”
“說吧,哪些項目缺人?”沈聽白正在挑盤子裏那道土豆牛腩裏的蔥。
“兩個單人,一個集體。”趙晨陽坐下,繼續說,“先說集體吧,4x400米男女混合接力,兩男兩女。這個項目歷來競争很大,400米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既考驗爆發力,又考驗耐力,然後大部分同學能報的都已經報滿了,剩下一些體育不太好的,不敢報這個項目。”
沈聽白問:“現在缺幾個人?”
“缺兩個男的。女的鄭佳妮報了一個,還有一個,我把憂姐請出山了,費了我好大的勁兒。要不,你和妟哥一人一棒?”
沈聽白還在挑蔥:“問你妟哥,他行我就行。”
“行。”許妟之沒動,看着他挑蔥。
“好啊好啊。還有兩個單人的,一個男子1000米,一個男子200米。丁健原本要報1000米的,但他得跑3000米,這兩個長跑的項目是緊挨着的,兩個都跑太吃力了。”
沈聽白問許妟之:“你要哪個?”
“你先選。”
“好吧,那我1000吧。”沈聽白說完,許妟之接着說,“那我200。”
“行,謝謝小白和妟哥!”
“客氣。”沈聽白說完,把盤子一推,示意許妟之快吃。
吃完飯回到教室,沈聽白去打水,許妟之說一起。于是二人就一塊兒去了。
打水的時候,楚添源過來了,嘴裏還叼着根棒棒糖。三人站在一塊兒,楚添源問:“報了哪些項目啊?”
“4x400和1000。”
“4x400,200.”
“喲,競争對手啊。”楚添源朝着許妟之說,“200米看我不虐死你。”
“那我拭目以待?”
“哼。”楚添源嘴一翹,走了。
沈聽白和許妟之後一步走回教室,兩人有說有笑,經過4班門口的時候,不知道是許妟之說了什麽,沈聽白還動手捶了一下他的肩膀,笑着說了一句:“去你的。”
周姝妤轉過身小聲地問楚添源:“添源,小白和許妟之關系一直這麽好嗎?”
楚添源嗦了嗦棒棒糖,說:“是啊。”
周姝妤皺了皺眉,沒說話。楚添源看出她有話要說:“怎麽了?”
“你有沒有覺得...”周姝妤猶豫着,“他們,好像有點太親密了?”
楚添源想了一下,說:“有...嗎?”
周姝妤轉過身去,坐在座位上想着,她在想會不會有那個可能...許妟之給她的感覺是對立的,就像情敵那樣。情敵...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回到教室,許妟之笑着問:“好不好?”
沈聽白說:“吃你的藥吧,你下次再去配點治腦子的藥吧。”
其實是剛才在接水臺,沈聽白提醒許妟之等會兒記得吃藥。許妟之笑着說:“你好貼心啊,像小媳婦兒一樣。”
沈聽白回:“一米七五的小媳婦兒?誰娶啊,娶回家供着嗎?”
許妟之毫不猶豫地接道:“我娶。”
沈聽白笑着捶了他肩膀一下,說:“去你的,我又不是女的,娶什麽娶。”
第二天早上,沈聽白和楚添源騎着單車到校門口,正在停車,碰到了許妟之。
楚添源停好車,對着許妟之說:“巧了。”
許妟之走上前說:“早。”
“早啊。”沈聽白笑了笑。
三人一起走進學校,許妟之問沈聽白:“天開始冷了,還騎車麽?”
沈聽白搓了搓手,回道:“嗯,我比較喜歡騎車。”
“他就這毛病。”楚添源看了眼沈聽白,“公交上人太多了,他嫌擠得慌,有幾次人多,他下車的時候小臉煞白煞白的。大冬天的寧可被風吹傻也不樂意擠公交。沈聽白,你這語文成績,莫不是因為腦子被風吹傻了吧?”
“滾。”
“暈車?”許妟之問,看了看他。
“不是,就是,人太多了,不大舒服。”
許妟之點點頭,沒講話。許妟之回想平時的情景,發現沈聽白确實不太常站在人堆裏。早操排隊排在末尾,打球徘徊在最外側,食堂吃飯也選人少的窗口和座位,打水的時候等別人打完再打,至于座位,在他來之前,沈聽白一直是一個人坐的。他不願意坐公交不是因為怕暈車,而是人太多了不舒服?
為什麽人多會讓他覺得不舒服?
等到教室,兩人照舊一人一盒牛奶喝着。
英語課代表于佳站在講臺上說:“各小組長把英語卷子收一下,林老師早自修要批出來,第三節課講。”
吳憂坐在位子上,語氣平淡地說:“數學也交一下。”
沈聽白問許妟之:“昨天的練習做了麽?物理的。”
“嗯,哪題?”
沈聽白指了指,“這個,‘如果豎直圓弧軌道的半徑R=0.9m,小球進入軌道後可以有多少次通過豎直圓軌道上距水平軌道高為0.01m的某一點P?’,你算出來幾次?”
“6次。”許妟之拿出一支筆,“卷子拿過來點。”
“噢。”卷子拿過去了點,人連着椅子也過去了點。許妟之勾起嘴角,開始給他講題。
坐在前面的趙晨陽拍了拍在睡覺的同桌:“成浩,這幾天是怎麽了?晚上都沒睡覺嗎?一大早的就趴着?”
邱成浩哀嚎一聲,說:“晨陽,隔壁2班那幾個真不是人。期中考之後,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開始沒命地學習。我總算是知道了什麽叫做廢寝忘食、和衣而睡了。”
“啊?”
“你是不知道,他們有多拼。為了節省時間,睡覺都不脫衣服。晚上洗過澡又把校服穿回去,在床上架個小桌子,學到半夜要睡覺了直接往後一躺。早上第一遍鈴一打,直接起來了,不用穿衣服。”邱成浩又趴下去了,“這學習的猛勁兒看得我鬥志昂揚,跟着試了兩天,我就吃不消了。這到高三,他們是幹脆不睡覺了?”
“啧啧,真了不起。不過2班學霸确實挺多的,而且都很刻苦,這次競賽他們班4個二等獎,兩個一等獎。你睡會兒吧,等會兒上課了我喊你。”趙晨陽幫同桌交了作業,去了趟辦公室。
和衣而睡?沈聽白突然想到了校服上的薄荷味。難道他不是把沐浴露當成了洗衣液,而是洗過澡穿着他的校服睡,所以才留下了沐浴露的味道?
許妟之看沈聽白有點走神,問他:“怎麽了?”
沈聽白回過神:“啊,沒什麽。”
午休剛上課時,班長趙晨陽和體委丁健一塊兒站在講臺。趙晨陽說:“同學們,我有個重大事情要宣布一下。”
底下有個同學開玩笑說:“怎麽啦?宣布你和丁健的戀情嗎?”
丁健回道:“找揍呢陳宇。”
“你倆一塊兒站在上面,還以為你倆有什麽好事呢。”
“好了,我說一下哈。運動會,上面說了可以穿班服。”趙晨陽話還沒說完,底下就開始歡呼了,這可是在學校為數不多可以穿自己衣服的時候了。
“靜一下,靜一下哈。”趙晨陽為人和善,也很斯文。
“安靜。”紀委吳憂聲音不大,班級卻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那個,班服我和幾個班委一起選了幾套,等會兒給大家看看,大家投票表決。還有,要想一個班級口號。大家看是用去年的,還是重新想一個?”趙晨陽一邊說着,一邊在教室的多媒體登上淘寶,進收藏夾裏點開班服。
“去年的吧。”大家都很懶,懶得想,不如用去年的,省事。
丁健說:“那行,看班服吧。”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開始讨論。最終這一幫飛揚的少男少女竟然敲定了一套比較實用的外套。外套是帶帽的拉鏈式運動衛衣。男生是黑色的,背後印了個湯姆,女生是白色的,背後印了個傑瑞。因為三班女生大多性格豪爽,三班男生常被女生追着打,所以就用了貓和老鼠的故事。
趙晨陽說:“同學們,小王老師有個建議啊。高三的成人禮不是快來了嘛,我們可以在這次運動會上給學長學姐們助助興。小王老師說可以在班裏選一男一女,男生穿西裝,女生穿裙子走在班級開頭。其餘人穿着班服跟在後面,這樣就有一種從少年到成年的儀式感。”
肖迪問:“怎麽不是從校服到婚紗啊?”
趙晨陽笑着回答:“婚紗這不是結婚了才能穿嘛。”
丁健問:“那咱們班,有沒有人自願的啊?最好家裏就有現成的,省得再買了。”
沈聽白看了一眼同桌,想起許妟之小學的校服以及他衣櫃裏那一套黑色的西裝。他看見過小時候許妟之穿西裝的樣子,長大以後還沒見過呢,他想看看,于是他二話不說舉起了手:“許妟之。”
衆人轉過頭來,沈聽白笑着說:“他有現成的。”
丁健問:“你怎麽知道?”
“我看見的啊,他衣櫃裏就有。”
衆人:“哦~~”
“呃...”沈聽白尴尬笑笑,怎麽了?有什麽問題?
趙晨陽詢問:“妟哥,那你同意嗎?”
許妟之轉過頭,看着沈聽白。沈聽白滿臉期待地說:“穿麽,我還沒見過你長大後穿西裝的樣子呢。”
許妟之挑了下眉,轉過頭來對趙晨陽說:“嗯。”
“行,那女生呢?誰來...”趙晨陽話還沒說完,只見他的好同桌第一個舉手:“憂姐!”
吳憂:......
她向右邊的邱成浩投了一個“你想死麽”的眼神。
邱成浩脊背發涼,緊張地解釋:“不是,我的意思是,妟哥那麽高對吧,那女生太矮也不配呀。憂姐個子高啊,站一起就比較妥了。”
“确實,妟哥這身高,是得找個個子高的和他一塊兒,不然挺不搭的。”趙晨陽想了想,“那憂姐...”
吳憂問:“不能兩個男生?”
“啊?”丁健問,“男生...穿裙子?”
吳憂:......
“不能兩個男生穿西裝麽?”吳憂說,“我沒有裙子,也不會穿裙子。”
肖迪坐在講臺旁邊,小聲跟趙晨陽說:“不想死就趕緊同意了吧。”
趙晨陽說:“呃...那行啊,那還有一個男生....”
許妟之立馬說道:“沈聽白。”
沈聽白歪過腦袋來看他,小聲地問:“我哪有西裝?”
許妟之笑着看他:“你同意就有了。”
坐在前排一個女生說:“哇,我兩個男神要一起穿西裝了嘛!”
她的同桌接話:“靠,想想都要流口水了!”
丁健無奈地看了兩個女生一眼:“金巧巧,于佳你倆別花癡。”
于佳哼了一聲,白了他一眼。
趙晨陽站在講臺上,問沈聽白:“小白,你同意嗎?”
許妟之小聲地對沈聽白說:“和我一起,好不好?”
他的眼神期盼又帶着祈求,沈聽白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想到了小時候穿着西裝校服的許妟之。那時候,他和楚添源的校服是一樣的,只有許妟之一個人的校服不同。當時沈聽白還羨慕許妟之的校服比他們的好看,許妟之卻說“我想和你們穿一樣的。”
那個時候的許妟之,是有點孤獨的吧,沒有人陪着他穿西裝。那麽現在長大了...
沈聽白最終點了點頭,說:“好。”
許妟之笑了笑,說:“放學跟我去個地方。”
“去哪?買西裝?”
“嗯。”
趙晨陽在講臺上說:“那各小組長收集一下組員的衣服尺碼,等會兒交給我。”
他走下講臺,到位子上,轉過來問:“妟哥,小白,你倆要班服嗎?入場的時候穿西裝,結束後可以換掉,不然穿着西裝也不好跑步。”
許妟之看了看沈聽白,沈聽白說:“要,L的。”
許妟之說:“XL。”
“好嘞。”趙晨陽說完轉了回去。
放學後,許妟之和沈聽白打了個車去和義大道一家定制西裝店。
“來這裏幹嘛?”沈聽白站在店門外。
“給你買西裝。”
“這不是定制麽?沒必要吧,我就穿這一次。”
“有。”說完,許妟之先開了門,微微讓開身子,讓沈聽白進來。
一位穿着西裝,帶着緞質白手套的男士走上前迎接:“您好,許先生對麽?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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