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表白?!

那天接小瑞回家後,陳文昭立刻接到王巍的電話,王巍說這件事有點麻煩,在電話裏一句兩句說不清楚,只叮囑陳文昭兩件事,一是這幾天暫時呆在家裏別出門,二是把小瑞那盒煙拿紅布包上,從他那些收藏品裏頭找一個年頭最長的,壓在上頭別再碰。等他稍微把這件事縷出頭緒,最多也就三兩天,一定會去陳文昭家裏拜訪。

陳文昭跟單位請的是一周年假,在家裏陪小瑞倒也好說,這兩天裏,呂岩來過一次,提起醫院裏的事兒,那個女孩還是沒有任何蘇醒的跡象,據醫生推測說,很可能是腦部受到重創,成了植物人。

呂岩說到這裏的時候,瞥了一眼小瑞,低聲嘟囔了一句,或者是因為這小子太激動在人家姑娘床前頭撲騰,吓得人家不敢醒也說不定。

關于小瑞在醫院裏大鬧一場這件事,陳文昭也有耳聞,說實話,小瑞為了那個昏迷的女孩這麽激動,這的确讓陳文昭很在意。以至于在呂岩走了之後,看見沉默的小瑞心裏時不時還在刺痛,盡管很不想承認,但是他這種樣子……基本上就叫做——吃醋。

“你別管了,我洗就行。”在水池前挽着袖子,陳文昭對着小瑞點點頭,示意他把碗筷放下就可以走了。嘩嘩打開水龍頭,陳文昭麻利地刷起碗來。

“怎麽了?”有一會兒了,陳文昭手上沾滿泡沫,轉頭疑惑地看着一直不動的小瑞。

“圍裙……”小瑞指指陳文昭身上。

陳文昭一低頭,這才意識到自己沒穿圍裙。身邊常年沒個女人,陳文昭早就習慣了家庭婦男的生活,只要在廚房忙活就會系圍裙也成了習慣,沒有一次忘記過,今天大概是心裏亂,竟然反常的連小瑞也看出來了。

“呵呵,我忘了……”陳文昭笑笑,伸手沖掉泡沫,這時候,小瑞忽然貼在他身後,雙手環過腰跡。

“我給你系,低頭。”這麽說着,已經開始把圍裙往他身上套。

“呃,小瑞,我自己來就……那個,這個綁帶系在後面就好了,別纏這麽多圈……”低頭看見小瑞把帶子在自己身上繞了兩個圈,環着腰在身前系扣,陳文昭抗議道。

“緊嗎?”

好近……

小瑞的氣息噴在耳朵邊兒上,陳文昭心裏有點發緊:“不是這個問題……算了,随你喜歡吧,趕緊弄完我還得幹活!”

“你是不是有話想跟我說?”小瑞系了個扣,拉着帶子不動了。

“我……我哪有什麽話……”水龍頭嘩嘩的流水,陳文昭看着碗,說話時嘴唇幹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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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最近總是,怪怪的。”

“小瑞,你想太多了!”

“是麽?”

“哎呀,你放開我,讓我幹活!”陳文昭終于受不了,拿胳膊肘頂了小瑞一下。最近這個小子,洞悉事情的能力簡直越來越強了,還這麽纏人……讓他越來越沒辦法。

小瑞低着頭不說話,由着陳文昭掙了半天,才忽然低聲道:“真難系。”

“哈?”陳文昭一愣,這才看見小瑞鼓搗了半天的帶子被他洗成了一坨死扣,他再一次體會到自己沒給這小子買過系帶的鞋子是多麽明智。陳文昭嘆了口氣,幹脆把水龍頭關了,擦了手,轉過身去跟小瑞一塊兒解圍裙。

“行了,別愣拽,這麽越拽越解不開了啊!你撒手,讓我解……哎呀,算了,你去拿個剪子吧!”

小瑞不說話也不聽話,只是悶着頭專心解帶子,陳文昭看他那副樣子,腦門上都要急出汗來了,不由得笑了,伸手揉了揉小瑞的腦袋:“你啊,怎麽就跟個小孩兒似的!”

小瑞擡起頭,愣愣看着陳文昭一會兒,忽然道:“你心情好了嗎?”

“啊?”陳文昭一愣。

“這幾天都沒見你笑過。”小瑞這麽說着,也跟着咧開嘴,這麽笑,是陳文昭教他的。

“小瑞,”陳文昭手僵在小瑞的頭上,眼神忽然溫柔起來:“抱歉,讓你擔心了。”

“不過這樣也挺好的。”

“好?!”

“主人不對別人笑,只對我一個人笑。”小瑞咕嘟了這麽一句,埋頭繼續忙着解帶子。陳文昭就這麽表情愣在那裏,反應了大半天。

“那麽,小瑞你能不能……”

小瑞擡起頭,似乎聽到號令似的,死死盯着陳文昭看。陳文昭被這種執着的眼神看得心虛,繃不住移開視線:“沒,沒什麽。”

能不能,只對我一個笑,只看着我一個人,只為了我一個人或激動,或發狂?

到嘴邊的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因為對于把自己認定為主人的小瑞來說,不論是什麽要求,只要說出口就是主人的命令,他的回應只有服從。要利用這一點來滿足自己的自私?他多少也還有點羞恥心的……

“主人?”小瑞奇怪地看着陳文昭,下意識地湊近過去,伸手扳過他的臉,輕輕的去蹭。相處這麽久,陳文昭已經習慣小瑞這種動物似的表示安慰的方法,由着他蹭了兩下,就伸手阻止住。

“別擔心,我是說小瑞你能不能,不叫我主人了,早就讓你叫名字了吧。”

小瑞哦了一聲,盯着陳文昭的眼睛,乖乖地叫了一聲:“陳文昭。”一字一頓的語氣,讓陳文昭笑出聲來。

“文……昭?”小瑞見陳文昭這種反應,換了個方式,試探着喊:“文昭?”

“行了,讓我幹活吧!”陳文昭終于受不了,推着小瑞把他趕到客廳裏,回來重新打開水龍頭,開到最大,嘩嘩聲掩蓋住心跳。

好吧,他沒救了。

心動了,這樣而已,就又心動了。

看來,對于那小子瞪着黑眼珠子喊自己文昭,他真是沒有太大的抵抗力。

該死的……

——

自從陳文昭收起小瑞的煙,他的煙瘾就一直範,總是找自己要煙抽。說實話,陳文昭很不喜歡小瑞抽煙,但是又看他發情期可憐,只好用自己的煙搪塞。小瑞抽不慣,抱怨他的煙沒勁,而且陳文昭也不是個愛抽煙的人,他那僅有的一兩包,很快就被小瑞幹掉了,家裏沒煙,小瑞煩躁銳增,總鬧着去買,陳文昭礙于王巍囑咐的不出門,一直軟硬兼施地阻止着小瑞。

“這樣吧,你告訴我,你之前的煙是哪來的,我就讓你出去買煙。”陳文昭一直很想知道那古怪的煙的來路,不知問過小瑞多少次,都被這小子含糊過去,這回眼看攔不住他找煙,陳文昭幹脆這麽問道。

“……”小瑞別過臉不說話,陳文昭知道這小子不會撒謊,對不想說的東西,這時候寧肯什麽也不說。

“那算了,你不說,也別出去了。”陳文昭無奈地聳聳肩。

“……”呼了一口氣,小瑞扭身走了,那副把礙事的東西一一踢開的架勢,看得出窩了一肚子火。

陳文昭笑笑,擡頭看着門口紅繩子拴住的鈴铛晃來晃去,那個是昨天王巍過來拜訪的時候給他的,說是辟邪用,最近可能不太安生。

“不然,小瑞,如果你同意我們搬去秦老板那裏住幾天,我們就能出門了?”

回應陳文昭的是一聲強烈的摔門聲。

陳文昭其實并不明白為什麽小瑞會對秦老板有這麽大的敵意,以至于王巍昨天提到去他那裏住,可以免去各種麻煩的時候,小瑞直接呲牙表示敵意。大概是小時候的陰影吧,畢竟秦老板一直反對把小瑞當成人來養……

倒也不是他真想搬到秦老板那裏去,而是陳文昭現在沒有什麽自信可以保護小瑞平安無事,昨天王巍來沒跟他說很多,只是說那個女孩子有古怪,在這種時候出現絆住陳文昭,似乎就是故意不讓他們出天津市。而出了事,直接昏睡不起,怎麽看怎麽像是受到什麽人控制的傀儡娃娃。陳文昭問起幕後的人是誰,王巍說不清楚,但表情卻像知道得更多,只是不肯透露。到最後也只給了陳文昭鈴铛辟邪,要求他千萬不能出門而已。

也是,自己根本是門外漢,王巍對自己說多了也是白費功夫吧。道理他明白,可是這種眼睜睜看着,卻插不上手的感覺,簡直糟透了。

陳文昭想得出神,等到回過神來才發現洗手間發出嘩嘩水聲,陳文昭過去敲敲,忽然門開了,小瑞濕着腦袋走出來,滴滴答答的弄了一地的水。陳文昭身上也濺上了。

“你怎麽拿涼水洗頭啊!感冒了怎麽辦!”陳文昭一愣,進去抓了浴巾給小瑞擦,實際上他也不知道神獸會不會感冒。

小瑞由着他擦了一會兒,忽然抓住他的手,順勢扯開浴巾,啪的扔在地上。

“你這小子……”

看得出來,小瑞心情不怎麽好,陳文昭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攥緊手腕,往身前一拉,再一低頭,吻住了。

這……這是發情了嗎?

“唔……”陳文昭吓了一跳,下意識地掙紮,只是他越抗拒,小瑞就越粗魯起來,手腕被抓得死疼,嘴裏被小瑞橫沖直撞的舌頭侵略着,牙齒都磕磕碰碰,陳文昭忽然覺得面前這個小子陌生起來。

呼吸越發困難起來,陳文昭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對手是野獸,不能硬來,只好放棄反抗,一邊由着那小子蹂躏,一邊按照他的套路,靈活地回應着。小瑞已然失去理智了,他只好退一步,至少別讓自己受傷。

只要這小子別太過分……

“唔……別咬!”好不容易被放過了嘴唇得以呼吸,這混小子先是朝着自己下巴啃一口,接着陳文昭清楚感覺到脖子被犬牙刺進去的疼。

“小,小瑞!”陳文昭吼了一聲,小瑞這才猛然反應過來,低頭看一眼自己的傑作——從脖子到肩膀,留了一串的咬痕,輕的是紅腫了,重的直接咬破了在流血。小瑞喉嚨裏發出低低的嗚嚕聲,像個犯了錯的小狗,湊過去啪嗒啪嗒舔着消毒。

“發洩夠了?”陳文昭生氣了,剛才實在是被這小子咬得狠,自己疼得咬自己嘴唇都咬破了。推開小瑞,陳文昭臉色不太好看:“小瑞,你如果知道自己的破壞力有多大,就該學着控制自己的情緒。特別是對親近的人,更是如此。”

“文昭……”小瑞看着陳文昭要走,身手去拉。

“放開,我去包紮。”陳文昭說着,甩開小瑞,小瑞愣了愣,跟上去。粘着陳文昭拿了藥箱,回到卧室,站在一邊安安靜靜看他包紮。

“小瑞,我跟你不一樣,你懂嗎?”陳文昭貼好紗布,收起藥膏,低聲道:“人類是脆弱的動物,說不好,就死了。”

呼——

話音剛落,小瑞忽然撲過來抱住陳文昭。

“對不起……”

好緊。

小瑞突然的力度讓陳文昭有點透不過氣,本該提醒他控制自己的力量,可是這小子慌張的聲音,略帶顫抖的手臂,讓陳文昭說不出來。

“很怕我死嗎?”

“……”小瑞不說話,只是用一種驚慌失措的眼神看着陳文昭,眨都不眨。

“為什麽呢?”陳文昭知道小瑞大概被自己吓到了,就算是為了給他教訓,就算是為了教他控制自己,自己的問題,也顯得有些殘忍了。

為什麽呢?

自己是他的主人,是帶着他過人類的生活的人,是他和這個世界唯一的紐帶,帶子斷了,他當然會害怕的吧。

可是,又不甘心,不甘心只是這樣而已。

“我錯了。”小瑞把臉埋在陳文昭頸窩裏,輕輕舔着紗布的邊緣與肌膚接觸的地方。與其說自己傷害了主人而內疚和害怕,不如說這會兒主人的樣子更讓他害怕。

為什麽,明明是那麽溫和的樣子,嘴唇的弧度明明是柔和的,聲音也是溫柔的,卻可以露出那種寂寞又悲傷的表情呢?

奇怪的,心口,爆發出一陣一陣的刺痛。小瑞不明白,該怎麽停止這種難受,也不明白,自己要怎麽樣,才能讓主人不再露出這種樣子?

除了笨拙的道歉,小瑞不知道該怎麽辦。

“好了,知道錯了就好,不要一直說。”陳文昭有點心疼了,摸撫着小瑞的背,這小子還在執拗,一邊小心翼翼地舔他的傷口,一邊不住地說着“我錯了……”一遍一遍,讓人心裏難受。陳文昭心裏酸顫,托起小瑞的臉,吻了他。

終于,小瑞不說了。

“小瑞,說喜歡我,我就不怪你了。”離開小瑞的嘴唇,陳文昭低聲說。

小瑞盯着陳文昭的嘴唇看,表情有點癡愣,嘴裏有一股血的味道,陳文昭發紅的下唇正是來源。張張嘴,小瑞下意識地湊上去,吮了吮陳文昭充滿誘惑的唇瓣:“我,喜歡你。”呢喃般的低語,落在唇邊,尾音消匿在下一個吻裏。

“嗯。”陳文昭閉上眼,伸手環住小瑞的肩膀,世界在一瞬間變得只剩下懷抱裏這個人。

小瑞,我也喜歡你,好喜歡你……

忽然,一陣音樂讓陳文昭回過神。這才發現,自己早被小瑞撲到在床上,衣服不知什麽時候,竟然解了好幾個扣子。

“小瑞,電話……”陳文昭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有多失态,慌張地推開小瑞,掙紮着抓起掉在床上的手機,喂了一聲。

“文昭啊,你搞什麽啊,怎麽不接我電話!”

“抱歉,岩,我沒聽見。”陳文昭臉上有點發燙,看一眼晾在一邊的小瑞,又立刻轉開眼。

“算了算了,你趕緊來醫院一趟,那個姑娘終于舍得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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