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路源被家人揍過,被女人騙過,被老人碰瓷過,兩輩子大大小小的虧也沒少吃,雖然不長記性吧,但是心理承受能力是比較強的。
可當黎琮把他按在床上,陰着臉一言不發的盯着他看的時候,路源真的有點怕了。
“你你你你你……”一個字在嘴裏顫了半天,路源認慫了,他眼角耷拉着,眉毛撇成了一個喪氣的八字,滿臉都寫不安和委屈,“你要打我嗎……”
這個世界還真神奇。
路源不明白一個拿手術刀做精密工作的醫生,為什麽有這麽大的勁。
“呵。”黎琮冷冷的笑了一聲,攥着他衣領的手使了幾分力氣,原本松垮的衣領仿佛成了一截麻繩,緊緊的勒住了他的脖頸,路源頓時感覺到了空氣的稀薄,白生生的臉憋得通紅,“你怕了?剛才說那些話的時候,怎麽沒見你害怕。”
路源感覺自己快要被勒死了,他用力的拉扯黎琮的手腕,十分艱澀的威脅他,“呃……你敢打我,我哥不會放過你的!”
“你怎麽不把你媽喊來讓她喂你兩口奶?嗯?”
黎琮這句話在路源耳朵裏,可以說比難聽至極的髒話還要惡毒,他氣的渾身都哆嗦,拼了命的擡起腿,用自己的膝蓋去頂黎琮的腰腹,試圖将他從自己身上踹下去。
這一舉動,算是徹底把自己送到了人家手心裏。
黎琮放開他的衣領,覆上貼在自己小腹的膝蓋,用力往下一摁,路源的膝蓋便直接挨上了肩膀,這對不常運動,柔韌度極差,又忍不了疼的路源簡直是天大的折磨,他連兩秒鐘都沒能忍住,幾乎是瞬間就求了繞,“啊——啊,疼,疼,我錯了——”
黎琮稍稍松了些力氣,冷着臉問,“你錯哪了?”
這就像貓尿在床上,過了半個小時才被發現,主人把正在磨爪子的它揪着脖子拎起來,讓它承認自己的錯誤。
路源紅着眼睛,強忍着眼淚,不情不願的說,“不該找我哥。”
下一秒,膝蓋被毫不留情的壓了下去,“啊啊啊啊啊!不要!不要!疼!呃……疼……”
他的喘息和呻吟讓黎琮有片刻的心猿意馬,可他不會将自己心裏那些旖旎的念頭實施在路源身上,黎琮十分清楚,對待路源的底線在哪裏,若自己踏過了那條底線,就像路源說的,路傑不會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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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問你一次,錯哪了。”
若路源此刻能抽個空看看黎琮的眼睛,就會發現裏面早已沒了讓他畏懼的淩厲,反而充斥着一種惡趣味。
可惜他現在什麽都無暇顧及。
路源疼的滿腦袋是汗,連三十歲成熟男人的風範都抛在了一邊,就像一個溺水的人,只想要大口呼吸,他哼哼唧唧的揪住黎琮的袖口,無力的晃了兩下,“你先放開……求,求你了……求求你……”
路源一旦和人撒嬌,大多數情況下都可以達成自己的目的,可這次他偏偏遇到了心腸冷硬的黎琮。
黎琮表情淡漠,沒有任何動搖,“回答我的問題。”
在這種高強度的威逼下,路源開竅了,他緊閉着眼睛,苦着一張臉認命的說,“我不該揭你老底,我再也不敢了!”
腿終于被放下了下去。
路源覺得自己整條腿都是木的,可見黎琮下手一丁點情面都沒有留。
然而,路源連個屁都沒敢放,他翻了個身,從床上滾下去,顫顫悠悠站起身,看黎琮的眼神充滿了警惕和防備。
像是一只被人欺負的流浪貓。
黎琮這麽想着,覺得自己可笑。
路源這種人,從小泡在蜜罐子裏長大,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他就算是貓,也是捧在手心裏的貓祖宗,不管何時都要揚着頭,得意又神氣。
黎琮坐在床上,長腿交疊,手撐在腰後,惬意的模樣仿佛是剛剛起床,和路源發生的肢體碰撞不過是大夢一場,“說吧,你找我有什麽事。”
“……”路源想到自己來的目的,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耳光,“我,我就是,路過。”
“那你可以走了。”
黎琮漫不經心又無所謂的态度讓路源心裏堵得慌,他惡狠狠的剜了黎琮一樣,逃命似的往門口跑。
這門……怎麽打不開……
腳步聲響起,一道高大的黑影斜斜的投到木門上,将路源的影子包裹在其中,一部分完全重合。
路源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心也緊張的砰砰直跳。
一只手從他背後伸出來,打開了緊鎖的門。
路源聽到那只手的主人,用一種近似于哄小孩的語氣說,“今天的事就這麽算了,以後不要來惹我。”
……
路源離開休息室大概八分鐘後,才堪堪回過神來。
他站在醫院走廊裏,單手扶着牆,拖着一條使不上力氣的腿,艱難的往前挪動,滿腦子都是黎琮最後說的那句話。
媽的!
啊啊啊!
好他媽氣!
路源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他既想打爆黎琮的頭,又有種莫名的懊惱,這種從未有過的情緒讓他胸臆裏脹脹的,好像窩着一股酸溜溜的水,張嘴就要往外冒。
好不容易走到了病房門口,從玻璃看着裏面一屋子歡聲笑語的家人,路源沒有走進去,而是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他現在,真的沒有辦法跟着一起笑。
他很不舒服。
病房的門被推開,又合上,路傑坐到他旁邊,“怎麽不進去?”
路源耷拉着腦袋,沒吭聲。
路傑彎腰,偏過頭由下往上看了一眼他的臉,立即皺眉,“你眼睛怎麽這麽紅?哭了?誰欺負你了?”
“我,我……”路源猛然提起的音量又瞬間降了下去,想告的狀跟着收回了肚子裏,“我剛才站在門口,裏面的人一推門,撞着鼻子了……”
路傑覺得弟弟的樣子可憐又可愛,特別想想把他摟進懷裏揉揉腦袋,嘴上卻一點都不軟和,“你是不是傻啊?”
可能是吧。
路源嘆了口氣,一臉愁容。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不把黎琮欺負自己的事告訴路傑,他說了,路傑一定會幫他教訓黎琮的……
“對了,你今天早上那麽着急問黎琮的事幹嘛?”
路源好像聽到了哐當一聲,有什麽東西掉在了地上。
是他的手機。
他慌亂的俯下身将手機拾起,“我就,就是煩他!”
“他怎麽着你了?”
“你說呢!”路源盯着路傑的臉,憤憤的說道,“都怪你,你說你把程雨馨的事和他說幹嘛啊!我多丢人啊!他指不定得怎麽笑話我呢!”
合着還是因為這個。
路傑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個你不能怪我,應該找沈慕林去。”
沈慕林?
路源愣了愣,“和他有什麽關系?”
“他出的主意啊,讓我找一個帥哥,故意試探程雨馨,程雨馨一旦察覺到我在試探她,肯定會亂了陣腳……”說到這,路傑臉上的表情明顯嚴肅了許多,“程雨馨這件事的所有發展,沈慕林都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他這個人實在可怕,而且當面一套背後一套,保不準什麽時候會咬你一口,你以後最好離他遠點,要不然被賣了都要給他數錢。”
“……我,我知道了。”
見弟弟這麽聽自己的話,路傑非常滿足,安撫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至于黎琮,你又不會和他有什麽來往,況且他那麽大個人,怎麽會笑話你。”
這話又戳痛了路源的心,想到黎琮那句要不要把你媽喊來喂奶,路源猛然間找到了一個答案。
他明白自己為什麽不告訴路傑這件事了。
他不能讓黎琮瞧不起,就算沒有路傑,他也可以教訓黎琮!
對,就是這樣的。
路源深吸了口氣,如閑聊一般問,“他多大啊?”
“嗯,好像三十一吧,比你大八歲。”
大一歲。
路源默默的在心裏補充,“看不出來。”
“嗯,是看不出來。”
“那他現在是單身嗎?”路源覺得,他可以給黎琮戴個綠帽子,黎琮長的是帥,可他窮啊,只要肯砸錢,就沒有挖不倒的牆角。
“沒有吧,他不是受過情傷嗎。”路傑頓了頓,話鋒一轉問路源,“你……今天怎麽突然對他這麽好奇?”
路源讪讪一笑,“這不是,唠嗑嗎,随便聊聊。”
路傑上下打量了一番嫩如青蔥的弟弟,“黎琮你也離他遠點。”
“我幹脆與世隔絕算了!”路源說完,清了清嗓子,不自在的問,“為,為什麽啊?”
“我沒和你說嗎?他是個gay,看上你怎麽辦,你這個類型還挺受gay歡迎的……路源,路源,想什麽呢?”
路源回過神,臉上滿是震驚,“他真是gay啊……你早上電話裏……”
壓根沒說性別,只說是黎琮的病人了。
“反正你就離他遠點。”路傑似乎打算終止這個話題了,他站起身,剛要離開,卻被路源一把拉了回去,“還有事?”
路源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好奇心和求知欲,他眼巴巴的看着路傑,“那,他是gay,你為什麽對他沒意思。”
面對“單純懵懂”的弟弟,路傑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說好,“他是,我不是。”
“那總和你待在一塊那個男的是怎麽回事?”
路傑打心眼裏不想帶壞路源,關于這件事,他也必須給路源一個解釋,“我們只是各取所需而已,我有分寸,要不然你以為你那個姑姑能忍的了?”
他說的含糊,可路源明白他的意思,就像上輩子的自己,不管和多少小模特小明星談戀愛,最後還是會依照父母的安排,娶一個心地善良溫柔體貼的賢惠妻子,安安穩穩的與她走完自己的後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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