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暈倒 去爾母之!
時逢江州夏季,細雨連綿,街上行人稀少,平日熱鬧的錢莊,門可羅雀,門匾上“陸氏”二字,卻昭示此處的非同一般。陸氏錢莊——南梁財力遮天的天字號錢莊,以一己之力壟斷其他所有錢莊的財源。
甚至令官府深惡痛絕又無能為力的地下錢莊,也不偏不倚,挂上一個“陸”字。
陸之一字,便是潑天的富貴。
誰不想偷點腥,沾點光。
此時,陸氏錢莊江州分號內。淅淅瀝瀝的雨聲中,夾雜了匆忙的書頁翻動,顏色濃郁的榕樹樹冠,由水汽氤氲的墨綠色,使得錢莊的氣氛更加壓抑逼仄。
錢莊老板王青額頭上冷汗涔涔,風刮寒氣入骨,做賊似的看一眼門口,低聲道,“夫人,這本賬本差不多了,你趕緊把真的藏起來!”
王青遞過去賬本,婦人迅速地将其塞進袖中,左顧右看,極其小心。
也不怪他們非要做假賬,誰知道陸少主要查這麽小的一個分號。江州地處偏僻,錢莊簡陋,與陸家而言,不過是滄海一粟。一直以來,對于王青他們偷斤少量的行為,陸氏監管那邊也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适時,銅環作響,在清冷煙雨中,沉沉的,格外響亮,王青夫婦對視一眼。
這麽快?
距離他們得到消息,不過小半個時辰。
“我去開門,你進去藏着。”王青低聲吩咐,踮着小步上去開門。
大門一開,見着眼前清淡閑雅的人,王青瞳孔微縮,腳底不由得發酸,躬身做禮,“少主。”
他強迫自己穩定下來,告訴自己,所有的事情已經安排妥當,沒有蛛絲馬跡。首先要騙得了自己,他才有三分把握,騙得了面前這位溫溫和和的笑面虎——陸氏少主陸硯生。
關于這位京華白牡丹,王青是聽過傳聞的。
京華白牡丹,顧名思義,即是,人間富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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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人天資非凡,受之于天。不過十六歲,自兵師之道看透利益供需,自本家獨立出去後,本着強盛戒驕,衰兵借勇,此人獨具慧眼,對物價供需貴賤變化極為敏感,主張谷賤時由官府收購,谷貴時平價售出,替大梁解了一大國庫危機之難...
甚至他關于家國兵商的言論,都被收錄于《國語·大梁》和《史記·貨殖列傳》。
此般人才,既得官家賞識,後成天子之婿,也不過才,弱冠之年。
商賈自來低人一等,可陸家卻因他跻身于大雅之堂,謙虛說來,稱他一聲“陸少主”,說到底,本家家主也要看他七八分薄厚面。
黑白兩道通吃,長安商人談之色變,這位京華白牡丹,不簡單。
此刻他單單是坐在這裏,便已經壓的王青吃不過氣來,他側眼偷摸打量這位天之驕子。
雨水嘀嗒,雨幕珠簾,大株牡丹兼着芭蕉,黛青油傘下,陸硯生坐在輪椅上,似乎等待之餘,很是無聊,賞起了花。
白皙修長的手指扶着富貴牡丹,陸硯生沒有說話。
靜美其姝。
緊張之餘,王青心頭萦上淡淡驚詫,這愣神空檔,對上一雙眸子,王青雙腿一顫,不自知地跪下,“少...少主!”
“我是鬼魅嗎?這般害怕。”
“屬下失态,請少主寬恕!”
陸硯生被人推進去,從王青身邊路過,他舒了一口氣,小跑着替陸硯生解說平日裏財務,陸硯生點頭,嗯了幾聲,就在王青以為他不會看賬本時,陸硯生得力助手已經将東西遞過去了,王青的膽子又吊起來。
院落寂靜,只餘下賬本書頁翻飛的嘩啦聲音,翻頁的動作緩慢優雅,書頁撩動聲聲入耳,王青無暇欣賞,心上繃着一根弦 ,時刻不敢松懈。
“啪嗒。”
書頁合上,賬本遞過來。
王青深呼氣,伸手去接。少主沒什麽反應,應該是...有驚無險吧?
他才挨着書,賬本就掉在地上,彎身去撿時,卻聽得陸少主語氣柔和,漫不經心。
“好大的膽子,連陸家的賬也敢盜!”尾音很輕很柔,聽上去只是在同你聊些什麽罷了,但是聽的人卻戰戰兢兢,吓出了一身冷汗。
“敢問賬本是哪裏出了差錯......”王青想要狡辯,奈何沒有一點底氣,他的夫人看不過去,前來救場,絲毫不畏懼少主,看着他的腿,甚至目光裏還帶着淡淡的鄙夷,“少主定是勘錯了。”
“你們自己做的賬本,哪裏誤了,你來卻問我?”陸硯生低頭笑問。
這确實是假賬不假,可明明...天衣無縫,他是怎麽發現的?
陸硯生颔首,示意侍衛長雲讓開,一隊整齊的腳步聲踏進來,将王氏夫婦圍起來,作勢将其抓進知府大牢。
“你怎麽這麽霸道!”王氏婦人怒道,直接說開,“我們整天替陸氏做牛做馬,拿一點小錢怎麽了,這點錢對陸氏而言算什麽?”
“多也好,少也罷,我的東西,別人怎麽配拿!”
王氏夫婦擡眼,對着陸硯生笑而不語的眼睛,只覺寒從心起。短短片刻,若不是雨聲嘀嗒,他們在想,或許聲音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左右,我不是多不講理的人,各五十大板,至于其二人財産輯錄在冊,捐給貧苦人去。”
周圍人投來贊賞目光。
無奸不商,似乎與這玉雕的人兒,沾不上一點關系。
一番幹戈之後,王氏夫婦恨紅一雙眼,不情不願落了獄。院落空曠起來,唯餘煙雨蔥茏。長雲替陸硯生披上薄衣,說,“少主,此番心裏可舒坦了?”
此番來查賬是假,少主心裏不郁,過來發洩發洩才是真。
“公主又去了那處?”
“似乎對顧歡心有愧疚,想要彌補。”
顧、歡!
又是顧歡。
陸硯生的手指“噠噠”敲打,沒由來煩亂。
——那個,不知好歹的,世界外來者。
那日街上,她不由分說的親吻,只教他嫌惡、惡心,可肉/體碰撞的同時,久違的雙腿酥麻感令他不得不對那種感覺上瘾。
尤其那日晚間,他自夢中驚醒,難卻一身薄汗沾衣。
青幔搖,燭影曳。
床榻間滿鋪青絲交結,動作缱绻的間隙,他聽見纏吻間自己低聲的安慰。她眼睛迷離,任由自己拉松她的帶子,烏發雪膚,紅唇點染,素衣掐出纖腰臀線...
似乎相依的碰撞裏,要開出花來。
“硯生、硯生、陸硯生...”細喃聲聲,如□□般緩緩滲透他的每一個毛孔。
沾欲滴血。
實未敢忘。
***
隔日,顧歡鋪子門前,适逢晚間,街上貨郎稀少。
有人鬼鬼祟祟,不懷好意。
“快點,快點!把人放到豬肉鋪門口去!”顧雁躲在賣傘的攤子後面,焦急地指揮憨壯的金吾将軍,“再放近點,放到歡歡的門口去,一打開門就能看見的那種...”
“殿下,已經很近了,再近門就怼臉上了。”金吾小聲嘀咕,憐憫同情地将暈倒的陸硯生放在顧歡家門前。陸硯生這是造了什麽孽,被一寡婦看上,這寡婦不偏不倚,還是殿下的姐姐。
這下倒好,公主為了彌補顧歡,竟然将未婚夫讓了出去。可憐這陸硯生,什麽都不知道,就被公主算計了。
今日下午,公主以說親的名義,說她血緣高堂齊聚,邀陸硯生知府小聚。陸硯生為表誠意,只身前往,不想被公主一棍子敲暈,塞進蛇皮袋子裏,直接送到了顧歡的門前。
啧...
這要是真被顧歡拖進屋裏,可不就是嬌嫩的小羊羔入虎口,一去不回。
陸硯生不被糟蹋,就怪了。
試問,哪家貓枕着鹹魚,能舍得半夜不起來啃一口?
還是顧歡那種無肉不歡的野貍兒。
“傻大個兒,快回來!歡歡要開門了!”顧雁接到消息,将金吾喚回去,屏住呼吸蹲在傘後。
“快點把人撿回去啊!”顧雁捏拳,恨不得上去替顧歡做決定。
顧歡剛起床,出來覓食,閑散披着衣裳,伸個懶腰,一打開門見面前躺着個人。乍一看,這人有點眼熟,再乍...
一定是她打開的方式不對!
不遠處,一群人驚詫地看着顧歡面無表情地關上門,又看見她面無表情地開門,如是者複次。
顧雁等人:......
莫不是太激動,以為這是幻覺?
最後,顧歡出門,冷漠地...從陸硯生的身體上跨過去,絕情地走開。
金吾低聲嘀咕:她一定會再回來的!
顧雁:嗯哼?
金吾:以我千般閱歷,早便看透了,她是故作矯情!
顧雁:...
果不其然,沒走幾步,顧歡折身,抱肩蹲下,上下打量陸硯生,似是思忖些什麽。
金吾:快看快看你快看!她回來了!
顧歡渾然不覺自己的動作是在衆目睽睽下,掏了陸硯生腰間的一對吉祥,順了他衣襟間的一塊陸氏胸牌,最後摸摸他的胸膛,拿了一手空,貌似金吾聽見一聲...“老窮鬼”?
顧雁:這便是你說的故作矯情?
金吾強行狡辯:...她還會再回來的!
确實,顧歡當着他們的面再次回來,思及自己在床上不人不鬼那幾天,她想了又想,忍了又忍,抓狂地在陸硯生的身上踹了一腳,狠狠罵道:
“去爾母之!”
衣袖一掀,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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