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暴躁小晁 沒有錯就不能被你說兩句啦……

牽着繩索敲開陸硯生的門,“陸美人,瞧,我給你買了個人...”

沒看見人,顧歡把繩子拴在柱子上,給狼崽塞了兩根雞腿,試探着走進內室,“陸硯生?”

果然,人在內室。輪椅在幽深的書架間,陸硯生艱難站着,扶着櫃子,似乎下一刻便要摔倒,即使如此,依然無法拿下最高層的那冊書。潤如玉的平靜面龐,現出微微難色。片刻,他無奈地坐下,低下眸子,瞧着木頭般的雙腿。

不過咫尺距離,卻似乎遙不可及。

一種絕望般的無力,再次油然生出。

“喏。”

一本書冊遞入眼簾,陸硯生眼皮子擡了擡,見顧歡蹲下來,笑着仰視他,見他不接,又将書往前推了推,問,“不要嗎?”

他沒有說話。眼神與她交彙,沒有探尋,如一潭靜水,單純地望着顧歡。

顧歡怕他,懼他,有求于他...卻從來不曾輕視過他。

“我難受得不得了,陸硯生...但這不是我毀了你的理由...”她中了春意濃,依然顧念他的清白,顧念他的名聲,即使那時候,她并未與他有什麽交易,甚至,對他心懷憎恨。

或許,今日她擇了晁烈,他也會對她網開一面?

不太可能,陸硯生想,他只喜歡幹淨的阿歡。

陸硯生接過書,嗯了一聲,沒有再說話,顧歡自顧自走到他身後,理順他微亂的發尾,熟悉地推着他出了外間,邊走邊說,“陸美人,我剛剛找到一個絕妙的人,是你畫像上的人,你是不是在找他...”

陳述的話語裏,是難以掩飾的雀躍。

陸硯生嗯了一聲,不含感情,顧歡也不清楚這對陸硯生來說是不是個好消息,但是對于她而言,這是個值得高興的事兒,畢竟,這是個重要目标。

陸硯在看書,顧歡覺得平靜得異常,可轉念一想,陸硯生一向都是這個性子,便不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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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外間,顧歡有些傻眼。戰鬥民族小哥不知何時掙脫了繩索,将外室弄得一團糟,除了骨頭殘渣外,還有四處可見的指印油膩,随處亂扔的珍貴書籍...小哥現在被侍衛摁得緊緊的,虎視眈眈瞧着顧歡,鼻腔哼着氣兒:“肉...”

顧歡額頭一跳:我的肉你覺得好吃嗎?

完了完了,陸硯生這麽幹淨整潔的一個人,看見現在這種場面...她忽然覺得活着,似乎好像沒什麽意義了。

瞧着四處狼藉,她結結巴巴看着陸硯生,“陸美人兒...”

小狼崽還呲着呀叫嚣道,“肉...”

似乎想不出什麽說得出來的話,顧歡也被晁烈煩擾得頭快炸了,喝道,“閉嘴!”

小哥油膩的爪子在窗簾上又蹭了一把。

顧歡似乎聽見,陸硯生手指發出了一聲“咯嘣”的聲音。

眼前的景象,顯然已經足夠讓他的情緒在爆發的邊緣。但是富家公子的教養和風度,使得他抿唇不語,安靜等待顧歡的解釋。

顧歡生無可戀。

“額,陸美人,剛剛來的時候,瞧見青梅有賣的,給你買了些,新鮮的,嘗嘗...”顧歡一本正經地轉移話題,試圖使自己看起來更加乖巧。

陸硯生皺眉看着,顧歡秒懂,立刻拔腿洗了洗梅子回來。心裏祈禱着可千萬別吃,她是專挑酸口兒的買,想着陸硯生愛吃,什麽時候以假亂真出出氣。

她也就敢想想。

要不是小哥那麽作...她是死也不敢拿出來。當時語氣豪橫地說“給我來最酸的!”時候,阿婆還祝福似的瞧了一眼她的小腹,挑的盡是長不熟的澀口個兒。

完了。

陸硯生挑着青梅入口,酸澀清香的味道,使得幾步遠的顧歡下意識咽了口水。聞着就酸...

“我很喜歡,哪裏買的?”這語氣,似乎是覺得爽口,在要鏈接?

“喜...歡?”顧歡受寵若驚,一股腦全堆給他,“喜歡都拿去。”

蕪湖,虛驚一場,趁着陸硯生心情好些,顧歡蹲下來看着他,忖度語氣,小心翼翼說,“陸美人兒,我跟你說,這小哥兒,絕對不是一般人...”

想必陸硯生也知道,要不然也不會存着晁烈的畫像。

她附耳,“據小道消息,此人乃是西域皇子,晁烈...西域幾十所未開發的烏金礦,據說他都知道在哪裏,若是與此人處好關系...”

無奸不商,無商不奸,利益至上,是商人的基操,陸硯生沒有理由拒絕的吧。以他的能力,讓晁烈錦衣玉食,暫時護佑他,得到晁烈的青睐,不過是時間問題。男人搞起事業來,可想不起那麽些情情愛愛。

“你把他交給我?”她眨着眼睛望着自己,陸硯生想過今日諸多可能,唯獨沒想過她會這麽做。

她走的這步棋,是他始料未及的。甚至他開始迷惘自己應該怎麽做?

以往的做法很簡單,不喜歡的人,喂魚即可,幹幹淨淨,簡單利落。

顧歡……

“不然呢,我留着他也沒用,嗯...你要是瞧不上此人...”顧歡陰恻恻望向這裏狼藉的罪魁禍首,暴躁小晁,“把人丢下去喂魚也不是不行。”

小晁瑟縮一下,像無辜的幼獸,亮出利齒恐吓醜陋的敵人。

顧歡:你才醜!

陸硯生沉思半晌,摩挲青梅,在顧歡期待的眼神裏,嗯了一聲。

晁烈被送出去之前,顧歡将人喊住,覺得有些不對勁,打量一番,将晁烈身上的餘下的繩索取下來,把手裏的白面饅頭堵進他嘴裏。小哥淡藍色的瞳孔有些兇,卻夾雜着懵懂,愣愣瞧着顧歡。

這西域小崽子,是不是有點毛病?目送人的背影走遠,她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阿歡。”

“啊?”顧歡回身,“怎麽了?”

“去洗浴,去去身上的腥氣。”語氣不悅。

腥氣?顧歡不覺然,她身上的熏香不是陸硯生自己選的嗎?

罷了,心思善變的陸美人。

“哦...”

顧歡應聲,按照他說的去做。習慣性地沒有頂嘴,沒有生氣。處理得當的時候,陸硯生正在算些什麽東西,似乎為難住了他,她湊近一看,這圖,倒是像建築類的圖。

聽說陸硯生要在這裏建些什麽,看來是真的。

“怎麽不說話,我讓你換衣服,說你兩句,又不高興了。”他語氣不像是在問,而是陳述,明明白白指出她心底的叛逆。

“你是不是在想,什麽都沒做錯,我為什麽要說你?”

顧歡輕笑了聲,看透似的,“沒有錯,就不能被你說兩句啦。”

她哪裏有那麽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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