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杖刑之傷（一）

送走了亓官飛宇，回到房中怎麽都找不到秀兒，不覺有些心神不寧，急忙跑了出去拉住一個小丫鬟問：“秀兒呢？看到秀兒了嗎？”

小丫鬟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出什麽，霄霄更着急了，厲聲問：“秀兒呢？”

這一聲色俱厲把小丫鬟吓了一跳，顫顫巍巍地說道：“在……在後院受罰呢？”

霄霄臉色驟變，一把推開小丫鬟，向後院跑去，剛到後院門口就聽到裏面傳來凄楚的慘叫聲，霄霄一個箭步沖了進去，“住手——”

裏面的一衆人頓時怔住了，秀兒被兩個仆人按在板凳上，身後一個人高高舉着板子，旁邊還有兩個看熱鬧的丫鬟，木凳上的秀兒臀部已經洇出鮮血，看到霄霄“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小姐……”

“你們誰再敢動秀兒一下試試。”霄霄斂了斂心神，冷冷地望向一衆人，淩厲的聲音讓所有人不由得一顫。

“夫人，秀兒打碎了莊主最喜歡的茶杯，按照莊規，杖責二十板子，請夫人莫要為難我們這些下人。”高舉板子的仆人躬身回禀，語氣卻明顯沒有把她這個夫人放在眼裏。

“我就偏偏要為難你們。”霄霄眸色一凜，上前就要帶走秀兒，一旁的兩個丫鬟卻死死拉住她，怎麽都不松手。

“放肆，再怎麽我也是莊主夫人，你們誰敢攔我。”霄霄用力掙開兩個丫鬟，目光淩厲地掃向一衆人。

“夫人，我們是不敢攔您，但懇請夫人讓我們把板子打完。”仆人話音未落，一板子狠狠落了下去。

“小姐——”秀兒嘶喊一聲，淚如雨下。

霄霄趴在秀兒身後，臉色煞白，額頭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咬緊牙關，硬是吭都沒吭一聲。

這一板子硬生生落在她的肩頭，她都可以聽到木板撞擊骨頭的聲音，痛得清醒，眼中不但沒有一絲淚花，反倒是笑靥如花。

一衆人都傻了，誰都沒想到莊主夫人會為了一個丫鬟，用自己的身體抵擋如此重責的板子。

“鬧什麽？”随着陰冷的話音一落，一襲玄色錦衣的亓官九霄出現在院裏，身後跟着一襲青衫的子炎。

“莊主，奴才知錯了。”一衆人臉色都白了，“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身子不住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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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你沒事吧，小姐，都是秀兒不好，都是秀兒不好……”秀兒爬起身，失聲痛哭起來，想要去觸霄霄的肩膀，又害怕弄疼她，手就那樣顫抖地停在半空中。

霄霄緊緊咬着牙關緩緩起身看向身後的亓官九霄，眼神淩厲得像一把尖刀，聲音更是冰冷得仿佛結上了厚厚的一層寒冰：“亓官九霄，有什麽，你直接沖我來！”

一句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禁不住打了一個寒戰，目前，在這個世上，恐怕還沒有一個人敢用這種語氣和亓官九霄說話，她真是不想活了。

亓官九霄默默看了她一會兒，竟然微微避開了她的視線，他剛剛回到莊裏，得知這邊發生了事情，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趕了過來，而她就用這樣一種充滿恨意的眼神迎接他，這種眼神應該從來不曾在她的眼睛裏出現過吧，他真是榮幸。

“沒打完的板子暫且記下，若再犯錯，數罪并罰。”他冰冷的聲音在這個寂靜得連一根針落地都能聽到的院子裏空空響起，就像那剛剛落下的板子，這次沒有落在肩頭，卻落在了她的心上。

“我早跟你說過不讓你陪我嫁過來，你就是不聽話，如今吃到苦頭了吧，明天就給我回韓府去，永遠都別再回來。”霄霄拂了下衣袖，轉身要走，秀兒“撲通”一聲滾到地上，拉住霄霄的衣袖，哭道：“小姐，都是秀兒不好，都是秀兒不好，小姐別趕秀兒走，秀兒知道小姐是為了秀兒好，可是秀兒不能丢下小姐一個人在這裏被人欺負……”

“住口，我是莊主夫人，誰敢欺負我。”霄霄厲聲喝止了秀兒，眼中卻漸漸有些酸澀，仰起頭，把所有的酸澀都逼回去。

“小姐，別趕秀兒走，秀兒聽話，以後再也不和別的丫鬟吵架了，再也不給小姐添亂了，小姐，別趕秀兒走……”秀兒越說哭得越厲害。

霄霄明白，韓府陽光明媚的生活她不要，非要留下這裏受苦，都是為了她，為了陪她，何況，這個地方，哪裏是她們想離開就能離開的呢，咽下所有的情緒，回身扶起秀兒，“走吧，回房給你上藥。”

“小姐，你的肩……”

“我沒事，走吧。”打斷秀兒，扶着她徑直離去，再沒看亓官九霄一眼，仿佛他從來沒有出現在這個院子裏。

他轉頭望向她離去的背影，目光鎖在她的右肩上，那上面有一道淡淡的血痕，應該是秀兒的血，卻印證了那一板子落下的力度如何不可小觑。

眼神漸漸淩厲，慢慢掃過跪在地上的一衆人，聲音陰冷至極：“杖責五十，每人。”拂袖而去。

話音剛落，一個丫鬟當場就暈了過去，二十板子都承受不住，五十板子，那就打死了。

子炎卻不屑一顧，挑眉轉身跟了出去，沒把他們送到冥疆，就是他們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