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杖刑之傷(二)

剛給秀兒上好了藥,門外仆人來尋霄霄,說莊主請夫人到大廳用晚膳,霄霄冷笑,果然是想看她的笑話啊。

仆人走後,秀兒拉住霄霄:“小姐,是秀兒到書房給小姐拿書時不小心打碎了莊主的茶杯,那時莊主還沒回來呢,責罰秀兒的命令也不是莊主下的,小姐不要再為了我和莊主吵架了,好不好?”

“我有分寸。”霄霄苦笑,如果所有的事情都這麽簡單就好了。

“小姐,你的肩膀怎麽樣了?有沒有傷到骨頭?請個大夫看看吧,都是秀兒不好。”秀兒說着又落下了眼淚。

霄霄拭去了秀兒的眼淚,柔聲道:“我沒事,聽話,等我,我吃完了飯就把飯菜給你送過來。”

秀兒哭得更厲害了,“怎麽可以讓小姐照顧我呢,秀兒真沒用啊。”

“傻瓜,你是我妹妹。”揉了揉秀兒的頭發,霄霄急忙趕去大廳,他不喜歡等人,她也不想惹他。

她趕到時,他正坐在桌前握着酒杯失神,察覺她到了,淡淡說了句:“坐下吃飯吧。”

“多謝莊主。”自從嫁給他以來,這是他們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飯,這樣的氣氛,還不如一年前他們初次相遇時的氣氛。

他握着酒杯的手微微緊了一下,放下酒杯,開始吃飯。

她的肩膀這會兒疼得厲害,每次擡起胳膊都像骨裂一樣刺痛,痛得她真想掉眼淚,可是她不能,不能讓他看笑話。

什麽叫打碎牙齒和血吞就是現在的境遇,每一口飯菜都是用盡全力去咬碎,唯恐一放松,忍痛的呻|吟聲就會從唇邊溢出。

他用眼角餘光默默注視着她,一頓飯下來,他看到她夾菜的手微微抖過五次,看到她眼中的晶瑩被她逼回三次,看到她為了忍痛臉色一寸一寸白了下去,終于,在她艱難地吃下最後一口飯後,他漠然吩咐:“吃完了就回去吧。”

“多謝莊主。”在古代學了一年,她多少還是清楚的,在飯桌上,夫君沒有吃完飯,妻子是不可以最先退下的,如今,已經是莫大的恩典了。

看着她單薄的身影消失在門口,他放下碗筷,眸色幽深,再沒了一絲胃口。

回到房中,狠狠關上|門,倒吸了一口涼氣,疼,疼死了,止痛藥,還好有止痛藥,急忙到包裏去翻,顫抖地拿出藥瓶倒出兩個白色藥片,剛要送到口中,房門忽然被人打開,霄霄看着來人愣了一下,他已經一個掠身來到眼前,打掉她手中的藥片,沉聲道:“你要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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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她的眼神陰森得像要把她吞下去,她再也不想壓抑自己了,高喊:“我很疼,吃點兒止痛藥也不行嗎?”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迷茫,她反倒笑了,“我承認了,我很疼,疼得要死了,你的心裏是不是很舒服,是不是很舒服!”

他緊緊握住手中的藥瓶,定定看着她,沒有說話。

她俯身拾起地上的藥片放到嘴裏,起身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水,情緒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你以為我會自殺?沒有你的吩咐,我怎麽敢死?”她看到他手中的藥瓶,心有那麽一瞬的觸動,但也很快就被肩上的刺痛淹沒。

“解衣服,我給你看看傷勢。”低沉的嗓音驀然響起。

她的心猛地一顫,随即想想也無所謂的,接生的醫生還大都是男的呢,脫幾件衣服而已,有什麽了不起的,扭扭捏捏倒不是她的性格了。

走到床邊坐下,解開腰間的衣帶,一件一件脫了下去。

他可能沒想到她會這麽順從,也沒想到她會這麽坦然,神色有幾分訝異,不過轉念想起第一次見到她時,她穿的那身裙子,也就不那麽驚訝了,她好像真的不是這裏的人。

看美人脫衣服,恐怕是個男人就不會無動于衷,他向來不近女色,不是因為興趣不同,只是因為無法心動,可是眼前的這個女子,總是讓他感覺很不一樣,她不知道他有多恨她是他的妹妹,默默看着她,不知不覺間,眸中深處已經有什麽東西一寸一寸燒了起來,撇開視線,慢慢壓下那股該死的熱情。

把別人折磨得險些動|亂了,她卻渾然不覺,衣服一件一件都脫了下來,下面是中衣了,不能再脫了,再脫就只剩亵衣了,咬了咬牙,解開中衣的衣帶,慢慢将衣服褪到胳膊下面,淡淡開口:“可以了。”

“哦。”他這才回過視線,走到她身後細看她肩上的傷勢。

細嫩的肩膀腫得高高的,一大片的淤青有些發紫了,他的眸色深不見底,溢滿疼惜,卻又像在抑制着某種殺人的沖動,沉聲道:“我要看看有沒有傷到骨頭,你忍着點兒。”

她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他緊抿着唇,用力按了一下她的肩膀,她痛得險些暈過去,額頭的汗珠都流了下來,卻始終死死咬着牙關,一聲不吭。

他的臉色愈發陰沉了,眼裏爆發出了難得一見的怒氣,語氣像要掐死她:“我讓你忍着,沒讓你痛都不許喊出來!”

她微微閉了閉眼睛,吃力地笑了笑,“怎麽樣了?”

他瞥了她一眼,“沒事,沒傷到骨頭,上幾天藥就好了。”

“謝謝……”聲音微弱得一陣微風就能吹散的樣子。

他也不再理她,打開藥瓶,把藥倒在手心,輕柔地塗在她的傷處,上好了藥,替她拉上衣服,向後退了幾步。

她知道這樣就是可以了,拿起一旁的外衫準備穿上,可是衣服好脫,穿就不好穿了,胳膊擡不起來,沒辦法伸到袖子裏去。

“這麽晚了,休息吧,還穿衣服做什麽?”他淡淡地問。

“我要去給秀兒送些飯菜。”

“我已經安排人送過去了。”

“那我就給她送些止痛藥。”她其實是想看看秀兒,她不放心,披上外衫,取出藥瓶倒出幾片止痛藥,拿着就向外走。

“止痛藥明天送,現在很晚了,回去休息。”他上前攔住她,入夜後,天已經很冷了,她這樣出去非着涼不可。

“她會疼得一夜睡不着覺的,她是我妹妹。”她好無奈啊,他怎樣對她都可以,她就是不想她身邊的人受到傷害。

兩個人冷冷對視了一會兒,他拉過她的手,掰開她的手指,拿過藥片,轉身走到門口,開門遞給了子炎:“安排人把藥送到秀兒那裏。”

關上|門回頭看她,“現在可以回去休息了。”

她不是感覺不到他對她的關心,只是不願意承認罷了,慢慢退到床邊坐下,迎着他的視線淺笑:“莊主,夜已經很深了,難不成莊主想留在這裏?”

他深吸了一口,發現自己竟然拿她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微微蹙了蹙眉,似笑非笑地說了句:“早些睡吧,明早我還要來給你上藥呢。”再不看她的神色,開門走了。

“你——”她猛地起身,用力過猛,拉扯到了肩膀,痛得直抽氣,憤憤地看了看門口,無力地倒在了身後的床上,她真是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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