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命運 (1)

白秋十分意外,她現在年紀小又沒有啥出衆的能耐,去縣裏能幹什麽?

左盈盈是目的性非常強的人,白秋絕不相信她像別人說的那樣是走丢的,這中間肯定是發生了什麽?

左盈盈是時代的投機者,占夠了便宜又重生回來,必定會在“捷徑”的路上越走越遠。

白秋快速的洗了碗,想跟着瞧瞧看發生了啥。

還沒等進屋,蘭桂英就走了出來道:“馬上跟大牛村借車,咱們去縣裏找。”眼看天都快黑了,她也有些着急。

縣裏的治安差,女孩子更得小心。

“嬸子我跟你去!我才從縣裏回來,認識兩個警察。他們說不定能幫忙一塊找找。”白秋自告奮勇的說。

蘭桂英正着急呢,賀建國拿着獎狀不知道去哪兒顯擺了,兒子又躺在床上不能主事,聽到白秋這話頓時道:“那行,你跟着一塊去,一定得把咱村的人給找回來。”

她雖然是村裏的婦女主任,但是一年到頭要解決村裏生産的問題,去縣裏的機會并不多。在東北這塊是熟人社會,認識個派出所的人比她們兩眼一抹黑的強。

白秋道:“可是小村長……”

蘭桂英道:“他在家能有什麽事兒,不管他。”也不是地主家的少爺,誰有功夫天天伺候他。剛瞧着他食欲和氣色不錯,也就放了心。

賀長風道:“我也去!”

自從白秋出了屋他也不躺了,走出來了,這麽看還真的瞧不出來他受了傷。

蘭桂英皺起眉頭道:“你別跟着添亂,在家呆着。”她雖然嘴上不客氣但還是擔心兒子的,蘭桂英對倆小崽子道:“你們倆看好你哥,別讓他出門。”

賀小三跟賀小四一聽他媽發了話,像是抗戰裏小英雄似得,敬了個禮道:“遵命。”

賀長風臉色當場就變了,這倆小崽子就是混世魔王,最能纏人。要是被他倆給纏上可夠喝一壺。他就看向白秋,希望白秋說句話,但是白秋壓根都不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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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蘭桂英一塊出了門。

給賀長風氣的,他家小知青就是個小沒良心的,剛想走,賀小三跟賀小四就在面前蹦蹦跳跳道:“不能走。”給他煩的夠嗆:“起開。”

賀小三冷酷無情道:“不行。”

賀小四奶聲奶氣道:“二哥不乖,給你告咱媽……”

賀長風道:“你們要是不攔着二哥的話,給你吃糖球。”他想起來在供銷社還買了半斤糖球呢。

賀小三道:“不吃你給的,我要吃小白哥給的。”倆人像個甩不掉的牛皮糖,糾纏了一會兒,賀長風郁悶的回屋了。

果然小崽子最讨厭了。

……

白秋跟蘭桂英趕到曬谷場,就看見左家兩口子罵的那個難聽,幾個女知青哭成一團。

蘭桂英又氣又怒呵斥道:“閉嘴。”

她是村裏的婦女主任,自家爺們又是村長,在村裏的地位很高。被她這麽一吼,左爸不敢說話,左媽胸脯上下起伏随後開始哭:“主任,你可得給我們做主啊。我閨女跟這幾個賤妮子去縣裏,結果她們回來了,我閨女不見了。我家盈盈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看我不活撕了她們。”

女孩丢了可不是一件小事兒。

左媽竟然坐在了地上又蹬腿又幹嚎的,還用手掌拍自己的腿:“哎呦,我也不活了。啊啊啊……”只覺得最近倒黴,女兒跟宋知青黃了,去趟縣人還搞丢了,現在全村的人都知道了,左家的人在村裏一向不受人待見,這下還不知道背後怎麽編排呢,怒從心頭起又化成了無邊的怨,越嚎越大聲。

她嚎的讓人心都沒縫了。

蘭桂英早就知道左家兩口子混,但沒想到這麽混,現在這麽緊要的時候馬上天就黑了,不出去找人,反倒是在這作起來了。

蘭桂英道:“行啊,可別添亂了!你嚎兩聲左盈盈就能回來?我剛才叫人去大牛村借車了。待會兒進城……什麽事兒也沒有找孩子重要。”

村裏得虧有蘭桂英這麽個主事兒的,她這麽一發話,大夥兒道:“主任,你就說幹什麽吧。我們聽你指揮!”

蘭桂英轉頭跟旁邊哭的不行的女知青道:“左盈盈是怎麽走丢的,你再說一遍。”

這些女知青全都吓丢了魂兒一般,也就陳璐還能保證幾絲清明,抽抽搭搭的說:“我們到了縣城裏,她說要去廁所就一直沒出來,後來我們也進去找了兩個小時!才回來報信兒的。”早知道能發生這事兒就是打死她,她也不去縣裏了。

左媽把怒火全都集中到了這幾個女知青的身上,當場呸了一聲,道:“去廁所你們就不能陪着。一群黑心爛肺的小賤人,還我女兒。”

這話罵的蘭桂英都有些聽不下去了,道:“少說兩句,也不是人家給弄丢的。”

左媽道:“我不管,反正我就找她們要人!”

蘭桂英道:“你要是再這樣胡攪蠻纏的別說我不客氣。”她也有點動怒了,大夥兒都是為了把她閨女找出來。結果她反倒一點都不配合,才來這麽會兒功夫就覺得心累。

身為鄉村幹部就是心再累也得處理此事:“剛去叫人去隔壁村借拖拉機了,我跟白秋去,左家兩口子去,陳璐跟聞一天也過去,眼瞅天就要黑了找人要緊,待會兒要是賀建國回來了,趕緊讓他想辦法進城找我們彙合!”

旁邊一個徐嬸子道:“我也去,雖然幫不上啥大忙,但跑跑腿也行,我家還有手電筒。”徐嬸子這人雖然嘴大舌長存不住話,但人是真熱心。

就說這手電筒村裏沒幾戶人家有,得上兩節大的一號電池,平常根本舍不得用。一聽說村裏丢了女孩也要跟着去找,眼瞅着天黑了正好能用上,蘭桂英就答應了。

見徐嬸子三步并作兩步走,趕緊回去取那大件,周圍圍觀的其他村民見狀也都自告奮勇的過去找人!

他們村雖然不待見左家兩口子,但村裏遇到事兒心還是很齊的。

“主任,讓我去吧,不然我在家也閑不住。”

“就是,怪叫人惦記的。”

“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

大夥兒都争着要去,但是被蘭桂英拒絕了:“那麽多人都去幹啥?咱是去找人的,不是給縣裏添亂的,再說拖拉機也坐不下那麽多人。”

沒一會兒徐嬸子跑回來手裏抱着一個老長的銀色手電筒。

徐嬸子雖然嘴不好但人是仗義,這麽貴重的東西磕了碰了可了不得,這要是心眼小的根本不舍得往外拿。

徐嬸子也算是掐着點來的,她一路小跑剛到氣兒還沒喘勻乎呢,就聽拖拉機那突突突的聲快到村口了。

蘭桂英回頭多看了幾眼,在人群中看見田娥道:“小田,待會兒要是看見我們家長海,讓他早點回家做飯。”她這也放不下家裏還有一個病號呢。這一天天的,事兒都趕到一塊去了。

田娥脆生生的答應了!

蘭桂英立刻過去,開拖拉機的那人也都是老相識了。蘭桂英道:“李哥,對不住啊。都快晚上了還喊你跑這一趟。”

開拖拉機的人剛好就是送白秋他們回來的人,道:“哎呀,我跟你家老賀都是多年的交情了。咱這關系沒的說的,再說找孩子的是大事兒,能幫上忙就行!”

拖拉機車頭裏寬敞,坐着也不颠簸,于情于理都應該是蘭桂英過去坐。但左家兩口子不是物,沒她震在,怕對這倆女知青又要說些個不三不四的話,蘭桂英讓徐嬸和白秋過去坐。要是單獨徐嬸兒過去她不放心,怕她嘴上沒個把門的啥都說!

白秋跟着過去她就踏實了。

蘭桂英跟左家兩口子和倆女知青坐在拖拉的翻鬥裏,找孩子是着急的事兒,匆匆就出發了。

陳璐害怕左媽和左爸,就挨着蘭桂英坐。

陳璐沒話找話說:“主任,咱走了村長能攆上麽?”這路還挺遠的呢。

蘭桂英道:“村裏有一輛二八自行車。”

“那他去哪兒找咱們啊?”陳璐尋思倆輪的怎麽也比不上四個輪的,但這話她不敢說。

蘭桂英不知道她想什麽,要是知道了估計也不在意!賀建國以前去縣裏來回一色都是靠走。現在有個二八自行車都了不得了。

至于能不能找到這個事兒,蘭桂英倒是不擔心這個:“他當村長這麽多年,去縣裏比我熟。”

“哦。”陳璐和聞一天這倆小姑娘今兒一天心情天上地下的。高高興興去進城哪兒都沒去淨找人了,回來報信兒又差點被打,現在只要能找到左盈盈就什麽也不圖了。

……

左盈盈不知道村裏為了找她都快把天給翻過來了,她已經坐在審訊室一天了。這邊也不逼她就是讓她慢慢的想。

中午吃飯的時候就給他一個窩窩頭。像她這樣在家裏煮飯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是剩的。外頭的皮都風幹了,砸在桌子上邦邦的。這東西本來就是粗糧,熱的時候還勉強下咽,涼的時候沒法吃。

更要命的是警察局裏的人都是帶飯的,他們自己帶點炒白菜片啥的,單位裏能熱飯小鋁飯盒還泛着香味。對比之下給左盈盈氣壞了,就覺得警察局裏的人是故意的在針對她一個小姑娘。不但把東西給扔了,還趴在審訊桌上嗚嗚哭了一場。

其實這還真不是人家針對她,而是他們單位不提供飯,這還是去附近的兄弟單位的食堂蹭了一個窩頭,這還費了好大的顏面呢,食物在哪兒都是好東西,要不是仗着兄弟單位的交情還要不到呢。

左盈盈把窩窩頭往地下扔,還說這東西狗都不吃。

她這一下子警察們都怒了,粒粒皆辛苦啊!東北雖然是大糧倉,但是要把糧食上繳,國家集中之後輸送給貧糧地區,或者用這些財富集中城市搞建設,他們現在也不是放開肚皮随便吃。

尤其是年長一輩的人餓過來的,對糧食有特殊的情感。老警察道:“不吃拉倒。”說完心疼的把窩窩頭撿起來,把外頭那層沾了地的硬皮一點點的掰掉。

幾個小警察氣的臉都紅了。想過去訓斥她一頓,結果還沒進去呢,聽到審訊室裏左盈盈哭的聲還挺大!

不知道還以為他們把女同志咋地了呢,老警察連忙讓人把審訊室的門打開,随後就走了。

左盈盈的手綁在椅子上,期間還用踹椅子發出聲音,想要坦白交代,但是再沒進來過警察。

縣裏的公安局一般下午五點就下班了,但是今天所有的警察都沒走。

這事兒原本是派出所抓的,但是上頭特別重視,就安排警察局接手了。

除了倆看管嫌疑人的警察,其餘的警察都在會議室呢。老警察道:“咱們務必要把上線和下線挖出來,抓人販子的決心我們沒有一刻松懈過!”在一幹犯罪的人中,他們最痛恨的就是吸毒和人販子。

也虧得這些小孩被解救出來,不然賣到外地去,是六個家庭一輩子都愈合不了的傷。

“師父,那個瘋女人怎麽辦?她從進來到現在嘴裏一句實話沒有!”警察說着。

左盈盈以為自己隐藏的挺好,殊不知這些警察們見的罪犯多了早就有火眼金睛了。她的遲疑和隐瞞可沒逃過警察的眼睛。

“她肯定知道點什麽?”老警察道:“繼續審,今天就是不睡了也得弄出點實話來。”左盈盈的做法太可疑了!

她說她沒來過縣城是一個農村丫頭,就像見識過大世面似得,給她吃一個窩頭就侮辱她了?

再加上她之前找黑老楊時候那狐假虎威的樣,她一個剛成年的小姑娘要沒這個經歷肯定不會做的這麽自然,就算她不是參與者,也一定是知情人。

簡單的會議結束,終于有倆警察去左盈盈的審訊室。

左盈盈之前還戲耍警察,殊不知警察比她有耐心。光是拖幾個小時就足以讓她緊張了。

警察也很有經驗,直接了當道:“我們要下班了,你要是再不說的話我們就先走了,留着明天再審。”

警察能拖得起但是左盈盈慫了,道:“我說了之後是不是就能放了我?”

警察道:“那要看你說的是什麽了!”

左盈盈想了想,她重生的這個秘密還是不能暴露,突然惡從膽邊生:“是我們村裏一個人告訴我的,我真的不知道黑老楊是這樣的人,我要是知道的話就是借我幾個膽子我也不敢來啊。”

警察一聽精神一震,審了這麽長時間終于有有用的消息了,道:“說,這個人是誰?”他們剛才幾個同事就在猜測可能就是讓她來探路的,這個背後的人值得深挖。

左盈盈道:“這個人是白秋,昨兒他就來縣城了,他是我們村裏的知青,長得白白嫩嫩的一看就是有錢人!他問我想不想發財,說只用家裏不值錢的蘑菇就能來換糧食和錢。我家真的是窮怕了,就着了他的道。”她剛開始編瞎話的時候還現想,但到了後面就越來越順利了。

警察道:“一個知青?”這個身份倒是極大的出乎了他們的意料。

左盈盈見他半信半疑,又說她被對方蠱惑了:“他可能比我聰明,不然怎麽他來到這邊沒惹事,反倒是我惹上了這一樁事兒?”還裝作懊惱的樣子,仿佛自己被擺了一道。

警察得到了新的線索,随後就出去了。

左盈盈不光說了白秋的名字,他最近出現在縣城這個行為也很可疑!

現在這種情況實在是太複雜,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突破口,趕緊往上彙報。

真是一刻都不能等,先把這人抓起來審一審。

這幾個人剛要行動,就被老警察給攔住了,道:“我想想。”他對這個名字依稀有印象。

縣裏人口多,能讓他有印象的人非常少。但今兒忙活了一整天老警察也心力交瘁,一時間還真的想不起來。

旁邊的小警察緊張道:“師父,您快點啊。”他們着急不是別的,就是怕被對方察覺這個線索斷了。

畢竟現在還沒從黑老楊嘴裏弄出來一句供詞呢。

越是緊張的時候越是忙亂,有人道:“縣裏的馮書記要過來。”

這下所有人精神一振,馮書記是新調任過來的,他高端關注此事,馮書記的秘書也是從公安口升上去的。白天給他們透過口信兒,說馮書記本來打算外出考察東三省其他大縣的,結果現在把火車票都給退掉了,就因為這事兒!

老警察道:“咱們先接待馮書記。”

話音剛落,就聽見外頭有密集的腳步聲傳來。馮書記帶着一個局長還有秘書過來了。道:“同志們,我這性子急,直接過來看看,不耽誤大家工作吧。”

馮書記國字臉,穿着一身中山裝很穩重。

老警察道:“不耽誤,我們正要找書記您彙報工作呢。”

馮書記一聽就來了興趣,但是這邊也不是說話的地方連忙往裏頭走,一群人去了會議室。老警察把這件事情做了一次彙報!

馮書記皺起眉頭道:“裏頭那個女娃子說是白秋指使他來的?”

老警察一聽馮書記這話就覺得不對,但此刻只好再次道:“對!左盈盈是這麽交代的,我們剛才審訊的民警還做了筆錄。”

馮書記皺着眉頭道:“再審,這裏頭肯定有問題。”

随後他的秘書,只好解釋道:“這個白秋是抓人販子解救兒童的英勇同志。”這事兒縣裏是要當典型的,馮書記特意派人了解過這事兒。

賀長風和白秋在發現人販子這樁事情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其中賀長風同志還受了傷,他今兒忙完工作還想過去看望他,卻被醫院告知人已經出院了。

老警察恍然大悟,他就說聽見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估計是跟派出所的人移交黑老楊等罪犯的時候對方提過一耳朵。

饒是老警察也有些面熱。當着縣裏大領導的面忽略了這一點,真是把臉都丢盡了。

秘書道:“這個姑娘心眼還真多!”要不是白秋救人在前,照顧賀長風住院在後都有人證,說不定還真叫她潑上了髒水。

老警察道:“我們會繼續審的!”

就在這個時候,外頭又有腳步聲傳來,進來的是倆派出所的警察,見他們還在裏面忙碌,推開會議室的大門這莽撞的民警道:“喲,今天這麽多人?”等看清楚來人的時候就傻了。道:“馮書記好,李局長好,林秘書好。”他也悄悄站直了。

馮書記還沒開口,秘書道:“什麽事兒啊?”

民警道:“有人報案,說他們村子裏人進城走丢了一個叫左盈盈的女子!”他連忙過來找警察局的人來幫忙,尋思這丢孩子和丢女人要不要兩案合并。

他話音一落,不等馮書記開口,老警察道:“人在我們這。”

“哦。”民警剛想松一口氣,就聽老警察道:“這個人跟拐賣兒童的黑老楊有關系,這些報案的人在哪兒,我去跟他們說!”

“她們村子裏的人現在都在我們單位。”民警說着。

馮書記道:“不打擾你們了,我先回去了。”說完人走了。

這些警察的心七上八下的,等這三個領導走了之後。民警才對兄弟單位的警察道:“咋回事兒啊?”

随後有警察跟他講了一下,民警也是震驚了,沒想到這左盈盈滿嘴胡言亂語,真是膽大包天。

一個知情不報罪肯定少不了,而且她大鬧警察局還扔糧食,明顯是這人思想有問題,必須得改造。

老警察帶着一個年輕的警察徒弟直接去找這群報案人。

他們兩個單位距離不遠,眼瞅着外頭都到了八點了,天都黑了,老警察剛進了派出所的大廳,她們就都站起來了。

別看左家爸媽之前在村子裏連哭帶鬧挺能作人的,可是見了警察就像是被人堵住了嗓子眼似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在場也就蘭桂英和白秋還能保持點清明。

“同志您好,是這麽回事兒……”蘭桂英尋思着天都黑了,她們從鄉下上來的,人生地不熟,還是先報警再找人。

老警察卻擺了擺手道:“不用說了,我都知道了,我就是為這個事兒來的。”

民警在旁邊介紹道:“這是我們公安局的老警察。”“這個是陳家灣的婦女主任蘭同志,這個是見義勇為的白秋小同志!”

老警察看了一眼白秋,要是早看見白夢的臉也不能聽信左盈盈的瞎話。白秋模樣清秀,身上帶着一股子書卷香,眼神也清澈。要是有人說他罪大惡極分明就是瞎。

老警察道:“你們好。”

随後就把事情說了一下。

左爸左媽一開始聽說左盈盈哪兒也沒去就公安局還松了一口氣。尋思這下沒人敢拿女孩子的名聲說事兒,公安局啊,還有比那地方還正派的地方嗎?

但是聽到後面卻越聽越不對。

“不……不可能。”左媽說着。

陳璐跟聞一天都懵了,徐嬸子聽了警察說的話十分震撼。

蘭桂英也懵,左盈盈進城之後走丢了他們吓夠嗆,現在居然說左盈盈不是走丢了,是跟人販子勾結被警察給逮了?

這裏只有白秋最鎮定。

要不是白秋巧遇丢孩子的女人,端了黑老楊的窩點,說不定左盈盈還真的能跟黑老楊勾結起來。

真是多行不義必自斃。

蘭桂英不明白前因後果,在她心裏左盈盈也算是個好孩子,怎麽能幹出這麽缺德的事情呢。道:“警察同志是不是整錯了?”

老警察道:“要是誤會的話,我們早就放人了。”他們一直把左盈盈關到了現在就很能說明問題。

這裏頭除了白秋之外,接受最快的就是陳璐跟聞一天倆小姑娘了,她們被左爸左媽連罵帶威脅的給她們吓的不行,結果發現居然是左盈盈分明就是故意跑走的,真是太壞了。

當初跟她好的時候覺得宋知青跟她分開這麽快就找對象有點不地道,現在恨不得恭喜宋知青出火坑。拐賣孩子這種缺德事兒正常有良知的人都不會這麽幹,這是什麽蛇蠍心腸。

平日裝的那麽溫婉可人,想想都不寒而栗。

蘭桂英此刻也不知說啥好了。

老警察道:“她父母,去勸勸她趕緊交代,越是不說判的越重。”

左爸當場就吓完了:“……還會判刑?”

“那可不。”

左爸這人窩裏橫,他以前可經過那場面,誰家要是出一個壞份子甭說在村裏擡不起頭來,走在外頭不定什麽時候就迎面朝他呸一口,想想那日子就膽寒。

但在場的人卻沒有幾個人同情她。

旁邊的徐嬸子恨不得離她遠遠的。本來是熱心腸幫着他們找孩子的,結果這叫啥事兒,整了一身騷。

老警察把蘭桂英跟白秋單獨叫過去說話。

說的就是左盈盈污蔑白秋時候說的那話!

蘭桂英剛才聽老警察說左盈盈跟人販子勾結,她還不信,但是現在聽到她污蔑白秋一下子怒了,道:“她真是失心瘋了,白秋的品行絕對沒問題,村裏人人都很喜歡他。”

老警察道:“我相信白秋小同志,不然也不會說這些。”

白秋也不是聖人,面對左盈盈三番兩次的挑釁,必須回擊,道:“我大概知道她為啥會污蔑我。”

老警察挑了一下眉頭,示意他講下去。白秋道:“來左盈盈有對象是宋知青。但又跟賀二哥示好,被我撞見了一回,賀二哥本來也不喜歡她,但她可能覺得是我在中間說了什麽吧。但是我怎麽可能去說一個女孩子的事情呢!哎……”

蘭桂英原本就煩左家兩口子,現在一聽見他們女兒腳踩兩條船,還跟人販子攪和在一塊了,想想她心裏都膈應。

蘭桂英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她怎麽也想不到左盈盈能這樣。

老警察瞧着白秋本來就乖巧,身上氣質也正派再加上他見義勇為這個事兒,心裏就信了,道:“知道了。”

簡單說兩句,他們就出去把左家父母帶走了。說讓他們倆去勸勸左盈盈交代,不然肯定沒好果子吃。

左家父母就怕跟警察扯上這樣一樁事兒了,他們見了警察是真的慫,就想讓人陪着。

倆女知青被污蔑了整整一個晚上,現在得知被左盈盈擺了一道,才不會犯賤陪他們呢。

白秋跟蘭桂英也不去。

至于徐嬸子看見他們眼神都帶着嫌惡,一想到自己火急火燎過來幫着他們找人,就覺得一腔真心喂了狗。

沒人陪着,警察那邊又催的厲害,他們倆只好顫顫巍巍的過去。

這邊留了一個民警守着,村裏的人可以在派出所大廳呆着,眼瞅要入夜了,這幾天降溫,他們在屋裏挺冷的,開拖拉機的李哥把人送來就開車回去了,拖拉機可是公社裏的大件,放在這外頭不放心,能送人過來已經是很夠意思了!

蘭桂英道:“咱在這将就一宿,明兒坐車回去。”

徐嬸道:“那老左家那倆人呢。”

“他們得配合警察同志們的工作!”言下之意不管了,蘭桂英是真的生氣了。家裏一攤子事兒沒管,陪着出來找人連回去換一件衣裳的時間都沒有還得在這挨凍,最後左家人出的這事兒,都絕了,她要是早知道是這樣的事都不來。

派出所不是過夜的地方,民警知道他們來這一趟不容易,鄉下人進城,這邊也沒個親戚,就讓他們在這了。還得留下一個人值班,值班的小民警有一個帶靠的椅子,但其餘的人就只能坐在地上。或者靠牆歇一會兒!

等熬到十點的時候又困又冷,幾個人都沒穿厚衣服別提多遭罪了。留下來的除了白秋之外還都是女同胞,徐嬸最先扛不住想席地躺一會兒,也不管衣服幹不幹淨了尋思回家再洗,可是剛躺在地上就起來了。這地拔涼拔涼的就像是往身體裏鑽風似得,可頂不住。

徐嬸子找了好幾個地方都沒法睡,索性也不睡了,火氣上來了起來罵左盈盈:“我之前還尋思左家兩口子不行但左盈盈還可以。結果一看她還不如她那個死爹呢!這就不是我姑娘,要是我姑娘活活掐死她。”

陳璐道:“我也不知道她這樣,她之前跟宋知青處對象花了人家可多錢了。後來又不處了。我們在車上的時候她知道宋知青又跟田娥好了當場臉色就變了,嬸子你說我倆多傻,還勸她呢。”

徐嬸子道:“你可別跟這種人混。”随後瞅着那小民警趴在那邊睡的都直打呼嚕道:“你說她跟人販子勾結,叫拿着你們白白淨淨的小姑娘一起進城是不是想給你倆賣了?我聽說早些年就有這事兒,哎呦都是熟人吶,殺千刀的。”

徐嬸子一句話,把陳璐跟聞一天吓的臉色煞白。

白秋道:“她應該不敢。”那本《七十年代小福女》寫的她就是靠黑老楊賺些美食的錢,知道對方的幹的事兒也不幹淨,但她就是不過問。

蘭桂英道:“你就別替她說好話了,她剛才還污蔑了你呢。”

徐嬸子左右也不睡,一聽這話裏有事兒,連忙追問。

蘭桂英這事兒也不替她隐瞞,警察是要大辦特辦,這事兒也瞞不住,索性說了。

徐嬸子一聽更生氣了,拉着白秋道:“小白,這種人就是毒蠍子,逮誰蜇誰。”随後不忿道:“這麽善良她也不放過,心真是黑透了。小村長心高一般人看不上,她可真敢想,賀長風就是閉眼睛摸一個也比她強啊!”

村裏人樸實但是不傻,之前左盈盈能裝的無辜可憐是因為沒人盯着她。現在越聊越覺得她不是啥好東西,徐嬸子天天走東家串西家的啥事兒都知道:“左盈盈在家都不做飯,都是她姐做。說說就哭……好像誰欺負了她似得!”明明她也是道聽途說,但說的那話活靈活現的。

幾個女的越聽越煩她。

最好警察給逮進去可別放出。

前半夜大夥兒說說話也過去了,最難熬的就是後半夜。幾個人也沒那麽多話要說,眼皮直打架。最後徐嬸硬是在走廊裏找到幾個凳子,靠着牆能歪一會兒。

白秋跟蘭桂英睡不着,沒一會兒就聽外頭嘩啦嘩啦的聲響。

白秋道:“建國叔來了。”

他悄悄的推開門。賀建國騎着自行車過來的,夜深露重帶着一股寒氣,頭發都潮乎乎的,見村裏的人都睡在這邊,小聲道:“咋樣?”

蘭桂英道:“可別提了。”随後把事情都跟賀建國說了,一點沒藏着。

賀建國到底比蘭桂英經的事兒多,道:“明兒一早你們坐小車回去,我在這邊盯着。”随後還從兜裏掏出倆煮雞蛋,一直放在懷裏,摸着還是溫的,道:“我從家帶的,你倆吃一口。”

“建國叔,您呢?”

賀建國道:“我從家吃完來的,你們快吃。”正好他來的時候其他人都睡了,要不還真不好拿出來。

倆人從下午忙活到現在肚子很餓,倆人趕緊扒開吃完了。雞蛋雖然不大,但是吃一個就挺飽脹的,吃完就把雞蛋殼仍到外頭去。

賀建國一來倆人就踏實了。

一直熬到外頭天蒙蒙亮。

“建國,幾點了?”蘭桂英上火嗓子都啞了。

賀建國早就把自己那件中山外套給媳婦披上了,道:“五點了。”

蘭桂英一聽趕緊起來收拾了一下,她這麽一動,其餘的人也陸陸續續的醒了。

不到七點派出所的民警也上班了,跟他們進一步溝通了一下左盈盈的事兒。

等八點都來上班了之後電話響了,一個民警接起來道:“賀建國電話。”

賀建國一聽快步走過去,接起來是馮書記身邊的李秘書,他倆認識但是沒啥交情。

李秘書那邊道:“你們村整的這叫啥事兒啊,救人本來挺好的,縣裏要立典型!有這麽坐實的好事兒你們村今年肯定先進,結果又出了個左盈盈,一個女同志咋能這樣?”給他都整不會了,這到底是該誇還是該罵。

賀建國道:“人不分男人女人,就分好人壞人。但這事兒也給我們敲響一個警鐘,是我這村長沒管好大家的思想教育工作,回去我狠抓!”

李秘書在電話那頭道:“建國同志的思想覺悟很好,我們開黨代會的時候會再研究的也不一定沒希望。”

“那就謝謝李秘書了。”賀建國又寒暄了兩句就挂了電話了。

賀建國想把讓蘭桂英他們先回去但是蘭嬸子不幹,再加上白秋也推波助瀾,徐嬸子和倆女知青也緩過來了也想看看。

賀建國一想,索性就都帶着去了警察局。

左家兩口子看見賀建國差點沒哭了道:“村長,你可來了。他們說要把盈盈抓去勞改所改造,這不完了麽?”

賀建國劈頭蓋臉道:“你們兩口子平常在村裏偷奸耍滑也就罷了。怎麽在大是大非上也不會教孩子?你閨女幹這事兒,還有臉哭?”

左家兩口子被村長罵的跟小雞仔似得不敢橫。

賀建國過去看了一眼左盈盈,見左盈盈一天一宿沒睡熬的滿眼睛紅血絲,臉上那點清秀和溫婉不見了,越發顯出了她精于算計不讨人喜歡那一面,賀建國對她說:“你到那好好改造。”

“建國叔我很是冤枉的,你救救我,我給你當牛做馬。”左盈盈是真的害怕了,這要是被勞改可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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