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知青安置補助

陳星河來到這裏僅僅一個晚上就成了村裏的明星。他彬彬有禮,還會拉手風琴,這可太時髦了。

這裏就是個小村子,年長的人甚至一輩子沒出過村,都習慣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凡生活。

第一次來像陳星河這樣的人,優雅、小資、透過他仿佛能看到另一個繁華的世界似得。

反正當天晚上很多人都失眠了。

尤其是知青隊的男男女女,在老鄉這邊收獲了這麽多的注視和掌聲,心情激蕩沒法入睡。

晚上幾個女知青姑娘們躺在被窩裏說悄悄話:“早知道我準備個長一點的散文詩好了。”她今天念了個四言絕句,都沒過瘾。

“我下次念《再別康橋》”

“哎,我剛還在腦子裏想下次念這個!”

聞一天道:“我看那幾個男知青散場的時候也有點戀戀不舍的,下次舉辦就得一個月以後了,恨不得早點到。大家聚在一塊多開心。”

“還是白秋這個主意好,以前誰拿咱們知青當回事兒啊?現在都聽好幾個嫂子說将來也要讓孩子們讀書。”

“要不是村長說太晚了夜裏涼,轟大家早點回去,我還能再呆幾個小時。”

“要我說,咱村長還是人挺好的,知道今天折騰的晚了,說明天上午休息,下午幹活兒就行。”

“哎,你瞅着那個陳星河咋樣?”幾個小姑娘半夜不睡,反倒是越聊天興致越高。

“啥咋樣,你不是喜歡小村長嗎?”

“咱隊長也好看。”

“還是咱知青隊好!小夥一個比一個精神,聽大牛村的女知青說,他們一個村都沒有好看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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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嗯。”這幾個女知青都是屬夜貓子的,不但不睡反倒是越來越精神了。

她們聊最多的還是白秋,但白秋卻早早的入睡了。第二天一早,陽光照在臉上有些刺激,他想拉上窗簾繼續睡,可困的不行實在是睜不開眼,就用手把臉給擋住了。

就聽到刷拉的一聲窗簾被拉上了。沒有了那股刺激的光線,他翻個身繼續睡覺了。

等他睡醒都已經是十點半,拉上窗簾容易睡過頭,他睡到現在,看了一眼石英鐘之後,整個人有些蒙。

臉頰上閃過一絲懊惱,立刻換好衣裳把被褥給疊起來,端着自己的臉盆和牙缸去院子裏洗漱了。

賀小三賀小四和薛海都在外頭玩呢,看見白秋有些驚喜道:“小白哥哥你睡醒了?”

白秋嗯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

賀小四見他洗完臉刷完牙,在旁邊告狀:“二哥可壞了,不讓我們進屋找你玩。”

白秋立刻尋找賀長風:“他人呢?”

“不知道。”

白秋摸了摸賀小四的頭發揉了一下他胖乎乎的小臉蛋。賀家人長得都好看,小崽子也不例外,就站在那乖巧的讓他摸,真是可愛的不行。

賀小四被摸完還蹦蹦跳跳的,真的好喜歡小白哥哥呀。

白秋起來之後發現缸裏的水都挑好了,鍋裏還給他溫了兩個窩窩頭,就着點小鹹菜把這點窩窩頭給吃了。

吃完飯,就看見栓子來敲門,道:“白秋,小村長說讓你去村委會。”

“什麽事兒啊?”白秋問着。

栓子撓了撓頭道:“那不知道。”

白秋叮囑了家裏的三個小孩看家,随後去了村委會,雖然上午不用勞動,但村裏的人勤快,這會兒不少人正坐在路邊曬太陽,看見白秋紛紛打招呼。

“小白,你們那個節目整的真好,下次還有的時候通知大家夥啊。”

“就是,我家孩子平日裏讓他學點啥就跟要了他的命似得,現在他主動想學,村裏的掃盲班要是開的話,我就給他送去。”

白秋道:“村裏的掃盲班快開了,但是要是教孩子的話,還是給送到縣裏吧。縣裏要開辦中小學了,都是外地來的大學生來教。”

昨兒知青們念詩村民們在旁邊看了,深深感覺讀過書的跟沒讀過書的放在一塊就不一樣。

“真的假的,你跟我說說呗。”

“白秋啊,別的我倒不擔心,就是這孩子送去縣裏上學能不能讓拐子給拐了啊。”縣裏的治安不太行,把孩子送出去上學膽兒突的。

幾個婦人一聽都湊過來,想問問上學是咋回事兒,這年頭誰家還沒幾個孩子。好不容易看見白秋了,就想問個明明白白的。

白秋有些為難道:“我也想跟你們仔細說說,但是小村長叫我去村委會一趟,我怕他找我有啥事兒。這麽着,我忙完回來跟你們說行嗎?”

白秋這話倒給這幾個嫂子給說不好意思了,道:“哎呀,不知道你有事兒。那你就先忙。我們這趕趟。”

白秋答應了。

他一走大夥兒還誇他呢。說他脾氣好,明明是從大地方來的,但卻從來沒有瞧不起人。虎子媽道:“我家虎子要将來要是能趕上小白一半懂事兒就行。”

“真不知道啥樣的家庭能教育出來像白秋這樣的孩子。”

白秋去了村委會,就看見一群村幹部。他有些臉熱,真沒想到今兒起床都快中午了,但是別人好像沒看出他的微窘,道:“白秋啊,你怎麽才來啊,大好事兒。”

白秋道:“建國叔,咋了?”

沒等賀建國說,旁邊王麻子就道:“你們這一批知青真是趕上好時候了。縣裏知識青年安置辦公室給你們撥款了,一個人70塊錢的标準。前面幾批都沒有這好事兒。”

白秋一聽眼睛都亮了,宋知青去廠子裏幹活兒一個月才賺二十三塊五。七十塊趕上他三個月的工資了。

白秋現在是知青所的負責人,所以這事兒先通知的他。

白秋自己的錢就剩下三塊錢了,雖然在村裏吃喝不花錢,但有些地方也捉襟見肘!尤其現在學習,本子也的買,書得買,就算買最便宜的草紙一刀也得一毛錢。

錢不禁花,雖然瞅着一筆一筆花出去的都是小錢,但是沒進項啊,沒想到政策好,發安置費了。

白秋有些驚喜。

他眼睛微亮那小財迷的樣,讓村裏好多幹部都忍俊不禁。

白秋道:“建國叔,這錢去哪兒領,是發在個人還是用做集體的費用啊?”他是新當隊長的。宋知青有走的匆忙,好多事兒都沒跟他交代,這事兒他不知道怎麽處理。

賀建國有心要教他,道:“這錢你們可以把知青所修一修,再置辦點農具,剩下的錢,你給知青們發,但不能一氣兒都發下去,一個月給他們發三四塊錢的生活費就行了。”這樣月月都有錢來,足夠他們高興大半年的。

白秋道:“行。”

賀建國道:“待會兒你跟長風去縣裏把這事兒給辦了吧,買農具啥的他都熟。”

“嗯。”白秋重重的點了點頭。

賀長風跟白秋一塊出來,白秋還高興呢。

賀長風道:“現在出發咱們到縣裏也晚了,只能明兒起早去。”

“行。”白秋道:“那你能去麽,你的傷……”

賀長風渾然不在意道:“都養了好久了,沒事兒。”只要不抻着就行:“明兒咱們早點走,去流水村做車去!”那邊有進縣裏的汽車一天兩趟,這天氣漸了,沒人願意坐拖拉機了。

白秋道:“還有汽車?”

賀長風一聽他這話實在沒忍住,揉了揉他的頭發:“東北啥沒有啊?”意思說他沒見識。

白秋這幾次進城都比較遭罪,以為進城都這樣呢,沒想到還有汽車可以坐。就挺意外的。

被賀長風這麽一語道破,才覺得是自己在村裏久了,都忘記外頭的繁華了。

一時不防備又被賀長風弄亂了頭發,小知青說話都軟綿綿的,賀長風有揉了揉過足了瘾才住手。

“這回有錢了?”賀長風說着。

白秋看了他一眼,揚起下巴道:“叫聲白秋哥,給你買肉吃。”完全是模仿賀長風之前逗他的語氣。

給賀長風弄笑了,白秋比他還小呢。居然還妄想讓他叫哥,真是反了,他擡手是想收拾白秋,沒想到白秋卻先跑了,之前賀長風欺負他那麽多次,反應總會快一些。

白秋跑在前面,賀長風在後面追……

但沒跑幾下白秋就被追上了,畢竟賀長風人高腿長的,他一步都趕上別人兩步了。逮着白秋就跟逮小雞仔似得。白秋縮起脖子來,模樣有些好笑。

賀長風發現只要看見白秋心情就會變得很好,見他縮起脖子裝可憐,明知道他是故意的,但就是不舍得欺負他了,松開手,白秋還要跑,賀長風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白秋又動彈不得了,眨了眨眼睛。

賀長風道:“誰是哥?”

白秋有些不服氣,看着賀長風眯起的眼神,心不甘情不願的道了一句:“你是。”

“那你叫一聲?”賀長風鼓動他,聽不到這聲誓不罷休。

白秋道:“長風哥……”

賀長風嘴角輕輕上揚了起來,道:“乖。”

一句話又給白秋弄的有些不好意思,暗暗瞪了他一眼,要不是知道這家夥是直男,他這三番兩次的,讓人誤會。

賀長風聽到白秋這一聲哥,心滿意足的往前走,但還一直拉着白秋的手,就好像忘記松開了似得。

白秋被他拉着走。再走一會兒就能看見鄉親們了,要是被人看見了像什麽話,這會兒道:“你不要能這樣拉着我,我是隊長。”

他還是從小到大第一次當官呢。

賀長風道:“隊長怎麽了?”

“松開。”

賀長風沒忍住嘴角輕輕的上揚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官職不大,官威還不小。”

見他驕傲的小模樣,總能讓人想起在村口溜達的那只貓,想要用手指輕輕的撓撓他的下巴。

賀長風道:“松開你也行,再叫你聲哥。”

白秋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賀長風這是什麽毛病,被人叫哥有瘾,白秋故意道:“長風哥,長風哥!長風……哥哥。”膩死他。

賀長風也沒想到白秋用故意膩歪的聲音說話,本來是想惡心他,但聽在他的耳朵裏就跟撒嬌似得。

賀長風沒有準備啊一下子就松手,這次落跑的倒成了他了!該死,白秋怎麽那樣啊。連賀長風這樣不解風情的木頭都弄的有些臉熱,走的很快,怕叫人看出什麽來。

白秋驚奇的看着他離去的影子,沒想到這招好使,早知道早用了,白秋帶着笑意往前走。

沒走幾步就被叫住:“白秋隊長。”

白秋擡眼看過去,原來是陳星河,陳星河換了一身藍色的衣裳。衣服一點褶皺都沒有。他長得俊美,站在那裏都是一道風景,以前是當電臺主播的,聲音也好聽。

白秋道:“你怎麽在這?”

陳星河走過來道:“我随便溜達溜達,一直也沒來過鄉下,發現這裏還挺美的。”房子雖然低矮,但是房檐上有燕子的窩,村裏還有一條小河。往遠處一看能看見大片收割好的田地,對沒來過鄉下的人,的确很新鮮有趣。

白秋道:“那是你趕得巧,現在沒農活,不然再好的景色也沒時間欣賞。”

陳星河嘴角的笑意不改,道:“嗯,叫你這麽一說,我也覺得自己運氣還不錯。”說着話就跟白秋一塊走過去。

陳星河幽默風趣,跟他走在一塊,倒不沉悶。

陳星河道:“剛才看見小村長過去了,你跟他關系還挺好的?”

“還可以。”白秋說着,回想起剛才賀長風落荒而逃的樣子現在還想笑。

陳星河看了他一眼,笑容不改道:“你是怎麽下到鄉村的?”

“相應號召。”白秋簡單的說。

“崇高。”

“年輕總的在青春裏留下點什麽!”白秋倒是絕覺得下鄉辛苦,不像來之前自己吓自己想的那麽可怕。

陳星河看着他目光幽深,他的瞳仁是黑色的,看人的時候顯得特別專注。道:“隊長,我剛來,跟大家都不熟。以後要是有什麽問題,可以來找你嗎?”

“嗯。”

陳星河道:“真好。”随後道:“我認識一個老師,在編寫代數的題庫,我給他寫了信,讓他多寄過來一些題,希望學習小組能用的上。”

白秋腳步一頓,道:“會不會太麻煩?”

陳星河道:“不會。”

白秋道:“那可真是謝謝你了。”

“客氣什麽,我也是集體裏的一份子。”他笑眯眯的說着。往前走了一會兒,白秋才想起一個事兒來道:“哦,我還得跟那些嫂子們說縣裏小學的事兒,先走了。”

陳星河道:“好。”

陳星河跟白秋分開了之後,就往知青所走,遠遠的就聽見有人好像在喊他的名字,他沒理會繼續往前走。

沒一會兒就感覺後面腳步聲越來越重,随後道:“哎。”光聽聲音也知道是黃曉,陳星河往側邊一閃。黃曉要拍陳星河的肩膀,結果拍了個空,往前重重的一折,摔在地上。

陳星河驚訝道:“你怎麽來了?”

黃曉腳腕有些疼,道:“剛才喊你半天了,拉兄弟一把,我這腳好像扭傷了。”說完咧着嘴伸手等着別人把他從地上拉起來。

陳星河沒拉他,但嘴上卻道:“真對不住,我剛才就顧着往前走太專心了,沒聽見後面有人喊。我那有一罐麥乳精,我不愛吃,送你當賠罪。”

黃曉聽到他這話心花怒放,用手往下面一推。起身打了打身上的灰,道:“哎,你就是太客氣。”他有心跟陳星河交好,道:“你不愛吃咋還帶呢?”

陳星河道:“家人塞的,不拿也不好。你可別跟我客氣。”

黃曉家境一般,麥乳精那玩意沒喝過,那一罐也不少錢呢,見他随手就送人了。越發覺得他的家境深不可測,雖然很心動陳星河的提議,但還是忍痛拒絕道:“嗨,外道了不是?咱是好兄弟,拿能拿你那麽貴的東西。”

黃曉來了一段時間,有點被北方不拘小節的地域特性同化了,在東北越是打打鬧鬧勾肩搭背是感情好,瞅着客氣反倒關系一般。黃曉把手搭在陳星河的肩膀道:“走,咱回知青隊去。我還有好多事兒問你呢,麥乳精都不喝,你們一般在家都吃啥啊。”他自來熟的發問。

陳星河的眼皮重重一眨,随後道:“早上喝牛奶吃面包。”

“喲,那你們可是資本主義生活。”他開着玩笑。

“這就算資本主義?”陳星河一下不說話,黃曉撓了撓頭發,僵硬的轉移話題,說大灣村的事兒,他雖然也是今年分下來的知青,但跟陳星河這樣的新人比也算是前輩了。

陳星河偶爾回一句半句的,側了一下身體,黃曉的手落了下來他也沒察覺,陳星河道:“咱們隊長也是新知青?”

“對啊……”黃曉剛才說的嘴都幹了也不知道說啥,正好陳星河遞過來一句話茬,這才順利的說下去。

……

白秋跟幾個嫂子說了縣裏上學的好處,要是依他來講,縣裏這次為了這十八個大學生,特意蓋了校舍,而且縣財政撥了款,肯定過去學習好。

可問題就是上學遠,另外就算交的錢少,也是錢啊。

村裏都是多子女家庭,很多還沒跟家中老人分家呢,一家孩子多,這學誰上?要是都上在買點筆和本子啥的,那可都是錢啊!

但這些只能他們自己決定了,白秋就是跟他們說說。

說完就回了家。

剛回家就看見賀小三跟賀小四正在院裏玩耍呢,薛海在一旁,他雖然是個孩子,但平時跟小大人似得,也就看見白秋時候會顯出幾分孩子氣:“白秋哥。”

白秋看着他道:“上次我教你的字,還會寫麽。”

“會。”薛海有很用心的學,準備的充足就很期待他的考試,院子裏都是土路,薛海撿起個石子就可以在軟軟的黑土地上寫字。

白秋剛開始考他一些常用字,還真的都會寫,而且寫的字跟他的很像。

“你有練字?”白秋的字有點端正清秀,想了想道:“明天我進城,要是看見有靈飛經的字帖給你買回來一本!”薛海挺有靈性的,但對着他的字練白費這份這份苦功了。

薛海一聽白秋要去縣城有些緊張,他可沒忘記之前白秋去縣城一天多沒回來,就很擔心:“不用,我喜歡你的字。”

薛海學着沒多長時間,寫的字連白秋都覺得像。

白秋道:“你有這方面天賦就要跟名家練,要是打下了不好的底子以後可改不過來。”他小的時候被姥爺抓着練字的時候都是東一張西一張的寫,等被姥爺知道的時候,他的字那些壞毛病都養成了。

所以他寫字就是沒體,只是寫着端正些罷了。

薛海道:“我還會寫詩。”

“哦?”白秋來了興致,這個他可沒教。

薛海道:“昨天我聽人念詩,正好那一句裏的字我都會寫。”薛海眼睛亮晶晶的,期待着被表揚,只有這個時候才稍微像孩子。

白秋道:“你寫下我看看。”

見薛海,認真一筆一劃的寫下幾行字:人面不知何處去。

這是昨天念詩會上一個女知青念的。沒想到薛海只聽一遍記得了,的确優秀。

白秋道:“詩不能光會背,你要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意思。”

薛海點頭,道:“我知道是什麽意思。”

在白秋的鼓勵之下,薛海羞澀道:“意思是:這人沒臉。”

“噗……”白秋實在是沒忍住。

薛海看着白秋,有些緊張。

白秋笑道:“古詩不能按照字面的意思翻譯,算了。你還是先從認字開始打基礎吧。”

“哦。”薛海說着。

屋子裏的賀長風早就聽到他家小知青的聲音了,但是一直在外頭不進屋。

過了一會兒白秋進屋,賀長風聽到門聲立刻回到床上躺着。

打開門,正好跟賀長風四目相對,白秋笑眼彎彎道:“你剛才跑什麽?”

饒是賀長風心理素質強大,聽到他這個聲音也有些尴尬,他當時也不知道咋地了,一切都是下意識的反應,等回想起來的時候,他都已經到家了。現在聽着白秋的調侃還有些臉熱呢:“你下次別那麽叫。”

白秋知道剛才那聲音有多做作,道:“行,那你別老讓我叫你哥。”白秋說着。

賀長風拒絕,僵硬的轉移了話題,道:“農具的單子我都寫好了。”

白秋看了一眼,有勞保手套,鋤頭,鐵鍬,還有雨膠鞋。噴農藥的箱子和各種各樣的水管。林林總總,單子上還有個自行車。現在永久牌的上海老廠自行車可好看了,但是得有票。

白秋道:“能換到票麽?”真應該買個自行車,這樣來回的也方便。

賀長風道:“王麻子那裏有兩張,之前托人給他兒子辦工作的時候淘換來的,後來他兒子自己考上了技校,出來包分配不用這個了。你要是真想要自行車,我給你辦。”給他點錢,再加上糧票上的補償,他應該能同意!

畢竟他要兩張票也沒有用。

白秋道:“那就幫忙換一個。”二十多個人呢,一輛自行車大夥兒留着用也挺好的。

白秋說,花費多少錢先墊着,等他把錢拿回來再給補。

賀長風出去了,白秋以為他很快就能回來了呢。卻沒想到他足足兩個小時才回來。等聽到悶響和腳步聲白秋才走過去道:“他不願意換啊?”

賀長風拿出手裏的自行車票遞給白秋,道:“我在外頭看了一會兒熱鬧。”

“什麽熱鬧?”

“大牛村的知青隊,用這個錢買了五頭驢。”這事兒他能笑一天。

養驢不但能磨米磨面,還能套上爬犁去拉地拉板車啥的。可是驢不便宜啊,五頭驢這麽大的手筆怕是要把安置費全給花了,而且還得照顧,眼看就要到冬天了還得吃豆料,草料。

驢可不像老牛那麽憨厚,要是給它性子整生氣了,尥蹶子都是輕的。

而且還聽說,那邊有知青不滿意這個安排的方法,兩個村挨着,大家水平都差不多,知青沒啥掙錢的道,這次安置費下來就想手裏松快松快,沒想到他們知青隊的隊長一言不合就買了驢。除了有撿不完的驢糞,還真沒發現有什麽有利的,在那邊吵呢。

白秋道:“還是買自行車好,不吃草料!”他說着。

賀長風瞧着深秋的天,一天比一天短了,夏天的時候七八點還大亮呢。現在才四點多就感覺要黑天。

白秋在家做這了個簡單的小炒,雖然放了點油,但瞅着炒的青菜還是覺得太素。也不知是來這邊來久了還是咋地,一天比一天饞肉。

聽到隔壁村養驢都流口水,腦子裏過的全都是驢肉火燒之類的。

白秋道:“長風哥。”

賀長風立刻看了他一眼。之前他還有骨氣說以後不叫了。這次又叫他,肯定有事兒。”

白秋道:“等我換了錢回來,我想一點買點肉吃。到時候我給你做,我可會做了。”他賣力的推銷着自己,随後又讨好的笑:“可我沒有肉票。”

賀長風看了一眼自家小知青,道:“我也沒有。”

白秋道:“哦。”随後看過來:“那你也吃不到肉了。不遺憾嗎?”

賀長風他的發小就是上次在供銷社見到的那個,就是在肉聯廠上班。道:“你這心眼咋這麽多呢,拐彎抹角的。行!我給你弄。”

白秋立刻道:“長風哥,你可真厲害。”

“少拍馬屁。”随後道:“今兒早點睡,咱們淩晨三點就得起來。”要走一個小時才能到汽車的點,他們還得早點去呢,四點十分發車,要是趕不上這趟,剩下一趟晚上六點的。

白秋脆生生的答應了。

做汽車去縣城要五分錢,因為是半夜去,怕一時早上着急忙慌的忘帶東西。白秋做晚飯就開始整理,淩晨三點的時候正冷呢,厚衣服的帶着。村裏開的證明信帶上,又把自己全部家當那幾塊錢。

早上起來的早只肯定吃不到東西。想了想把最後兩塊橘子瓣水果糖也帶上。上次那個裝水的玻璃鹽水瓶沒了。想着這次去縣裏的供銷社買一個。有些懊惱,之前住院的時候管護士姐姐要一個好了。

買還要錢。

想了想又找了一個深色的布兜子卷起來塞在兜裏,到時候可以用他來裝東西。

賀長風每次去縣城,都是起來就去,哪兒有這麽多準備的,還是白秋心細。

第二天還要出門辦事兒,白秋早早的就睡下了,他們也沒有鬧鐘,全靠自己提醒着,因為三點多就得出門,白秋躺下反倒是不敢睡了,怕到時候起不來。

賀長風見自家小知青在床上左翻右翻像攤煎餅似得。道:“你放心睡,我叫你。”

關了燈都能感覺到白秋的遲疑:“那你要是起來晚了怎麽辦?”

“我要是起來晚了,咱就去大牛村李叔那裏搭順風車,放心吧,不會耽誤事兒的。”

賀長風說話還是挺讓人踏實的,白秋心中惦記着要抓緊入睡,沒一會兒就聽到均勻的呼吸聲了。

他把小知青的頭攔過來一點,跟他挨的更近一些更能聞到他身上傳來的那股淡淡的香味。

不知過了多久,白秋醒來之後拉了一下燈線。

看了一眼時間兩點半。推了一把還在身邊睡的正香的賀長風。道:“起來,到點了。”

倆人定好三點出門,兩點半開始收拾正好,還得刷牙洗臉呢。

賀長風用手腕擋住眼睛,過了一兩分鐘才起來,道:“你起的還挺早。”

白秋吐槽:“說好了你叫我的,現在還不是要我叫你。”

賀長風道:“我心裏有數,你不起來咱也晚不了。”

白秋随後拿着自己的洗漱盆出去洗臉了,哆哆哆嗦的回來了最近更冷了。出去也才五分鐘回來手指都被凍紅了。連忙開始套衣裳,倆人住在西屋都輕手輕腳的,怕把別人吵醒。

倆人穿戴整齊收拾完一看,差十分鐘三點直接出了門,雖然倆人已經足夠輕了。可是劃開大鐵門的時候還是發出一聲響,但那也沒辦法,東北老式的大鐵門就是緊。

出來之後,外頭漆黑一片啊,白秋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黑的天呢,有點刺激。

整個村裏安安靜靜的,一處燈都沒有,他們已經穿的足夠多,但被深秋的冷風一吹還是直哆嗦,白秋道:“你們冬天可怎麽過啊?”

“棉襖棉褲呗,對,你買點棉花讓我媽給你做。”東北的冬天一般衣裳扛不住。必須是新疆的棉花左一層右一層鋪平壓實了縫成棉褲才行。

“哦。”白秋說着:“你們這的雪真的有三尺厚麽?”

賀長風道:“輕松把你埋裏,絕對找不到人。”何止三尺啊,趕上接連下雪,天天都得清掃院子,不然打不開們門。

兩人這麽一問一答的,路上倒是不無聊。

走起來出出汗也沒有那麽冷了,他們是出村去別的村口坐汽車。一路這麽走過來依稀能看見幾個人家的窗戶亮着,又走了五分鐘,聽見有人聲了。

到了地方之後,本以為他們淩晨兩點半就來已經夠早的了,但前面已經排了七個人了,都是等車的。他們順着排在後面。前面那個男人抱着個孩子,賀長風道:“哥們,幾點了?”

抱孩子的男人道:“沒帶表!”

這時候前面有個人道:“我帶了,四點零九分了,咋回事兒車還沒來呢?”

這車也是不禁念叨,剛說完就看見一個汽車打着燈開了過來。

原以為沒啥人呢,結果車一來,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十來個人排在他的身後。

汽車看見他們的隊伍站定,車窗被大力的拉開,一個中年兇巴巴的女人道:“都準備好零錢,一個一個上。”話音一落車門打開,進來一個交錢,然後女售票員撕票給他。然後才允許下一個人上來!

馬上要輪到他們了,白秋連忙翻自己的錢。來之前準備的好好的,越是關鍵時刻越是沒翻到,眼看前面一個都上車了,白秋頓時急了。就在這個時候身後賀長風掏出一毛遞給售票員道:“我們倆的。”售票員撕了兩張票給他們。

他們進去的時候車廂還有一半位置有座,前面坐滿了。白秋拉着賀長風到最後一排的角落裏坐好。汽車還在陸陸續續的上人。

可讓他開了眼界。有拿着活雞的,有的挑筐菜的,還有拎着兩個碩大的南瓜。人多,貨多,白秋開了一下車窗,瞧着外頭還排着十多個人要上呢。

剛開始來的還能占據一個好位置,後面在上的全靠硬擠。

女售票員道:“快,裏頭的動一動。人上不來車走不了,裏頭空位那麽多呢。”

白秋都擔心車裏裝了這麽多人,車能不能被壓垮了。

賀長風道:“沒辦法,附近就這一趟汽車。”

大約又等了十多分鐘,女售票員才讓司機師父關上車門,汽車緩慢的啓動開了起來。

車裏人多,空氣不好,再加上旁邊坐着的大爺在車上還抽煙,白秋又沒吃早飯,有點眩暈,打開後排的車窗才略略好一些。

賀長風也納悶了:“今兒人特別多。”以前坐過幾回也沒這麽多人呢。

周圍的大爺聽到他說話,熱情道:“你們還不知道呢?縣裏三商店開門頭一天,東西都可便宜了!”

他說話都帶着煙味,白秋更難受了,雙手抱着賀長風的脖子道:“暈車,我靠一會兒。”

白秋不敢睜眼不敢說話,摟着賀長風能嗅賀長風身上傳來讓人安心的味道,剛好能頂住這種惡心的暈車感。

白秋全力跟暈車的感受對抗呢,絲毫沒注意到賀長風被他一摟整個人都僵硬了,在車裏一動不敢動。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1-01-03 22:13:36~2021-01-04 21:29:5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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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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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