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二

看到艾爽瘋狂奔跑的身影,他知道,這個少女是急着要去打工。可有一句話他還未來得及說,便連忙跳下了車,沖着那個背影大喊:“艾爽,你今天真的很漂亮!”

當聽到“謝謝”這個回複時,他才滿意地笑着回到了車上。

“少爺,您手中的那個銀行卡……”已經兩鬓斑白的老管家指着他手中的卡片,欲言又止。

“是的,是我從父親的房間裏偷出來的,裏面有十五萬。”他毫不避諱地回答。

“少爺,這種行為可不好啊,若讓老爺知道了……”

“爸現在應該已經知道了,您老就不必說三道四了!”他瞥了一眼這個經常向父親透露自己一切行為的老人,冷笑說。

“不是我說三道四啊,少爺用辭錯誤了。我只是為了保證少爺您健康成長啊!”老管家嘀咕着說。

“是是是!”聽到這番“關心”的話,他除了無奈地點頭,還能說些什麽呢?此刻,他玩弄着手中的卡片,想着該以何種方式把它交到那個倔強女孩的手裏。強迫着給她肯定是行不通的,也許以無名好心人的身份郵寄給它才好。可是……他還不知道艾爽的住家地址。明天問問知道艾爽的同學或老師吧。

不過,他真沒想到那個女孩竟然做得這麽決絕,說辍學就辍學,對班裏相處這麽久的同學連個招呼都不打,還要求老師第二天再說出這個消息。還好,他偷看了她的日記。大概是每天打工要到很晚,所以艾爽只有白天才有寫日記的時間。而且,她每次寫完日記就把日記本往桌洞裏一塞,有時甚至放學都不帶回去,也不怕別人偷看。不過,她寫的那個是日記嗎?裏面除了簡單地記錄一下當天發生的事,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感描寫,簡直和一本流水賬單沒有區別。他還以為能看到非常精彩的心裏獨描呢!結果他卻看到了她要辍學的事。也許,他在偷看她的日記時,心裏有着某些期待,才會有了看過後的失落和震驚吧。

他叫林楠,是全校甚至整個郊區裏最富有的人家的孩子。他沒有母親,唯一的親人,父親,在京都有着數百家連鎖企業,是個對市場了如指掌的精明投資商。然而外界對父親的了解僅限于此,而作為兒子的他還知道,父親還有另外一個身份,神秘科學研究者。之所以在身份前加上“神秘”兩字,是因為父親有着已經完全超越現代科學水平的科研知識和技術,他不知道父親的那些知識和技術從何而來,而他更不能理解的是,父親所做的一切科研實驗都是密秘進行的,從不為外人所知,甚至連他這個兒子都不讓參與知道。而父親的科研成果更是從不現世。他不明白,父親這樣拼命地做實驗,卻不讓其成果為衆人所用,那麽父親究竟是在圖什麽呢?抱着這諸多的疑問,久而久之,他開始對這個父親的所有科學實驗有所反感,甚至對這個父親也感到陌生和厭惡。

事實上,他對父親的了解甚至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僅有兩年的光景。兩年前,一場大病讓他失去了所有記憶。他只記得從他在醫院睜開第一眼的時候,他已經在這個小鎮上了。之後,他便在父親的安排下到愛麗絲學校上了高一。處在一起的同學都很疑惑也曾有問過他,他這個富家大少爺的身上怎麽會沒有一點驕縱傲慢的氣息,他以前就是這樣的嗎?他也為此感到好笑,失去了所有記憶,他根本連以前的自己是什麽樣子有什麽性格都不知道。他只是想和周圍的人好好相處,才會裝出一副好人的模樣。但隐隐約約的,他感覺笑起來時的自己很陌生,不像是真正的自己,當生氣或嚴肅時,倒會有幾分熟悉的自我感。但是比起那份熟悉的自我,他更喜歡笑時的陌生。

艾爽,是教會他笑的人,也是第一個出現在他記憶裏人,這一點,恐怕艾爽本人一點都不知道。

兩年前,醫院裏,他剛從昏迷中醒來,周圍一個人都沒有,記憶中一片空白的他望着這個完全陌生的純白色空間,心裏無比地恐懼和害怕。他立刻從床上跳了下來,逃一般地沖出了病房。然而他卻到達了更為陌生可怕的地方。在醫院的走廊上,他的周圍穿梭着來來回回的陌生的身影,一張張陌生的面孔撲面而來,帶着可怕的目光。那時的他幾乎要被吓瘋了,只知道拼命地跑,撞了許多人,也摔了許多跤。最後,他沖到了一個狹小的空間裏,方才找到一絲安全感。那個空間幾乎沒有光線,昏暗的環境中,他卻聽到了仿佛是來自迷失記憶深處中的爽朗的笑聲。那一刻,他所有的恐懼都消失了。他勇敢地擡起了頭,看到了那至今想起還溫暖着心靈的一幕。

一個美麗的長發少女半蹲在潔白的床邊,雙手緊緊握着床上躺着的小男孩的手,興奮地講述着一個又一個其實并不好笑的笑話,卻逗得床上的小男孩笑聲連連。

少女身上的衣服破舊得分不清顏色,但幹淨而整潔。她的背影看上去是那麽柔美,在講述笑話中顯得那麽朝氣。他仿佛也被這份充滿朝氣的幸福所感染了,羨慕起床上的人。看着那個小男孩幸福地笑,他也想像着那是個很好笑的笑話,跟着一起笑了。那時,他第一次覺得笑容是那麽地美好。 之後,他被兩個護士找到了,強制送回了病房。但那張朝氣蓬勃,載着爽朗笑容的少女深深地印到了他的記憶中,和笑時的溫暖一起留在了不可磨滅的回憶中。

初到愛麗絲學校,他便遇到了那個第一個印在他記憶中的少女,知道了她的名字叫艾爽,了解了她窘困的家境,有幾分同情,更多的卻是憧憬和佩服。表面上那麽充滿朝氣滿是歡笑的女孩,背後竟背負着那麽慘痛的家庭!她很窮,用周圍男生的話說,比貧民還要低賤。然而沒有人會去嫌惡清貧給她帶來的“低賤”,大家還是和她相處得很好。因為她優異的成績、開朗的笑容、爽快的性格,誰會遠離這樣一個完美堅強的女孩呢。有很多次,他看到她和周圍同學鬧嘴時的笑容,真想立刻沖上去,告訴她,告訴她好多好多可以用來贊美她的話。可是理性告訴他,他不能這麽做,身份太特殊的他只會給這個開朗的少女帶來諸多煩惱和困擾而已。他一直忍着,忍着……卻這樣失去了多次和她說話的機會。

高二,他卻再也忍不住了,眼看着艾爽被老師分配和另外一個男生同桌,心中無比的酸痛。于是,他在私下裏找到了班主任和那個男生做了協議。

“如果你敢把我要求和你調桌位的事抖摟出去,我會讓你從這個學校消失!”這是他當時對那個男生的威脅。是的,真實的他并不像表面上那麽善良完美,他平時只是為了獲得他人的好感而故意用溫和的态度來僞裝自己,可其實他很厭惡這種僞裝。唯獨對艾爽,他才會露出真心的笑。只有面對那個女孩,他才會覺得笑起來的自己也可以是那麽的真實。

今天傍晚的天空真的好美,他靠在車座上,透過車窗,寧靜地欣賞。

“艾爽,你今天真的很漂亮!”說完這句話時,他的心在興奮得顫抖。

終于,他終于可以說出一直都很想說的話了,雖然那只是千萬句想說的話中的一句,也足夠讓他興奮了。暗暗地,他想,終有一天,他要把心裏所有的話都告訴她。告訴她,他一直以來對她的心情。只希望,那時,她不要拒絕或覺得困擾。

汽車在一幢豪華而冰冷的高樓下停了下來。蒼白的霓虹燈将這一棟棟建築物包裹得如絢麗的夜城。

林楠臉上挂着僵硬的笑容,走進了華麗而高雅的大廳。

水晶燈下,那個嚴肅的父親正坐在高椅上閉目養神,等待着他的歸來。

那是一個已經年過半百的男人,卻依然有着一頭烏黑的頭發和一張沒有一絲皺紋的英俊面孔,只是當他緩緩睜開眼睛時,神情中那份久經風霜的痕跡還是能依稀察覺。

“爸,我回來了!”一如往常,他笑着跨入了父親的視野。

父親點了點頭,神情是熟悉的冷漠,“楠,十五萬的銀行卡是你拿去了麽?”父親冷冷地問。

林楠放下了書包,伸了個懶腰,舉起手中的銀行卡,毫不在乎地說:“是的,爸!” “你拿十五萬要做什麽?”父親問,沒有絲毫的表情變化,語氣中也不見有責備的意思。其實林楠更希望看到這個男人生氣時的樣子,至少那樣他才會覺得這個男人有點做父親的樣子。

“我的女性朋友急需用錢,所以我想送點錢給她。”他笑着回答。

“那為什麽沒給她呢?”

“她是個倔強的人啊,不喜歡接受別人的施舍。”他無奈地聳了聳肩。

這時,老管家走了過來,像是背誦詩文般開始了對父親的報告:“艾爽,十七歲,家境貧窮,身邊唯一的親人奶奶去年逝世,家裏還有個有先天性心髒病的弟弟,靠每年不知去向的父母寄的生活費過活。為給弟弟治病,急需十五萬手術費。為了籌集十五萬,她選擇辍學打工賺錢,同時繼續找尋父母的下落。報告完畢!”

“啊~查得還真快!”聽完老管家的報告,林楠不得不佩服性地搖了搖頭。

“那是當然,為了保證少爺的安全和健康成長,少爺周圍所有人的資料都必須第一時間掌握查清。”老管家無比自豪地說。

林楠不由地流下了冷汗,心中又多了幾分厭惡的情緒,便把目光轉向父親,“就這樣,這張卡片我暫時還不能還你!”說完,他大踏步走向樓梯。

身後,老管家的聲音響起:“老爺,那十五萬可是您打算用來買科學實驗器材的啊!您就任少爺這樣胡來嗎?”

“沒關系,就讓他随着他的心去做吧。這是我這個做父親的唯一能為他做的。”

昏暗的房間裏,林楠蜷縮在床上,仆人送來的晚餐他一口沒吃,全部都灑在了地上。

“這是我這個做父親的唯一能為他做的。”父親嘆息般的話在他的耳邊萦繞不息。他無奈地苦笑,是啊,他的父親只能做這麽多,可是明明可以做更多更好的。他想要十六年來的記憶,他想要知道有關沒有一絲印象的母親的事跡。他好想知道啊,好想有人能告訴他以前的事。以前,他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有個怎樣的家庭,他的母親是怎樣的人,現在在哪,是生是死。他曾無數次向那個男人問這樣的問題,可那個男人卻只字不提,總是保持着沉默,或是躲到地下的實驗室,一兩個月不和他見面。他對這樣的父親已經厭惡透了!

越想就越煩惱,他雙手抱頭,忍不住大喊了起來,“啊……啊……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突然,一個少女的身影闖入了他的腦海。是艾爽,那個奇怪的少女,她拿着從老師那裏借來的數碼相機,躲在某個角落裏,企圖偷拍到他的缺點。

煩惱瞬間從他的腦海中消失了,好多好多和那個女孩相關的有趣畫面一幅幅浮現在眼前。“哈……哈哈……”他忍不住笑出了聲。那個女孩太逗了,兩個月前,她竟妄想偷拍到他不為人知的一面,并用來做新一期校報的封面。他還記得那一期的校報有個特響亮的名字,叫做《世上真有這麽完美的人麽?》最後,校報上登滿了他的照片,整個一人物寫真集。

“艾爽……”他輕輕地念出了這個名字,心情也開朗了起來。果然,唯有那個女孩能讓他開心讓他笑,哪怕只是想到她的笑容她的事跡,他的心情都會立刻由陰轉晴。

他舉起手中的銀行卡,想象起明天她打開郵件看到銀行卡時露出的驚訝喜悅的表情,心中便充滿了得意。于是,在這份微妙的得意中,他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艾爽果然沒有來上學。主課老師向大家說明了艾爽的情況,全班同學都陷入了沉寂。後來,在新一任班長的提議下,全班同學積極地開展了為艾爽捐錢的行動。林楠私下從老師那裏得到了艾爽的住址,利用中午的時間以無名的方式将銀行卡郵給了艾爽。

在沒有艾爽的這一天裏,林楠覺得過得好漫長。他一心盼着明天快點來臨,快點看到艾爽的笑臉,艾爽的身影,快點聽到她的聲音。

終于,盼啊盼啊,這難熬的一天以蝸牛爬過萬裏長城的速度結束了。

懷着興奮的心情和一份美好的期待,林楠迎來了又一天。

然而直到上課的鈴聲響起,林楠也沒有看到艾爽的身影。他熱烈的期盼換來的是一封被退回的郵件。同學們捐的錢也都被退了回來。

“住址不存在,住址不存在!”他一遍又一遍地讀着這個退郵的理由,幾乎要發了瘋。這一天,他沒有笑過,也沒有理過任何人,甚至差點毀了自己一直以來努力樹立起來的完美形象。

“怎麽可以就這樣不再見,還有……還有好多好多話沒有對你說,我對你的心情還沒有告訴你啊!為什麽要跟我玩失蹤啊?可惡,可惡!”他躲在無人的角落,痛苦萬分地無奈喊着,拍打着冰冷的牆壁,直到打得雙手血肉模糊。

一個星期就這樣過去了,林楠始終沒有見到艾爽。林楠也曾特意按照老師給的地址去找過艾爽,結果還是一無所獲。艾爽曾經住過的地方如今正在被改建成郊區的大花壇。同學們對艾爽的去向有着五花八門的猜想。有的說艾爽帶着她的弟弟找到了她的父母,如今正過着幸福的家庭生活。也有的說艾爽帶着弟弟到更好的地方去發展了,如今在一家大公司裏上班。也有悲哀的說法,說艾爽因為沒有錢給弟弟治病而拼命地工作,甚至上街乞讨,過着萬分悲慘的生活。

林楠絕望地以為他和艾爽的緣份到此就結束了,帶着無限的不甘心和沒來得及告訴她的心意。美好的回憶痛苦地折磨着他每一天,每一秒。然而他還要保持着微笑,默默忍着所有痛苦,繼續僞裝自己,他只能用一生的時間來盼有一天艾爽能夠回來,回到他的身邊。

明亮的教室裏,老師如往常在講臺上平靜地授課,林楠在臺下認真地做筆記。他身邊的位子仍然是空的,因為沒有任何一個人想去占據上一任班長的位子,似乎大家都有着同一個期盼,期盼艾爽能有一天再回到這個班級裏。

正當老師講到知識的關鍵點時,突然停了下來,吃驚地望着教室門口。同學們好奇地順着老師的目光望去,班裏頓時鴉雀無聲,每個人的臉上都是震驚的喜悅之色。

正在認真做筆記的林楠察覺到了異常的氣氛,便擡起了頭。視線掃過室外的剎那,他驚呆了,不敢呼吸,也不敢眨眼間,生怕這個瞬間會過去,生怕他所看到的是幻象,一眨眼它就會消失。

艾爽仍舊穿着最後一天在學校時穿的衣服,只是頭發被風吹得有些淩亂,臉色有幾分蒼白。她站在教室的門口,怯生生又帶着幾分張揚,伸着頭望向教室裏,最後把目光定格在她的原本的座位上,但或許是幻覺,林楠覺得她的目光是定格在他的身上……

“艾爽同學?你是回來繼續上課的嗎?”老師第一個反應過來,大步走到艾爽的面前,熱情地問。

“嗯,是這樣。”艾爽咧起了嘴,笑嘻嘻地點了點頭,“可是……我的書本都丢了……”

“沒關系,班長,我可以把我的書借給你看!”班上一男同學連忙喊道。

于是,班裏立刻熱鬧了起來。

“班長,我的書也可以借你,我還可以把我的筆送給你!”

“班長,我不愛學習,我可以把書和筆都給你!”不知誰喊了這句,老師立刻黑下臉朝班裏巡視去。

“班長,歡迎回來!你不在的日子裏,我們大家都好想你!”

“歡迎回家,班長!”最後,全班同學不約而同地喊了起來。林楠也跟着喊,因為激動,聲音因顫抖而模糊。

聽到這般熱烈的歡迎致辭,教室門前的少女開心地笑了起來。“謝謝,謝謝大家!”她拼命地揮手致謝。

回來了,她終于回來了!這次不是夢!林楠不由得渾身顫栗,黑色的眼眸縮成一點,也在震顫着,是過于高興還是過于激動,他已經分不清。為了不讓大家看到他此時仿佛是要快哭的難堪表情,他低下了頭,右手半遮住眼睛,僞裝成沉思狀。

在老師和同學們熱烈的歡迎中,艾爽終于回到了她的座位。

仿佛是應着他多少個日日夜夜的期盼,艾爽又回到了他的身邊!前一刻他還不敢眨眼地看着這個少女,這一刻他卻沒有勇氣擡起頭來。但他清晰地感覺到周圍因為有了這個女孩的溫暖,即使不去看她,他也知道她此刻就坐在他的身邊,正在悄悄看着他沉思的模樣,就如往常一樣。

他想問她好多好多問題,他想班上的同學也一定有着和他一樣的問題想問她。只是大家都只能辛苦地忍着,因為現在是上課時間。

時間的指針走的是這般地慢,幾乎沒走上一步都要有人在後面狠狠地推一把才行。他再也無心聽課。他想抓住身邊這個珍貴的少女,生怕她又突然離開,再次杳無音訊。可是他這樣做說不定會令她難堪,會讓她覺得他是個輕薄的人。他得忍着,忍到放學人都走開的時候,他會拉着她的手,告訴她……告訴她這段時間他是多麽多麽地思念她。他要将這份濃烈的思念和因思念而帶來的痛苦都傳達給她,他要讓她知道她對于他來說是多麽重要,所以……所以請別再離開。

還有五分鐘就可以結束這漫長的痛苦了!林楠的心無比地激動,快啊,請再快點啊!這一個星期以來艾爽都過着怎樣的生活,辛苦嗎,累嗎,有幸福嗎,他好想快點知道!

“艾爽,校長要你到校長室一趟!”一個洪亮得令人厭惡的聲音在教室門前突然響起。

是傳達室的老頭!

潔白的筆記本上瞬間被筆尖劃上了一道深深的口子,手中的筆也幾乎要被他握斷了,望着艾爽走出去時的孤寂背影,林楠幾乎就要失去理智追上去抓住她。他恨恨地磨了磨牙,只差走上去給那個傳達室的老頭一拳。為什麽?艾爽她才剛回來沒多久就又要離開?她若再次消失,你們誰負責?!他無奈地憤憤不平。

艾爽出去後,果真就沒有回來。

下課時,林楠如離弦的箭般奔出了教室。站在高高的教學樓上,他看到了艾爽随着五個帶着墨鏡穿着黑色西服的高大男子走出了校門,然後進入了一輛黑色的汽車裏。

怎麽回事?艾爽和那些人是什麽關系?林楠頓時心急如焚,卻又一頭霧水。不顧上課的鈴聲,他迅速地跑向了校長室。

“什麽?你問帶走艾爽同學的是什麽人?”肥校長腆着肚子,瞪着林楠,吃驚地問,“你不好好上課,管這閑事做什麽?”

“請您直接回答我的問題!”林楠一字一頓地認真說。

“這我哪知道!”校長眯起了眼睛,漫不經意地說。

“什麽!你竟然不知道!”林楠心中一急,顧不上周圍老師們的目光,一個箭步蹿了上去,一把揪住了校長的衣領,怒問:“你是怎麽當的校長?怎麽可以随便讓陌生的人把你的學生帶走?!”

校長頓時臉色憋得通紅,滿目的惶恐,卻用威脅的口吻說:“你竟然用這種态度和本校長說話,難道不怕本校長把你從學校開除麽?”

這時幾個老師走了過來,試圖把林楠拉開,卻沒能成功。

“開除?”他冷笑着怒視着眼前的胖子,表情令人毛骨悚然。雙手仍緊緊抓着校長的衣領不放。“好啊,你就盡管開除我好了,至于你該如何向我父親交代,你心裏也應該有個底吧?你可別忘了!這所學校創建時,我爸可出了一半的投資!”

似乎被他的話鎮到了,校長的臉色由紅轉青,妥協般地說:“那你究竟想怎樣?艾爽一個星期前就已經不是我校的學生了。今天她突然闖進我校已經觸犯了校規!更何況艾爽認識那五個來接她的人,她是心甘情願地跟那群人走的,我能怎麽做啊?”

“什麽?”他驚愕了,松開了抓着校長衣領的雙手。他不明白,那些人穿着如此詭異,艾爽怎麽會結識那群人?艾爽既然來上學了,為什麽才上不到二十分鐘的課又匆然離開?這一個星期艾爽究竟都經歷了什麽啊?

“把校門打開,我要出去!”最後,他轉過頭,惡狠狠地說。

“是是是,随你好了!惹不起咱讓得起!”校長無奈地搖了搖頭。

冷靜下來的他這才發現自己失态了,望着周圍滿臉驚訝和疑惑神情的老師,他知道自己已經把老師們心中好學生的形象給毀了。不過,現在這些已經都不重要了,他必須出去找到艾爽,問清楚她究竟怎麽了,否則,他會徹底崩潰的!

出了校門後,他便企圖坐上計程車去追已經載着艾爽遠去的車。可是正當他走到馬路邊時,一個帶着墨鏡的金發少年攔在了他面前。這個少年亦是一身的黑色服裝,和帶走艾爽的那幾個人穿着一模一樣。

“你就是林楠吧?”金發少年問。

林楠吃驚地望着眼前的不速之客,冷冷地問:“你是誰?你和帶走艾爽的那些人是什麽關系?”

“龍澤早,我的名字!”金發少年揚起了嘴角,帶有幾分挑釁似的微笑,“如果你是想追回艾爽的話,我勸你還是死了那心!”

金發少年的話音剛落,林楠已經揮拳打了過去。不偏,正好打在龍澤早的臉上,墨鏡随即飛了出去,在空中劃過完美的弧線。“我只要你回答我的話,而不是你那無所謂的勸告!”他冷冷地說。

龍澤早擦了擦嘴角被打出的血跡,站直了身體,冷笑着看向林楠,“早就聽聞林大少爺是急性子,容不得半點不如意的事,今日看來,還真是如此呢!”

耀眼的陽光下,龍澤早睜大了本眯着的眼睛。林楠還想反駁什麽,可當他龍澤早的眼睛時,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那雙眼睛竟然是金子般的顏色,即使是在耀眼的陽光下,依稀可見其眼眸四圈閃爍着的金色的光。那是金色的隐形眼鏡嗎?可這世上還有會發光的隐形眼鏡麽?

看到林楠震驚的表情,龍澤早似乎意識到該解釋些什麽。他彎腰拾起了墨鏡,帶上,笑說:“不用為我的眼睛吃驚,我不是什麽妖魔,也不是戴了什麽隐形眼鏡。我是誤吃了老爸研制出的藥,眼睛才會變異成這般模樣的。哦,忘了說,我的老爸和的父親在科學研究上原本可是同事哦!”

聽到和父親有關,即使再稀奇的事他都會不再覺得奇怪了,可仍放不下心中那份警惕,“那你們把艾爽帶去哪了?你為什麽要阻止我去追艾爽?”

龍澤早冷笑一聲,“看來你果真很在乎那個女孩呢!好吧,我就實話告訴你吧。我給了那女孩二十萬用來治她弟弟的病,同時我也答應她幫助她弟弟找到他的父母。而作為報酬,她現在已經是我的人了!她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生命!”

“什……什麽!”聽完龍澤早的那番話,林楠只覺得渾身精氣瞬間消失滞盡了。周圍的所有景色都失去了顏色。她怎麽可以這麽傻,她怎麽可以用自己的一切來換她弟弟的幸福?她為什麽不等等他呢?只要再等等,他就可以給她自由和幸福了啊!可現在,什麽都完了!最後,他神情渙散,毫無氣力地問:“艾爽……是心甘情願地和你做這筆交易的嗎?她……真的喜歡你嗎?”龍澤早似乎怔了一下,突然改了語氣,用着毫不在乎的口吻說:“是不是心甘情願的我不知道。不過你若真想知道的話,就想盡辦法見她一面,親自問她好了!”

“什麽意思?你是在鼓動我去追艾爽的嗎?那你之前為何還要阻攔我?”林楠懷疑地問。

“我沒有想我沒有想阻止你啊,只是在一開始給你個忠告而已。至于你究竟想怎麽做,那就要問問你這兒了!”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向林楠的心。“啊,對了,順帶一提,如果你因為艾爽而觸怒了我老爸,可是會有被殺的可能哦!還有,就是一旦我父親對我下了命令,我會不惜一切代價,毫不猶豫地用我的手槍打穿我剛才指的地方。”說完,這個叫龍澤早的金發少年便搭上一輛計程車,遠馳而去。

他們究竟是什麽人?科學家?瘋子?黑暗組織?林楠愣在那裏,他現在只能肯定的是,無論艾爽是不是心甘情願地和他們做交易,艾爽都不可能得到真正的幸福。可是,他該怎麽做呢?艾爽如果是真心喜歡那個叫龍澤早的詭異少年,他的處境又會是怎樣!為什麽,心裏會有一種酸酸的痛,好不自在的感覺。

好想把一切都問清楚,好想……見到她。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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