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Chapter 3
Lee和路遠柏是在大學的時候認識的,那時兩人也是彼此看不對眼,卻因有一次他跟人幹架,被打的鼻青臉腫的時候,路遠柏出手救了他,那時他才知道,原來路遠柏和自己一樣,都是出身于黑道家庭。就這樣,兩人的友誼漸漸建立起來了,确切說,是他熱臉貼冷屁股,貼的久了,這友誼就這麽來了。
但是,現在的種種讓Lee覺得自己真的是交了個損友。
Lee皺眉,幽幽的看他:“你今天的舉動很反常啊,這麽多年不賭,倏然又賭了,這一賭也不要緊,要緊的是管閑事了,這是我的場子,你找一下我的人不就好了?!”
脫下外套搭在手上,路遠柏睨了他一眼,覺得這問題問的着實沒有一點技術含量:“看他不爽罷了。”
可你看不爽的人多了去了,怎麽沒見你次次出手?還是一出手就是一槍正中?
瞧他不太想說,自己再怎麽套也套不出話來,Lee雖覺得有些挫敗,但還是搭上他的肩,笑:“我這才離開場子幾分鐘,你就給我惹事。算了,為了讓你開心,我可以給你介紹幾個妞,保你立馬就開心了。”
一把拂開他的手,路遠柏神色淡淡:“留給你自己吧。把裏面那個女人安全送回去。”沒待他回答,手插入兜中,就步履輕緩的走了,那潇灑的模樣一如往年。
Lee看了看緊閉的門板,後知後覺的喊他:“喂,幹嘛不你自己送?東方美人好像對你很有意思呢!”
他可沒有錯過剛剛往門內一瞟時,東方美人眼中的那一抹柔情,那淺色唇畔之間流轉的深深笑意,就像是在絕望的死寂中突然盛開了一朵白色的曼沙珠華,囚禁了萬千愛戀。
前邊那人聽沒聽見他的話他不知道,只知道他反正是頭也不回的走了。Lee無奈,只有搖頭輕聲嘟哝:“又是一身債喲,桃花的。”
藍貝琪從裏面出來,恰巧聽到這麽一句不怎麽标準的國語,一時間覺得莫名。
……
處理好一切事宜,Lee才去路遠柏下榻的酒店持續叨擾。彼時,路遠柏剛沐浴完,烏黑的短發上還滴着水珠,身上系着一件藏藍色睡袍。
瞧着這樣一方風景,Lee玩心大起,走到他跟前,挑起他的下巴,尾音缭繞:“Hey, man,我對你很有興趣,介意同性戀嗎?”
路遠柏勾了勾唇角,眼神卻是冷的:“你找死?”
腦門被黑烏烏的槍口抵着,Lee幹笑:“Lu,你真是不可愛。”小心翼翼的挪開那把槍,他表示好奇:“我一直好奇,你這槍怎麽說出手就出手,我怎麽都沒有瞧見它被放在哪?”
隔開他的爪子,将槍随手放在桌子上,路遠柏淡淡的看他,淡淡的語調:“有事說事。”
“哦。”從兜中掏出一張門票,扒拉開他的手,放在他掌心中,笑意盈盈,跟獻寶似的:“看看上面的人是誰?”
微垂眸瞥了一眼,上面的女人精致的面容,脂粉微施,櫻色的唇微抿,浮出點兒笑意,那是流風回雪的從容姿态,他今天見過。
不太感興趣的将門票拍回他胸前,Lee下意識的就伸手接過,疑惑的擡眸看他,卻只覺他深色的瞳孔裏掠過濃濃憂傷,但神色卻很平靜,聲音也很平靜:“與其花時間去聽這種無聊的演奏會,不如花時間睡覺。”
“是自己睡還是跟女人睡?”Lee的眼神閃過一絲精光,笑得有點壞:“又或者跟男人……”
還沒調戲完呢,腿肚處就結結實實的被踹了一腳。他痛的趕緊蹲身查看,嘴中爆出一句:“Shit!”
路遠柏只是笑笑,完全沒有欺負了人的自覺,走回吧臺,倒了杯龍舌蘭就自斟自飲起來,那酒精的冰涼與火辣侵襲了整個口腔,柔滑細膩的滴露調動了身體的每一個神經,才悠然道:“Lee,應該知道什麽人可以戲弄,什麽人不可以哦。”
低聲嘀咕了幾句,Lee走過去給自己倒了杯龍舌蘭,想了想他的惡行,不禁怒氣沖沖的趕人:“不跟你玩了,你快點回中國去。”
唇角微勾,右手拇指摩擦着食指,指間的優雅沉着,像是在書就一方畫,沉吟一句詩,他的嗓音低低,微暗的瞳孔流動着難以察覺的情緒:“快了。”
與此同時,拉斯維加斯的某個輝煌表演廳內,燈光閃爍,琉璃婉轉,直直打在表演臺上,臺下滿座,就連二樓的看臺也是賓客滿棚。
他們之間彼此都沒有交流,只是将目光定定的落在臺上,一番翹首以盼的模樣。
倏然,金黃色的燈光暗了下來,一陣柔軟的藍光亮起,一束,空氣中仿佛能看到微小的粒子,打着旋,漂浮着,美若一方畫卷。
一位身着着香槟色晚禮服的女子緩緩的走上臺來,墨如鴉羽的長發披散,微卷,垂到腰間,像一匹黑綢子,精致的容顏,五官分明,粉嫩的腮邊,似開了一朵極豔的桃花,漂亮的雙眼,彎着,水霧朦胧。
這是一抹如短笛之梅的笑顏,落瓣于芙蓉雪浪之中,動人心弦。
這是一個東方美人,燈光落在她j□j的單肩上,恍恍蕩蕩。
美人向觀衆微鞠了躬,而後在鋼琴旁緩緩落在。她擡手,纖細的皓腕,幹淨,沒有任何飾物。
然後,一陣輕柔的旋律打破了這方天地的沉靜,她的手在黑白琴鍵上緩緩游走,似是在撥弄着波瀾不驚的湖水,漾出層層漣漪,逐漸向外圈擴散,擴散,倏爾卻像是漣漪觸碰到夏日荷,叮咚的脆響,環繞着夏日荷,绻出淡淡芬芳。
她的手靈活非常,似是被一朵飄落的春花打中,撞上指尖,在手心裏長出一圈波紋,心,被敲中,手,随着心動。
《Sky》!
每一個跳躍出來的音符明媚清婉,仿若暈着絲絲情懷,流淌入心。
這首曲子,流行了七年,卻至今都無人知道,這麽經典的曲子背後蘊含了怎樣一段情,有人曾問過當事人,可是,她卻只是眉眼含笑,眸中似有漣漪徜徉,聲音輕柔:“這首曲子是送給一個很重要的人,也許,他永遠都不會知道這是送給他的。”
最後一個音符敲出,藍貝琪的眸中閃爍的晶光終于抑制不住的往下滴落,輕擊在一枚白鍵上,發出一聲輕細的聲響,仿若一把小勾子,令在場的所有人都心顫了顫,一時間,仿若看到了一個女人喜歡一個男人,喜歡了那麽多年,其中那難以言說的艱辛與執着。
閉了閉眼,藍貝琪起身,深深笑意在清清淡淡的光晖中散發開來,眸中融入了藍光的華美。一時間,掌聲如雷鳴,潮流湧動,仿若精致的時光終于流動,藍光灑在臺上人赤着的手臂上,撞出一絲光斑,譬如夏日螢火。
藍貝琪演奏會的世界巡演最終以贊揚聲,掌聲收官。
這個輕音樂界的寵兒,一當就當了七年。
當這場演奏會在舉行收官慶典的時候,路遠柏的酒店房間燈光全開。書房裏,他坐在電腦前,屏幕的藍光映在他線條分明的臉上,落下光線,深深淺淺。
視頻那端,路氏財團香港總部的首席運營官正在向CEO彙報這一季度的工作情況。
“……你等一下。”
那邊,運營官正打算繼續滔滔不絕,卻被路遠柏沉聲打斷。他不解的擡眸,看着彼端的男人,對上一陣鋒利的視線。其中蘊含的濃墨之色,讓他生生滴下冷汗。
這一刻,所有的謊言都無所遁形。
眼神掃過他的臉,纖長的手指輕敲着桌面,路遠柏優雅的開口,嘴角的笑意卻含了冬日的冰冷:“我問你個問題,前些時日,多家海外巨頭公司紛紛搶占我們看中的那塊地皮,試圖建立新型摩天大樓,為什麽只有你堅決制止我們的代表去和地皮持有人談判?”
“是這樣的。”擦了擦汗,運營官連忙解釋:“這塊地皮我派人去勘測過,評估了下它周遭的環境,包括人員流動,我覺得如果我們将其開發成空中景園,恐怕盈利方面會有困難……”
“困難?”男人勾了勾唇,眸中的森冷卻是添了一分,不客氣的反唇相譏:“既然困難,為什麽還有那麽多的競争對手趁機積極搶占?他們都是傻子嗎!難不成只有你會做評估!”
“總裁,你聽我解釋……”
“解釋?”仿佛聽到什麽有趣的大新聞,俊美的男人笑了,手中的照片重重甩過去:“背叛公司的下場你知道的吧?還想要解釋麽?明天主動滾蛋。”最後說了句:“忘了告訴你,背叛我的下場,就是讓你在這行永遠混不下去。”啪的一聲按下關機鍵。
屈起指骨,置于眉心輕揉了幾下,他起身走去客廳,從冰箱裏拿了瓶礦泉水,飲了口,拿起遙控器,打開了電視機。
電視屏幕上,一張清純的臉占據了一半的版塊。
香槟色更襯她的肌膚。
腦海中驀然劃過這個結論,連路遠柏自己都訝然。評估一個女人這種事,他一向不做,除了對米小茶。在她之前不曾做,以為在她之後也不會做,卻沒想此刻……
眉頭微蹙,手指放在關閉鍵上,頓了頓,卻還是沒有關掉電視,只是放下遙控器,步履輕緩的走向陽臺,而後有輕柔如水的鋼琴聲傳入耳廓。
手撐着欄杆,擡眸凝視着天際皎潔的月色,月色正被半扇沉雲掩住,只探出些許邊緣,卻頗亮堂。
視線的前方,有細小的花簇,迎着朦胧月光,脫落枝頭盈盈飄在半空,似染了層霜色,一方天地就像一方小小天幕,被花朵鋪開璀璨星河。
路遠柏彎了彎唇,卻不同于平時的笑,而是單純的,純粹的笑意。
“一首歌,執了誰的情,承了誰的念?”
低沉的嗓音,伴着電視機裏傳出的優美旋律,和諧的似是泉水叮咚,清新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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