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出爾反爾

很晚了,薛月韻才從阚澤殿走出來。

可是薛月韻從阚澤殿出來的時候,那種心情,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夠理解的,頹然無力。想要盡力擺脫陰影,卻只是拜拜的浪費精力。

秋風飒寒,薛月韻抱緊了雙肩,四周的樹木早已落了葉,葉落殇秋似乎在提醒着薛月韻青春不會總在,愛人不會長留。

踩着樹葉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不知不覺竟走到一個她現在最不想進的地方,但猶豫了一下,還是推開了門,走了進去。

不是不想進,只是怕觸景傷情,扪心自問,這裏,自己有多久沒來過了?又是否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呢?

這是爹爹生前所居住的地方,擺設仍舊沒有變動,這是她吩咐下去的,盡管沒有變動,但屋子裏并沒有想象中的灰塵滿布。

一張簡單的檀木桌子,梨花木的八仙桌,紫檀木的床和椅子,紫砂制的茶具,一副親自白描的宮內山水畫挂于牆上。

看着這些簡陋而又熟悉的東西,薛月韻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她伸手去觸碰牆壁上懸挂的畫。

卻意外的感受到畫後面的牆壁是中空的,薛月韻略微吃驚,不敢随意擺動,可是卻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

如若薛月韻當年知道翻開之後會有如此的結果,怕是死都不會去看的吧,可一切盡在冥冥中被安排了。

薛月韻像木偶一般掀開畫幕,一封信和一支玉釵靜谧的躺在那裏,直勾勾的在吸引着薛月韻。

女兒親谏四個字便足矣明了,這封信是給自己的,确認了筆跡确是爹爹的無誤之後,薛月韻拆開了信封。

只是這一個舉動,就足矣讓她悔恨終生的了。

“屠盡雲氏一族。”僅僅六個字,就把薛月韻打入了十八層地獄,雲氏,還有那個雲氏,普天之下,除了鐘離國的皇室姓雲,還有哪個姓呢?

薛月韻的心頓時冰冷,多麽可笑,多麽可笑,薛月韻在心裏自嘲,爹爹居然讓自己去殺盡她心愛之人的全家,哈哈哈,爹爹,你到底是冷血動物,可惜我學不來。

目光冰冷的看着那封信,然後焚毀了,走出房間的時候,葉紫芫突然的沖了出來,緊緊的握住她的手。

她只是離開她身邊一會兒,怎麽會變得如此狼狽,作為一個影子,她的确不稱職,三天兩頭玩消失,還動不動就耍性子,可是她都忍着她。

可是怎麽會有這麽冰冷的雙手,可葉紫芫不知道的是,薛月韻的心比手更加冰冷,甚至比蛇都要冰冷許多。

“回房歇着吧,宮主。”葉紫芫淡淡的開口。

她只是個影子,只是個護法,她應該沒有任何感情的,更不會着手參與宮主的任何私事,所以葉紫芫控制住了自己。

薛月韻沒有回答,只是徑直擺脫了葉紫芫那雙溫暖的手,獨自回了房間。

呆呆的在溫泉池內待了兩個多小時,可是仍然感覺不到溫暖,于是把頭沉了下去,被溫泉水嗆得要死,可是薛月韻始終都不肯認輸,直到身體有了些溫度,薛月韻才擦幹了身體,穿好了衣服。

就算身子溫暖又怎樣,心依然是冰冷的,還是會感到折磨,爹爹真的是她的好爹爹,剛剛找到稱心的如意郎君,就給自己來了當頭一棒,如若不是親自埋葬的爹爹,她都懷疑那個老狐貍是不是根本就沒死,就等着自己這一步呢。

那個老狐貍,你永遠不知道他這一秒和下一秒在想什麽,薛月韻輕呵出聲。

薛月韻想用手整理整理自己的頭發,卻發現手冰冷的可怕。不止是受的冰冷,也不止是身體的冰冷,還有心,那顆支離破碎的心。

薛月韻整理好情緒,朱唇輕啓:“晴。”

“宮主。”末夕晴一臉冷漠的站在薛月韻面前,任何時候果斷、冷靜,這不僅是作為薛月邪宮的右護法該有的,更是作為薛月韻的影子該有的素質。

“去調查雲梓寒的資料。”薛月韻宛如修羅的聲音好似能把人堕入地獄。

“宮主想什麽時候要?”末夕晴搞不懂薛月韻再想什麽?明明是大搖大擺的帶進宮裏來的,現在又要偷偷查明人家的身份,是不信任還是另有原因?

“越快越好。”薛月韻已經開始不太淡定了。

“謹遵。”音落之時,末夕晴就已消失在了薛月韻的視野裏。

薛月韻頹然的靠在床邊,腦海裏一直充斥着那封信的存在,手中的玉釵更是冰冷,還微微的泛着血光,薛月韻識得那玉是血玉。

看來這只釵是用血玉制成的,可看來又不是爹爹所用之物,那個女人更是不用這些首飾,那這是哪裏來的呢?爹爹又在暗示自己什麽呢?

血玉是并不多産的玉,更是很少有人有,要是再打磨成釵子,就是更少了。爹爹本來也是有一塊血玉的,可是爹爹說血玉不吉利,便轉送他人了。

那麽爹爹留下一封信,又留下一支血玉釵是什麽意思呢?薛月韻有幾分迷惑。

走到硯臺旁邊,磨了墨,提筆寫下:“江湖道之不思,故往記多少?斯樓隔夜風,陳國不念美姬腦海中。 銀篦擊之不碎,哪嘆何時哀?歡笑附強顏,美姬珍淚臉頰邊。”

這是薛月韻現在心裏最糾結的想法,最近的記憶越來越混亂了,看來有時間需要去一次藏書閣看看,那曼陀羅到底要怎麽方才能長壽了。

又重新走回床邊,躺倒了床上,為了各種各樣的問題開始頭疼,想着想着,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然而阚澤殿的雲梓寒卻徹夜未眠,靜靜的躺在床上,寒,我不能随你去北辰國了,類似的話語纏繞在雲梓寒的耳邊,那是什麽樣的一種折磨。

薛月韻,你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女人,可以讓我如此神魂颠倒,不顧一切,不顧世俗,只為了能夠與你長相厮守,而你卻如此不屑一顧,出爾反爾,明明答應好了的,卻又臨時反悔。

薛月韻,你就如此待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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