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中元節

“我知道有一個很好玩的山洞, 裏面還有野兔的骨頭，你要不要一起去？”張永強興奮的問。

齊皓然搖頭，他對山洞和骨頭完全沒有興趣, 這個組合很恐怖, 為什麽張永強認為他會喜歡？

“你叫什麽名字？我聽見那個大娘叫你馬裏奧, 你姓馬嗎？”

“不是。”齊皓然沒有解釋這是他的外國名字, 他想了一下，打算直接問出自己疑問：“你的狗那天叨着紙條，是你寫的字嗎？”

張永強臉色刷一下變了，四處張望一下, 慌張而又兇狠對齊皓然道：“你不要亂說，根本沒有什麽紙條！我要回家, 不和你玩了！”

說完, 直接把齊皓然從木板車上推下去，幸好車子低矮，齊皓然被撞一下雙腳着地，從車子上站起來, 把木板車還給他。

張永強拉上車子就走, 回頭對黃狗喊道：“老黃，我們走！”

黃狗看了齊皓然一眼，不知道兩個人怎麽突然就翻臉了，它搖搖尾巴，小跑到主人旁邊, 跟着他離開。

風中飄來男孩子對黃狗的斥罵聲, “都是你惹的禍，回去看我不打死你！”

本來只是有點小疑惑，因為張永強有些過激的反應, 讓齊皓然的疑心一下變大了。

“媽媽，一張紙條上寫了一個人的名字，還有其他看不清的字，會是什麽意思呢？”齊皓然的一只小腳被媽媽抓在手裏，正在幫他剪腳指甲，他問了自己想了半天都想不通的問題。

“紙條？什麽紙條？是名單嗎？”王媛沒有在意，專心的把粉紅色的小指甲修出完美的弧形。

“為什麽那只狗要叨着紙條呢？”齊皓然繼續問，他雙手支在炕上，小腦袋看着窯洞頂端，小臉呈深思狀。

“你是說張永強的狗嗎？”王子寧揚着都是水珠的頭發，從衛生間裏走出來，他說，“那是因為它餓了，見到什麽都想吃，我覺得張永強家人都不給狗吃飽飯，所以它見什麽都咬。”

齊皓然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大個子什麽都不懂！

“寧寧，你今天把衣服弄得那麽髒，明□□服要自己洗！”王媛時刻想培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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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自理的能力，“明天不要再出去玩泥巴了，你來片場幫忙吧，幫忙打打下手。”

齊皓然給哥哥一個嘲笑的眼神。

王子寧生氣，坐到炕上，把自己四十碼的大腳一伸，擱到媽媽面前，“我的腳指甲也要剪！”

看着面前的大腳板，王媛笑道，“行，弟弟剪好了，再給你剪，你趕緊吹頭發去，不要着涼了。”

齊皓然誠心提醒媽媽：“大個子的腳很臭，你給他剪好指甲，手也會變臭的。”

王子寧惱怒道，“我的腳才不臭你，不信你聞聞！”說完，就把大腳往弟弟面前一放。

齊皓然生氣的一手把他大腳推開，王子寧的大腳又纏上了。兩兄弟鬧成一團。王媛手裏拿着指甲鉗，無奈地等着他們混戰結束。

後來的幾天，張永強沒有在齊皓然身邊出現過，一人一狗一下子消失了。

中元節那天，劇組特地放了一天假，讓大家休息一天。這天當地挺熱鬧，各家一大早就準備祭品，門口都挂了系着五色紙旗的稻穗。有些在近一點地方打工的家人，還會特地趕回來一天，參加家裏的祭祀，幫着折紙燒紙，還會準備宴席，請親戚來會飲。

村子裏一下子多了一些青壯年，也比平時多了一份人氣。房主大爺還給王子寧兩兄弟做了紙燈籠，告訴他們，可以提着出去，晚上和村裏的孩子一起去玩。

齊皓然研究了一下這個裏面放了一根白蠟燭的紙燈籠，覺得如果能把它做成孔明燈，會更有趣。

晚上他提着燈籠和大個子一起出去，因為村子裏多了很多成年人，王子寧拉着弟弟的手，不讓他随便亂走了。

夜晚提着燈籠在黃土坡走着，周圍空曠，影影綽綽有一點一點的燈籠的亮光，齊皓然貼緊大個子，他覺得他應該留在窯洞，陪媽媽看劇本的。

“汪汪，汪汪。”一陣熟悉的叫聲響起。齊皓然看見黃狗站在前方，興奮的朝他搖着尾巴。

張永強也提着一個白燈籠，站在黃狗旁邊。

齊皓然放開大個子的手，朝張永強走近。

張永強滿臉懷疑的後退一步。

“你要和我們一塊玩嗎？”齊皓然問。

“我，我…

…你們要去哪裏玩？”張永強本來想拒絕，但是忍不住又問道。

齊皓然：“大個子說，你們這裏晚上有冒險游戲，提着燈籠，去鑽山洞。”他本來是不打算去幹這種傻事的，但是見到張永強，想起內心的疑惑沒解開，他改變主意，打算邀請他一起去了。

“他們不會讓我參加的。”張永強低着頭，咬着嘴唇道。

“沒事，我們帶你去。如果他們趕人，我和大個子陪你一塊離開。”齊皓然替哥哥做了決定。

王子寧站在一邊聽着，撇了撇嘴，到底沒說什麽。

兩兄弟帶着張永強加入村子裏孩子的山洞探險游戲，雖然他們排斥張永強到來，但是在王子寧開口以後，他們也不再趕人了。

張永強從他爸出事後，第一次和村裏孩子重新玩在一起，他也十分的高興，提着燈籠，加入鬼節的冒險游戲中。

月光幽深的夜晚，一群提着白燈籠的孩子在吹着陰涼夜風的山洞穿行，偶爾蝙蝠飛掠而過，驚得他們緊緊的擠在一起。緊張又興奮的心情讓他們一直從這個山洞穿行到另一個山洞，齊皓然不小心踩到一塊東西，差點崴到腳，他舉着燈籠低頭一看，是一塊白森森的骨頭，吓得他全身僵直。

“啊，這是人的骨頭嗎？”有一個孩子大喊。

另一個孩子一腳伸過來，把骨頭踢走，不屑地道：“肯定是兔子骨頭，狼把它拖到這裏吃掉了，所以骨頭掉到這裏了。”

齊皓然覺得，他太沖動了，他為什麽不陪媽媽在家裏，為什麽要出來參加這可怕的冒險游戲？他一萬次的後悔。

看着小個子吓得動也不敢動，王子寧把他抱起來，齊皓然這會兒也不再矜持了，摟着哥哥的脖子不放。

“哈哈哈，果然是小孩子，一根骨頭就吓到了。”大偉笑道。

王子寧說：“他還小，你們不要吓他。我們回去吧，我看這裏也沒什麽好玩的。”

“我知道前面有塊墳地，我們要不要去那裏走一趟？”大偉建議。

“我要回去了。你們去吧。”王子寧說。

“王子寧，一塊去吧，誰走誰就是逃兵，你不要做膽小鬼！”有個和大偉玩得好

的少年道。

“對，誰走誰就是膽小鬼，我們都會鄙視他！”大偉道，他轉頭問張永強，“你要不要去？”

張永強也有些害怕，但是難得能加入這個集體，他趕緊點頭，“我，我要去！”

王子寧想，我可不是他們說的膽小鬼，他對弟弟道：“小個子，我抱着你呢，你不用害怕。我們去走一下就回來。”

大個子果然是經不起激将法，自己又不能哭着求着他回去，他也要面子的好嗎，齊皓然只能默不作聲，算是答應了。

一行人來到了他們說的墳地處，雖然剛才叫器得厲害，但是在中元節的夜晚，跑到墳地冒險，還是叫人害怕的。

他們安靜的走着，有個孩子說：“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好像有，吭哧坑哧的聲音，是不是……鬼在吃祭品？”有人哆嗦地道。

“我，我好像看到前面有人……啊，鬼啊……”走在最前面的孩子，突然掉頭就跑。

跟着後面的人，心髒突的抽緊，大家看到前方是有個影子，搖搖擺擺的走來，好像拖着什麽東西，還有嗚嗚嗚的叫聲。

大偉幾個，臉也都吓得煞白，雙腿打顫，有人大喊一聲：“快跑！”大家一溜煙的全拔腿跑了，有人燈籠掉地上，也不去管了。

張永強跟着他們跑了一下，被東西絆倒，摔在地上。王子寧被大家這麽一搞，也有點緊張，聽到耳邊小個子的聲音，“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鬼。”

王子寧同意，是的，根本沒有鬼！

不過，既然沒有鬼，為什麽你還在發抖呢？他看到小個子手裏的燈籠，也都掉了。

王子寧走過去，把張永強扶起來，張永強現在有點後悔，他剛才不應該把老黃趕走的，如果它在，還能幫他上去咬住鬼。

張永強站起來後，手裏的燈籠跟着擡高，借着光亮，他發現前面向他們走來的身影，意外的有些熟悉。

“爸！”張永強驚訝地叫道。雖然距離還有點遠，通過身形步态，他還是一眼就能認出來是自己父親。

王子寧看到向他們走來的男人，和張永強一樣剪的狗啃式的頭發，額

頭處有一條長疤，空白的表情中帶着一線煞氣。

他還發現，張永強的爸爸剛才似乎是拉着一袋東西前行的，現在走過來時，雙手是空的。

“大晚上跑到墳地來幹什麽？你找死嗎？”剛才空白的表情，瞬間扭曲起來，張麻抓着張永強直接給了他兩巴掌，見他還要動手，王子寧連忙沖過去，一把抓住他暴着青筋的手臂。

“臭小子，你是誰？老子今天連你一塊揍！”張麻滿臉怒火的注視着王子寧。

王子寧和張麻一直對視着，沒有移開眼，一邊把小個子放到地上。空出一手後，他直接雙臂一使力，把張麻推了個屁股朝天。

張麻氣得站起來，埋頭沖了過來，王子寧一個側身，一把抓住他的右手，從後面給他膝蓋一腳，張麻直接跪在地上。

“爸！你放開我爸！”張永強急忙跑過來，推開王子寧。

王子寧有些悻悻然，他沒有說話，轉身把弟弟抱起來，提着燈籠就走了。

“大個子，張永強爸爸的麻袋裏裝着什麽？”齊皓然問。

“你問我，我問誰！”王子寧還在生氣剛才的事，張麻毫不留情的伸手打了兒子，張永強還為他爸說話。

“他剛才是拖着麻袋的，被我們發現以後，麻袋就不見了，他為什麽要藏起來，他是來這裏偷東西嗎？”齊皓然不解。夜游墳地的恐慌情緒已經被心裏的疑問代替。

“他來這裏能偷什麽東西？”王子寧嗤道，“偷死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