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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中醫沒有說話,只把那黑乎乎的東西往文秀手裏敷着,樣子雖然不好看,但勝在沒什麽怪味道,就一種中藥味兒,他手雖然粗糙,揉捏的力道倒是輕柔,看得出是個心善細心的人,文秀看到這兒決定把那事兒說說。
“張醫生……”
“叫張爺爺吧,本來就是個赤腳醫生,叫醫生可受不起。”老中醫打斷了文秀的話語,他直起身體來,瞥了一眼文秀的父親,“你爹叫我張叔,你就叫我張爺爺吧。”
“張爺爺好。”文秀乖巧的喊了一聲,文老爹抓了抓煙袋子,最終還是作罷,畢竟是別人家裏。老中醫去洗淨了手,三個人就在院裏說話。“說吧,丫頭。”老中醫給大黃狗喂了一把食物,中午可不能把狗喂飽,會變白眼狼的,文秀想也許是以前人都吃不飽,為了讓狗不至于好吃懶做所以才有了這話吧,不過現在一些愛狗的主人還是會在八九點的時候給狗喂點東西,畢竟生活好了,狗也連帶着精貴了起來。
“張爺爺,我想和你做個生意。”文秀也不繞彎彎,大方的說出來,跟人打交道可不止一個模式,醫生看人下藥,做生意看人問話,這都是有學問的。
“你要做什麽生意?”老中醫也問了一聲,并沒有和尋常人一樣嘲笑文秀一個姑娘家自不量力。
“就你的那個萬靈藥,暈車的時候聞一下整個人都清爽起來了。”
“那東西可不值幾個錢,丫頭。”老中醫平靜地說道,看不出他是個什麽态度,一旁的文老爹倒是睜大了眼睛,想着那東西能做成什麽生意。
“在咱們這兒是不值什麽錢,但在別的地兒可就是大錢了。”文秀笑着說道,她以前聽教授說過,去埃及旅行的時候你可以不用給小費,一盒清涼油就是珍寶,那地方蛇蟲鼠蟻最多,清涼油就是最實用的,只是這東西還就中國做得好,她比較了一下,清涼油和老中醫做的這藥油,覺得只用來緩解天熱導致的不适感的話,老中醫的藥效更快一些,雖然做不到像清涼油一樣遠銷海外,但中國人口離開就多,公交車上總是很擁擠,人手一盒藥油,雖是賺的不多,但數量銷量大合起來的集數也就大了,這政策不斷在變,做生意的人也越來越多,記得以前那些個有遠見的人就是敢把家裏那些個看了十幾年的東西高價賣的城裏去,還別說,就有人做成功了,這世界上本來就沒有廢物,挪對了位置就是寶物。
“你這丫頭就別賣關子了,趕緊說吧。”老中醫兩手放在膝蓋上平靜地說道,他這樣子倒是令文秀又心生好感了,畢竟在農村年紀大的就容易拿腔拿調的,要換成別人不對她一番諷刺就不錯了,這老中醫還真是有點怪怪的。
“雖然現在說這些話有點早,”文秀舔了舔有些幹燥的嘴唇說道,她一雙大眼睛誠摯的看着對方,“不過早點做好準備也是好的,張爺爺,你也知道,咱們村子裏連條好路都沒有,村裏的孩子們想要上學也沒什麽條件,我覺得與其自己埋頭發小財,不如大家都富裕起來,這藥我覺得很好,以後路會越修越多,人會越來越多,公交車也會越來越多,總需要這種提神醒腦的藥物,要是我們能聯系到廠子弄到專利權然後批量生産,村子裏不久富裕起來了。配方是你的,我們找些人負責聯系廠子,其餘各家各戶去後山上采集材料送到工廠加工,也算是把孩子們的學費都賺出來,将來一個個都還能上大學呢。”
“啪”的一聲,文老爹的煙袋子掉草地上去了,他趕緊撿起來撣了撣灰塵,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自家閨女,想着,這還是他那說話都臉紅的閨女嗎?
“爹,你瞧什麽呢,我不過是想通了些事情。”文秀臉不紅氣不喘的撒謊道,她是不打算告訴別人她不是文秀了,畢竟這事兒說出來也沒人相信,何必來招自己不痛快,另一個原因是,她到底是不敢說出來,畢竟她不是文秀,占着別人的身體,指不定他們怎麽想呢,要是把她當作占據別人身體的妖魔鬼怪就不好了,可能還會給她一盆子驢尿或者往她嘴裏塞一個有些年頭的黑驢蹄子呢,據說這東西辟邪,跟糯米一樣好使,誰家送葬的去之前都要往兜裏裝一把糯米,避免那不幹淨的東西跟到家裏來,想到這些而也有些扯遠了,一句話,這事兒不能說,只能繼續下去。
張文德細細的瞧了瞧這老文家的丫頭,見她身子骨雖是瘦弱,但一張臉卻是紅潤的,看起來就有精神氣,和以往看起來還真像是變了一個人,她這話能哄住她爹,對他可不怎麽奏效,畢竟他也看了這麽多年的病,對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也有些研究,這文家丫頭确實有些古怪,只是一時半會的他也沒往什麽方面想去,就是想了,依照他這人的性子,怕也不會多管閑事了,人人在這世道上都有自己的位置,越位了指不定就是災禍臨頭了。
“張爺爺,你想什麽呢?”
張文德聽到對方的聲音這才清醒了些,他搖了搖頭,把那事兒擱下,只沖着這丫頭說的藥油的事情想要聽個仔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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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頭,既然你說的那麽神奇,你心裏可有譜了?”
“有的,只是,”文秀攤了攤手,看起來竟然有些無賴,“只是不管是資金,人力還是人脈什麽都沒搞定。”
“合着你什麽都沒搞定就大大咧咧的說來和我做生意了。”張文德佯裝生氣地說道,他這人本來就不是衣服良善的相貌,這麽一拉下臉來,還真能吓唬那三四歲的娃娃。文秀轉了轉眼睛,并不害怕,只是笑了一下,“我這不是怕有人捷足先登,所以想先和你來一個君子協定嘛,張爺爺,你可不能反悔。”
“你這話說的,我可沒答應什麽糊塗條約。”張文德見這丫頭有些鬼精靈,就起了逗弄她的心思,誰知對方可不和那些小姑娘一樣臉紅,仰着頭一臉驚訝地看着自己說:“張爺爺,你這可就不對了,你都聽了我的想法了,不答應的話可不成,你這是欺騙。”
“我欺騙什麽了?”張文德瞪大了眼睛,文秀故意皺起了鼻子,“你瞧我這想了好久的想法已經被你聽了,你不答應,我不是白忙了一場。”
“嘿,你這丫頭的邏輯怎麽和強盜一樣啊,還明搶呢。”張文德佯裝憤怒的說道,卻只瞧見那鬼丫頭笑嘻嘻的說:“為了孩子們的學費,我是連偷帶拿還把鍋端走,張爺爺,這事兒我可真的能幹出來的。”
這話是玩笑了,文老爹瞧着這兩個人聊的那麽投機,一個原本嬌嬌弱弱的,現在跟個潑皮無賴一樣,一個總是冷言冷語的,現在跟個老頑童一樣,只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這是他閨女和他張叔吧?
“既然你連這話都說出來了,丫頭,這事就成了,你什麽時候搞到那些東西了來跟我說一聲,這東西馬上就能好。”
“謝謝你了,張爺爺。”文秀見對方答應了,也不耍無賴而是正經危坐了起來,認真地說:“張爺爺,那些事是真的,文秀不是開玩笑的,村子裏太窮了,孩子們讀書是很重要的事情,再怎麽窮也不能窮孩子,這路也真的得修修了,沒有好的馬路和交通,那大卡車,運貨的東西怎麽能進來,誰能知道咱們村子。”
“難。”張文德就說了這麽一個字,額頭的紋路加深了,嘴角也抿了起來。
“是難,不是不可能。”文秀斬釘截鐵的說道,她話音剛落,在場的兩個男人都瞧着她,似乎有些震驚。
“首先就是得有錢,有錢了才能買石灰水泥,有錢了才能不靠那一畝三分田,不靠天靠地吃飯,時不時的饑一頓飽一頓的,遇上個天災人禍……”文秀說不下去了,雖然她并不是一個操心的爛好人,可俗話說唇亡齒寒,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一個農村的女孩兒,想要靠她自己手裏有的東西發展起來,那不亞于登天,所以最有效的辦法就是要團結村裏的人,利用好村裏的每一份資源,再着說了,這世界上除了錢,還有一種東西是必不可少的,甚至有時候比錢還要重要,那就是聲望。中國人歷來講究飲水思源,後輩不能忘記祖先的恩惠,她要是先帶了個頭又做出了點成績出來,以後需要大家幫忙可就好說話了。
文老爹和老中醫都沒有說話,前者抽了一口煙袋子,心裏卻明白自家丫頭說得不錯,窮人,窮人,就是靠天靠地賣力氣活着的,沒什麽保障,錢畢竟是個好東西。
“這些話你打哪兒曉得的?”
文秀擡頭看着老中醫,露出一個略顯蕭索的笑容,“死過一回的人,還有什麽不能理解。”
作者有話要說:
想發家先修路,嬷嬷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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