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倒黴的螃蟹

高考方案時常會做一些調整。

柏以凡這屆省裏出了個方案，會考各科成績全在90分以上，高考就能加十分。

事涉高考加分，這事兒就不太一樣了。市一中開學就宣布了這件事，大部分班主任特意強調了高考十分的重要性。

開學班會課上，劉老師有三十分鐘都圍繞着這次會考轉悠。

“高考有時候一分就能甩下幾千人，十分有多重要？錯失這十分，很有可能就和你心儀的大學失之交臂，很可能就上不了好的專業。日後的發展會受到很大的限制！相反，如果拿到這十分……”

劉老師動員，鼓動得衆人熱血沸騰。

柏以凡坐在下面想：當年都考了什麽來着？

柏以凡已經想了好多天了，然而他只能模糊記得考好能加分。

題目？試卷什麽樣都忘了，連自己跌死之前那次考了幾分都不記得了，貌似化學差點沒及格。

柏以凡捂臉。

老師擺足了态度，學生也開始重視了。

一下課，張晶娟轉頭，沖柏以凡說：“凡凡，看我真誠的眼神！”

柏以凡：“我瞎。”

張晶娟：“怎麽能瞎！不許你這麽說我男神！”

柏以凡激動：“我又上位了？”

張晶娟瘋狂點頭：“我化學特別差，男神，求佛光普照！”

柏以凡：“照照照！”

鐘樂：……

鐘樂學習好榜樣：“男神，我物理特別差，求佛光普照。”

柏以凡雙手交岔，奧特曼上體：“咣咣咣。”

佛光立馬變激光。

張晶娟笑得差點滾到桌底下去。

邢美嘉排隊要加入，還沒張嘴。

柏以凡：“女俠，一顆滾圓的橙子正在向你奔來！可揍一頓，特別增長理科思維！真的，看我真誠的眼神。”

邢美嘉：“我瞎。”

不過到了晚上吃飯的時候，程逸灏別提多激動了。

程逸灏：“女俠答應給我劃背誦重點了！”

尤成對柏以凡說：“這話大程對我說了有四遍。”

遲濤排隊：“三遍。”

謝歲辰：“十二遍。”

柏以凡：……

柏以凡：“大程，我會建議女俠讓你直接背整本書的。”

程逸灏：……

程逸灏：“凡凡，來，吃熏魚。凡凡你搬家了都沒人來陪我玩兒了。”

柏以凡：“反正有人盯着你背書就成了。”

程逸灏嘿嘿嘿笑，特別蕩漾。

玩笑有之，真的開始動真格了，當然不輕松。

高中學業壓力本就重，加之2月末開學，4月初就考試，壓力立刻比山大。但十分誘惑力十足，很多學生為了這十分也是拼了。

文科生做題做得神魂颠倒，理科生背書背得心力交瘁。

柏以凡準備得早，但他從來不讓自己輕松。課內計劃、課外計劃一項都不漏。

只是劉老師做了班主任，風格和陳boss差太多。劉老師沒事總喜歡去班級繞一繞，從前還能忍受柏以凡晚自習看課外書，現在情況特殊，當然不給了。

柏以凡被私下批評了一次，只好學着程逸灏的樣，給課外書換了個書皮。

之後柏以凡依舊照着自己的節奏學習，晚自習還能勻出功夫去操場，偶爾遇見謝歲辰，聊上幾句。

謝歲辰現在高速運轉中，除了別人要做的事情，他還要準備數奧的選拔。學校對數奧國家隊的選拔很重視，畢竟要是能進國家隊參加國際比賽，那也夠市一中榮耀好一陣子了。謝歲辰現在不歸章老師管，市一中請回退休的特級教師輔導他，吃飯時間都不太同步。

如果能在操場遇到，謝歲辰看見柏以凡，就不跑步了。

謝歲辰問柏以凡，會考準備得怎麽樣，有沒有什麽不會的，柏可非的考試怎麽樣了，叔叔阿姨呢，舅舅的超市呢。

柏以凡一一回答。會考小意思，柏可非也還成，柏爸入股舅舅的超市了。

謝歲辰很少說自己，只有一次：“都沒法和大家一起去食堂了。”

也就沒法子坐在柏以凡對面吃飯了。

柏以凡好不容易得了機會：“你吃飯怎麽辦？有時間好好睡覺嗎？”

謝歲辰說，輔導結束後，會跟着輔導老師一起去小食堂吃飯。

柏以凡趕緊說：“這還差不多，什麽貴吃什麽，吃窮學校沒關系！”

謝歲辰笑，之後又問起柏以凡其他事情。

周五放假，尤成、程逸灏和柏以凡一起等車。謝歲辰周末要留在學校補課，不過柏以凡搬了家，兩人也不同路。柏以凡現在和尤成坐同一路公交回家。

“老大堆在宿舍的試卷，這麽多。”程逸灏比劃了一個高度，“回宿舍基本在睡覺，我們回去看到他睡覺，都不敢說話的。”

柏以凡：……這尼瑪是往機器人整的節奏。

柏以凡有點後悔當時勸謝歲辰參加競賽了。

這時公交車來了，尤成和柏以凡同程逸灏道別，一起上了車。

兩人站定，柏以凡和尤成天南海北扯了一會兒，又扯到數奧。

尤成：“為了老大睡覺，上次遲濤在宿舍發飙來着。”

柏以凡：“啊？”

尤成：“老大在睡覺，那個2班的那個誰，咱都看不順眼的那個，跑來找我們宿舍的人，把老大吵醒了。然後還要跟老大說話，遲濤就怒了。”

柏以凡：“你有沒有幫遲濤說話？”

“必須的。”

柏以凡琢磨：“遇到裴智一揍一頓好了。”

尤成；……

“後來我就什麽都沒敢再跟凡凡說。”

周日回學校，尤成坐在宿舍床上，同程逸灏和遲濤唠嗑。

程逸灏：“凡凡打朱樂勇那次，吓死我了。”

尤成：“對了，凡凡還說，他要帶好吃的來……”

“犒勞”還沒說出來，柏以凡敲門進來了，手裏提着個大袋子。

柏以凡：“遲濤，鱿魚說了你的英勇事跡，好漢！”

柏以凡把遲濤誇成了朵花，不過犒勞好漢們的食物只占大袋子的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單獨留給了謝歲辰。

柏以凡還留了張紙條。

上書：我爸說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他讓你好好吃飯睡覺。不想去就別去，什麽狗屁數奧。

謝歲辰拿着紙條笑，看了好幾遍，然後拿了書架上的《瓦爾登湖》，把紙條夾了進去。

同一時間，孫相乾在宿舍說：“我的天，何處是個頭？”

鐘樂：“別嚎了，煩死了。還有一周，考完就解脫了。”

柏以凡拿起準考證大念考試時間。

考試時間定在周日和周一。

兩天考完，課程表都調整了。

周一晚上，謝歲辰站在講臺上：“會考科目全部停了。”

1班一片歡呼，到處喜氣洋洋，比過年還歡樂。周二還是要上課的，但學生還是變着法兒慶賀。

語文兩節課連上，陳老師進班幹脆說：“考完了，放松放松，學校不給放電影啊，我今天就是随便放個教學視頻。”

陳老師點開教學視頻——《冰川時代》。

全班：……

全班聚精會神。

不過看到一半，給校長逮個正着。

于是1班同學看電影，1班班主任和校長扯皮。

後來同學們都轉臺去看boss了。

陳老師強調：“這也是教育的一個環節，我在教孩子們，動畫誇張語言的特點。”

校長：……

校長：“那你把謝歲辰放了，讓他去找李老師。”

陳老師不幹：“你想累死我家班長啊！”

陳老師渾身是勁，拉着校長去辦公室理論。

一直扯到下課，1班語文課代表把筆記本電腦送回辦公室。

陳老師：“看完了？下節什麽課？數學課！太重要了！校長你看，謝歲辰得上課。”

校長：……

剛好柏以凡去拿默寫本，有幸觀賞了這一幕。

1班課代表察覺情形不對，先溜了。柏以凡卻膽肥，湊上去。

柏以凡：“陳老師，我想問您一道題目。”

校長的臉要是橡皮做的，肯定能耷拉到地上去——氣得。

不過柏以凡這麽跑過來，校長不好發作，走了。

陳老師一本正經：“說吧，什麽題目？”

柏以凡：“boss，您怎麽不給我們班放電影？”

陳老師哈哈笑：“讓劉老師放去。”

柏以凡哼哼唧唧：“沒義氣。”

柏以凡控訴完要走，卻被陳老師攔住。

陳老師：“你等等，你跟謝歲辰關系好……”

柏以凡立刻否認：“誰說的，謝歲辰是誰？不認識。”

陳老師：“別裝死啊，委派你個任務。”

柏以凡秒速回答：“能拒絕嗎？”

陳老師看着柏以凡微笑。

柏以凡：“您吩咐，赴湯蹈火，刀山油鍋，我辭官回鄉去！”

陳老師：……

陳老師任務很簡單，最近自家班長情緒低落。陳老師觀察良久，分析原因未果。接着懶癌發作，故而要派柏以凡前去偵查一番。

柏以凡抓腦袋：沒覺得低落啊。

不過的确有段時間沒見謝歲辰了，晚上去操場都遇不到了。

柏以凡：“boss，你确定不是最近奴役班長太厲害了？”

陳老師冤死了：“放屁，我都快成1班班長了。”

柏以凡：活該麽。

柏以凡：“感天動地。您放心，我去給您探探。保證完成任務！”

陳老師：“盡快啊，給你一天時間。”

柏以凡：……

柏以凡：“你這是讓我嚴刑拷打去？”

陳老師大氣：“随便你，不追究。”

柏以凡：……